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路程就像是叶甄欢喜上苏敕的一段心路,越往高处走,越是累,到了最后连呼吸都变得疼痛。人生不就是这样,有着明确的目标,才会一直努力地追求下去。
靖国国风开放,可也未曾开放到让女子执掌朝政,上阵杀敌的地步,那样会显得靖国的男子很没有用处。她想让苏敕认可叶甄,而非一国公主绮文。
叶甄要为苏敕跳一曲完整的《出征》,那是她的心意。
寺门前,柏树枝桠交错,光影斑驳。年轻的小师父拿着扫帚“沙沙”地清扫满地枯黄的落叶。
“吱嘎~”沉重的寺门被人推开,细小的粉尘在明朗的光线里浮沉,像极了人跌宕的一生。
叶甄单掌竖直于身前,虔诚地向立在寺门内的师太微微颔首。
师太回以一礼:“阿弥陀佛,施主尘缘未了,实非我山门中人。”
叶甄温声道:“不知师太可否行个方便,让我见上惠敏师父一面。”
“阿弥陀佛,施主来迟了一步,惠敏她早已不在人世。两位施主能寻到此处,想来,也是惠敏的有缘人。”师太将宋娇生前所留的书册交给叶甄,书中每一页都以细致的笔法详尽记录了《出征》的每一个动作。
叶甄琉璃色的眸子暗了几暗。世人常说,万事开头难。而叶甄决心倒追苏敕的旅途才刚刚开启,却两度与“死”字相冲,这着实是个不好的征兆。若是她的脚步能就此停住,或许……又哪里有什么或许,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后悔药。墓茔不再多想,静静地端详着事态的发展。
习武之人,身体要比大脑更加迅速地对周遭的变化做出反应,若是要让叶甄放下习武之人的敏锐,完全放柔自己的身子,摆弄出妖娆万千的舞娘之姿,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总要在心底刻意地提醒自己。叶甄的平衡性很好,就是单脚立在树桠之间于她来说都并非难事。可若是一心二用地做一件事情,后果往往不堪设想。
今夜也不知是第几次从丈高的青铜方鼎上摔下来,手掌擦过地面,火-辣-辣的疼。叶甄只蹙眉瞧了眼血肉模糊的掌心,从地上站起来,继续练习。她是个执着的姑娘,且是个拼了命都要将一件事情做好的姑娘。画柳再也看不下去,拉住她的衣袖,眼眶红红的:“公主又是何苦如此糟践自己的身子,让自己过得不舒坦?”
叶甄愣了一下,抬起一指压住额心,疲惫地合上眸子:“有什么办法,谁让我独独瞧上了他。”
那个人又始终未将她放在眼里。很多时候,叶甄也在想:是不是要在苏敕的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当真难比登天?
叶甄带着一身的伤在画柳的服侍下躺到榻上,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快散架了,就是跟在慕桅身后修习剑术,叶甄也未曾遭受过这等罪,她连身子都不能妄自翻动一下。
夜深沉,月缺,星子几点。
叶甄被外头抓刺客的动静给吵醒,半眯的眸子瞥到窗户上闪过的人影,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一步步向她逼近的刺客,在刺客的手抚上罗帐的那一刻,叶甄腰间软剑已抽出,身姿如同蛟龙出洞,剑端送出直逼那人咽喉。那人右脚蹬地,身子向后退出数丈。直至退到门处,后背倚上殿门,退不可退。叶甄的剑堪堪抵在他的喉结处,碧色通透的剑身浸在银辉里,泛着森冷的光。
那人逆光而站,月光映下他颀长的影笼住了叶甄。他冷笑一声:“公主的剑,可比上次更加狠戾了些。”
叶甄手里的剑狠颤了一下,有些不稳。那人突然出手捏住她的手腕,夺下她手里的剑,他探手钳住她的左肩,持剑的手腕翻转间,叶甄已被他困在怀里,夕川剑就横抵在她的咽喉处。叶甄甚至可以感觉到,冰冷的剑锋下一刻就会划破她的皮肤,割断她的颈动脉。
“到底还是差了点。”他的话凉凉地落在她的耳畔,带着一丝不着痕迹的惋叹。
宫里的侍卫被浮香殿这边的动静惊动,不消片刻,宛若繁星般的火把便已将殿外照得亮如白昼,叶甄被外头的光线晃痛了眼。
“公主,殿内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殿外出声询问的,是禁卫军统领楚漠。
“没事。”隔着重重宫门,叶甄应了一声。
外头安静了一阵,楚漠又道:“公主,属下奉命捉拿刺客,烦请公主行个方便,莫要为难属下。”
叶甄感觉到颈间的剑刃又逼近一分,她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苏敕,我会救你,不是因着你的手里攒着我的性命。”苏敕的手明显迟疑了一下,叶甄看着他缓慢拿开夕川剑的动作,心顿时凉了一截。
苏敕顺着叶甄开门的动作躲进门后,低垂的目光瞥见她裙摆下赤着的一双雪足,更加阴沉了几分。
在叶甄打开宫门的那一霎,训练有素的侍卫齐齐把头瞥向一边。她只着了一袭薄裳,那样的薄裳根本抵御不了什么风寒。她抬眸看向领头的男子,声音中夹杂着睡后初醒的慵懒:“怎么?楚统领是在怀疑本公主窝藏刺客吗?”
