扩招的恶鬼营是最好的选择,张维毫不犹豫的投入戎马生活。丢下新婚爱妻,为的只是回报张庆和如山一样的父爱,手刃仇人、报杀父之仇!张启华当然也没阻拦;接管硕大家业让他无暇分身,但隐隐支持兄长的决定!
初入军营时,张维因为清秀的长相,没少受到别人的戏弄,甚至不少人一见都嘲笑他是个女人,但他一直惦念着父亲的大仇而一忍再忍!直到一次实在受不了,将其他三十多个兵将打得站不起来时,别人才意识到这名玉面小生不是自己想像的老实人,从此军中没人敢戏弄他!
当时恶鬼营扩编太快,将领选拔上有不少难题。考虑到他和张家的渊源,又见识过张维的聪明和不错的身手,一段时间后,关大明就任命他当一校的千夫长。
张维自然明白这是给自己机会,上任后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迅速立起自己的军威!
巡视完营内的情况,又详细部署换防的任务后,张维坐在自己的帐内,在摇晃的独光下,回忆着自己的过去,脑子里总是浮现养父张庆和欣慰的笑脸!他感觉太阳|丨穴越发肿疼,心里浓烈的恨意更是让他喘不过气!
亲情对一个孤儿来说有多珍贵,只有张维自己心里清楚。不管是父亲张庆和的疼爱、弟弟张启华的尊敬都让他沉醉,哪怕是稍稍的关心都能让他感动落泪。
以前在京城时,尽管张启华玩世不恭、到处惹事生非,但只要他有麻烦,张维这个哥哥绝对护短不护理。眼下看着张家凄凉的家变,试问谁能不愤恨呢!
张维不敢再去想了,怕再想下去自己会发疯。悲恨交替而来,眼圈忍不住开始发红,说不明白是因为悲伤,还是因为仇恨。
“夫君!”
这时候,一个娇倩身影细挪莲步的走了进来。看见他满面愁云,不由得轻叹一声,虽然试图安慰几句,但她自己也是有说不尽的惆怅:“别想那么多了,父亲在天有灵也不想看见你这副样子!”
“莲蓉!”
爱妻的轻声细语让张维心里感到一丝安慰,但还是皱起眉头,冷声哼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军营重地不容许家眷进入!你一个女儿家的进进出出算什么事,让别人看见的话,让我以后怎么带兵打仗!”
“我知道!”
张莲蓉哀声轻叹:“太子殿下赐给父亲的那个如意,让大哥每次一见都潸然泪下。虽然我是女儿身,但论起身手来也不差,我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也报答殿下的大恩大德。”
“够了!”
张维看着憔悴的爱妻,原本阴霾的心总算有了一丝缓解。但想起现在紧张的局势,还是忍不住拍案而起,怒喝道:“一个女儿家就不该出现在营内,你这是在扰乱军心!太子殿下赐我统领之职,也是恩赐张家为父雪仇的机会!你一个女儿家在营内终日行走成何体统,再这样,下次别怪我军法从事!”
“夫君!”
张莲蓉面对爱郎的怒吼,心里明白往日他对自己恩爱有加,此时确实是自己任性而为,马上跪了下去,低声哽咽说:“妾身并无此意,只是想尽绵薄之力而已。若你觉得妾身犯了军法,大可斩之而立军威!”
爱妻下跪令张维只能无奈苦笑。尽管自己一直严律军法,但绝不可能斩了这个相知相爱的妻子,何况她又是张家的人。虽然她的做法很任性,但张维知道她在关心自己,一方面妻子并不是小家碧玉,和自己一样有一身好武艺,也是想报仇才会风尘仆仆的赶来。
张蓉莲虽然有一身好武艺,但骨子里还是相父教子的好女子,新婚过后更是沉浸在夫君的疼爱之中。原本该是幸福的生活,被无情打碎。她之所以执意要跟来,其实也是外柔内刚的性格作祟,不允许自己和普通女子一般在家苦苦等着丈夫归来,而是想追随着丈夫一起报杀父之仇!
“莲蓉!”
张维万般无奈,叹息一声后颤声说:“你明知道我对你下不了手,何苦这样呢?要是让殿下知道这事而生怒意,别说我以后没办法带兵,你有没想过你大哥也可能会受到牵连,甚至张家都会因为主子的不满而遭殃!”
