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就先吃饭。”我只得摊手妥协。
“你急著叫我下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我喝著眼前的每日例汤,额角的青筋在皮肤下面不愉快的抽动。
“这个很紧急诶,你的座位离他这麽近,难道都没有注意到他吗”
看到我兴致缺缺的样子,小余似乎很不开心。因为她急於寻找一个跟她一样对帅哥没有抵抗力的女人来分享意淫的快乐。
“没注意到,我工作的时候很少看向别人。”
尽量的忽略掉那两片不断碰触的小嘴唇,我的脑子里浮现出刚才没整理好的文件,考虑要怎麽将它们编号。
“唉哟,全公司的女人大概只有你一个人没注意到左斯睿这个人好不好”
小余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让我顿时怀疑为什麽这麽大的一间公司要请这种还没有从乌托邦里走出来的小姑娘。
不过算了,我没有资格批评别人,因为我自己也算是走了个小後门才进来的。
“哦,那你说说他有什麽值得注意的地方”
我彻底的被她打败了,决定静下心来好好的扮演一个聆听者。不然这个家夥一定会闹我一个星期。
“他很帅,你不觉得麽”见我终於表示感兴趣,小余的嘴角扯到了耳根。
“你看,这是我偷拍到的他的照片。”小丫头迅速的将她那个最新款的手机递过来,在屏幕上我看到了一个男人的影像。
不,确切的说,我觉得这家夥更像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
高高瘦瘦的身材,看上去有些病态的羸弱,削薄的浅茶色中发几乎盖住了半张脸。从那些细细的发丝中我看到一张精致的容颜。
他的眼眸狭长而幽深,鼻梁坚挺,嘴唇却是薄薄的抿成一线,居然还泛著樱花般浅嫩的色泽。男孩的眼睛是凤眼,干净的单眼皮很容易引发人的好感。但是那张冷抿的唇却显得有些自闭与生人勿近。
总之,整张照片都散发著一种诡异的忧郁气息,如同翻卷的漩涡一般将我的注意力完完全全的吸入其中。
过了好几十秒,直到小余在我面前又打响指又推肩膀我才猛地如同睡梦惊醒一样从照片之中抽回神来。那种迷人的晕眩让我在之後的几分锺还有那麽一点恍惚
“哇塞,即便是帅你也不用看到傻吧”
见我神情有异,小余朝我挤挤眼睛揶揄道。
“哦,没有这还是个孩子。”我把手机还给她,淡淡的说。
“什麽孩子啊人家25岁了呢比我还大”
见我凭著最初印象就给左斯睿的年龄下了她不能肖想的结论,小余的不满立刻表现了出来。
“不会吧,25岁你在开我的玩笑吗”
说真的,如果说那个少年真的已经到了这般成熟的年龄了的话,那他一定属於那种最不显老的人。
“所以才说他很值得关注嘛~~”
小余甜丝丝的傻笑,而我则耸耸肩,不愿提醒她她已经名花有主了的事实。
女孩子思春是最正常的,想当初我也是如此的白目。不仅思春,还将所有冶浪的事付诸行动。现在想起来,还真有点可笑。
但是可笑归可笑,同样的错误却绝对不能再犯。我是个一心埋入工作的禁欲了多年的老女人,我要有自知之明。
那天之後,我以为小余的发花痴会就此告一段落。可是没想到,这女孩隔三差五的就来敲我的玻璃,向我诉说著关於左思睿的种种让她喷鼻血的事。
比如那男人喜欢白色,办公桌上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纯白色的。并且在经历了上班下班这种需要在整个繁华的都市趴趴走之後鞋底依然比我们的鞋面干净。
再比如那家夥每天似乎只对他桌面上的那盆绿色植物感兴趣,不仅不用做事,还有大把的余闲来照顾这盆植物。
没事的时候左思睿这家夥都会像个baby一样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打盹。或者侧著头用手腕托著自己的脸颊静静地读一本外国作家写的小说。
他真的就这样明目张胆的闲的就像是这家公司白白供养的少爷一般,悠哉悠哉的打发自己无聊的日子。但是这家公司的高层无一例外都姓艾,所以若说他是真的少爷恐怕也不妥当。
不过据小余的内线透露,这个男人恐怕跟艾集团的某个高层有著某种特殊的关系那究竟是什麽关系呢这我和她就不得而知了。
“当当当”
今天是星期五,就在我忙的焦头烂额处理一周沈积下来的最後一点文件残渣的时候我右边的玻璃又不失时机的响起了。
“拜托我现在没空听你谈心,能不能等我下班後我们再聊”没有抬头,我有些气喘的大声说道。
而对方似乎一愣,紧接著,另一阵“当当”的音节又随著我玻璃板的震动而紧凑的响起了。其坚持程度似乎是非要我抬头不可。
“真是被你打败了我告诉你哦小余,那左思睿长得那麽帅,没有理由不是gay。你不用幻想他了”
有些气闷的猛地将文件夹合上,我不耐烦的抬起头来决定好好教育一下小余工作时间和下班时间的区别。然而就在我看清对方的容貌时,一阵极冷的寒风却瞬间将我冻成冰块。
“呃左左先生”
