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战火不断的人间地狱。恶鬼营趁着夜色,一顿炮火轰塌东门以后,越来越多的天机营军马趁机杀进城里,各自为战地攻击周家军,间接地营救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天武营。
天武营两万老兵进城以后,被血气方刚的周家军打得有些慌张失措。论起混战,他们根本不熟悉津门的大街小巷,只能被动应对,撑到现在只剩下不足五千的兵马。
刘占英缓了缓神,见其他各营纷纷杀进城来。稍稍整顿后,随着人潮继续和周家军展开白热化的拼杀。
津门北门外,到处都是厮杀的兵马和遍地的尸首。抵挡不住攻势的周云龙大军,被混乱得叫不出番号的四万多兵马压着往死里打,无奈之下只能咬牙且战且退地逃往城内。在接近城门时,却惊讶地发现北门外驻扎一个新的营地。
恶鬼营已经兵分两路,陈奇带着一万好战分子投入混战之中,蠢蠢欲动地想揽下这不世之功,直取周井的首级。
不过白屠没有他那么冲动,思索许久,决定在炮轰东门后,率着其余几千军马转到北门,现在已经挖战壕、准备架设炮台,要将这边也轰了。
“那是周云龙的大军?”
白屠远远地望着纠缠在一起、带起漫天烟沙的几万兵马,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
难怪朝廷杂乱的几万大军会像吃了春丨药一样纠缠不清,周云龙的人头确实值得他们拼命。
这场混战之中,周家军中最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战将自然是周云龙。带着本部的两万兵马,在兵荒马乱中横冲直撞,几乎是凭一己之力打垮天机营的三个万人营。战斗力之强、张弛有度的把握确实让人惊讶。比起一些所谓的老将,他的手段更加老辣,谋略也更加深沉。
“是!”
手下副将们一听也是眼前一亮,个个摩拳擦掌,似乎想冲过去砍杀一番。现在正是趁火打劫的好时机,周家军中除了坐镇总兵所的周井外,就是这个人的头最值钱了!
“呵呵,他也有被打得灰头土脸的时候!”
白屠笑了笑没说话,转过身喝令道:“别管他们了,炮火架设好后给我炮轰北门。其他营怎么打我们不管,现在最重要的是打开通路,让更多的兵马冲进城去。”
白屠的话扼杀手下们的蠢蠢欲动。荣华富贵、扬名立万,试问谁不动心?白屠当然不能免俗,自然也想驰骋沙场冲杀一番!
但眼看各军都变得失去理性,白屠细细地思索自己的资历,现在很难和其他人抗争,所以卖个顺水人情、从中策应,先帮他们打开局面再说吧!
“是!”
一阵忙碌之后,大炮一架设好,白屠立刻下令炮轰北门。
炸雷般的轰鸣,大地在剧烈的抖动之中,古朴的大城摇摇欲坠,巨大的石头开始炸裂。一块块的碎石冒着烟往下掉,最坚固的防御工事一点一点地垮了。
“退西门!”
周云龙一看到持续不断的炮火那么猛烈,连绵不绝的轰炸几乎快把北门轰成废墟,恨得直想冲过去将恶鬼营碎尸万段。但此时他被那么多的兵马纠缠着无暇分身,无奈之下只能赶紧率兵退走西门,寻找兄弟部队兵合流,才能抵抗这种绵绵无尽的追杀。
周家军原本挺立的军旗已经有些破败,外围的兵马受到空前的猛烈冲击。
当朝廷荒唐的军令一下,周云龙一开始还不以为意,没料到会有那么多人觊觎自己的人头,一下子被蜂拥而来的各路大军打得措手不及,几乎是丢盔弃甲,没办法反击,此刻也是狼狈得让他既无奈又气愤。
“杀进去!”
白屠远远地看着越来越多的兵马翻过碎石冲进城内,城内早就是敌我交织在一起的血战,知道已经到了决战的时候。他怒喝一声后,号令军队丢下大炮,随着人群杀进城去。
津门城内,此时不能用“漫天硝烟”来形容了,数不清的屠杀让这里成了人间地狱。更加恐怖的是,几乎每条街道上都有密密麻麻的士兵互相砍杀。每走一步都可能踩到别人的尸体,脚下的土地被血水染成鲜红色,到处都散落着肢体和尸块。一切看起来是那么骇人,却又容易激起人性里最阴暗的杀戮快感。
白屠刚带着人冲进城里,还没大开杀戒就遭遇到周家军有些混乱的阻截。
这时从另一旁冲来一伙满身血水的士兵支援;冲在最前面的陈奇,几刀砍翻对方的一个将领后,哈哈笑道:“白屠,你费那么多精力轰北门干什么!干嘛那么费时费力,直接冲进来杀个过瘾多好呀。”
“是呀!”
