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音再次的惊愕,木讷的将电话递给了田艺馨,田艺馨也是一愣,只听那边栖墨说道:“大哥,我一直打你电话,你关机才打了九音的电话。你们快点回来吧家里出事了”
“什么”田艺馨一下子坐了起来,“你慢慢说,怎么了”
“娆娆自杀了”
只这一句话,让九音和田艺馨浑身一震。
房间里,静谧的只听得到田娆均匀的呼吸声。甚至连田娆曾经最喜欢的,那经历了百年的古董钟表,都停止了摆动。
没有人进来打扰,也没有人敢来叨扰。
白色大床里平躺着的田娆,像是童话里的公主一般,她略微皱着眉头,好似是因为床垫下面,放了一粒豌豆,而睡得不安稳一样。她露在外面的左臂,手腕上包裹着厚厚的一层白色纱布,上面已经没有血的痕迹,但是的的确确曾经鲜血直流过。
田娆的脸色苍白,近乎透明的白皙,像是一张白纸,病态的白,让人看了心里一阵的酥麻。
九音守在她的床边,看着熟睡中的田娆,点滴在一点一点的侵入她的身体,顺着纤细的血管,混合着血液,流淌进心脏。九音握住了田娆的手,用自己并不算温暖的手,去给她取暖。
那天接到电话,九音和田艺馨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电话里听到栖墨大概说了,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田娆情绪很不好,若不是当时发现得早,恐怕现在人已经没了。九音是浑身的冰冷,从头顶一直到了脚底,像是在三九严寒,被人泼了一盆的冷水。
田娆谁都不见,将几位哥哥甚至老爷子都赶走,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栖墨这才打电话给九音和田艺馨,叫他们回来。
那一天,像个王者一样的张西亚来访,带着淡淡的疏离,淡淡的歉意。田老爷子十分的差异张西亚的突然来访,但还是热情的接待了他。
一句想要单独聊聊,让老爷子更是差异,两个人去了书房。张西亚从头到尾是礼貌规矩的,老爷子问什么,他回答的也巧妙,滴水不漏的,渐渐地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像是古时说书人的桥段,张西亚说了一番关于田娆的好话,又说了双方只是兄妹之谊。
老爷子当时就愣住了,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要退婚
张西亚干脆挑明了,他是不会娶田娆为妻的。老爷子大怒,老爷子一生戎马,向来都是接受人家的奉承,哪里忍受过这个,更何况,张西亚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个黄口小儿,仗着自己的父亲,已经跑到他这里撒野了。但是,生气归生气,现在的形势,真的就是田家不如人家张家,他只能在好言相劝着。
张西亚一意孤行,双方闹得僵硬,老爷子说了什么,张西亚一概都是淡淡的笑着,礼貌也疏离,最后只说了句,“一个这里偏激的田娆,还想要嫁到我们张家吗老爷子,我这人你是了解的,就算结婚了,我也不会忠于田娆,你觉得她受得了丈夫的出轨吗你就不怕她真的想不开做什么傻事”
他说的时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显然就是在告诉天老爷子,他已经知道田娆精神有问题。
一句话让老爷子哑口无言,你以为能瞒多久只不过,在他眼里,他还是舍不得那个借助张家,让田家再度辉煌的念头。
最后当然是不欢而散,田老爷子也强硬起来,就是塞也要塞过去。张西亚只是笑,并不多说什么,他的想法已经说了,毕竟要娶妻的是他,旁人的意见再多,也不过是指手画脚。
再然后是田老爷子找上门去,两家人谈了许久,张西亚依旧是固执己见。原本张西梓跟田思意的婚事,已经是定下来的了,但是因为田家的出尔反尔,又想将女儿嫁过来。怎么好事,全都给你田家占尽了哪里还像个大家族,简直跟小孩子办家家酒一样。不过碍于田老爷子跟张西亚的爷爷还是战友,也不好太拒绝。其实原本想着,差不多就把婚事办了吧,不论是嫁女儿还是娶儿媳妇,都是要跟田家结亲的。
哪想到,张西亚现在态度这么强硬呢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哥哥们都瞒着田娆,但是她也总有知道的时候,尤其是知道人家嫌弃的退货,她爷爷还那么迫不及待的贴上去的时候,心里的厌恶,从来没有过这么深,再加上她那个世俗嘴脸的父亲,这个家让她恶心透了。
听说田娆跟老爷子大吵一架,跟父亲的关系再度决裂,他的父亲失手打了她一顿,她那是愤恨的眼神,好似回到了小时候,她的母亲刚刚死去,她看到父亲抱着那个情妇时的表情,像是要杀人一般。
田娆说,就算是死,她都不会嫁人,她恨家里人要把它推入一场明知道没有好下场的婚姻里,只为了换取一时的风光繁华。
所以在那一晚,她割腕自杀,如果不是田尔嘉发现,只怕现在躺在床上的,是一具尸体。田尔嘉当时整个人吓傻了,小时候田娆自杀的那一次,他没有亲眼目睹,可是这一次,她身上都是血,就那么躺在浴缸里,滴答滴答的,血染红了他的眼睛,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抱着田娆,狠狠地骂她傻,可田娆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九音回来的那一天,还是田尔嘉守在田娆的床边。他眼睛红肿的,显然就是哭过,让人诧异的不行,那么一个斯斯文文的人,平时总带了淡淡笑意的潇洒男人,也会哭吗似乎田尔嘉比田娆还要憔悴上几分,唇上也是毫无血色。
是片刻也不肯离开,看着那睡梦中都在皱眉的田娆,那是他亲眼看着长大,最最疼爱的妹妹,他怎么能不心疼呢他还记得,曾经田娆也是一个简单的女孩,笑起来脸上两个酒窝,甜美乖巧的,偶尔的调皮,也都是无伤大雅的小恶作剧。只是如今呢被世俗所累,被家族拖累。
