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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叔的墓地选在京城南郊,祖皇朱元章的皇陵旁,如此的殊荣也是为了表彰他一生的忠心,在朱允文首肯之下,礼部的人也不敢再找任何的晦气,无奈的同意将这位没有功名在身的江湖草莽葬在祖皇身边。
聪明人也明白,不同意的话等待他们的就是屠刀,毕竟皇家之事很多也是他们不能理解的。
做了三天三夜的法事,在礼部的主持下显得隆重而又庄严,银纸蜡烛几乎烧红半片天,百官回朝以后,许平依然寸步不离的守着,众女孩虽然有的娇弱,但也是默默的帮柳叔烧着纸钱。
三天三夜滴水未进,一向柔弱的郭文文和赵铃撑不下去晕倒在地,被赶紧抬回宫休养,到了第三夜的法事做完时,原本就有伤在身的许平也撑不住了,面无血色的颤抖着,满脸虚汗的看着柳叔的坟墓,突然眼前一黑,在众人的惊叫声中晕厥过去。
太子率家眷亲自扶灵,文武百官半夜送行,行王爷之礼只为送走一位江湖草莽,甚至太子还滴水未进的晕厥在他的墓前,这事一传出,立刻传得沸沸扬扬,惹得百姓议论纷纷,搞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
明白个中原因的人无不感动落泪,包括因为纪龙逃往津门,已经开始收集情报的魔教众人,自然也包含了从小无依无靠,这时候为了大局无法前来奔丧,视柳叔为爷爷的现任魔教教主柳如雪。
第四章 局势紧张 运筹帷幄
京城的十月,经过半个月左右才勉强恢复繁荣,内乱的消息已经瞒不住,举国上下都知道当今丞相纪龙造反,失败后举家逃往津门,在其妹夫的帮助下控制了津门,开始联络各地的其它势力共谋大事,叛逆之心已是人尽皆知。
开国大将唯一的异姓王东北如狼似虎的饿狼营,这一切都让纪龙变得很有信心,甚至还光明正大的派人联络地方官员,试图策动更多人一起对抗朝廷。
对于这一切,朱允文并不在意,就算地方官答应了又能如何他最担心的还是纪中云的态度,毕竟各地的驻军错综复杂,呈现犬牙交错的状态,即使他纪龙有能耐策动一半的人,但也无法轻易威胁到京城的安全。
相较他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在东北在线的饿狼营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虽然已经二十年无战事,但纪中云的可怕和饿狼营的战斗力根本没人敢忽视,这位铁血王爷虽然忠心耿耿,但他的儿子已经造反,说不定无奈之下也会举兵。
为此,朱允文还特地调动了从未挪过一寸地的破军营北上,驻扎直隶,随时盯防着饿狼营的动静,确实现在还有能力与其一战的也就是纪鎭刚手上的破军营,虽然江南可能会不稳,但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
柳叔的丧事仍在举行,国之乱事也与礼部无关,所以礼部的人也乐得不去管这些祸乱,经过一段时间对纪龙党羽余孽的清洗,再加上郭敬浩已经倒向许平这边,朝廷上下已经没有任何反对的声浪。而郭敬浩也不愧是一只老狐狸,清杀了那么多政敌后,却没去窥伺空出来的权力空间,反而力推恩科选出来的那些人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在讨好许平。
这段时间,许平想了很多,也差不多从柳叔遇害的阴影中走出来,其实回头一想这可能也不是坏事,自己的失踪逼得一向沉稳的纪龙也沉不住气,提前造反,他的准备也不充足,现在开打也好过等他羽翼丰满的时候。
只是想起柳叔的和蔼慈爱,许平也不免叹气。
御花园里,所有的下人全都被喝退,朱允文一边品着茶,一边面带愁色的说:“平儿,老实告诉为父,你现在手上的兵马怎么样你那恶鬼营看起来似乎不错,但毕竟还没上过沙场,留在京城可能作用也不大,不如返师河北,还能遏制一下其它地方可能出现的骚扰。”
