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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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消息。

腊月里的天气越来越冷,顾思田的身子也一天比一天沉。

胎动越发的明显,有时候走着走着就会被小东西踹一脚,或者顶一拳。

如今顾思田每天最乐意做的事情就是摸着肚子,感受着那小鼓包在自己的肚皮上一下起来,一下消失。

冬日里关门闭户,顾思田窝在房间里整理着来往帐目,为以后自己不在依旧能正常运营做着准备。

秀儿就在一旁安静的立着,水满了蓄水,炭盆暗了加炭。

就算走出门去换水取药都是蹑手蹑脚,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来。

“姐,上个月的帐……秀儿姐。”

人未进,声先到,一进门正好撞上了正要出门的秀儿。

秀儿抿嘴笑了笑:“厨房说炖的汤好了,我去给娘子盛一碗。”

“哦。”

柳枝儿应了一声,两人便错肩而过各干各的了。

将整理好的账本递给顾思田,柳枝儿先伸手拿了一块马蹄糕塞进嘴里。

“饿死我了。”柳枝儿一边吃一边嘟囔:“这个月真邪了,皮货跟不要钱似的乌泱乌泱往铺子里进,光抄账本抄的我手都酸了。”

顾思田没理她,只是低头看着柳枝儿送来的上个月的账本。

奎盛行动很迅速,知道自己手里的货成了烫手山芋,索性直接低价全都卖给了万柳庄。

一来让自己脱了这包袱,二来都是聪明人,奎盛也算卖了个人情给顾思田,赔本赚吆喝而已。

货源进账一比一条的记录的很清晰,包括现金流转和资产流转都标注的一清二楚。

前后翻了翻,顾思田连眼皮都没撩直接问道:“摊销呢?”

“啊?呃……”

柳枝儿似乎猛然间才想起来一般,一下子臊红了脸,嚼着马蹄糕的腮帮子也没了动作,低着头吭哧吭哧的就是不吱声。

“我说没说过成本计算这一项里摊销很重要?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顾思田没有抬头,语气也说不上多么严厉,但柳枝儿就是害怕了。

“我……姐……嗯……我错了。”

柳枝儿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

“我是让你来认错的吗?”

顾思田合上账本抬起头来看着柳枝儿,正巧秀儿端着一碗燕窝走进来,顾思田带着些严肃的视线正好跟她对上,吓的秀儿手一哆嗦。

“给我吧。”

看到秀儿,顾思田立马收了表情,和颜悦色的冲她摆摆手。

秀儿乖巧的将碗递了上去,立在一旁低着头不再说话。她看到柳枝儿的面色也不算好,气氛有些压抑。

顾思田喝着汤半天不说话,柳枝儿搓了好半晌的手,终于憋不住了。

“姐……”柳枝儿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这件事我什么时候交给你的?”顾思田将舀了没两口的碗放到一旁不急不缓的问。

柳枝儿不说话了。

“在宁州的时候我就交代给你了,算算到现在多长时间了,我之前催过你吗?”

顾思田说话声音不高,但音调冷冷的,显然是不高兴了。

“知道摊销是什么吗?”

柳枝儿点点头。

“我之前教你的有不懂的地方吗?”

柳枝儿摇摇头。

“知道我们过一阵子就要里来绵城吗?”

柳枝儿顿了顿,紧咬着下唇又点点头。

“虽然我要求过摊销每半年做一次,但这个月是暂时结的最后一笔账,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可能顾及不到这里,现在不把摊销做出来,你想等到什么时候?”

“姐……我错了。”

柳枝儿的脖子都要缩到腔子里了,整个人说话都喏喏的,看着及其可怜。

“错哪了?”顾思田依旧不依不饶的问。

“我漏算了摊销。”

顾思田恨其不争的白了她一眼,然后将账簿翻开一页一页的再次翻看。没再针对上一个问题,而是岔开了话题。

“账面做的不错,复式记账法本身就繁琐,咱铺子里又有一部分以物易物的等价交换,两个月学成这样也算是小有所成。”

柳枝儿不明所以的抬起头看向顾思田,她还等着挨骂呢,这怎么就夸上了?

“枝儿,你很努力,姐看得见。但光努力是不行的,要学会动脑子,知道为什么我之前都没有催过你,偏偏这个时候才来为难你吗?”