楚漠 ...
(恭敬地垂首,目光局促地避开她的莹白小足:“不敢,属下只是担心公主的安危。”
“哦?”她惊疑,眸色微冷,“既是如此,现下,本公主正好端端地站在你们面前,为何还不见你下令撤兵?莫不是楚统领怀疑我这个绮文公主是假的,想要验明正身不成?”
叶甄这话步步紧逼,让楚漠毫无回转的余地,颇有些狼狈地道:“属下不敢。”
确定楚漠已经离开,叶甄转身关好门,全部的力气陡然被抽离身体般,脚下不稳,她贴着殿门滑坐在地上,先是呆愣了一下,而后“咯咯”地笑起来,她抱住腿膝,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眼角却兀自有了泪。在面对楚漠的时候,她的两只腿一直在打颤,怎么可能不心虚?她才十四岁。
可是,事后想想,叶甄又觉得凭一己之能护下苏敕,那是她十四年来做过的最好的事,也是最疯狂的事。谁也不会想到,就是苏敕也不会相信,她会担上自己的清白救一个“刺客”。就是现在,他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她:“为什么救我?”
她仰头看他,半眯起眼睛,嘴角勾起浅浅的笑,脸颊上还挂着尚未风干的泪珠:“苏敕,我救了你,你欠我一条命。这是天大的恩情,你躲不掉。”
身上是痛的,心口也是痛的,那些个疼痛像是从骨子里长出来的一样,没有一个女子不想被自己心爱之人揉进怀里疼爱,叶甄的故作坚强是苏敕给逼的。因她晓得,苏敕瞧不起她,在他的心里,一个自小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哪里真的懂什么百姓疾苦?就是平日里被一片落叶刮到了脸,都会愤怒地遣人将那棵树连根拔起。那日,她在小酒肆里说出那样的话,苏敕想杀她的心都有吧。
廷尉盖越被杀一事传进叶甄耳里的时候,她正在练习《出征》,原本的一双莹白素手,如今却被白布裹得像个粽子。她从鼎上轻巧落地,接过画柳手里的茶盏,坐在石凳上细抿了一口,只听画柳继续说道:“据说是一招致命的,廷尉府的人追了一路,眼睁睁地看着刺客跑进宫里。此事惊动了君上,命楚统领亲率人马捉拿刺客,结果还是让他给跑了,宫中现在人心惶惶,唯恐自己不明不白就丢了性命。”
叶甄揭盖浮茶的手顿了一下,未作任何评论地又喝了一口茶水。
事后不久,平阳侯又以盖越毒害苏折的罪名抄了盖越的府邸。其实这事想想也简单,盖越死了,朝中那些以盖越为首的臣子自然树倒猢狲散就此成了一盘散沙。平阳侯再趁此机会釜底抽薪,抖出清廉丞相苏折死亡背后的真相,届时,人人皆求自保,铲除盖越余党,自然水到渠成。
就是不晓得,在刺杀盖越的时候,苏敕心里头是怎么个想法?一个替父报仇的孩子,还是,一个满腹谋论的政客?
