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妈贾玖如此放肆地公开表示他不要这样的婶娘一定会引起薛宝钗的震动。在秦可卿看来,至少如今薛家是因为王夫人因为薛宝钗的父亲与贾政是连襟才住在贾家的,贾赦一家子几乎因为王夫人而丧命。贾玖不喜欢王夫人情有可原,可薛宝钗却是王夫人的亲外甥女儿,薛宝钗对贾玖的话无动于衷,甚至连杯子里面的茶水都不曾动一下,这就有点儿不近人情到冷酷无情了。
秦可卿哪里知道,在今天薛宝钗的心中,如今王家也好、贾家也好,都不过是他的踏脚石。如果说在此之前,薛宝钗还留有几分小女儿的天真的话,如今的薛宝钗已经主动舍弃了自己的童年,开始跟一个商人一般从功利和得失的角度上思考问题了。
贾母是贾家辈分最高的人,就是贾赦也不敢得罪?很好,那就花大心思讨好他。不但能够刷存在感,还能够得到一个尊老的好名声。
史湘云是贾母的娘家侄孙女儿,经常来贾家做客?很好,那就想尽办法笼络住他。不但能够让这个丫头帮自己刷名声,还能够得到一个爱幼的好名声,更能够间接地讨好史家两位侯爷。
贾玖是贾赦唯一的女儿,不但得父亲的心还经常出入张家?那更好,讨好了他就能够讨好贾赦,现在刷好了好感度,日后贾玖举办簪花会的时候,自己也能够接触到外面的人。张家因为王家的关系不可能对自己有帮助,可是他们也不能让寄居在贾家的自己不参加贾家举办的簪花会。
薛宝钗看得很明白,在王熙凤胆敢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的今天,王家失宠在即、没落在即,莫要说什么高朋满座了,就是王家现在就举行簪花会也不会有什么体面的人来!身为武将出身的官员却有谋反的嫌疑,薛宝钗不是王熙凤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至少通读史书的他还知道,自古以来位高权重的武将很少会有好结果,而被扣上谋反嫌疑的王子腾,薛宝钗不用猜都知道,自己这个舅舅已经没有几年可以活了。而王家,除了这个舅舅之外,就只有自己的表哥一个男丁,还是一个不成器的,至今都没有进入官场。薛宝钗认为如今自己也没有必要去讨好王家。至于姨妈家里,自己那个好姨父更是能耐有限,就是自己那个表姐日后还少不了需要自己家里照应的地方,维持目前的状态就可以了。
自己的几门子亲戚,看着还不如这将军府来得长久,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家族,薛宝钗决定,放下自己的骄傲,先讨好对方,尤其是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位贾将军家的小姐。
薛宝钗在心里暗暗地告诉自己,不是自己真的很冷漠,而是这两门亲戚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家当成亲戚。不然,自家哥哥的案子早就了了,而自己也不会失去参加小选的资格。
薛宝钗心里很清楚,像他这样的闺秀,所谓的自尊所谓的骄傲都是建立在家族的综合实力上的。在读过舅父王子腾的信件之后,薛宝钗就知道,在自己一家放弃了薛家的族长之位的时候,自己的家族就只剩下钱了。不要说在京师,就是在金陵那样的地方,只有钱没有权势的人家也只能成为他人的鱼肉。
在自家只剩下钱、在自家的亲戚们一家接一家的败落,薛宝钗决定,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抓住权势。而贾玖则是他的第一个台阶。当然,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是要玩的,不能让自己太份,但是也不能太高傲,得罪了对方。这里面的分寸要把握到恰如其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让薛宝钗唯一感到安慰的是,哪怕明知道自己家的卑微,哪怕明知道自己家只剩下钱无论哪家权贵递个眼神过来自己都必须赔着笑脸双手将银钱奉上,贾玖对自己依旧十分客气。这也是薛宝钗非常困惑的事情,也是薛宝钗觉得自己眼下能够利用的事。
在贾玖不知道的时候,薛宝钗对他好感度和关注度终于达到了九十,虽然没有满,却不再是以前的在五十到八十之间上上下下了。
