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桂芝忙开口解释道:“鲍书记,会后第二天,我就已经把材料交给李市长了,李市长也在方案上做过批示,同意实施。”
鲍昌荣端起杯子,慢悠悠地呷了口茶水,轻描淡写地道:“那不就好了嘛,李市长既然没有反对意见,就按照既定方案执行好了,还有什么可以讨论的呢?”
李晨冷笑了几声,阴沉着脸道:“鲍书记,方案本身问题不大,但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推出的时机,重机厂的事情,牵涉太多,在处理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急于求成,否则容易适得其反,把问题越搞越复杂。”
鲍昌荣皱了皱眉,把杯子放下,摩挲着头发,语气温和地道:“李市长,你讲的也有一定道理,但小心谨慎不等于拖着不办,我们的改制工作组在吴方舟副市长的带领下,工作了两年时间,够稳妥的了,可这么久的时间下来,企业还是不死不活的,取得什么进展了?”
李晨摸出一根烟来,低头点上,皱眉吸了一口烟,摸起报纸,在半空中摇了摇,针锋相对地道:“鲍书记,重机厂的工人情绪很大,遇到刺激,很容易聚众闹事,影响市里的稳定大局,改制工作组进度虽然慢了些,但工作还是很扎实的,起码没有搞出麻烦,而你们绕开工作组,单独制定方案,结果呢,这才几天啊,就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差点搞出十几条人命,闹出严重的群体事件,上面要是追究下来,谁来负责?”
鲍昌荣怫然不悦,端起茶杯,重重地放下,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皱着眉头道:“现在不是谈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切实为工人解决实际困难,把拖欠的集资款返还回去,和工人们解释清楚,请他们再耐心些,只要把厂子搞上去,没有工人会闹事的。”
马尚峰咳嗽一声,从旁边插话道:“鲍书记,昨天下午的事情,未免太巧了些,重机厂的总经理刘恒刚被纪委带走,厂子里就乱成了一锅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鲍昌荣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满地道:“刘恒涉嫌违纪,被带走调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能有什么关系?”
马尚峰轻轻摇头,若有所思地道:“鲍书记,据我所知,刘恒这个人,在重机厂威望很高,暂时无可替代,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是不是先把他放回来?”
鲍昌荣慢吞吞地喝了口茶水,转头望向梁桂芝,表情严肃地道:“梁市长,昨天下午你去了现场,你最有发言权,工人们闹事,和刘恒被抓有关系吗?”
梁桂芝拿出两份材料,站了起来,拉开椅子走了出去,分别将材料交给鲍昌荣与李晨,转身回来后,轻声道:“没有任何关系,事情的起因,是一位女工家中缺钱,急着要回集资款,所以撺掇了十几个姐妹,用这种办法来大造声势,向市里施加压力。”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扶了扶眼镜,斟酌着字句道:“当然了,事情闹得这么大,也有其他原因,有人散播传言,说市里要把工人全部推向社会,谣言传得很快,搞得人心惶惶,这才使事态迅速恶化,不过幸好处理及时,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了,目前工人的情绪都很稳定。”
李晨没有去看材料,而是转头望着梁桂芝,冷冷地道:“梁市长,你刚才所说的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重机厂近期不会再出乱子了?”
梁桂芝微微蹙眉,摇头道:“我只是把事实讲清楚,至于以后会不会出乱子,这个不好断言。”
鲍昌荣板着面孔,把材料翻了几页,就丢给副书记马尚峰,厉声道:“应该去查查,到底是什么人在散播谣言,制造混乱,要是没人煽风点火,会什么乱子?”
马尚峰摸起材料,大略扫了几眼,就轻轻丢到一边,低头喝茶,不再吭声。
李晨吸了口烟,转头望向王思宇,语气温和地道:“王书记,刘恒的问题很严重吗?”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来,又都集中在王思宇身上,都用玩味的目光注视着他。
王思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把杯子轻轻放下,不动声色地道:“举报信上提供的线索很具体,应该不是捏造的,调查组在找他谈话之后,刘恒迫于压力,到宾馆来找我,意图行贿,这就很可疑了,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在请示过鲍书记后,纪委调查组对他采取了必要的措施,案子目前还在调查中,有了最新进展,我会及时向李市长通报。”
李晨皱了皱眉,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低声道:“这个刘恒,居然做出这种事情,由此可见,举报信上提到的内容,多半是真的,可惜了,好端端的干部,怎么会堕落得这样快?”
