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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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讨好男朋友,所以她决定亲自动手做饼干?柯采庭自嘲地微笑。原来她也曾有过那般清纯可爱的少女心啊?

“那后来呢?我的饼干做成功了吗?他觉得好不好吃?”

“这个嘛……”冰婶听她追问,也不知想起什么,唇畔笑意蓦地收敛。“都好久以前的事了,我不太记得了。”

柯采庭端详她犹豫的神色,笑笑地猜想。“该不会是我炸了烤箱,你不好意思告诉我吧?”以她如此不灵活的手脚,是很可能发生此等惨事。

“没有啦,只是后来你就把饼干带去学校了,我也不晓得怎么了。”冰婶小心翼翼地解释,似乎很怕她追根究柢。

她却是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无所谓,那不重要,都过去了。”

不管她年少时候爱过什么人,做过什么傻事,都不重要了,她无须一一探究清楚。

重要的是现在,是那个正躺在她*安睡的男人,但愿她这锅粥至少能达到及格边缘,但愿他会觉得还不难吃,但愿他吃的时候,嘴角是含笑的,心情是愉悦的,但愿……

柯采庭认真盯着自己第一次亲手熬的粥,微笑着,默默在心里祈愿,脑海浮想连篇,彩绘着各种浪漫甜蜜的画面,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她回房想唤醒丈夫时,他正匆匆更衣,急着出门。

“你要去哪里?”

“我刚接到电话,有件事我得去处理一下。”

什么事?有急到必须立刻出门吗?柯采庭不禁失望。“那你不留在家里吃晚餐了?”

“不了,事情处理完,我会顺便跟朋友一起吃晚餐。”

朋友?谁?

柯采庭神智一凛,一个女人的倩影霎时掠过脑海,她郁恼地咬唇,藏在衣袖下的指尖微微颤抖。

他该不会……又是去跟那女人见面吧?

第6章(1)

他进了一间艺廊。

穿过台北东区一条安静的巷弄,推开一扇典雅的玻璃门,风铃叮当摇曳,震动柯采庭心房。

她站在门外,在心里默数读秒,足足过了三分钟,才小心翼翼地跟着推门,放缓步履,隐没跫音,走进这个她意料之外的美丽世界。

一张张嵌在墙上的玻璃展示窗,收藏着古老的瓷器玉器,墙上挂着巨幅意境悠远的水墨画,过了转角,望出落地窗,几尊石膏雕像在庭院里或坐或立,为免艺术品受风吹雨淋,屋穹是可关可开的弧形玻璃。

好美的艺廊!

处处可见建筑巧思,展示的艺品也都是上上之选,主人不俗的品味表露无遗。

这是谁开的艺廊?为何她的丈夫要匆匆来此?

柯采庭在曲折的艺廊内游走,探访每一间展览室。因为一时好奇,她又跟踪丈夫了,但如今,胸臆已漫开一股浓浓悔意。

她不该来的,这个小小的世界,太平静,太遗世独立,她觉得自己仿佛来自红尘的不速之客,破坏了此处的宁馨。

她该离开,就算她亲眼目睹了丈夫的婚外情,证实自己的猜疑,又如何呢?难道她愿意当场与他摊牌?

不,她不愿意。

因为她是个胆小鬼,她害怕得知最残忍的真相。

一念及此,柯采庭仓皇旋身,几乎是飞也似地逃离现场,在门口撞上两名正抬画进来的工作人员,其中一个扶不稳画框,一角直坠在地。

“天哪!”工作人员惊喊,连忙扶正画框。“小姐你小心一点!”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懊恼地道歉。

“你知道这幅画价值多少吗?摔坏了你可赔不起!”工作人员不客气地叨念。

她当然赔得起,以她的财力,不可能有任何一幅画昂贵到她买不起。

柯采庭讥诮地寻思,却没与工作人员争论,毕竟人家也是心急,尽忠办事,只是她很好奇,什么样的名画令他们如此紧张兮兮?

她望向那幅画,绚烂的色彩犹如春天的闪电,毫无预警地映入她眼底,也映亮她灰蒙蒙的心房。

怎么会有这样的画?

她震住,傻傻地凝视,那是一幅抽象画,画布上只有一块块大小浓淡不一的色块,都是些普通的颜色,组合起来却异常绚丽,直击人心。

“这是谁的画?”她忍不住问。

“什么?”工作人员没听清。

“是哪个画家的作品?”她急促地拉高嗓音,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如此激动,只觉心韵怦然,如万马奔腾,在胸口扬起漫天沙尘,迷她心眼。“我要买下来。”

“你要买?”工作人员呆了,面面相觑,没想到画都还没挂上,就有人想买。“这个嘛……”

“小姐喜欢这幅画?”一道爽朗的嗓音落下。

柯采庭回眸,迎向发话的男人,他长得相当好看,眼角略微刻蕴着风霜,身上有股落拓不羁的浪子气质,相当迷人。

“请问你是?”

