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都没能阻止他,他的手在空中停了一刻,终于,对准自己的脖子,狠狠地落了下去……
血喷出来了,溅了你一身,你感觉很热,但是却不觉得疼。你已经疼过了,在人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你觉得更疼,更难过。霎时,你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像是一条搁浅了的鱼,他们不知道,他们都不知道你呼吸的如此艰难,你不是宠儿。你觉得身体变得很轻,就快飞起来了。来了,这种感觉终于来了。另一个世界很轻,再不会有什么压力。你牵动了一下嘴角,把最后一个微笑留给了自己。
卫婶惨叫了一声,昏死过去,卫叔扑在床上,老泪纵横。一切抢救都来不及了。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卫婶已经疯了,喃喃地说:“水,给我水,我的冰儿要喝水……”在我的记忆中,那一天的天空没有太阳。
卫冰的遗物里有一个鼓鼓囊囊大信封,打开以后所有人都惊呆了nad3(里面有裴蕾的高中时的照片,裴蕾的赠给同的明信片,裴蕾的在校刊上发表的小诗……还有一个本子,每一页都写满了裴蕾的名字。里面任何一样东西都与裴蕾有关。我呆住了,不知道该把这个袋子给谁,是还给天上的企盼者还是给人间的当事人。
卫冰追悼会的前一天,我挂了裴蕾的电话。听筒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一听就是在娱乐城的包房里。
“裴蕾,是我……喂,喂,你在听吗?”
裴蕾说:“你等等。”我听见她和别人娇嗔几句,然后是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裴蕾出了包房。
“是你啊!你终于肯打电话给我了,最近好吗?”裴蕾的声音有些甜,不知道因为电话一端是我,还是职业『操』守使然。
“我还好,我找你有事,我想告诉你……”
“有事找我?那好啊!我一会儿有空,我们见了面再说吧。”
“不用了吧,我就说几句话。我一讲你就能明白。”
听了我的话,裴蕾声音里的含糖量有些下降。“白天,快一年了,这么长时间不见,难道你就不想看看我吗?”
“是……啊不,不是。我……”
“好,就算你不想见我,你讨厌我,那你总不会忘了,你还欠我一盒哈根达斯呢吧!”她冷冷的说。
“那……好,听你安排吧。”
“呵呵,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和我见面的,那就下午四点,西餐厅见吧。”
我很不情愿地挂了电话,心『乱』如麻。原本只想请她去见卫冰最后一面,不想她又搞出这么多事。裴蕾现在的身份让我敏感。见她之前我不断叮嘱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冷静,人心都是肉长的,千万不能再伤了她。我提前了10分钟来到餐厅门外,发现裴蕾已经在靠窗的位置上笑眯眯地望着我。
裴蕾素面朝天,长发拢在一侧,『露』出白皙的脖颈。仿佛一朵出水芙蓉般清秀。我注意到裴蕾穿的正是那条白『色』的碎花裙,在这种微凉的天气下,她『裸』『露』出的双腿夹带着寒意。
我和裴蕾最早的接触就是两年前那个一起逛街的夜晚,从那时开始,裴蕾始终给我一种平和随意的感觉,和她在一起我可以轻松愉悦,妙语连珠。可今天,坐在她面前的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卑微,只要一想到对面是一位年薪0万的社会名流,我就浑身发冷,声息皆无。
我为裴蕾点了一客哈根达斯,她呆呆地望着玻璃台中央的冰淇淋,神情像是在缅怀什么。
“哈根达斯,大盒的,只要巧克力口味的,一路跑来送给我。呵呵……”裴蕾喃喃地说。然后她的眼里有泪花簌簌闪动。
稍顷,裴蕾说:“白天,你可以喂我吃一口吗?”
我迟疑着。
“一小口就好。”
我只好舀了一匙冰淇淋,略带无奈地递了过去。裴蕾闭上眼,探出脖子,缓缓张开嘴,吃了一口。
这个暧昧的动作对卫冰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亵渎?我说:“裴蕾,你的愿望我已经满足了,现在你可以满意了?”