见贾玖跟探春之间再度陷入低迷,薛宝钗终于开口了:“二妹妹,听说今年的明算科就开始了,不知道琏二哥哥赴考的一应事物可都准备齐全了?”薛宝钗知道,对于贾琏的这次考试,贾赦也好贾玖也好,都抱着极大的期望,所以,适时适度地关心贾琏的未来比直接关心对方更容易得到对方的好感。
果然,薛宝钗看见对方的神情柔和了许多:“原来我都不知道,如今准备起来才知道这样琐碎。比方说这衣裳必须是单的,不能有夹层,就是镶边也不能用。哥哥何尝穿过这样的衣裳?偏偏国法如此,我们不得不遵守。要我说,明算科主要考的是算术,以算账和计算军需为主,这些都是当场算出来的,哪里还用什么夹带!可是规矩就是这样。还有考试要用的笔墨砚台、带进考场的点心,每一样都有要求。我这里弄好了,还要送去张家请张家表嫂帮忙把关呢。”
探春道:“可是二姐姐,不是说进士科比明算科更矜贵么?让二哥哥多准备两年,考进士科岂不是更好?就是日后授官的官位也高些。”
2来客
探春会这么说也是事实。当初贾赦决定让儿子去考明算科的确是因为在国子监读书的贾珠。一旦贾珠考中科举,无论是进士出身还是同进士,贾家所有的资源就注定了会向贾珠倾斜,在这样的情况下,年龄比贾珠要小好几岁的贾琏就必须比贾珠更早进入官场。也只有贾琏先一步进入官场,贾赦才有可能为他争夺到资源,哪怕只有小部分。
但是贾琏在四书五经上花费的力气绝对比不上贾珠的,一方面固然是因为王夫人使坏绝了他对书本的兴趣,另外一部分自然是因为他本身的天分不够、人也不够用功。所以要想在进士科上比得过贾珠,那是不可能的。贾珠在国子监的成绩也就一般般,甚至需要自己的岳父给他开小灶才能够跟得上进度,换了贾琏,想要赢过贾珠、考过国子监的那些学子们,这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但是哪怕是事情在这里明摆着,贾玖也不能这么说。他只能这样说:“三妹妹,若是事情能这么简单就好了。轻轻松松就能够中进士的,那只能在话本故事里面找到,这要想在三年一次的大比中考中前一百名,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就是你才高艳绝,也要步步经营才有可能出人头地。别人家里我不知道,可是我那大外祖家里,我却是知道的。大外祖家的大表哥也有一个儿子,跟哥哥略大些,人家可是打七八岁的时候就每天寅时起来攻书一直要到申时才休息,黄昏时分虽然不攻书,可是还要习剑练武,如此长到十六岁上,方才由家里长辈带着去拜见各位先辈请各位先辈品评自己的文章,或者是参加各种文会,一点一点地经营起自己的才名。同时,家里也在观察每年童生试的主考,研究考官的喜好☆后才在自己最有把握的时候参加那一届的童生试。童生试三场,县试、府试和院试,每一场的考试都要非常小心,也只有三场考试的成绩都在前三☆后才有可能被点为案首,不然也只有廪生的资格而已。”
薛宝钗见此,也帮腔道:“我们这样的人家是看不上廪生那一年十几二十两银子的,可是人家读书人不这么看,尤其是取举人的时候,人家第一看你当日做的文章,第二看你的名气,第三就看你是不是廪生。一样的文章,若是廪生就先一步取中,若不是。说不定就只能等三年后再考了。”
贾玖道:“不仅如此,如果是案首可以直接入国子监,如果是廪生,在府学里面进修三年之后也有机会入国子监。在国子监里面学三年,无论是功课进益还是人脉积累。都是外面比不上的。打个比方,捐官得的官儿,不但官品小,很多还是虚职,二十年不动一下的有的是。恩荫的官儿虽然有虚衔有实职之别,可是也要看家里给不给力、自己会不会做官,家里势力大、自己本身会做人又会做官。刚开始起步就是实职,连任三任,九年之后也能够往上升一升的。再比这个好一点儿的,就是同进士出来的官儿了,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得到的位置不大好,可是六年一升迁。只要你手里有人脉、同窗同年愿意照拂你,六年一次,总会让你动一动。如果是进士出身甚至进士及第,那就更了不得。比方说进士及第,一开始就是天子近臣。在翰林院这些地方转一转,出去就是一方父母,等三年后镀金回来,只要万岁对你的印象够好,就是六部侍郎的副手,,之后外放都是一方大员。捐官儿一辈子不可能动一动,而进士及第,十年之后只要不犯大错儿怎么着也是个知府。这里面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呢。”
探春一沉吟,道:“那明算科呢?”