“我是这家艺廊的合伙人。”他递出名片。

她接过,瞥一眼,不禁讶异。“季海奇?”

“你知道我?”他扬眉。

“我听过。”她喃喃。

他出身豪门,曾经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号称是季家最叛逆的黑羊。多年前一场车祸,让他差点失明,据说当时捐赠眼角膜给他的,正是某位英年早逝的天才小提琴家,他接受她的遗爱,从此犹如大梦初醒,断然舍弃荣华富贵的生活,随身携带一把小提琴,浪迹天涯。

思及此,柯采庭不禁苦笑。

说来也真奇妙,她记得关于这个男人的八卦轶事,却不记得自己的过去。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季海奇静静打量她。

“是吗?”她不置可否。从前她老是出入各种社交场合,也许他们曾经在某个派对上见过吧。

见她态度冷淡,季海奇不再追究两人是否有交集,转回话题。“小姐很喜欢刚刚那幅画吗?”

“是啊,我很喜欢!”她用力点头。

“为什么?”

“因为……”她怅然颦眉,思索着该如何诠释自己内心所受的震撼。“那里头有一种力量。”

“什么力量?”

“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在看着的时候,就好像整个心被切开了,会有……一点点痛。”

“会痛?”季海奇对她的形容颇感兴味。

“对,会痛。”她恍惚地强调,伸手抚住心口。“我想那应该就是……某种类似才华的东西吧,这个画家很有才气。”

“他听到有人这么欣赏他的画,一定很高兴。”季海奇微笑。“可惜这幅画是非卖品。”

“非卖品?”她错愕。

“这个画家脾气很古怪,他喜欢将作品展示给公众,却不愿意自己的心血结晶专属于某个人。”

“为什么?”她不能理解这种想法。“他不想赚钱吗?”

“他不需要靠这个赚钱。”

“喔。”得知自己无法拥有那幅画,柯采庭芳心沉落,感到难以言喻的失望。

“不过还是很欢迎你,常常来我们艺廊参观,这里会不定期展出他的最新作品。”季海奇诚挚地邀请。

“我会的。”她一定会再来。

柯采庭惘然颔首,最后再恋恋不舍地瞧那幅偶遇的画一眼,然后忽地记起自己不能久留,不再多说,向季海奇道别后,匆促离开。

她没发现,她最亲密的枕边人正站在她身后,目光一直紧紧追随她娉婷的背影,直到她在他的视界完全消失。

“刚刚采庭跟你说了什么?”他转向季海奇。

“谁?”季海奇一愣。

“就刚才跟你说话那女人。”他解释。“她是我老婆,柯采庭。”

“怪不得。”季海奇恍然大悟。“我总觉得有印象,原来是在你的婚礼上见过啊——”他顿了顿,墨眸点亮谐趣的辉芒。

李默凡警觉好友眼神怪异。“干么这样看我?”

季海奇没回答,眨眨眼,海派地勾住他肩膀。“这么久没见了,我看我们有许多事得好好聊聊。”

“聊你这个浪荡子的冒险事迹吗?这回你又到哪个荒山野地去做生物研究了?”

“我的奇遇当然也是要讲的,不过我主要是想听听看,你*迭起的婚姻生活——”

.

当李默凡回到家时,已是夜深人静。

“姑爷,你回来了。”张管家迎接他。

“采庭呢?”他问。

“小姐已经睡了。”张管家回答,顺手想接过他的外套,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来。

“那你也去睡吧,我说过了,不用特地等我的门。”猜想这位尽责的管家是为了自己才强撑着不睡,李默凡感到些许歉意。

“姑爷别为我担心。”张管家爽朗地笑。“对了,姑爷肚子饿吗?我让冰婶热宵夜给你吃。”

“冰婶也还没睡?”

“是啊,我们刚刚还在聊天呢!”

李默凡点点头,走向厨房,果然冰婶正在里头忙碌,一见他,笑脸盈盈。

“姑爷请坐下,等会儿我就把粥热好了。”

“我不饿啊,冰婶,你别忙了。”

“不饿归不饿,这碗粥你可是一定要吃的。”冰婶坚持。“因为这是小姐的心意。”

李默凡讶然。“你说采庭?”

