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乱在白鹿洞的传承历史上,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但是闹到这种藏不住消息的程度,却是前所未见的严重,当这情报传至外界,人们才知道这把战乱之火已经到了一个不能被压抑的程度。
“情形对我军有利,根据青楼联盟昨晚传来的紧急情报,过去宿老预备来收编这一带的军权,先消灭我们,再回去反攻白鹿洞,而这也正是我们的机会。”
公瑾道:“后天他会经过地图上的这个山谷,我们就在这里伏击他,让不幸的过去……成为过去!”
早就在绞紧神经等待机会,公瑾绝不放过各个击破的良机,迅速调兵遣将,预备做出伏击。
有人提出质疑,如果之前的离间计能够成功,让过去宿老掌兵后反攻白鹿洞,斗个两败俱伤,这样不是比较好吗?对于这话,公瑾很不客气地斥责回去。
在派系斗争中失败的过去宿老,现在急需要一个重建威信的象征,如果他不迅速重立威信,哪有人会愿意继续跟着失败者走?而在三大宿老中,过去宿老恰好是武功最高、最厌恶鬼夷族的人,所以在情在理,都必须要趁他尚未与大批军队会合之前,将他解决。
这个判断没有人反对,众将官服从公瑾的领导,一一离去进行任务,只剩下心中不安的胭凝,与公瑾谈话。
“过去宿老他……”
“我明白,这一战来得有点早,而且对手很不恰当,我本来以为会是未来宿老被逐出,过去宿老实在不是个好对手。”
公瑾向来自负武功了得,但却从不自认无敌,深知世上还有些高手武功胜过自己。除了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位武者,三大宿老就是地界中最棘手的敌人,而过去宿老恰好又是三宿老中最强的一个。
“战斗进行的时候,我们两个人负责杀掉过去,小乔率领其他高手肃清他的弟子,并且防止白鹿洞方面出现什么援军,干扰此战。”
“让小乔带喽啰去打喽啰?你会不会太浪费了?如果小乔与我们联手,三大神器的威力会让胜算提高很多。”
“不,单凭我一个人,是没有把握战胜过去,但是和胭凝你联手,我们的胜算已在五五波上下,不必让小乔参战。”
用眼神拒绝了让小乔参战的提案,公瑾冷笑道:“如果是要玩阴谋诡计,三大宿老比我们这些年轻人强,但如果是要比战场上的毒辣阴险,我实在不觉得我们会输给他们。”
胭凝并不反对这个提案,而她与公瑾的配合,也就在隔日进行。当埋伏在两侧山谷的众人,看着那一行垂头丧气的队伍慢慢走近,几乎要从肚里笑出来,只有公瑾与胭凝知道事情并不容易。
战斗很快爆发,众人远射程的强弩武器,化作满天箭雨,落在敌人的头上,造成不少死伤。以过去宿老的武功,本可察觉到山谷内的杀气与埋伏,但公瑾与胭凝的计算准确,在他察觉到不对,还来不及有所动作之前,他们两人已经闪电冲出,先行一步攻击过去宿老。
这场战斗的胜负,不是取决于喽啰剩下的多寡,所以过去宿老回应了两名陆游弟子的挑衅,三人且战且走,迅速离开主战场,到不会波及旁人的地方死战。
过去宿老的武功之强,更在想像之上。一千多年的内力修为,精通白鹿洞三十六绝技的九成,这名锦袍老人的厉害,让公瑾几乎相信对方已经突破地界,胭凝的五岳神雷与他硬碰,本应无坚不摧的掌力,完全发挥不出效果,被他同样一式五岳神雷反震,腕骨险些当场断裂。
不过,交手数回合后,公瑾和胭凝渐渐察觉到一些古怪,最后得到了结论,那就是在之前白鹿洞的激烈内战中,这名老者已经受伤,如今实力已有减退,并且不耐久战。
察觉到这一点,公瑾和胭凝发挥着无声的默契,一人以快捷身法游斗,一人则是强行承受过去宿老的无俦掌劲,尽可能让他多耗力气。
双方都心有所忌,不愿意战斗拖得太久,当胭凝还有几分迟疑,忌惮着抢攻的危险性,公瑾却已经扑冲上去,不避不闪,纯以自己的护身真气硬挨了一记“两仪翻天震”,左侧肋骨立刻断裂,伤及内脏的结果,大口鲜血狂喷了出去。
过去宿老狂妄地大笑,既然公瑾全力运护身劲保命,这一口血与随后的一击,又还能有多少力道?