鲍昌荣也叹了口气,不无感慨地道:“刘恒这样的干部很典型,先前还是好的,只是到后期,对自己要求不严,导致腐化堕落,光现金就搜出二百多万,这才两年的时间啊,真是怵目惊心。”
王思宇面色一沉,目光变得锋利起来,盯着鲍昌荣望了半晌,才眯了眼睛,陷入沉思之中。
李晨翻开黑皮本子,拿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字,沉吟道:“重机厂是个大厂子,已经换过几任领导了,都出了腐败问题,这一任的总经理人选,要慎重考虑,不能重蹈覆辙,否则对职工们没法交代。”
马尚峰端起杯子,神情凝重地道:“是啊,重机厂不能再出事了,你们有合适的人选吗?”
李晨摇了摇头,黑着脸道:“那是个烂摊子,没有人愿意接。”
鲍昌荣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看了下号码,忙摆了摆手,拿着手机走了出去,五分钟后才返了回来,表情严肃地道:“华西晨报上的报道,已经惊动了省委,文书记指示我们一定要总结经验教训,再不能出类似的事情了。”
众人悚然一惊,都坐直了身子,李晨喝了口茶,转头望向宣传部长殷道奇,冷笑着道:“那位记者真是不像话,总是在找麻烦,这次可好,又被她抓了机会,居然把事情捅到省里去了,殷部长,你们应该多跟那位记者沟通下……”
殷道奇微微皱眉,把目光转向鲍昌荣,苦笑着摇摇头。
“散会!”鲍昌荣脸色一灰,低声喝了一句,率先站了起来,把包夹在腋下,抓起杯子,扬长而去。
众人纷纷离开,梁桂芝收拾了材料,推了推王思宇的肩头,轻声道:“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王思宇微微一笑,用手摸着下颌,淡淡地道:“我在想,如果市委书记最先了解到案件的进度,那还要纪委书记做什么?”
第二十章 交锋 二
常委会散会后,王思宇回到了纪委办公大楼,坐在办公桌后,皱眉沉思,鲍昌荣在常委会上,无意间透漏出刘恒案的最新进展,而他这位纪委书记却蒙在鼓里,这引起了他的警觉。
显然,尽管他这位纪委书记已经到位,但田宏业仍然绕过他,直接向鲍书记进行汇报,而鲍书记似乎也习以为常,并没有意识到其中的不妥之处。
联想到他到任以后,田宏业不冷不热的表现,以及下面中层干部的疏远态度,王思宇不禁有些担忧,有鲍昌荣做靠山,假如田宏业铁了心要和自己掰手腕,确实能给自己制造很大的障碍。
由此可见,梁桂芝此前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要想在纪委打开局面,就必须解决田宏业的问题,否则,他这个纪委书记很可能和前两任一样,受到副手的掣肘,成为有名无实的跛脚书记。
王思宇皱了皱眉,抓起电话,给田宏业拨了过去,语气沉稳地道:“田书记,刘恒那件案子有进展了吗?”
田宏业似乎刚刚发过脾气,脸色铁青,摸着电话,没好气地道:“王书记,你是不是太急了点,人刚刚才控制起来,还在讯问中,哪有那么快取得进展的?”
王思宇眉头一挑,强压住心头怒火,单刀直入地道:“应该已经搜查了吧,在他家里没有什么发现吗?”
田宏业侧了侧身,盯着办公桌上的手机,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表情,随口敷衍道:“是去过了,好像查到了些现金,他和爱人都解释不清楚来源,赵宝军正在加紧审问,有了最新进展,我会让他向你汇报的。”
王思宇见他仍在装糊涂,心里有气,索性挑明了说道:“老田,在刚才的常委会上,鲍书记当场透露,调查组在刘恒家里搜出二百多万的现金,而我这位纪委书记却不了解情况,这件事情搞得我很被动,你怎么解释?”
田宏业冷冷一笑,抬手推了推眼镜,皮笑肉不笑地道:“王书记,你要听什么解释?”
王思宇怫然不悦,皱眉道:“田副书记,请你注意摆正位置,在通报案情时,应该先向我汇报,如果有需要,我再向市委书记通报,这是起码的程序问题!”
田宏业耸了耸鼻子,冷笑着道:“王书记,谁让你被动了,你尽管找谁去,我没心情和你吵架!”
说罢,他砰地一声挂了电话,摸起手机,拨了号码,低声哀求道:“小萍,你听我解释,事情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子,我不是不想离婚,可你总得再给我点时间吧……”
电话里传出一个冰冷的声音:“田大书记,你已经敷衍了我三年了,再这样下去,我都人老珠黄了,到时还能嫁人吗?”
田宏业赌誓发愿地道:“小萍,你放心,最多再过一年,我肯定和丁贵英离婚,一年,你再给我一年时间!”
那女人叹了口气,红着眼圈道:“宏业,别再骗我了,也不要再骗你自己了,丁贵英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要是敢离婚,她会轻易饶了你吗?”