白屠也不去和他争辩,心里清楚打南坡的时候,陈奇已经和自己有隔阂了。眯眼一看,陈奇带的兵除了恶鬼营的战士外,还有蟒蛇营的老将;知道他是蟒蛇营出身的悍将,所以没去问。
“别婆妈了!”
陈奇嘿嘿一乐,擦了擦脸上溅到的血水,大剌剌笑道:“周井的人头我们要了,现在他还顽守在总兵所,老子倒要看他能顶得了多久。”
“祝你旗开得胜。”
白屠笑了笑没说什么,目送他们的兵马再次冲进城里拼杀,也带着自己的兵冲进去!
此时还留守城内的百姓若找不到地方躲,只能在恐惧中等待死亡。连日的厮杀已经让士兵们的神经敏感到极点。有些逃兵会打扮成百姓试图逃跑,这时哪还分得清楚谁是兵、谁是民?所以只能宁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了。
“您看!”
恶鬼营一路踏着血水拼杀过去,身边的人只要不是穿着朝廷军服就一律砍杀。
到处都是各营兵马对叛逆进行围剿,每时每刻都有生命在惨叫中倒下,惨烈得让白屠都有些毛骨悚然了。
顺着手下的指点,白屠转头一看时,不由得皱了皱眉。路旁一座已经被砸得破败无比的客栈里,这时却是哭喊连连。数十个天机营的士兵在这里搜寻到两个中年妇人,正在废墟之中强行那苟且之事。
虽然两个妇人披头散发极是狼狈,姿色也普通到甚至有点不堪入目,但对于这些禁欲许久的人却是极大的诱惑。
士兵们粗暴地撕开她们的衣服,摸着女人的细皮嫩肉更是兽性大发,白晃晃的ru房露出时,更是让他们兴奋,几十只满是血水的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摸上去。
这时已经有二、三人在妇人的哭喊中将她们扒个精光,粗暴而兴奋地捏着她们的ru房。两个领头模样的人立刻脱下裤子,不管她们的求饶和哭喊,压下去奸污着两个可怜的妇人。旁边更有不少兴奋的人在等待,还不停催促。一个个脱下裤子丑态毕露,只剩下yin欲的冲动!
“别管他们!”
白屠见手下的兵都瞪大眼,有的新兵菜鸟没见过女人的身体,更是吞了吞口水,立刻狠狠地喝道:“你们也想去吗!”
“不、不敢!”
众人一看白屠横眉怒目、抽出宝剑时,立刻吓得摇头摆手。
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屋里香艳的肉戏,咬着牙赶紧跟上脚步继续厮杀。
此时废墟中的哭喊却是更加响亮,一些路过的士兵禁不住诱惑,也冲进去想分一杯羹。可怜两个妇人清白被毁,却要面对越来越多兽性大发的士兵,此时早已被凌辱得晕死过去。但男人们却是毫不在意,一个接一个地压上去发泄兴奋的兽欲。
大战之前,这样的事虽然失德荒唐,但每次都无法避免。不少人对于战争还是有所恐惧的,送死之前更是觉得没干过女人很不甘心,yin念一起就恶向胆边生。
趁着开战时,偶尔会抓邻近村落的妇女轮jian侮辱,以满足他们的兽欲,或者说是怕死的一种发泄。
对于这些事,朝廷很多时候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只要别太明目张胆就不会去管他们,毕竟大战之前不能影响士气。
不过现在是在战争之中,这样做虽说不会留下后患,但未免也太嚣张了。要是有敌人杀来的话,还能分神抵抗吗?
白屠想想都有火。这些都是哪个营的人渣啊?如果他们是叛军的话,真想冲过去把他们都砍了,让他们看看这样做的后果!