这个狂妄的念头,在鲜血喷洒在面上,剧烈灼痛感焚烧面门时,让过去宿老明白自己错得有多厉害,他作梦都想不到,这个陆游的得意弟子,居然比被称为“魔狼”的陶贱更狠更凶,竟在动手的时候自行服毒,一口血喷出,来自大雪山的奇毒让他面门瞬间烧了起来。
跟着的那一击也不寻常,拳头上是没剩下多少力量,可是当拳头逼近面门,一指陡然弹出,拇指上不知何时戴上的锋锐暗器,配合三十六绝技之一的金刚指雷,一下子刺进过去宿老的眼窝,插瞎了他的左眼。
被夺目之痛激发潜力,过去宿老狂吼着还击,一掌几乎打塌了公瑾的胸膛,让他像是断线风筝般远远地滚飞出去,可是就在他进一步追击前,后头风声响起,过去宿老急忙回身,一掌全力轰出。
瞎眼的流血,影响了他的视线,当他看见砸下来的东西,是一块成丨人高的巨厚大石时,已经晚了一步,掌力虽然将大石击得四分五裂,但却被胭凝欺近到背后,趁着他真气衰弱的瞬间,五岳神雷粉碎了他的背脊。
狂吼出声,过去宿老鼓尽残余力道的一腿,让胭凝小腹重创,跌飞出去,可是公瑾却没有放过机会,重伤的他无视痛楚、无视胭凝的危险,在过去宿老踢腿的同时,也将匕首送入了他的小腹,横切斩破内脏,让这头猛狮般的强横老人嚎叫着,重重倒了下去。
“……你、你们两个……好卑鄙……用这等手段……”
“谬赞了,宿老大人似乎不曾想过,过去三位在我们武功未成时,派我们去做一些必死的任务,我们两名小辈是如何存活下来的?人从磨练中学到东西,今日我们十分庆幸有机会活用那些知识,多谢三位宿老的苦心栽培了。”
记取敌人临死反扑的教训,胭凝并没有走得太近,远远地鼓劲甩出一块大石,不啻重杵巨柱的一击,打碎了敌人的脑袋,把这数百年来压迫自己的可恶家伙做个了结。
心头仿佛放下一块大石,胭凝这时才想到公瑾,也才发现他已经倒地昏迷不醒,身旁全是鲜血。
当晚,为了急救,小乔在公瑾房里忙了一整夜;对医术并不熟悉的胭凝识趣地离开,也不管他们两人到底在房里做了些什么。
隔天早上,当白鹿洞把周公瑾元帅潜入敌阵破坏,化名周瑜的消息,故作不经意地传出,得知此事的一众叛军将领协同胭凝,一起破门而入,屋内只剩下一张染满鲜血的床,还有一扇开了整夜的摇晃窗户。
……人,已经不见。
银杏之卷·中卷 第七章 引蛇出洞
手机电子书·飞库网 更新时间:2007-4-12 14:57:00 本章字数:8891
艾尔铁诺历四一九年十二月艾尔铁诺南方桂江流域
由白鹿洞所泄漏的那个消息,真是轰动了整个风之大陆:陆游最器重的二弟子周公瑾,受恩师的命令,秘密改名换姓,进入鬼夷叛军中潜伏工作,探查机密。
白鹿洞尚存的两名宿老并不是傻瓜,如果他们直接公布公瑾的身分,可能会反逼公瑾投靠鬼夷叛军,而叛军也轻易接受他,但是以“机密外泄”途径流出的消息,就完全是另一种情形。
最近白鹿洞的负面消息不断,无论是门下弟子或是帝国百姓,都对连续的权力争夺风波大皱眉头,所以必须在这时候释放出一些消息,让帝国百姓知道白鹿洞做了些什么,重新赢回他们的尊敬与信任。
再者,泄漏这个消息,可以让周公瑾一下子就被愤怒的鬼夷人所包围,不费吹灰之力便杀人灭口。这个人长年追随陆游办事,知道的秘密实在太多,如果有意用这些秘密打击白鹿洞,后果实在严重,事实上,由于他挑拨冲突的手段,白鹿洞这几个月已被搞得天翻地覆,元气大伤。
本来这个借刀杀人的手段早就该用,但为了两个理由而先按下。第一个,是三大宿老对于周公瑾所知道的秘密,确实心有忌惮,不愿太过逼虎跳墙;第二个理由,是在三大宿老翻脸动手后,现在、未来两宿老希望利用公瑾,铲除逃逸中的过去宿老。
宿老堂的算盘打得梆梆响,当过去宿老战死沙场的消息传来,剩下的两大宿老立刻为死去的同僚表示哀悼,并且再无犹豫地把公瑾的身分泄漏出去。
只是,他们料不到公瑾比他们预期中的更聪明,没等消息传到鬼夷军中,就先行逃跑离去,之后不管是白鹿洞或鬼夷叛军,都找不到他的行踪。
当然,宿老堂的计策并非没有得到回应,被这消息所震惊的并不只是帝国将士,也遍及鬼夷叛军全体,只不过前者是欢欣鼓舞,高赞英雄,后者却是愤怒怨恨,誓要将叛徒找到处死。