柳枝儿扣着手指低着头,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那声音低的都快听不到了。

顾思田都有些想破功了,她实在装不出那种高深莫测训人的样子。

在她印象里,有那么个人总能不动声色的将人说的无地自容,更让人心悦诚服。

那种神一样的装“哔——”境界,果真不是自己能学的来的。

顾思田忽然发现,自己真是闲的。

第八十五章 信

顾思田不是找茬训柳枝儿,只是柳枝儿办事虽然细致,但是她太听话了。

就像碾磨的驴一样,抽一鞭子走一步,绝不带迈第二步的。

自己不动脑子,总是听别人的安排,这样以后还怎么自立门户。

刚开始顾思田也没发现,可让柳枝儿管铺子的时间也不短了。

断断续续的才觉得柳枝儿似乎有些死脑经。

摊销确实是需要半年或一年结一回的,她当初也是这么教的柳枝儿。

可如今铺子接手到现在从来没核算过损耗,而且以后他们也不可能在绵城长待。

这些情况柳枝儿都是清楚的,可顾思田就少嘱咐了这么一句,那死脑经的丫头光记得顾思田教给的课程,却忘了结合实际情况来随机应变。

这以后就算顾思田教的再好,柳枝儿学的在精也不过是个给人赚钱的材料。

秀儿眼观鼻鼻观心的立在一旁默不作声,柳枝儿眼观鼻,可却怎么也观不进心,整颗小心肝都吊在顾思田身上。

“枝儿,记住,有时候我的教的东西不一定非要言听计从,我说的话也不一定全是对的,明白了吗?”

柳枝儿咕噜着眼珠子,想看又不敢看的撇着顾思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小丫头心思单纯,没有那么些个弯弯绕,索性顾思田也不跟她掰扯了,反正掰扯也掰扯不明白。

柳枝儿前脚一走,秀儿适时的上前两步,执起一旁的水壶给顾思田倒了一杯温水。

“娘子喝口水润润嗓子,枝儿妹妹年纪小,有些事情考虑的不周全或自己拿不了主意也是正常的,娘子多多担待着。”

顾思田心思一动,显然刚刚那番说辞秀儿听明白了。

“枝儿学的这些感兴趣吗?喜欢的话,我也教你,你定然比她学的好。”

顾思田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嘴角挂着笑意,双眼清澈的盯着秀儿,喝完水也不垂目,就直接将杯子放在桌上。

秀儿拿着水壶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有些受宠若惊的看了一眼顾思田,只那么一瞬间却又敛了情绪,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燕窝凉了,我去帮娘子换一碗。”

说罢端起早已凉透的汤碗退了出去。

顾思田想到了秀儿很聪明,得到家主宠爱的丫头大多不笨,可没先到这秀儿却长了一颗玲珑心。

收放自如,进退有度。

铺子里基本归置的差不多了,在白季辰离开的第二十天,祁虎一个人回来了。

这次他没有故意避开卫陵,而是趁着所有人都在的时候直接找上门来。

“现在启程?”

顾思田蹙眉看着祁虎,当初白季辰说去束阳办事,顺带接个人,十日必回,谁成想一走便走了近二十日。

如今看祁虎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定然是出事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卫陵最了解祁虎,他动一动眉毛卫陵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两个多月別着劲儿没说话的人,终于开口了。

祁虎扫了一眼卫陵,那目光微微动了一下,但顷刻间便掩了下去。

“前些日子主子去束阳述职,顺便去接廖神医给娘子看病,却不料廖神医半路遇袭,主子为救人才拖延到今天。”

祁虎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一下:“主子一时半刻来不了绵城,特命我来接娘子回束阳。”

还没等顾思田说话,卫陵便很笃定的问道:“白三爷出事了?”

祁虎眉心一动,有些嗔责的撇了一眼卫陵,沉默了片刻道:“主子受了些伤无大碍,他不放心娘子,所以命我前来。”

顾思田没有即刻说话,挺着肚子坐在那里掰着手指头,目光时不时的扫过祁虎,漆黑的眼珠骨碌碌转着。

“娘子,若无要事,请先随属下回束阳。”

祁虎躬身行礼,依着白季辰的要求,务必将顾思田这尊姑奶奶请回去。

卫陵表面不动,但内里动了心思,想来想去总觉的哪里不对劲,可又抓不到重

本想出声提醒一下顾思田,却没料到顾思田直接起身吩咐。

“卫陵,去将霍大叔请来,我有事安排。枝儿,你去将所有的账目都整理好送过来。秀儿,去收拾东西,我们明日启程。”