第七章:痴爱成殇(五) 瞳夭
(三月。ww
冰雪消融,草长莺飞。
尚和殿中,平阳侯向东正坐,众夫人依次入座,坐于下首的是叶甄一母同胞的哥哥叶轩,眉清目秀,与叶甄有五六分相像。
三千青丝垂落的叶甄端跪于殿前,宫中有才德的老嬷嬷立于东阶下盥洗手,拭干,走到叶甄跟前,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及笄礼过程冗长繁复,要经过三加三拜,初加发笄,着素衣襦裙,拜父母;二加发钗,着曲裾深衣,拜正宾;三加钗冠,着大袖长裙礼服,拜国旗。行完这些礼数,有司撤去及笄礼的陈设,摆上酒席。
叶甄跪于平阳侯身前正认真地聆听长辈们的谆谆教诲,众人侧目敛眉微笑,气氛倒是在王公贵族中少见的融洽。大概是因平阳侯膝下子嗣绵薄,个中缘由,孟茔也略知一二。
平阳侯本有三子一女,大公子叶轩是四个孩子中最幸运的,一路安然长大,二公子叶远早夭,三公子叶楼早些年不慎溺水,就此落下了痴傻症,四公主叶甄非足月而生,身体病弱。十二年前的一场宫廷暗杀,平阳侯身负重伤,经医圣白君溪诊断再无繁衍子嗣之能。是以,平阳侯对自己这三个得之不易的孩子疼爱非常,连带着宫里的夫人们都把他们当成自己亲生的一般。由此可见,物以稀为贵,一个君王想要让自己的后宫安宁,孩子和睦,就得先断了自己让夫人们怀上孩子的能力。不过,这种想法着实偏激了一点,不切实际。
脸上突然砸下一抹冰凉,孟茔摸上自己的脸颊,摸到一指濡湿,她将手指放在唇间,泪中情感苦涩不堪。孟茔蹙眉,明明是其乐融融的景象,叶甄为何会哭?然而,容不得她多想,眼前景象已如墨画遇水般晕开,露出掩于桂柳之后的四角飞檐,天上一轮明月,映下重重花影,影中,叶甄将两纸平安符交托到叶轩手里:“听闻王兄再过几日便要随军出征,这是我前几日出宫替王兄求的平安符,切望王兄好好戴在身上。”
“为何是两纸?”叶轩细磨着手里的平安符,眸中含笑地瞧向自家脸色微醺的叶甄,“我刚从福州回来就听画柳说,你这三月来不眠不休地练习《出征》。除了苏敕,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值得你这般。这平安符,我只收一纸,当是你对我这个王兄全部的心意。至于,另一纸。”叶轩握住叶甄的手,摊开她的掌心,把平安符放进她的手中,“我可不替你当这个送信人。心意是要自己亲手送出去的,若是让旁人代劳,你的心意可就不完整了。”
叶甄垂下眼睑:“可是,我担心……”
叶轩抬手揉乱叶甄的额发,嘴角攒着宠溺的笑:“以前我去慕桅老先生那里看望你的时候,也不曾见你何时软弱过。我晓得,他是你的心上人,你这样小心,是唯恐惹得他心里头不舒坦。为兄且当一回月老,替你牵一牵红线,不会让你的姻缘白白溜走。”
被叶轩如此直白地挑明自己的心事,叶甄有些窘迫:“王兄,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连自己的姻缘都要王兄插手,是不是太不像话了?”
叶轩轻笑一声,半开玩笑地道:“你的确没用。”
叶甄哑口无言,眸色复杂地瞧着他,又颓败地垂下脑袋:“果真如此。”
叶轩嘴角笑意敛尽,琥珀色的眸中千丝万缕的情绪缠绕进眸底,只余一抹冰凉,他抬手抚过她的鬓发:“你若事事都看得通透,做得精细,要我这个做兄长的还有何用?阿甄,你又是何时变得如此认真,一点玩笑都开不得?”
“我……”话止于舌尖,嘴角浅浅勾出一笑,“大概是太累了,没什么。”
叶甄的不坦白,着实是让叶轩失望了,倾绝的眸中荡出几分受伤。
叶甄如此,并非矫情,就跟子女长大了,不能再在父亲面前袒胸露背,与兄长同榻而眠是一个道理,谁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叶甄不将那些不好的事情说与叶轩听,是不想让他忧心。朝堂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他这位储君,等着他出错,好将他拉下马,正是叶轩建功立业,收拢人心的时候,叶甄又岂能让叶轩为她的琐事再多分出一部分心力。
两日后的夜晚,叶轩不知用了什么办法,领着苏敕踏进了一品居。二人选了间靠窗的听雪小筑坐下,随侍的仆人放下珠帘,叶轩拾袖为他添满一杯酒。
静谧的夜空下适时地炸出一团火光,泗水河中央数丈高的云浮台上四方琉璃宝珠垂落,苏敕的目光成功地被吸引过去,叶轩满足地勾了勾嘴角,眼里是狐狸的狡黠。
这夜,几乎所有苍粟城的百姓都被泗水河中央的奇景吸引。专为《出征》而搭建的云浮台,自宋娇之后整五年未曾再有人登上过。只见流光溢彩,云蒸霞蔚之中,身姿窈窕的女子单脚立于烈火焚烧的圆口青铜巨鼎之上。
琴声高亢,烈火如莲,腰侧环佩叮咚作响,火色裙裳如荷叶铺展,轻扫过企图攀爬而上的火舌。莹白小足轻巧踏过,双臂舒展,高举,宽大袖摆滑落,两条玉臂痴缠向上,纤纤十指一一展开,摆弄成莲花邀月模样,三千青丝缠绕腰际,似一种捆束,不禁让人想起那些身处水深火热之中难以挣脱的贫苦百姓。
融魂灵于艺术,叶甄的这一舞当得起倾城二字。
火光尽,琴音顿,一舞毕,众人良久怔住,等众人回过神时,台上人已不知去向。就连见惯各族风情舞蹈的叶轩也是不敢相信,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一舞是叶甄所跳。
“这便是公子引我来此的目的。”
凉凉的一句话落在耳畔,叶轩反应了一会子,道:“我只是了却了她的一桩心愿。”提起酒壶替自己添了一盏,琥珀色的眸子映在摇曳的烛火中,眸中神色难辨,“以前,我常觉得我这个妹妹没什么优点,做人太过于执着终归不是一件好事,可如今,我也不晓得该说什么了,阿甄对你的心意竟已至此。”
“她在哪里?”