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我做梦也没想到此刻出现在我面前的竟然会是那个悠闲王子。然而他却这样真实的就站在我的面前,让我无法将他当做一场幻觉。
如此近距离的看真人与光是看手机上的照片的效果简直是天差地别。又活了12年,我的身材早已从155长到了168。然而坐在这个男人面前我还是顿觉自己气势矮了半截这是不是跟我刚刚讲过他坏话有关呢
左思睿肤色很白,滑腻得像均质的牛奶。
高挑的身材显得他很清瘦,又或者是因为瘦才衬得他高。因为经过我的目测,他最多比我高一个头,不会超过180。
白色的衬衫并没有像其它员工那样平整的塞进裤子里,而是在外面松垮的穿著。衬衫底下也不是正经的西装,而是条破了几个洞却仍看得出来价格不菲的牛仔裤。
一时之间,我感觉到了他脸上所浮现出的那股阴森森的寒意。那种极度不友善甚至恨不得将我像垃圾一样打包丢出去的嫌恶。但是转眼之间,这个男人却又像什麽都没有听到一样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一个文件夹递到我面前──
“喏,给你。”
简单的三个字,轻飘飘的像是气声。虽然不知道那是什麽,但是我还是惶恐万分的接下了。
“谢谢你。”不知道说什麽好,索性道谢。
“哼~”
他没有回答,只是将嘴角微微挑起了一个僵硬的弧度,算是收到了我的致谢。而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却只是轻蔑的闪过一丝冷漠与无视。
男人的眼神像是冰像是雾,像是所有没有生机却又充满神秘的水质东西。他看我的方式让我迷茫。
我傻傻的看著他,以为他送完文件就会离开,毕竟听到我刚才说的那样的话留在这里两个人都尴尬。但是他却只是站在原地用那种冷冰冰的目光一直看著我,直到我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您您还有什麽事情吗”
实在受不了这种心理上的折磨,我颤巍巍的先开了口。一双含水的大眼睛流露出怯懦的讯息。
老实说,我已经有太长时间没有被男人这样盯著看了。
什麽优君什麽三兄弟什麽月学长那些英俊的少年或者狡猾的成年人早就变成了我生命中的一场黄粱美梦已经烟消云散了。
在大学时期我是唯一一个没有谈恋爱的女生,而在公司里我更是能不惹眼就不惹眼的小心翼翼的活著。
此时此刻,我的脸上带著老土的黑框眼镜,身上穿的则是廉价的套装。我26岁了,没有昂贵的化妆品和爱情来滋养。至少对於初次见面的人来说,实在是没有什麽吸引人的地方。
可是他就是要看著我,一瞬不瞬的看著这样的我。过了一会儿,那种阴冷的气息不退反进的再一次朝我扑面而来。
“你觉得我是gay”
迈动长腿走到我身边,我听见左思睿的呼吸近在咫尺。男人的俊颜在我面前放大,靠在我耳边低喃的声音好听的如同天籁。
他并没有那种成熟男人的低沈声线,却蕴含著南方人惯有的奶声奶气,听上去宛如孩童一般稚嫩。这家夥无论是外表还是声音都像是一杯甜腻的奶油咖啡,但是我恐怕却无福消受
“我我没有。”
不知道现在摇头否认还来不来得及。他的呼吸吹拂著我的耳廓,让我感到一丝不合适宜的麻痒。
“可你刚才明明有说。”
男人侧著脸,鼻尖已经快贴上我的。长长地睫毛像两把刷子一样,上下掀动著迷惑著我的思维。眸光中除了寒冷还蕴含著某种撒娇似地嗔怪。
“我不是故意的。”我吓得连忙将双手推在他的胸口以阻止他更进一步靠近。
喔他居然有肌肉。
“林冉──”
看著我惊慌失措的样子,这个对我来说还完全是个陌生人的家夥却突然叫出了我的名字。而我肌肤上每一个毛孔都能凉飕飕的感觉到一种带著警惕和敌意语气。那是一个猎人在向另一个猎人为了争夺猎物挑衅时才会发出的讯号。
“你果然是个妖精。”轻轻的摘掉我的眼镜,他用手指端起我的下巴对著我冷冷一笑。
而我则完全的傻了眼──
我们我们认识吗
和左思睿的那一次令人毛骨悚然的对视是在小余的尖叫声中结束的。
令人难堪的是,她那一声“你们两个在做什麽”几乎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感觉到自己突然成为焦点的那一刻,我仓皇的整理著自己的情绪,将头埋进文件里尽量当做什麽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而左思睿却只是向四周扫了一眼,而後神情淡漠的离开了我的领地。
他走的时候,我的心依然在怦怦直跳。不是兴奋,不是激动,而是恐惧比深夜中的海洋还要深沈的墨色恐惧。
我确信自己不认识他,从来没见过他。然而他却像认识了我很久一样,对我的每一个反应每一个表情都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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