原本公瑾能以周瑜之名,在鬼夷军中受到人们敬重,变成联盟草创时候的重要人物,主要就是因为景阳岗一战,他从艾尔铁诺军的手中,救出了大批的鬼夷族人。但若这只是一场假戏,救出鬼夷族的英雄,其实就是造成景阳岗惨剧的刽子手,那么本来的尊敬就会化成熊熊怒火。
在找不到公瑾的行踪下,他的一群手下首当其冲,成为人们发泄怒气的对象。急忙赶去的小乔与胭凝迟到一步,幻影旅团的马贼群已经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没有一个不带伤,鲜血淋漓地在人群中苦撑着。
“这些人都是无辜的,白鹿洞有什么奸计,他们根本不会知道,在某个方面来说,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受骗者啊!”
小乔这样大声主张着,但纵然是以她的威望,也无法挽救这些人的命运,经过一番转折,剩余的幻影旅团成员诅咒着联军与周瑜,拖着伤疲的身体,被放逐出去。
对于无辜的人遭受伤害,小乔深感难过,但是情势比人强,愤怒欲狂的人们需要宣泄对象,如果有人这时候站在他们的面前,哪怕这人是他们平时所爱戴的真命天子,他们都会把那个人撕成碎片。
得知周公瑾混入己方阵营后,所有人都像是被气疯了一样,鬼夷人派出代表,要求小乔下达追杀命令。小乔很难说出拒绝言语,尤其是当他们哭诉着自己的父兄如何死在周公瑾手中,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时,小乔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办法去抚平他们的伤痛与仇恨。
但在小乔稍感犹豫的时候,对公瑾的追杀令已经发布出去,下达这指令的人是胭凝。在所有人眼中,被周公瑾利用与欺骗的胭凝,似乎气得非常厉害,誓要把这个从前的同门师兄碎尸万段,才能够解除心头之恨。
这样的反应,让众人非常安心,因为如果连胭凝也是奸细,这支联军中最重要的几个人物,就没有一个可以信任与支持了。
“周公瑾那家伙果然狡猾,居然用这方法摆我一道……哼哼,不过也难怪,他在白鹿洞的时候,就是一个不喜欢被女人看见脸的变态人妖,整天戴着面具,没有人见过他真面目,真是卑鄙无耻,我绝不会让这冷血奸贼活下去的,等我们攻下白鹿洞的时候,就把他剥皮处死,高挂起他肮脏的人头!”
在无数人群的簇拥中,胭凝义愤填膺地说话,愤愤不平地挥手,将旁边一根碗口粗的旗竿拦腰打断,声势惊人。
围在她身旁的人们,很喜欢这样的表现,随着她气壮山河的长啸而欢呼,把复仇心转成熊熊斗志,誓要毁灭奸诈狡猾的白鹿洞狗贼。
小乔在旁看着这一切,尽管身旁的欢呼叫喊声是那么狂热,但她心里却无法随之振奋,反而异常地冰凉。
当初自己离开麦第奇家,领导鬼夷人建军战斗,是为了什么呢?如果战争最终仍不可避免,那么由自己来当领袖,就可以减少大多数的杀戮,还可以教育自己的士兵,让他们别在战争的血腥中迷失,记得他们之所以挺身战斗的理想。
之前,这个理想一直在实践,自己避免空口说白话的弊端,用实际的生活让士兵们明白,族群间的和谐可以带来好处,当他们平心静气,放下仇恨与歧见,去握起过往敌人的手,彼此的生命可以更美好,世界可以更好。
在花果山中的那段时间,自己几乎相信这个理想成功了,但如今,看着数十万军民在城里欢呼大叫,要求自己与胭凝带领他们,血洗白鹿洞、杀光每一个人类狗贼、平反过去的屈辱,自己的心里无法因为仍受到支持而快慰,只剩下浓烈的失落感与苦味。
尤其是胭凝。虽然公瑾还在的时候,她都装出一副与他不熟的样子,可是在那次矿坑遇险,还有后头很多次沙场争战中,小乔看得出在胭凝与公瑾之间,有种超越言语的深厚情谊,为了这份情义,他们甚至可以为对方牺牲生命。
小乔曾经为这份情义深深感动,好希望自己也能够拥有这样的朋友,但是,现在的情形又是怎样呢?如果连曾经那么好的朋友,都可以恨得这么咬牙切齿,不取下对方人头誓不罢休,那自己所做的这些努力,到底有什么意义?到底是为了什么?