顾思田的动作很麻利,将整理好的账目全都交给了霍泉生,商契留在铺子里,商印却被自己带在了身上,只留了一枚自己刻着铺名的私印给霍泉生。

有这枚私印,铺子运营不会受太大影响,不过要是大笔的生意往来需要动用商印,就必须得到顾思田的同意。“

全部收拾妥当以后,卫陵琢磨了半天还是觉的应该给顾思田提个醒。

卫陵没想到,顾思田对于他的疑问并不意外,相反,她觉的这其中的问题大了。

“我就问你三个问题:第一白季辰受伤跟我又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我现在过去?第二廖神医常年云游,为何到个小小的绵城还非要白季辰亲自去接?第三廖神医行医一辈子,为什么却在这节骨眼上出事?”

顾思田这三个问题再卫陵心中来回来去过了即便,户然一个想法冒出头来,卫陵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愕。

“你的意思是……这次是冲着我们?”

顾思田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此刻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去。

卫陵一手杵在扶手上抵着下巴,凝眉分析着。

“娘子以前不常在人前走动,不会有人一眼将你认出来。估计是姓白的那里走漏了风声,或者就是他太惹眼了,把我们裹进去了,要不然……”

卫陵顿了顿,不是他猜忌,但凡是不是没可能。

“会不会是姓白的故意放了消息出去,好让娘子走投无路,只能依附于他,我总觉的他对你……。”

剩余的话卫陵不好开口,他不想污了顾思田的耳朵,可又不得不加以提醒。

顾思田有些不以为然。

“白季辰虽说面子上是个纨绔子弟,可这人城府颇深,而且……我不相信他会如此卑劣。”

“为什么?”为什么会相信他?卫陵抬了抬下巴看向顾思田

顾思田摇摇头:“我不是信他,而是信咱王爷。”

一句话直接戳到了卫陵的心尖上,也扎到了顾思田的胸口。

小半年了,南域王的败落都早已尘埃落定,可她却始终活在这个人的阴影里。

命是他给的,路是他帮着铺的,身边的人拐弯抹角都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连这肚子里的小崽子都是他周瑜文的种。

第八十六章 剪烛西窗

“廖神医这人脾气随性惯了,很少能有人同他交好。而白季辰这个人,在我记忆中王爷从未同他有过交集。若他连廖神医都请得动,恐怕这其中定然有我所不知道的内情。”

卫陵抠了抠腮帮子,他确实想不通,从小到大他随周瑜文山南海北的跑,什么人亲什么人不亲他都知道,唯独这白季辰他却从未见过。

王爷在世的时候,白季辰顶多是个官家子弟,而且地位等级也不高。那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识,而且还熟到托妻献子的地步?

顾思田也有些想不通,几次与白季辰的相处都让他越发摸不清这个人的底。

就像是雨后的蘑菇一般,从名不见经传到一夜之间忽然展开了一个蘑菇朵,陡然遮到了她的头上。

虽然看着安全了,可由于蘑菇背着光,所以总觉的阴凄凄的。

“白季辰这个人我看不透他的目的,我总觉的他……”

那几次一闪即逝的目光碰撞从顾思田的脑海中划过,似乎有什么在她心上定了一锥似的,让她顿然一个激灵。

顾思田眉心的小疙瘩变了三变,随后囫囵道:“反正这个人不简单,鬼的很,到了束阳再说吧。”

卫陵不动声色的看着顾思田的表情变化,沉默不语。

将绵城的事情交付妥当,霍泉生依旧负责打理店铺,只不过每个月会派柳枝儿过来查账。

至于霍泉生的儿子霍安,放在绵城终究是个祸害,顾思田最终决定带着一起走。

等到了束阳安排个工作给他,一来收收他的心,而来拴着霍泉生的心,两边也能安生些。

绵城离束阳不远,一天半的行程嘎嘎悠悠的也就到了。

一切的安排全部都由祁虎亲自完成,他一路跟随车队从绵城回到束阳。

途中祁虎和卫陵俩闷葫芦楞是连一句话都没说。

俩个人默然的脸上,在每次视线扫过对方的时候,都不自禁生出一丝别扭。

白季辰为她准备的宅子从外面看很不起眼,朱红色的对开木门有些斑驳掉漆,墙头上干枯的稻草迎着风噗噗的摇摆着,看上去颇有几分萧条。

“这是什么呀。”