“不晓得。”眸中已染上两三分醉意,水光熠熠,“苏敕,阿甄是从鬼门关走过一圈回来的。若是今次你找到了她,烦请你好好地珍惜她的一颗真心,切莫打碎了。”
苏敕挑眉看他,眉眼冷峻:“公子今日的这番话……”
叶轩笑了笑:“是为人兄长该说出口的请求。”
叶轩与苏敕之间的故事,是孟茔看到的,她的意识可以在叶甄的幻境中肆意走动,自然能够看到叶甄记忆中没有的东西,也是梦中的盲区。
苏敕是在郊外的小酒肆里找到叶甄的,火色的衫子外头搭了件黑色的披风,掩于夜色之中,的确让人难以察觉。她正坐在小酒肆前的石阶上撑着脑袋打盹,身后灯火昏黄,将她的影子斜斜地铺了一路。
他在她的下一层台阶处蹲下,与她一般高。叶甄实在是太累了,他离得这般近,彼此间呼吸可闻,她依然未醒来。身子晃了晃,失去重心,整个人向苏敕倒去,脑袋砸进他的胸膛,叶甄嫌痛的“唔~”了一声,声音闷闷的。从孟茔的角度,她可以完全看到苏敕的表情 ...
(,剑眉浅蹙着,双手几乎是下意识地扶住叶甄的双肩,生怕她摔倒。
皓月当空,星辰闪烁。叶甄扶住脑袋离开苏敕的怀抱,苏敕的手仍搭在她的肩头,两人四目相对,叶甄先红了脸,微微侧目避开他的目光。
“你的这支舞为我而跳?”
她紧张地捏紧手中的平安符,贝齿咬白了下嘴唇,微微点头。
苏敕沉沉看她一眼,拿开放在她肩头的手,站起身子,声音冷冷的:“天色已晚,属下送公主回宫。”
三个月的努力,只得到他一句“你的这支舞为我而跳?”,世人都看得明白的答案,唯独他轻飘飘地问了出来,这真是残忍的现实。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很轻贱,这样巴巴地贴上去,就算得到了他的肯定又如何?不是出自真心的话,又与街道上那些施舍给乞丐吃食的人有什么区别。
可是,他竟是连那样卑微的同情都不愿施舍给她,那该是有多厌恶她?
叶甄仰头,漫天星辰颠碎进她的眼里,凝成泪水从眼角绝望地滑落,她随手拭去,随意得就像那只是天砸下的一滴雨,淡淡道:“回吧。”
叶甄是个隐忍的姑娘,连哭都不会让自己哭得痛快。一个能独自将一份与日俱增的感情珍藏两年的人,还有什么是忍不下来的?这样的两年,足以让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变成一个独立自强的女子。
她右手撑地,从台阶上站起来,侧开一步,腿上僵麻,麻流一直从她的脚掌心窜到天灵盖,连带着整个头皮都发麻。叶甄当场僵住,不敢再枉动一步。那种怪异到让人想哭想笑的感觉,在她的身体里不知疲倦地一遍又一遍。
满腹委屈,叶甄此刻却是连哭都不能。因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她一心念着的人,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软弱。叶甄没有什么丰富的感情经验,只是想着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他看,哪怕他并不曾将她的这些美好放在心上。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却被苏敕一把抓住胳膊,声音中竟隐着愠怒:“你又是逞的什么能?”
她侧首,疑惑地瞧他一会子,忽而想明白了一般:“以前,我以为你讨厌我,是讨厌我的身份,讨厌一国公主的自以为是,直到今日,我才算明白,你讨厌的是我这个人,无关其他。其实,这也没什么。你不欢喜我,就如同我不欢喜别人是一个道理。自欺欺人,可真是一个要命的法子。”眸光微垂,落在不知名的地方,她轻笑一声,“居然都说出来了,心里果真是舒坦许多,你以后也不必再担心我纠缠……”
他拉过她,黑色披风先一步滑落她的肩头露出火色的衫子,长臂钳住她的腰,唇落在她的唇角,擦过她的面颊,贴上她的耳际,叶甄怔住,眼睛睁得大大的。动作来得太过突然,太过迅速,看到如此香-艳的场景,孟茔也是激动得</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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