从鹏奋坡大会后,连续发生了很多事,小乔从来都不觉得累,可是她现在却感到疲惫,好像有生以来从没有那么累过。
“盟主,你脸色好差,最近太累了吗?你该多休息才好啊!”
当众人全都离开,胭凝到了小乔的身边,注意到小乔的气色不好,担忧地发出询问。
“胭凝,最近几天我觉得……好累。”
小乔轻声说着,而胭凝直视着她的眼睛,目光深邃得像是能够看透一切,好半晌才开声说话。
“别想太多,这时候想太多没有好处,身为领导人,你只要直视前方就可以了。”
小乔摇摇头,道:“但你知道我从来就不是那种不用脑的人。白鹿洞说瑜兄是潜入我们这边的奸细,可是我无法相信。他怎么会是奸细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为我们所做的东西、所冒死立下的功绩,比任何人都多;在每个可以伤害到我们的机会里,他都选择守护我们,即使他就是周公瑾,难道他做过的这些还不够吗?”
“够与不够,不是我们一句话说了就算的。世上有那么多的人,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心胸,你把幸福带给人们,但即使是你,也没有剥夺他们去恨人的权力。要不去憎恨人,远比要去爱人更难,这些人就是靠着恨意活过大半辈子,如果你把这点夺走,他们要怎么面对过往的人生?”
胭凝尽可能平和地说话,委婉地使用词句,不想让话意中的冰冷伤到人。
“盟主你希望所有人都能和平相处,但水与火是不可能放在同一个碗里,如果放开一个人的手,能够让大多数的人都握起手来,那就是领导人所该做的事,所以,公瑾他应该要离开,如果他不走的话,盟主你又该到哪里去呢?”
简单的话语,却已经有了很明确的暗示,让小乔知道,胭凝绝不是如她宣称的那样“不知情”,公瑾在离开之前,肯定与她有过某种程度的默契。
假如公瑾不离开,那么鬼夷族的激烈反弹,会让小乔难以处断,所以他那一晚非走不可。但是知道这一点,并没有让小乔好过多少,因为她没有能够守护该守护的人,甚至连他到底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瑜兄……他现在到底去哪儿了呢?”
※※※
依照一般猜想,完成任务的周公瑾肯定是回到白鹿洞,这个猜测与事实相距并不远,公瑾在离开叛军后,确实朝着白鹿洞而去,中途稍作停留,因为他的伤势难以再拖下去。
在一处隐密地点短暂停留,把胸口的重伤稍作调理,公瑾自己也没有想到,重伤的他会伤发病倒,整整花了七天时间,才再次回复行动力,重新朝着白鹿洞而去。
这七天时间的疗伤非常幸运,尽管藏在一处地窖中的他,没粮食也没药物,但是在地窖里头藏匿七天,与外隔绝,却让他因此避过了白鹿洞、鬼夷叛军两方的明暗搜索网,没有招致杀身之祸。
重回白鹿洞,为的当然不是投诚,说是自投罗网还比较像,但公瑾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一次,亲自确认一次师父的态度。
陆游与三宿老并不是同级数的对手,如果敌人只限于三宿老,小乔可以率军逐步取胜,但假若真要面对陆游,不管现在赢得多少的胜利,最后仍会一次输掉,所以陆游的态度,会决定这场战争的结局。
天位力量,是凡人绝对无法匹敌的灭绝杀伤力。小乔凭着三神</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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