许平脸色依旧平淡,不过前段时间沉得吓人的阴霾已经不见,随手拿出一封密信:“老爹,我手上的人你先别管,这个你打算怎么处理”
朱允文满面疑惑的接过来一看,顿时苦笑了一下:“你小子现在越来越放肆了,搞情报都搞到我头上来了,什么时候六部里你已经安插那么多人”
这份情报是刘紫衣刚递交的,内容上大致是此次清洗纪龙党羽,刑部和大理寺已经从他们身上压榨了多达八百万两的家财,现在已经全入了国库。
许平两眼一瞪,没好气的说:“我能不在意吗现在天下全是火药味,你一边偷偷往回捞钱,一边还找人去和张庆和要银子,是不是有点过分”
朱允文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笑呵呵的说:“毕竟这兵马一动全都要钱嘛,我现在留一点在国库,也是为了防止不时之需,这有什么过分的。”
“靠,你哄小孩啊”
许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气呼呼的说:“这边真要开战的话,那我的商部就没办法运转,我就不相信你没收到什么情报。山西驻军是纪龙的人,西北一线的贸易全停了,纪中云又摆在东北,刘东那边也是动弹不得,拖久了我连自己的军队都养不起,哪还有钱给你啊。”
“确实啊”
朱允文拍了拍脑袋尴尬的笑了笑,一副你不说我还想不到的样子,让许平气得咬牙。
妈的,明明是头老狐狸,你给老子装什么清纯可爱,就在昨晚,刘东还硬着头皮到许平这哭穷,现在好不容易贸易才成规模,他们也加大商队的投入,突然这么一停下,人工成本对他们来说也是很大的压力,而其它地方的人也不好过,眼看就要兵荒马乱,运起货来战战兢兢,胆子小的都已经停了生意,这让商部的运转差点瘫痪。
“我不管了。”
许平手一挥:“东北这一线我是不指望了,但山西那边不能拖,掐死了西北线,再这样下去我也没办法养家活口,你不打的话我去打,干掉山西驻军也算敲山震虎。”
“平儿”
朱允文板起了脸喝道:“你闹什么你嫌你失踪的这段时间闹得还不够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想自己带兵去前线绝不可能”
许平瞪着眼看着他,不屑的说:“谁告诉你我要自己带兵去了,老子在家享清福呢,山西驻军也就一万多人,还大多是草包废物,値得我自己去吗你未免也太抬举他们了。”
朱允文无奈的思考起来,良久以后还是点了点头,说:“算了,既然你坚持要打的话随你,不过别找我要军饷钱粮,这些事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靠说得象是你给过我钱一样。”
许平笑骂一声,转身就走。
出了皇宫,许平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急速去了一趟商部,短短的十天,各地的贸易线全都被打乱了,于庆在广东那边做的通番贸易算是最好的,基本上和内陆没什么交集,有的话也是进点货而已,他受的影响算是最小,但也害怕银子一运过来会在半路上被劫,所以目前商部的运转也停滞了。
“主子。”
张庆和早早等在门口,着急的走来走去,左右张望着。
“别行礼了。”
许平下了马车后摆了摆手,快步的走了进去,在张庆和的引导下走进一间密室,着急的问:“怎么样,银两凑到了吧”
张庆和自信的笑了笑:“犬子不负所托,前日里已经运回了此次收征之银,您稍坐片刻,应该就快到了。”
原来,这次商部的运转被阻塞,许平还留了一个后路,就是前段时间在全国各地疯狂敛财的教思坊,欧阳泰和张启华这两位公子哥虽然放荡不羁,但办起这些事来轻车熟路,短时间内竟然在全国压榨了四百多万两的巨资,坑出这么多钱远远的超出许平的预期。
当然这背后也是少不了张庆和跟欧阳寻这两头老狐狸的功劳不管怎么说,能把银子运到京城才是最重要的。看着张庆和胸有成竹的模样,许平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属下拜见太子。”