他能明白爷爷的想法,但是绝对接受不了。在田娆苏醒的那一刻,田尔嘉抱着她只是说了一句话,“娆娆,我带你离开这里吧以后二哥疼你,你要什么二哥都给你。你别这样伤害自己。就算是要伤害,你来割二哥的腕,好不好”
田娆扑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的哭过了,她的眼泪,已经淹没了,他所有的感官。可是她却不要跟着他离开,这里才是她的家。
安静的房间里,九音仔细的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距离田娆自杀已经一个星期过去了,她总是睡着,似乎很疲惫的样子,刚开始田尔嘉还会来,但是后来就连田尔嘉,田娆也不见了,九音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熟睡中的田娆动了动,大概是醒了,九音连忙凑过去,对她笑了笑,“姐,你口渴吗”
田娆摇了摇头,抬眼看了下吊着的点滴,皱了眉,“这东西挂上的时候我开始睡觉,现在我都醒了,这东西还么弄完,简直比人类的进化还要慢”
九音呵呵的笑了起来,“姐,你再忍忍,这不是输液么,输液本来就慢,快了的话,对身体不好。”
田娆伸了个懒腰,“可是我浑身都不自在,躺着也这么难受。”她眸子弯了弯,又说道:“九音要不你给我按按”
九音有些诧异的,田娆的转变有些大,对着自己的时候,还像是无所谓的样子,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但是昨天在家的面前,说的难听点是半死不活的,怎么突然
田娆噗嗤一声的笑了起来,顺手将扎在手上的针头拔了下去,九音惊呼一声,她摆了摆手,捏着九音的鼻子,“你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什么突然之间像个没事人一样”
九音下意识的点头,的确是有些疑问的。
田娆笑的有些诡异,对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凑近些,“你当我真的不想活了做做样子而已我若是真的想死,怎么会割腕,直接割破了大动脉,谁都救不活了。他们不是逼我么,我这样一闹,谁还敢逼我爷爷是想拿我去换利益的,我若是死了,他不是亏本吗这样一来,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犯我了。”
九音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她的想法,用自己的生命安危,去让人家为她担忧,这是再算哪门子的账
田娆拉过了九音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接着说道:“九音,你等我,等我把这一切都处理好了,我一定会带着你离开这里的,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
田娆的手掌很凉,是因为输液的原因,从皮肤传递过来的冰冷,让九音打了冷战,田娆竟然是这么想的永远在一起九音无法想象,田娆的那颗脑子里到底想了些什么,她是太过奇怪的一个人,行为举止都让人匪夷所思。
九音试着开口问她,“姐,这里是你的家,离开了去哪里呢爷爷不会同意的,哥哥们也不会舍得你这样走了的。”
田娆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那些不用你管,他们自然是不同意,可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是这么大的人了,自己的事情难道还要旁人来做主吗你只需要说,要不要跟我走”
“姐,我”九音咬住了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张西亚才刚刚答应了要帮助自己离开,转头田娆就说了,要带着她一起走。她想要自由,可是跟田娆在一起,她怎么都觉得不自由。
田娆掩饰着眼睛里的期待,好似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九音长久不说话,她也只是笑了笑,摸着她的长发,“你这丫头,别想那么多,你现在还小,等真的要离开的时候,就别顾虑那么多了,跟我走。”
九音默不作声,走,能走到哪里呢带着田娆这个公主,还会没有人来找她们吗
九音不得不佩服起田娆来,她说的果然没错,自从她闹了一次割腕以后,再也没人来她面前说结婚的事情,更甚至,张家半个字都没有提起过。
似乎一下子,田家又恢复了平静,像是九音最开始来的那几年一样,田娆依旧是众人掌心的公主,哥哥们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爱着,而她也还老老实实的做一条小尾巴,偶尔公主回过头来,就看到她。
距离高考不过八十几天的时光了,可九音的学习,一点要高考的气氛都没有,就算是有那么零星的,也跟十分稀有的金属一样,你得加工了,用专业的仪器才看得到。就单说九音班级里,哪有一个抱着书本啃书的,女生大多数翘首弄姿,想着今天跟哪个男友约会,男生大多数想着,最近的经济怎么样,他们该买什么股票,或者是政局方面的问题。
这一群孩子,若是脱下了校服,还真的就看不出来,他们还是挣扎在高考下的高中生。
而九音跟他们就很不相同,她是一门心思在书本里,成天活在题海之中,只要是在学校,无论你什么时候看她,她总是低着头,提笔刷刷的写着。孙慧子有时候看见她这个样子,实在是受不了,干脆就问她,“你这么用功,为了什么”
九音起初没听到,孙慧子还锲而不舍的问了她三次,九音才抬起头来,只是瞥了她一眼,有些好笑的说道:</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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