贾玖道:“明算科跟同进士一样,升迁的速度都差不多,甚至还要略略慢一同进士胜在同窗同年多,互相守望互相照拂的也是常事。而考明算科的人,大多是有各种原因,比方说跟哥哥这样的出身、希望能够早早的出仕的,或者说因为其他的某些原因不得不放弃进士科的,只要进了明算科,少不了要熬资历,所以有‘五十少进士,三十老明经’之说,因为那二十年是明算科出来的官员们必须熬的。不过跟我们这样的人家,需要熬资历的年限会短一点,如果运气好一飞冲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朝廷可不会叫我们这样的人家出去的人在六七品的位置上一呆就是三十年呢。”只是出来之后是领着虚衔回家吃自己还是继续往上就难说了。这最后一句,贾玖还是没有说出口。
探春道:“那岂不是说,琏二哥哥用不了多久就跟老爷一样了?”
贾玖一愣,秦可卿倒是先笑开了:“三姑姑,这可不一样呢。二老爷是恩荫的官儿,一上去就是从五品,这明算科上去的官儿最多也就正七品罢了。若是没有人拉拔一把,只怕一辈子都在五品以下晃荡,可换了我们这样的人家,就是从从七品开始,升到从五品也就十二年的时间罢了。”
探春心中咯噔一声。贾政的工部员外郎也不过是正五品而已,如果真的跟这个侄媳妇说的这样,那十二年后岂不是说这个堂哥要跟自己的父亲平起平坐了?
只听贾玖扑呲一下笑了出来:“哪里这么容易!”
探春一下子涨红了脸,道:“我说出来了?”
贾玖摇摇头,道:“三妹妹,如今的朝堂可以说进士科出来的官员把握着几乎所有三品以上的官位,明算科要想上去谈何容易。哥哥就是要想升上正五品也有的磨呢。不过也难说。有的时候运气来了,就是你不想升你的官位一样往上面跑。这将来的事儿谁说得准呢。”
正说着,就听见外面有人道:“姑娘,老太太请姑娘过去,也请宝姑娘和三姑娘一起过去。”
贾玖眉头一皱,道:“老太太?可是有什么事儿么?”
那丫头道:“回姑娘,是有位老亲上门来作客,老太太请姑娘们过去见见。大姑娘这会儿已经在老太太跟前了。”
薛宝钗听说贾元春在贾母跟前,心中一动。其实他对于贾元春是否流产一事也存在着疑问。他认为从宫里出来的贾元春不会不知道孕妇不能吃螃蟹一事,可是贾元春当时的的确确是吃了。虽然自己没有明说那笼包子是蟹黄包,虽然自己事先做了处理,但是海蟹的腥味儿比一般的螃蟹要浓烈许多,不是那么容易就掩盖得了的。薛宝钗不认为自己做的蟹黄包里面的腥味儿能够完全去掉。换而言之,那蟹黄包只要一尝就能够尝得出来,根本就瞒不过贾元春的嘴巴和鼻子,贾元春最后吃了,那肯定是因为他没有怀孕。
可若是他真的没有怀孕,那从舅父家里传出来的消息又是怎么一回事情呢?难道这位表姐是在陷害自己?
薛宝钗正迟疑着,只听贾玖道:“来客?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探春奇道:“二姐姐,你明白什么了?”