田宏业哭丧着脸,哑着喉咙道:“小萍,相信我,一定有办法的。”
女人心肠软了下来,沉默半晌,才叹息道:“好吧,那就再等半年,记住,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田宏业总算放下心来,听着手机里传来嘟嘟的盲音,无奈地笑了笑,拿手搓了搓脸,摘下眼镜,揉着眉头道:“没必要激怒姓王的,小萍啊,小萍,都怪你,让我心乱如麻,办了件蠢事……”
而此时,王思宇正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子,过了许久,愤怒的情绪才稍稍得到缓解,他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微笑道:“蔡书记,是我,王思宇。”
蔡文杰忙放下钢笔,笑着道:“王书记,好久没联系了,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王思宇点点头,语气平静地道:“还不错,我在闵江,接了你以前的位置。”
蔡文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笑着道:“听国勇书记讲过了,王书记,那把椅子只有三条腿,不太好坐啊。”
王思宇摸出一根烟点上,皱眉吸了一口,淡淡地道:“感觉到了,所以想向老兄取取经。”
蔡文杰眯起眼睛,沉吟道:“一定又是那个田宏业,他的眼里只有老鲍,再没别人,有他在,你的工作不好干啊……”
王思宇掸了掸烟灰,微笑着道:“蔡书记,你在闵江纪委干了一年多,最了解情况,有什么好办法吗?”
蔡文杰略一沉吟,表情凝重地道:“王书记,我送你八个字,‘韬光养晦,待机而动。’”
王思宇皱了皱眉,苦笑着道:“蔡书记,你这话和没说一样。”
蔡文杰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一脸无奈地道:“说老实话,真没办法,不听话的都靠边站了,现在的闵江纪委,恐怕是水泼不进,针扎不进,除非鲍昌荣调离,否则你斗不过田宏业,还是忍忍吧。”
王思宇走到窗口,摇头道:“不行,既然来了,就要干出点名堂来,不能轻易妥协。”
蔡文杰叹了口气,苦笑道:“你啊,还是太年轻了些,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在那里经营了多年,你单枪匹马过去,能翻起多大的浪花来?”
王思宇皱了皱眉,轻声道:“老鲍这个人,我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是不是找机会和他沟通一下?”
蔡文杰摆手道:“想都不要想,找他不如找李晨。”
王思宇轻轻摇头,转过身来,重新坐在皮椅上,皱眉吸了口烟,吐着烟圈道:“不行,李晨心术不正,不值得合作。”
蔡文杰呷了口茶水,摩挲着头发,沉吟道:“王书记,在没有把握之前,千万不要和田宏业摊牌,否则一顶不团结同志的帽子扣下来,对你非常不利,不但无助于事情的解决,反而会授人以柄。”
“知道了。”王思宇点点头,又笑着问道:“蔡书记,华中那边怎么样,还顺利吧?”
蔡文杰放下茶杯,压低声音道:“现在势头很好,前些日子,老板还去了京城,拜访了于老,回来后很是高兴。”
王思宇把烟头掐灭,丢进烟灰缸里,微笑道:“那就好,有段时间没有和方省长联系了,一直很是挂念。”
蔡文杰笑了笑,轻声问道:“怎么样,要不要和老板提下,到华中来发展?”
王思宇摆了摆手,摇头道:“不必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正说着话,外面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王思宇寒暄了几句,把手机挂断,沉声道:“请进!”
孙宝钛推门走了进来,站在门边,恭敬地道:“王书记,您上次要的东西,我准备出来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招手道:“宝钛,过来坐吧。”
孙宝钛快步走了过来,拉了椅子坐下,将手里的档案袋递了过去,忐忑不安地道:“王书记,按照您的要求,我选出了三位群众意见比较大的干部,材料已经整理出来了,都在里面。”
王思宇接过档案袋,笑着道:“宝钛,辛苦了。”
孙宝钛眼尖,瞄见杯子空了,忙续上茶水,有些紧张地摸了摸领带,讪讪地笑道:“王书记,这是分内的工作,您太客气了!”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笑着道:“宝钛,今天大盘怎么样,反弹了吗?”
孙宝钛微微一怔,苦笑道:“王书记,我哪里还敢玩股票啊,已经戒了。”
王思宇点点头,看了会材料,沉吟道:“宝钛,怎么没有临山县的材料,我听说那边的情况很严重,买官卖官,贪污腐化的传闻很多,难到纪委没有收到举报材料吗?”
孙宝钛犹豫了下,闪烁其词地道:“临山县的举报材料,以前很多的,但大都被田书记要去了。”
王思宇察觉到,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就放下材料,轻声道:“宝钛,那纪委有下去查过吗?”