南城的菜市口战况尤为激烈,好几万的兵马在这里混战成一团。到处都是凌乱的刀光剑影,到处都是倒下的尸体,让这一带血流成河。
撕心裂肺的惨叫、空气中浓郁得让人作呕的血腥味、硝烟中被烧焦的肉臭——还没走近就能体会到战争的惨烈。
对于厮杀,胆小的人会战战兢兢选择逃避,找个地方躲起来甚至当个逃兵。
但有杀性的人却会很兴奋,凶性一起,闻到血腥味都会空前激动。
此时在这里的人大概都是好战分子,每个人都杀得分外卖力,打得是如火如荼、异常惨烈,不像城墙边那样不愠不火,让人有些厌恶。
白屠一边带人冲进去,一边打听了一下。得知这是朝廷的军马在围剿一万多人的周家军,军中更有周井手下另一员大将周云飞,立刻兴奋地往里面挤去。
“别、别打了,我们投降!”
这时在形势一面倒的情况下,周家军开始有人跪地投降了。恐怖的气息蔓延开来,越来越多胆小的士兵丢下兵器跪倒在地,企求能换来生存的权利。
投降的士兵被集中到中间,王忠君不管满身血水,走上前来瞪大眼睛喝问道:“你们他妈的谁是周云飞!”
周云飞混在人群中蹲着,但手上的兵器却没有放下,脸上的血水和灰尘也让人认不出他的样貌。虽然浑身伤痕累累,此时却是恨得直咬牙,只想等王忠君再走近一些就拼死把他杀了。
“我们将军……”
战战兢兢的小士兵还没把话说完,旁边突然一个身穿恶鬼营军服的士兵冲上来,狠狠一刀朝他砍去怒骂道:“王八蛋,刚才就是你捅死老子的兄弟!”
“啊……”
小士兵没有防备,立刻被砍断脖子,惨叫一声倒在血水里,脖子上的断口清晰可见喉管和断骨,随着他身体的抽搐,往外喷着温热的血水。
“就是你这王八蛋,刚才砍了我一刀!”
另一个身穿猛虎营军服的家伙也冲上来,对着跪在外面的一个士兵就是手起刀落,凶狠的一刀砍下他的人头。
“降者不杀,你们这是干什么!”
王忠君气得大骂!
“关你屁事呀,你们不杀我们杀!”
几个人一点都不理王忠君,气愤不已地诉说自己兄弟手足的惨死。这一煽动,不少人都蠢蠢欲动。毕竟刚才有些人被打得很惨,有些更是为了报兄弟的仇,现在都有些按捺不住。
“你们……”
王忠君气得说不出话。虽说他是万人将军,但这些兵马根本不归他管,但是最少他们应该也看得出自己的身份,竟然还敢出言如此不逊!若换成平时的话,他早就一个巴掌打过去了。
砍倒几个降兵立刻激起周家军的愤恨。自古都是投降不杀,现在反而是秋后算帐!投降的话等于是白白任人宰割,不少叛军已经摸起兵器,准备拼死一战。
与其任人宰割,还不如奋起一拼,搞不好还有活命的机会。
隐藏在人群中的周云飞也看准机会,站起来举刀,悲愤无比地骂道:“妈的,朝廷太无耻了!降者也杀,我们投降个屁呀……”
“横竖都是死,老子要拉几个垫背的!”
“老子可不想跪着等死,妈的和他们拼了!”
激动的情绪一下子蔓延开来,已经投降的士兵再次拿起兵器,怒喝着朝旁边还反应不过来的人砍过去。
这下反而是朝廷的大军有些措手不及,被他们打得手忙脚乱。刚才砍死几个人,彻底激起周家军以死抵抗的心。现在个个都是红着眼不要命地乱砍乱杀,士气之高,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原本包围着的大军一下子被冲散,再次起了杀性的叛军们个个都像不要命,挥刀见人就砍。或许彻底断绝他们生存的希望,反而让他们拼得更加坚决。
即使原本怯战的人也变得疯狂,这下谁都不会抱有投降免死的幻想,都为了自己能活下去而毫不犹豫地砍倒眼前的敌人。
局面一下子乱到不行,白屠一边率人抵御叛军凶狠的反击,一边郁闷地嘀咕道:“有些古怪!”
眼尖的他仔细一看。在混乱中,没人注意到刚才义愤填膺的那些人却是趁乱悄悄溜走。照理说,他们在这时候应该有仇报仇才对,这样打起来更方便他们报仇。
敢出言顶撞王忠君就证明他们不是没胆子的人,为什么激起叛军的杀性后,却选择避开?
“感觉奇怪吧!”
陈奇这时杀开一条血路冲过来,眼见这一幕后,心里一突。
他看白屠疑惑不解,冷笑一下,阴阳怪气地说:“因为他们根本不是朝廷的军马。”
“什么?”