“我……”
张莲蓉一听,顿时手足无措。虽然夫君的话悲切万分,侣她也听出话里的忧虑,细想之下自己真有点鲁莽了。恶鬼营是太子的御林军,新立的大营一直强调军法从严。如果真有人往上一告的话,自己的一时冲动真会连累张家。
没等她惶恐完,突然大帐的布帘被一把拉开。一个士兵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看也不看倒在地的张莲蓉,慌乱的禀报道:“统领,离大营不足二里地有一支约万人左右的兵马正朝我们靠近,哨所已经燃起狼烟。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朝廷的兵马!”
“什么!”
张维顿时惊色满面。一路上岗哨重重,什么样的兵马能靠得这么近才被发觉,难道是前方暗哨都被偷袭了?不可能,尽管响水村地势平坦,但前方还有驻军,即使有兵马要借道,也理应事先通报才对。
顾不得跪在地上的爱妻,张维赶紧让人吹起警戒号,集合全校将士,自己带着人赶到营前的木楼之上,站在高处望远一看,眉头不禁紧锁。尽管月色当空,但坡道前方却是浓烟滚滚,密密麻麻的黑影往这边移动着,万人来袭并无虚假之处。
“戒备!”
张维面色一冷,命人关上大门后。立刻集结全军做好战斗准备。
高高的门楼上全是拉开弓的弓手,一个个面色严峻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兵马,只等张维一声令下就将手里利箭射出!
“慢着,我们是响水的驻军!”
最前方的将领一看张维迅速排出防御阵势,赶紧挥舞手里印信喊道:“别放箭,有紧急的军情!”
张维微微愣了一下,目光如炬的望向在最前方的将领。人数实在太多了,光骑兵起码就两千,响水的驻军根本没那么多人!细细琢磨几眼后,突然怒声暍道:
“放箭!”
士兵们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对驻军还要攻击,但还是放开弓弦,一轮密集的箭雨笼罩在对方上空。顷刻间,在坡道最前面的一百多骑都被射得落马哀吟,只剩十多人匆忙后退,为首的将领不满的叫嚣:“你造反呀,没看到我手里有印信吗,竟然还对我们攻击!”
“放屁!”
张维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满面冰霜的看着面前一万兵马,哼声说:“你们所谓的印信我是看不着,但那么多人马前来,岗哨却没提前告知;再者说响水根本没那么多驻军,就算有的话,借我的防道,起码先由你们的统领通报一声!我们御林军在军品上比你们高多了,可不是杂牌的地方驻军,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谁信你们是驻军!”
“军务紧急,哪来那么多的说道。”
对方将领一边举起兵部发下的大旗,一边不满的叫嚣起来:“那套繁文俗礼,现在哪有那么多时间讲究!”
“你们真是响水驻军?”
张维见他们拿出驻军的大旗,顿时面露迟疑之色。
看他们一副慷慨的样子,马上摆出低微的态度,满是歉意的说:“在下鲁莽了,还请各位勿要计较,在下马上迎兄弟们入营。”
话音一落,张维马上拉过旁边的亲信耳语一番。没一会儿,营帐的大木门敞开,对方将领一直骂骂咧咧的,不过一看张维不再为难,也没再多说,手一挥,后边的将士立刻跟了上来,大摇大摆的走在坡道上,眼里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窃笑。
一万兵马在夜色下确实阵容庞大,不少都是步兵,限制了前行的速度。在他们行进到离大门不足二百米,硕大木门突然关上了。将领立刻有些不满,朝城楼之上的张维喝骂道:“瞎了狗眼啦,怎么又把大门关上!”
“哼,你说呢!”
张维眼色一冷,这帮人明显有备而来,却不明白河北这时候的状况。大多数驻军已经被调回省内,由赵猛牵制着。这时冒出这么多的兵马,试问谁不质疑?再者,小小的地方驻军竟然敢对御林军出言不逊,实在是天方夜谭。
刚才张维有些犹豫,所以想让他们走近一点。等到这些士兵走近,确实前边人马全穿着标准地方驻军的衣服,但往后一看,张维马上起疑了,因为后边人马大多低着头遮遮掩掩的;再细看他们的衣着,完全不是朝廷兵服,根本不是响水的驻军!