这时候,一名又高又痩,面色红润的长须老人走了进来,行了一礼后满面红光的说:“教思坊的税银已经到了。”
此人正是欧阳寻,虽然貌不惊人,甚至走在大街上都不会有人多看两眼,但是才干之强连张庆和都深感佩服;教思坊这个敛财工具也是仗着他四海商号的人脉和井井有序的运作才能迅速崛起。
不过欧阳寻再怎么厉害也是一介布衣,第一次面见许平,激动得老脸通红,嘴唇微微发抖,坐立不安,看起来很紧张。
“去看看。”
许平喜形于色,兴奋的跑到商部前院一看,顿时有些疑惑,并没有预期中的那一个个大箱子,反而是一群工人卸着十几辆马车上轻飘飘的棉花。
“这”
许平顿时有些疑惑全是棉花,银子呢
“主子,请稍安勿燥。”
欧阳寻得意的笑了笑,大手一挥,手底下的人开始去拆起马车。马车被慢慢的拆成碎片,有的木头被随手丢到一边,但有的木板夹藏在里边,失去支撑,一掉下来却把地上砸出个大洞,磨破了外边的木漆后露出了银色的闪光,有一些甚至是闪亮的金色,许平一看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欧阳寻也担心这批银子会出意外,那样他欧阳家可算是彻底的完了,所以想出了一个妙计,将马车的木板错开,把所有的银子和金子都炼化成和木板一样的长短高宽,刷上漆后藏在车板中间,这样一来,即使碰上了贼人,任谁也想不到,除了那些货物外,最値钱的竟然是最不起眼的木板。
欧阳寻一看许平喜笑颜开,立刻松了一口大气,擦了擦汗后恭敬的说:“草民欧阳寻,幸不辱使命,所有的税银安全运达,请太子殿下查收。”
这老狐狸,说到“草民”两字的时候怎么中气那么足呢
“好”
许平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呵呵笑了起来,大手一挥马上就下令:“传令,欧阳泰张启华赐八品从事,布衣管事欧阳寻赐六品花翎执教思坊主事一职,赏茶叶十斤,丝绸百匹。”
欧阳寻喜形于色,慌忙跪地谢恩,毕竟这段时间他虽然在商部忙着,但实际上却不在编制内,能有官品加身对于商人来说可是莫大的荣幸,别看赏赐的那些东西虽然对他们来说是九牛一毛,但这一毛是皇家拔出来的,意义非比寻常,例如绸缎,做成衣服的话,穿出去便是身分的象征。
张庆和不免有些羡慕,不过想想当初从许平手上接过祖皇之扇,两者一比高下立分,也就没去在意。
有了这笔钱,可以在一段时间之内维持自己内部的安定,虽然商部也有大量的存银,但许平知道和纪龙的这一战绝对是一场持久战,就比谁能消耗得起,钱多一点,手里的刀就够硬。
唉,偏偏纪中云的态度不明朗,他不动谁敢动啊没那十万饿狼营,恐怕这会儿朝廷早就派军攻打津门。
听了张庆和汇报这段时间的情况,尽是一些不好的消息,各地的商人纷纷担心眼下的局势,张庆和也只能好言稳住他们。
“告诉他们。”
许平皱起了眉头,咬着牙说:“纪龙不过一外姓之人,有能耐的话也不会逃去津门,纪中云有饿狼营,但朝廷有几十万大军,让他们安心的做生意,不用担心什么。”
“是”
张庆和点头答复,马上又跑去忙。
许平马不停蹄回到太子府,虽然这段时间朱允文总说不知道纪龙有没有在京城留后招,为了安全起见要许平回宫住,但在宫里耳目众多才最不安全,许平还是坚持住回太子府,也方便联络一些自己的事务。
回到府里,早有人等在主厅里,许平急急忙忙的走进来,坐到主位上后习惯性的喊了一声:“柳叔”
众人错愕了一下,了解的人也知道过往都是柳叔先整理有用的情报,再向许平汇报有用的线索,许平开口第一个喊他的习惯也养成了很久,但这次没了柳叔和蔼的应声,只有一屋子的沉默。
许平也愣了一下,苦笑一声后说:“没事,我只是习惯了。”
“主子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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