孙宝钛轻轻摇头,踌躇道:“临山县的一二把手,都是鲍书记非常信任的干部,应该不会有问题,而且……”
王思宇皱了皱眉,沉声道:“而且什么?宝钛,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孙宝钛回头望了一眼,咬了咬牙,悄声道:“王书记,你可能还不知道,临山县的丁贵锦县长,他是田书记的小舅子。”
王思宇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若无其事地道:“知道了,宝钛,你做得很好,下次再收到临山县的举报信,直接送到我这里。”
孙宝钛‘嗯’了一声,从衣兜里摸出纸巾,擦了擦汗,苦笑着道:“王书记,最好不要查他,对您,对田书记都不太好。”
王思宇淡淡一笑,递了根烟过去,笑着道:“怎么,宝钛,这就怕了?”
孙宝钛摇了摇头,接过烟来,点上后吸了一口,轻声道:“怕倒是不怕,我原来办案的时候,也遇到一些恐吓威胁,有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都没有怕过,只是在机关里干得不如意,时间久了,心就渐渐凉了,也就是混混日子,可不知怎么的,前几天遇到您,我就觉得又看到了希望,这心里又热了起来。”
王思宇莞尔,笑着摆手道:“宝钛,你有拍马屁的嫌疑。”
孙宝钛嘿嘿一笑,很认真地道:“起码一半是真的,王书记,您这样子平易近人的领导,我以前真没有接触过,所以天然就对您有好感。”
王思宇点点头,微笑道:“有可能,咱们两个是挺投缘的。”
孙宝钛吸了口烟,压低声音道:“王书记,要是去查丁县长,田书记肯定不满意,市委鲍书记也不会高兴,太被动了,您刚到纪委,很多情况都不太熟悉,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啊。”
王思宇淡淡一笑,摆手道:“宝钛,你多虑了,我们要相信田书记,更要相信丁县长,不管有没有问题,查清楚总是好事,你别想得太多,只管把举报材料交过来。”
孙宝钛叹了口气,点头道:“王书记,那我再回信访室找找,争取这两天就给您送来。”
王思宇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宝钛,好好干。”
孙宝钛身子一震,有些激动起来,忙起身道:“王书记,您放心,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王思宇点点头,望着孙宝钛出了门,坐下后,翻开黑皮本子,在上面写了‘丁贵锦’三个字,沉吟半晌,就又挥笔在上面打了个叉!
第二十一章 交锋 三
夜幕降临,闽江市平江宾馆的一间客房里,亮着幽暗的灯光,刘恒坐在床边,手里捧着盒饭,狼吞虎咽地吃完之后,把一次性筷子插在饭盒上,丢到垃圾桶里,喝了口矿泉水后,就抬起头来,望着办公桌后的一个瘦高男人,伸手道:“赵主任,给根烟抽吧,嘴里能淡出个鸟来。”
赵宝军点了点头,冲旁边的胖子努努嘴,胖子摸出一根香烟,拿着打火机走过去,为他点了烟,伸手拍了拍刘恒的肩膀,脸上露出同情的表情,悄声道:“刘总,别扛着了,早晚得交代,你应该争取主动,贪污了三百来万,这已经构成重案了,你得多为家里人考虑,为你自己考虑,老老实实交代吧,把那一百多万的去向讲清楚。”
刘恒皱着眉头,深深地吸了口烟,抬起头来,惬意地吐了几个烟圈,慢吞吞地走到椅子前面坐下,垂头丧气地道:“赵主任,我贪污的事情,已经全都交代了,至于那一百多万,都被我挥霍掉了,你们就别再追问了。”
赵宝军冷冷一笑,把玩着手中的签字笔,声音凝重地道:“刘总,我们对你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你挥霍公款虽然很慷慨,但在家里一直很节俭,也很低调,从不购买高档商品,在外面也没有房产,你本人更没有情人,也不喜欢外出旅游,在短短两年时间里,那一百多万现金可不是小数目,到底怎么花出去的,你总会有印象吧?”
刘恒沉默了几分钟,把一根烟吸完,丢到脚下,轻轻踩了踩,摊开双手,苦笑着道:“赵主任,有段时间,日子过得太逍遥了,花钱如流水,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赵宝军猛地一拍桌子,低声喝道:“刘恒,你别执迷不悟,再不老实交代,我们就把你移送到检察机关,案子进入司法程序,肯定会重判,你这后半生就都在号子里面过了,一直关到牙齿掉光了,你也别想出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刘恒嘴唇抽搐了几下,抓了抓头发,表情镇定地道:“赵主任,我说过了,是祸躲不过,我认命了,但我不是属狗的,想让我乱咬人,我干不</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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