贾玖道:“罢了,横竖你们也是会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还不如我现在告诉你们,省得你们想岔了。梁相府上的簪花会上,王家姐姐,就是那个王熙凤居然当众说大姐姐在拈花法会上失贞怀孕又小产了。当时很多人都听见了。我看这位客人说不定就是来来探听虚实的。你们也小心些,多为大姐姐周全一二。我们如今都在一个屋檐底下住着,大姐姐闺誉有损,我们谁也逃不了的。你们心里也有个数儿吧。”
说着,就先起身告罪回里屋换衣裳了。
倒是薛宝钗和贾探春两个吓了一跳。薛宝钗还好些。前些日子王子腾派人来跟他家商量这门亲事的时候,就已经说了这事儿,所以他不觉得意外,只是觉得经过此事,贾元春是否曾经怀有身孕一事就越发扑朔迷离了。
不过,听说失了身的妇人跟姑娘家的走路的姿态是不一样的≡己是看不出来,可自己的母亲却不是瞎子,看起来这事儿今日就能够知道谜底了。
倒是探春,虽然知道贾元春在拈花法会上出了事儿,还以为贾元春是冲撞了贵人被责罚了,却从来不知道这事儿跟女子最为宝贵的童贞有关,更不知道贾元春会怀孕——他一直以为那是贾母生气贾元春在拈花法会上四处走动冲撞了贵人这才将贾元春禁足的——他更没有想到外面会有如此劲爆的流言,而且还是从王熙凤这个王家的女儿的嘴里冒出来的。
虽然年幼,可探春也知道婚前失贞、未嫁怀孕是怎么样的罪名,如果对方要求摸玉验身,那、那岂不是说自己一家子女孩子的名声都要坏在这里头了?
探春立即就不好了。他甚至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只能茫然地被薛宝钗拉着走。
21来客
在贾家关于贾元春的身体状况是绝对保密的。贾母绝对不会允许有人知道贾元春曾经失贞,因为那样一来,不但贾元春一个人的闺誉完了,就是他其余两个孙女儿的声誉也完了,甚至还会拖累他的儿子孙子们。这是贾母绝对不会允许的。
但是贾母就是想隐瞒,他也知道抱琴和薛宝钗主仆是瞒不过的,谁叫他们三人当时在场呢。贾母也曾经想过将这三人灭口,可是想到薛宝钗,再想到薛蟠那个混子,贾母就不得不打消了主意。
如果仅仅是薛宝钗一个人出了意外,那还好说,如果连莺儿也在这个当口出了意外,那就是那薛家再笨也会发现端倪。薛家的儿子已经是不中用了,作为当家主母,薛姨妈又是个没多少主见人,整个薛家如今居然都靠薛宝钗这个小丫头撑着。如果莺儿出了问题出了问题,薛家最多也就在最短的时间里面给薛宝钗补上罢了,可薛宝钗这个精明的小鬼一定会发现不对劲并且会严加防范;如果是薛宝钗出现问题,不用说,薛家必定会陷入一片混乱,也难说会不会有人将贾元春的事儿牵扯出来。
在贾母看来,那个薛蟠就是个愣子,什么都不会,至今能够拿着家里的银钱花天酒地完全是因为他有个好妹妹,而且这个妹妹还任劳任怨地挣银子给他花。从这个角度上看,薛宝钗还真是一个好妻子候选——但是也仅仅是候选而已。
贾母微微叹了一口气,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喜欢薛宝钗这种类型的女孩子的。没有生活情趣也就算了,还意味要求男人上进。要知道,男人根本就不用人催他们上进,真的有上进心的人不需要人劝着就会自己往上爬,没有上进心的男人就是你拿着鞭子在后面赶都没有用。更何况贾宝玉这样是注定了一辈子就只能做个纨绔的。
贾母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薛宝钗也许很有上进心,也许会是个贤妻良母。但是他绝对不适合他的孙子贾宝玉,贾宝玉需要的是一个不但能够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的管家婆,他的妻子还必须要有相当的生活情趣,能够让贾宝玉乖乖地呆在家里。同时,他的妻子本人也必须是一个安分的性子不会给贾宝玉招灾,他的妻子也必须要有相当的背景,才能够保护好一个家。薛宝钗只是一个合格的管家婆,却不能满足剩下的条件。史湘云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贤妻良母,但是剩下的条件中,史湘云至少每样达到了一半。