白屠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不是朝廷的军马,为什么会穿着恶鬼营军服和猛虎营军服?难道这些都是浑水摸鱼的家伙,目的是煽风点火,让战况更加惨烈?
“我在府里当差的时候见过其中一个!”
陈奇面露阴光,看着那几个身手俐落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小巷里,咬牙说:“那根本不是军队的人。我记得没错的话,是顺天府的带刀侍卫。”
“嗯!”
白屠点了点头,思索一会儿后,没再说什么,带人继续投入战斗之中。
陈奇看了看人群中,自己昔日的战友一个个倒下,叹息一声后也不再言语。
此时叛军的抵抗突然变得强烈起来,他也明白除了毫不犹豫的杀戮外,没有其他办法可以遏止这种不要命的抵抗,马上带人杀进战圈之中。
津门的战势更加白热化,几次砍杀后,断绝了叛军投降活命的想法。抵抗的猛烈程度一下子让朝廷大军倍感吃力,叛军如发疯般的打法更是凶狠无比!
这种戏剧性的转变连周家的人都为之一愣,但独握乾坤的朱允文却是得意一笑。整个津门在他的推波助澜下,快变成只有互相屠杀的阿鼻地狱了。
第四章 惨痛的代价
津门城已经被彻底攻破了,各路大军以潮水般的速度涌进城内,数之不尽的兵马在各个角落里拼杀着。每一刻都有尸体倒下,每一刻都有人疲惫地警戒敌人的偷袭!
血水染红衣裳,尘土掩盖面貌,这时候只能凭衣服分辨敌我,不管是谁,眼里麻木得只剩下凶性,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命而无情地屠戮旁边的人。
城南外也是打得疲惫不堪,惨烈的程度甚至比起城内不逊半分。漫山遍野都是丢弃一地的尸体,血水将草地都染成红色。天武营和饿狼营叛军的厮杀异常惨烈,打到现在,双方的人马加起来都不足一万。
饶是如此,双方却没有退兵的意思,甚至连逃兵的数目都是少之又少。开朝之时虽是友军,但也有一些过节和仇怨。此时狭路相逢,自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即使已经打得人仰马翻,疲惫得没有体力,但厮杀起来却毫不留情,甚至蔑视别人的生命,也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了。
激战连续进行两天,各路大营都遭遇到叛军猛烈的抵抗。虽说优势依旧明显,但死伤也十分惨烈。
朱允文暗中派出手上的势力,在其中不断搅局,让这场本该尘埃落定的战争变得残忍无情。一场没有降兵的战争,注定只能用死亡来决定最后的胜利属于谁。
护城河的水里漂浮着尸体,被河水稀释的血液流遍每一个角落,把清澈的源泉变得血腥无比。或许是上天怜悯生命的消逝,如火如荼的混战时正好乌云漫天,在一声声雷鸣之中,落下如黄豆般大的雨珠,冲洗地上源源不断的血水。
雨水模糊视线,但雨水中的人群还在互相砍杀。毫不犹豫、冷酷无情,但脸上却没有先前的兴奋、激动。双眼空洞无神,即使勇猛地砍翻一个又一个的对手,有的也只是对于屠杀的麻木了。
直隶也下起小雨,轻盈的雨花似乎要冲去人心的阴霾、冲去身上的血水一般。
纯净的雨水显得很是圣洁,让人感到一种不同的轻松,又让空气变得有些闷闷的压抑。
行邸的正厅内,敞开的大门有阵阵凉风吹进来。一张孤单的太师椅在微凉的风中轻轻摇曳,感觉很是轻松,也特别惬意。与津门惨烈的厮杀不同,一水之隔的直隶,一切显得很是安详,完全没受到战争的影响。即使是吹来的风中隐隐有股血腥味,也无法改变相去甚远的现实。
许平只穿着一条短裤,赤裸着上身躺在椅上,任椅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摇摆着。他的脸上带着几分茫然,眼神空洞地看着外面滴答的雨水沿着房檐往下滴,荡起一阵阵水花,显得是那么的美妙,如梦如幻、极端的唯美。
津门的战况一定很惨烈。闭上眼后,似乎还能听见千军万马的厮杀声,生命消逝的惨叫也如梦魇般在耳边回荡。
许平现在有些茫然,对于这场战争,似乎麻木得不想多去思考了。照理说,这样安逸的生活是自己所追求的,为什么现在却感觉到一种难言的空虚?难道是忙碌太久了,自己不适应这种难得的清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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