“是啊,这粥是小姐亲手熬的。”

他的妻亲自为他熬粥?李默凡不敢相信,怔忡地在厨房内附设的吧台坐下,盯着冰婶送上来的皮蛋瘦肉粥,香喷喷,热腾腾。

他其实不饿,方才和老友共进晚餐,酒足饭饱,但现在,他却觉得自己食指大动,迫切地想尝尝眼前这碗粥。

“你都不晓得,这锅粥可是花了小姐两、三个小时,才大功告成的呢!”冰婶在一旁叨念。“她切料的时候,还不小心划伤手,我看了都快急死了。”

“她划伤手?”李默凡心跳乍停。

“还好,只是点小伤,没事的。”冰婶看出他的担忧,急忙安抚。“只是自从中学那次以后,小姐这还是第一次进厨房,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想讨姑爷你的欢心。”

采庭……讨他的欢心?

李默凡闻言,心神不宁,拾起汤匙舀一口,送进嘴里。

“好吃吗?”冰婶问。

“还可以。”他耸耸肩,火候有些太过,多了些焦味,但以初学者来说,算是不错了。

“什么还可以?明明就很好吃!”冰婶严肃地纠正他。“姑爷,你明天可要记得称赞小姐,让她知道你吃了她亲手熬的粥喔。”

“知道了。”李默凡好笑地应允,一方面也有几分意外,他原以为这些佣人都不太喜欢他们的女主人,除非必要,否则都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不是吗?

“姑爷是不是嫌我老人家多话?”冰婶看透他的疑虑,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其实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是不应该多管闲事,只不过今天我教小姐煮粥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不晓得小姐有没有告诉过姑爷?她在念中学的时候,有一个很要好的男朋友,是她的初恋。”

初恋。

李默凡在心底默默咀嚼这情报,他的确听说过她中学时代曾经迷恋某个男孩,但并非由他的妻子亲口告知。

“小姐很喜欢那个男孩。”冰婶回忆。“为了他,她还特地学勾毛线,织围巾送给那男孩当圣诞礼物。”

“那围巾一定织得很丑吧?”李默凡笑问,胸口却隐隐刺痛,仿佛娇妻当时的毛线针,是戳在他心上。

“那也没办法啊,小姐从小娇生惯养的,哪里习惯做那种事?”冰婶叹息,话里颇有怜惜之意。“后来小姐来厨房跟我学做饼干,我看她手上还留着勾毛线时戳破的伤口,有好几个,亏她都不喊痛。”

她就那么喜欢那男孩?李默凡轻嗤,喉间噙着一股酸味。

“小姐学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烤了几块自己觉得比较满意的饼干,兴冲冲地拿去学校,我以为她男朋友一定也会很感动的,没想到对方好像都没吃。”

李默凡倏地震动。“你说他都没吃?”

“听说那男孩当天跟小姐提分手,好像是老爷拿了一笔钱,要求他离开小姐,他也答应了,听说他一开始就是为了钱,才会跟小姐在一起的。”冰婶黯然叙述当时来龙去脉。“小姐大受打击,那天晚上,家里人都睡了,我看见她一个人坐在厨房角落,把她烤的饼干一片片吃下去,一面哭,一面嫌自己做得难吃,怪不得没人想吃。”她顿了顿,神色伤感。“我从来没看过小姐哭成那样,抽抽噎噎,整个人像快断气似的。”

她快断气了,不能呼吸,但没有人救她。

李默凡试着设想妻子当时的心境,胃袋跟着拧紧,方才吃下的粥好似在胃里翻腾。

一片真心换来对方虚情假意,她的心,怕是碎成片片了吧?尤其她是那般高傲自矜的女孩,更难堪情伤。

“从那次以后,小姐就再也没有为任何人做过任何事了。”冰婶怅然感叹。“所以今天早上,她进厨房说要学煮粥做给姑爷吃的时候,我真的不敢相信。”

他也不敢相信。

失忆前的她,曾经那么泼辣地倾倒他煮的粥,说他们之间不必来这种虚情假意的套路,失忆后的她,却不辞辛苦,为他洗手做羹汤。

是什么令她转变?一个人失去记忆后,是否也代表可以轻松卸下骄傲的伪装?

“有时候我会觉得,其实小姐不像她表面上脾气那么坏,她在爱一个人的时候,也是很纯情的。”

她是一朵纯情的晚香玉,愈夜愈芬芳,或许她从来只让人看见白日的灿烂张扬,唯有在最深的夜,才会静静吐绽幽香。

李默凡深沉地寻思,想起福伯告诉他的,关于他的妻曾负气剪花,却又悔恨着葬花的故事。

或许她一直就是这般矛盾的女人……

他垂下头,一口一口,吃完一碗粥。

.

为什么不要我?

其实我一开始,看中的就是你家的钱。

为什么欺骗我?

我们只是利益联姻而已,我爱的是别的女人。

为什么背叛我?

你以为你身上除了钱,还有其它值得男人爱的地方吗?