柳枝儿显然不高兴了,自家姐姐怀着身子呢,你这前刨坑后撵狗的把人弄来了,怎么就给住这种地方。

顾思田不以为意,拉了下柳枝儿的手。

“莫看门面,不惹眼最好。”

白季辰之前没有交代多余的话,所以祁虎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他怕顾思田也是嘴上客气客气,总觉的让人误会了主子也不好

祁虎急忙将门推开,边推边道:“娘子进去瞧瞧吧。”

主子为了这处院子费心巴力的折腾了好长一阵子,把我们这帮人溜溜指挥了一遍。

别有洞天虽然夸张了些,但跟着破败的门面一比,这瓤子可是整洁的很。

虽说不是什么雕梁画栋层台累榭,也只是简单的两进小院,却跟绵城那处完全不一样,布置的很是别致。

绕过影壁穿过屏门是一排倒座房的外院,内外院之间隔着一道垂花门。

由于院子不大,庭院也不似正经贵府那般宽敞,院子收拾的干净大气,没有任何繁复点缀,就连往常人家装饰的盆栽都全被移走了。

这是怕她这个孕妇磕着碰着?这白季辰够用心的。

正房为两间,外室很明显是一间书房,书桌上笔墨尚未干透,还有曾被翻动过的书籍倒扣在一旁。

内室一张檀木雕花床上整齐的码放着被褥,显然这屋是住着人的,只不过此刻屋子连炭盆都没点,冷清的很。

顾思田要转转,祁虎也不好拦着,此刻只好解释道:“这里是主子的别院,他往场在衙门,偶尔会回来小憩,这便是主子的房间。”

顾思田没说话,只是站在正房门口转头看了看两旁的东西厢房,她不相信白季辰巴巴把她弄来会让她住厢房。

这算怎么回事?来参观他金屋藏娇的别院?

祁虎在顾思田这里没个眼力劲儿,看不出顾思田在琢磨什么,只是按照主子交代的一样一样的往出背。

东厢房,西厢房,耳房,下人住的倒座房;哪件房子拐角有石凳;那堵墙后身有横梁;甚至连小厨房和茅房都介绍的一清二楚。

顾思田能看不明白这院子的格局?她能分不清个厨房和茅房?

一耳朵进一耳朵出,她听出来了,这混不吝是在照稿子背呢。

索性她也不着急,就当参观遛弯了,院子不大但犄角旮旯要交代的东西倒不少。

祁虎讲的周细,之不停背多少天了,顾思田都能想象的出来白季辰是怎么一字一句交代的。

挺爽快的人,怎么就没发现这么婆婆妈妈的。

前原后院的砖踩了一溜遍,祁虎才领着顾思田幽幽往深了走。

本身两进的院子,楞是从正房后墙开出了另一扇垂花门,看样子像一个偏院。

这算是两进半的院子?

穿过门庭看上去是个小花园,那一园子的矮枝暗香小梅此刻正含苞待放欲露还羞的躲在干支丛中。

顾思田没有特别钟爱的花种,她特俗气,总是哪种花开的正艳她就喜欢哪种。所以当初在南域王府的时候,她住的别院总是花团锦簇香气四溢。

她就是爱看着这些个五颜六色的花,总觉的心情都好了。

用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枝头,娇嫩的花骨朵就那么颤颤巍巍的抖动了起来。

看得出花是后期移植的,没有直接种在泥土里,而是用硕大的花盆一盆盆的整齐码放在园子两侧,正中留出了供人同行的小路。

估么着也是怕她磕碰着,那大花盆子都用好看的棉布包着,每个花盆周围都架起了及胸高的木质扶手。顾思田摸着打磨光滑的扶手,总觉的有些过了。

“主子说娘子喜静,所以特意给娘子辟了处别院。”

祁虎跟在顾思田身后,有一句没没一句的说着词。

小梅林不大,十几二十步便能走到头,站在梅林外影影绰绰的能看到里面的一角房檐。

若说外面的庭院是中规中矩,那这一处小院可称得上精致。

阖门闭户的小屋上一挂金漆小匾挂在头顶,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剪烛西窗”

这匾歧义的很,这剪烛西窗可以指思念妻子,也可以指亲朋相聚。

顾思田抬头望着金漆描边的四个字有些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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