让张维更加怀疑的是他手里的大旗。虽说是兵部所发的没错,但却是一面千人驻军的番号旗。古时行军,有时只万人都拿着十万的番号旗招摇过市,千军进城对外都宣称一万。哪有人会少报自己的兵马人数,这完全是不合常理的行为丨确定来者不善,张维使了一个眼色,那名亲信就心领神会的关上城门,与此同时,城楼上的弓手们再次拉开了弦!张维这次不给他们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下令喝道:“放箭,把他们全给我射下来!”
“看什么看,这些全是叛逆!”
小将领们也马上怒喝起来,弓手们这才如梦方醒,纷纷开弓放箭,把一轮轮的箭雨朝他们射过去。
“妈的!”
对方的将领气得破口大骂,本以为可以骗开城门,没想到白面小子那么谨慎。这会儿士兵们有些放松,哪会想到人家会突然发难!看着旁边的士兵被射得惨叫连连,门楼前早已人仰马翻,哪还顾得上再装神弄鬼,马上拔出刀怒吼道:“杀呀,他们不过一千人马,给我剁了他们!”
后边上兵不再遮掩,猛的抽出兵器,山呼海啸一样的喊起杀声,迅速朝大门楼冲过来。这时候他们抽出的兵器各不相同,完全不像是朝廷正规军,明显就是津门的叛逆。恶鬼营的众将才算是明白刚才的阴谋诡计,立刻朝张维投以敬佩的眼光!
“弓手不要停,把所有的箭射光!”
张维一边沉着的指挥门楼上的人马,一边大声命令道:“给我放火箭,不能让他们攀登上来。”
坡道上空前拥挤,不少人冲到门楼前开始往上攀爬。整座要塞是木制结构,点火无异于自焚。马上有其他将士上来劝解,张维一边指挥兵马抬火油浓郁的大火准备用火石抵挡,一边狰狞的喝道:“你们是不是傻了!坡道并不是适合防御的地点,难道你以为凭我们一千人马能敌得过他们的一万大军?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只要我们拖得住,其他大营看到狼烟就会过来支援!”
其他将士一听,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响水村不是防御的胜地,一千对一万完全没抵御的希望。张维用拼命的办法,焚烧自己的门楼也必须阻止敌人前进;只要恶鬼营其他人马来援,眼前的危机就可以解除,死守才是最愚蠢的办法。
众将不再有其他意见,火石、燃烧的木桩开始朝坡道丢掷过去,一轮轮的火箭也让底下敌军惨叫连连。背水一战般的拼法不仅烧得对方惨叫连连,没一会儿也磷得门楼起了大火。本就不坚固的军事要塞瞬间变成火海,再也无法在楼上监守,恶鬼营的人马只能迅速撤退下来。
“别慌!”
张维一边指挥部下有条不紊的集结,一边让人往燃烧的楼门丢去更多的火油和木头。熊熊大火暂时将双方隔绝开来,这火烧得越久,等待救援的希望就是越大!
“给我杀呀!”
对方的将领也是气急败坏,正常人在这时候肯定会选择在门楼上用弓箭死守。没想到张维的想法会那么怪异,使用火攻,自燃城楼,让自己的阵型大乱。眼下面对浓郁的大火,还真有点不知从何下手。
即使他喊着杀,但前方火海让士兵们恐惧的退却了,不少人身上的火还没灭掉,闻着同伴尸体的烧焦味,让他们惶恐的不敢靠前。恶鬼营的人马一看对方畏缩的样子,也明白了张维的意图所在,立刻搬来所有可燃之物,甚至连帐篷、帆布和蜡烛全丢了进去,一时间火光冲天,让敌方人马无可奈何。即使有着十倍于人的优势,但面对无情的火海还是前进不了半步!
火海横在前面,双方都屏着呼吸无法上前一步。张维深深明白现在拼的是时间,但营内物资有限无法支撑这把火烧太久,一会儿能不能御敌,就看自己能不能提起兵将们的士气。
“张维!”
对方的将领也是气坏了,没想到张维会用这样极端的办法!他隔着火海气急败坏的骂道:“有种出来和老子一战!你爷爷是津门周家的周云涛,放把火做缩头乌龟算什么,你他妈是不是男人了!”
张维冷笑一下,透过熊熊大火偶尔的缝隙,看到他恼怒的嘴脸,马上阴阳怪气的回骂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周云涛呀。周家满门的无耻叛逆,真难为你还敢报出名号来。周家的人全都是败家之犬呀,前段时日你弟弟周玉锋被绞于孙大人之手,还被挂尸示众,难道你们周家还不悔悟吗?”