只是一半也只是一半而已,并不能说是达到了条件。
贾母微微叹了一口气。
既然眼下动不了薛宝钗,那就只能放过他了。而且日后自己的大孙女儿真的要是进了宫,还是需要薛家的人脉的。这样一来。就不得不忍受着这个丫头在自己面前晃荡了。
微微阖上眼睛,贾母收拢还自己的心神,这才将自己的视线定在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孙女儿的身上。
其实贾母心中对于贾元春用自己的童贞去赌未来的事儿也是抱持着两种非常矛盾的态度的。如果能够怀孕,那么怀上皇嗣的确是一件好事儿,毕竟有一个留着贾家的血的皇子比什么都来得实惠。就是贾母也难以拒绝这样的诱惑。可是另外一个方面,从一个正统的封建大家长的角度上来看,贾母又盘算着如果不能用王家和薛家的能量将贾元春送进宫去,那就用秦可卿将贾元春再度送进皇宫里面去。至少清清白白地进宫去,然后正儿八经地承宠、正儿八经地生个皇子,比什么都来得名正言顺。
可是当日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贾母自己也失了判断。等事情发生了以后。贾母这才发现自己走入了歧途。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只能走一步看一遍了。
贾母会为自己开脱,认为自己是年纪大了、精神不够用了,可贾母的心中对于贾元春却是说不出的失望。
作为一个老人,贾母认为自己一时半会儿地想不到,那也是情有可原。可是作为一个刚刚从宫里出来的人。贾元春连这最起码的忌讳都没有记住,那他就是进宫了,除非让皇帝倾心,否则,他就只能是一颗棋子。而且是随时可以被抛弃的那种。
想起了贾元春,贾母就想起了自己另外两个孙女儿。大房的那个自己看不透,他的身后又站着道门,可不像是自己能够利用的。可三丫头探春呢?
在贾母看来,探春是个很精明的女孩子,必要的时候也知道放下架子,这样的女孩子如果送到宫里面去,也许能够拓展开新的局面才对。可是这个丫头偏偏是婢生女≡己那个二儿媳妇绝对不会认下这个孩子,跟不会同意将这个孙女儿送进宫里去。甚至就是自己安排好了一切,这个儿媳妇也只要一个暗示就可以让自己的布置付诸流水。
贾母一想到自己花了大力气将探春送进了宫女选拔的队伍里面却被王夫人买通了太监给破坏了就各种心塞。
有本事的没有资格,有资格的没本事。
这就是贾家的现状!
南安太妃看见了,笑道:“老姐姐,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
说贾母不顺心,可在座的几位客人哪个不知道今年贾母不顺心的事儿多了去了。头一件便是家里的孩子把自家的奴才给告了。四王八公之家相交多年,哪个不知道哪个?谁家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是真的出现了主子告奴才的事儿便是大大的丢脸。更不要说,贾母使唤了几十年的赖嬷嬷一家都被抓了去,私底下南安太妃和东平王妃等同样是四王八公之家的女眷么可没少笑话贾母。
大户人家腌臜的事情多了去了,谁家不是一被子盖了去?也就这贾家,居然闹到御前去了,还让皇帝出门帮忙料理。如今,这钱财是拿回来了,可是皇帝哪里会不清楚贾家的钱财到底有多少的?这田地钱财是拿回来了,可还不是在面前打了个转儿就去了国库?自家丢了脸面,连实惠也没有了。还得罪的亲戚,何苦来!
大概只有林如海这样的人能够看清楚贾家在这桩事情里面得到的好处,可在女眷尤其是四王八公之家的女眷们看来,贾赦还了亏空是没有错。可是他不但失去了一大笔银钱不说,还得罪了那些至今还欠着国库银钱的人。贾赦是分家分宗出来了,可是以前的亲朋故友都用不上,只能拉着前头原配的娘家,却不知道张家自己还有儿孙,又能够给他多少帮助?
四王八公家的女眷们大多都是消息灵通的,自然也知道了外面的男人们可都摩拳擦掌地等着要收拾贾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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