因为她不值得被爱,因为她娇蛮任性,毫无优点,除了丰厚的身家财产,一无是处。

所以她的初恋男友不要她,所以她的未婚夫欺瞒她,所以她花钱买来的丈夫,最终还是对她不忠。

他跟她最好的朋友传绯闻,伤透她的心。她的好朋友,海棠,中学时代她们曾经那么亲密,犹如姊妹,后来却因一场误会而决裂。

海棠,海棠……

她这一生,唯一不是用钱买来的朋友,她却失去了那段真挚的友谊。

“海棠……”

柯采庭在梦里,痛楚地呼唤这个名,她一直葬在记忆深处的人名,标志着不堪回首的过往。

可不可以别抢走她最爱的男人?

可不可以原谅她曾经做过的傻事?

可不可以,再当她的好姊妹?

“海棠……”

她哭了,无声地落泪,在荒凉而寂寞的梦境里,独自伤心。

她的亲生母亲从来没真正在乎过她,最疼爱她的父亲又撒手人寰,没错,她有很多很多钱,可除了金钱,她什么都没有了,孑然一身。

所以,她买下了他。

“不要跟我抢,我求你……”

采庭、采庭!

似乎有人在唤她,是谁?

“采庭,你在作恶梦,醒醒。”

她茫然回头望,身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雾里,会有人等着她吗?

“采庭!”

她的头好痛,仿佛撕裂一般,剧烈抽疼。

“好痛……”她呢喃,啜泣地醒来。“好痛。”

“哪里痛?采庭,你不舒服吗?”

第6章(2)

她迷蒙地眨眼,好片刻,才认清倾身扶持她的,是她的丈夫,他焦急地抚*她湿润的脸颊。

“哪里不舒服?你头痛吗?”

她没答腔,恍惚地瞅着他。

“我拿药给你吃。”他起身找到止痛药,端来一杯温开水,扶起她上半身,喂她吃药。

她吃过药,娇软地偎在他怀里,平抚激动的情绪,他也不打扰她,静静地任她寻求安慰。

几分钟后,她觉得好多了,轻轻扬嗓。“谢谢你。”

“你刚才作了什么梦?”他哑声问,仍然拥着她。

她一凛,缓缓摇头。“不记得了。”

“又不记得?”他蹙眉。

“我只记得我在梦里很难过,还有……”她蓦地顿住。

“还有什么?”

海棠。

柯采庭默然凝思,她记得这个名字,虽然不晓得对方究竟是谁,但她记得自己的悔恨与牵挂。

“怎么不说话?”李默凡温声问。

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方才的梦境太迷乱、太混沌、太令她心碎,她不敢深入探索,就像她不愿追究他今夜去那间艺廊,究竟见了什么人。

“我好累。”她偎贴丈夫温暖的胸怀,双手环抱他的腰,像无尾熊似地赖着他。“我想睡了。”

对她主动的依赖,李默凡止不住震撼,有一瞬间,竟感到六神无主,完全不知所措。

他抬眸巡视灯火通明的室内,知道妻子今夜又是点灯方能成眠,心弦倏地牵紧。

他轻声叹息,收紧臂膀,将她娇柔的身躯密密呵护。

“你睡吧,我会陪着你。”

他柔声低语,拿起遥控器,灭了灯,陪她一起面对黎明前的黑夜。

.

“你说,她在梦里叫我的名字?”线路那端传来的声浪,震颤起伏,难掩激动。

“没错,我听得很清楚。”李默凡涩涩地重申。他站在卧房落地窗外的阳台,避开妻子耳目,悄悄讲电话。“海棠,她的确是叫你的名字。”

“她为什么会叫我?”名唤“海棠”的女人悠悠低语。“她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我问过她,她说又忘了。”李默凡叹息。“上回她掉下泳池的时候也是这样,她也说自己好像有想起什么,可是又忘了。”

“真的忘了吗?”

“你也不信,对吧?”李默凡语带嘲讽。“老实说,我有时候也怀疑她在装傻,有时候我觉得她根本记得以前的事。”

“那她为什么要假装不记得?”海棠不解。“我不觉得采庭会耍这种心机。”

“也许你跟我都不够了解她。”李默凡自嘲地抿唇,眼神阴郁。“至少我就不明白,一个人失去记忆后,个性也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吗?”

“我也觉得很奇怪。”海棠沉吟。“不过话又说回来,难道你不喜欢她的转变吗?我听你描述,现在的她比以前温暖圆融,不那么尖锐,也懂得道歉,应该更容易相处,不是吗?”

李默凡哑然,她说得没错,他的妻比起从前,的确温柔可亲多了。

只是——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我总觉得这不是真正的她,总觉得她好像在</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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