张维见他面色越发恼怒,马上放肆的笑了起来,肆无忌惮的骂道:“听说前阵子纪大公子宠幸你们周府,将女眷奸yin一遍。不知道你的妻女是不是也有份,戴了绿帽子还给人拼命,你们真是乌龟的祖宗了。”
恶毒的咒骂让周云涛气得六佛升天,恨不能冲上前把张维碎尸万断。无奈火势那么猛,没办法踏前一步,让他恨得太阳|丨穴都鼓鼓作疼。尤其恶鬼营的人顺着张维的话,一砠咒骂着,那嚣张样子更是刺激他已经满腔怒火的心脏。
津门周家确实人才倍出,前段时候恶鬼营推进时,由周玉锋防御的马尾县成了最硬的骨头,怎么啃都啃不下。甚至在五千对一千的优势下还不能破城,许平怒将千夫长刘容飞斩首,换由孙正农统帅!
一开始他这文人也有点战战兢兢的,但没多久就展露狠毒本色。先是摸清马尾县的局势和地貌,知道县城内的水源全来自清花河,马上大放谣言说要放毒,搞得马尾县人心惶惶,一时间没人敢饮水;后来有人忍不住取水饮之,但喝完也没出什么事。
县城里马上安定下来,不少人甚至嘲笑孙正农信口雌黄。不过就在他们放松警戒的时候,孙正农就冷笑着放毒了。也不管你是士兵还是百姓,一夜之间毒死两万多人,还借着这机会煽动百姓,说是周家自己放的毒,一下弄得城里全是惶恐的阴雾。
不到一夜的惊慌失措,马尾县立刻被恶鬼营攻破城门。青年才俊周玉锋没想到朝廷打着仁义的旗号,竟然连百姓也毫不顾虑地毒死,悔恨大意之时早就被恶鬼营擒下。孙正农也没半点心软,立刻把他绞死,吊于城楼上给天下人看,进一步打击津门的±气。
周家最近也不齐心,最大的原因还是纪开容yin染周府的事。尽管纪龙杀妻灭子,想安抚周家上下的不满,但试问这样的奇耻大辱谁受得了?不少人已经有点微词,要不是周井强压,恐怕不满的情绪会立刻爆发。
“老子要杀了你!”
周云涛一听这话,似乎受到莫大刺激,疯一样的叫吼起来。
原本周家抵御恶鬼营的前进不可不谓功劳甚大,却被一个狠毒至极的孙正农连破几城,将不少周家将帅用狠毒办法折磨死,弄得周家上下无不想饮其血、啖其肉。现在张维提起纪开容,更是打到他的七寸,立刻让周云涛恨得心里只剩下了杀意!
“来呀,看谁先死!”
张维这话说得虽然轻松写意,但眼里已经有着严肃的杀意。这时候营内能焚烧的东西已经烧尽了,眼前火海正在渐渐消退。虽然刚才一波箭雨损伤他们近千的人马,但要正面交锋的话没有胜算。
一切的希望只能寄托其他部队看到狼烟赶紧过来救援,不过张维也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虽然与周云涛隔着火海谩骂,但也明白这是该拼命的时候,命人取来兵甲时,脸上已经全是冷峻的杀意!
这时已是漫天星斗,隔着火海,射箭已经没有多少意义,因为太远的距离根本无法伤到人。随着火势渐弱,还没等到其他人马救援,恶鬼营的众将明白这一场数量悬殊的死战不可避免,一个个面色严峻的面对这场决战。
时间在火海的消耗中慢慢过去,空气里全是压抑的味道。周云涛的兵马早从恐慌中回过神,开始排开冲锋的阵势。等到火势烧尽时,呈现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害怕得惊慌失措的场景,反而是一千兵马肃杀以待的冷酷。
张维这时双手各持一把闪着寒光的长背大刀,身后还背着十多把大刀,样子看起来有些诡异。其他将士也纷纷拿着兵器聚拢,脸上不但没有怯意,反而有着杀敌的兴奋。手里清一色的长刀和长枪都泛着噬人的寒光,在黑夜中倒映着他们脸上的杀气,看起来更加骇人。
大火终于烧尽,马上的周云涛拿起自己的长斧,面色狰狞的看着早已经鸦雀无声的一校人马,轻蔑的说:“还不投降,这一点人马还不够给我塞牙缝的!”
“就算是死!”
张维清秀脸上一直面沉如水</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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