“不,还没有!我还有好多愿望。我想听你背诵英,想和你去人民广场上放风筝,想在黄昏的『操』场上打羽『毛』球,想两个人喝一大杯加冰的可乐……”
裴蕾眯起眼还在憧憬个没完没了,她现在有了钱,又来怀念这些普通人的生活,用我的理解,她所表达的只有一句话,就是她想让我做她的小白脸。我嘴角逐渐泛起冷笑,我轻蔑地盯着裴蕾,直到她的笑容慢慢僵死,张着的口缓缓闭合。我们不再说话,空气又变得沉闷。她不停地搅动着面前的哈根达斯,直到它化成水。
“……难道,你就没有话想对我说么?”裴蕾低着头看着冰淇淋,眼泪在眼眶打着转。
我知道她今天为什么没化妆,也知道她穿那条裙子的用意。喉咙里好像被东西堵住,实在说不出口。
“没有话想对我说么?”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有”,我说:“卫冰,他『自杀』了……明天是他的追悼会,我希望你,不,我请求你抽点宝贵时间他。”
我以为裴蕾会难以置信,继而伤心难过。但是裴蕾没有,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哦,他的事情我听说了,好像很惨。”
一个爱她爱得刻骨铭心的男孩,一句“好像很惨”。这算什么?算对他的回报吗!我的怒气一下子写在了脸上。“裴蕾,我看你有些误会,我来找你没别的,就为这事儿。如果你答应,那我回去了。”
裴蕾咬了咬牙:“白天,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请求我的态度吗?”
“不是求你,而是你应该去!”
裴蕾扬起脸,很坚定地说:“那么我告诉你我不会去,我明天要去谈一笔很重要的生意。我既然离开校,那么校里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与我无关!你听懂了吗?”
那一刻,蓄积在我体内的愤怒终于爆发了。
我指着她的鼻子狠狠地说:“是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看看你自己,好好看一看!别在我面前装名流,你分不值■什么生意,皮肉生意?你分明是在出卖灵魂!现在卫冰死了,你都不想他,你知不知道他……”
我想说,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喜欢你。话未出口,裴蕾赏了我一记耳光。我捱的第三记耳光。不是很疼,却火辣辣的。
这一记耳光让我感到莫大的耻辱,替卫冰,也替她自己。我拿起桌上化成水的冰淇淋,一下子泼在她脸上。
裴蕾傻了,她没有哭,她的身体突突发抖,呆若木鸡。我把卫冰留下那个大信封狠狠趸在她的面前,头也不回地走出西餐厅。
裴蕾留给我的画面:满脸的巧克力雪水,顺着头发和鼻尖滴了下来。她直直地看着我离开,瞪大的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的绝望。
卫冰静静地躺在大厅中央,头上悬挂着“深切追悼卫冰同”的横幅。我们身着黑衣胸戴白花站成一排。仪式宣布开始,卫叔扑在儿子的身上放声痛哭。儿子『自杀』,老婆疯了≥使是铁汉也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我们按次序走到卫冰的身旁,把白花轻轻摘下,放到他的身边。
明,卢真还有农民都哭了,只有我没有哭。我从小的泪腺就不发达,从懂事到现在我始终没有流泪的概念。传说泪腺不发达的人最是脆弱,因为前世流尽了眼泪,所以今生无泪。
卫冰,我的兄弟,你就这么走了。我们该怎么评价你?你孝顺乖巧,为了不成为家里的累赘,你握着玻璃片的手连抖都不抖一下。可你知道吗?你母亲疯了,你父亲现在正趴在你的身上哀嚎。他流的不是眼泪,是血!和你体内流着的一样的红的血啊!我还会说你聪明吗?再复杂的题,你都可以从容不迫在等号后面作答。而你21岁的生命呢,它等于什么?还有那些遗物,你的心结,你忘了你曾经说过要亲自解开的吗?这一次,你终于说了谎,你把我们都骗了。
兄弟,我知道你离不开那些珍贵的遗物,你一定希望我寄过去。但是我擅做决定交给了她,我想,她会寄一份她的心意给你,那才是你需要的……每年的今天我们都会想起你,都会来看你,请天堂的你一定要开心……
追悼会的当天,有人看见会场外面很远的地方出现一个穿着素裙的影子,她始终没有『露』面,直到大家离去她也没有走开。我想,她会泪流满面的。我们订做的写有“心想事成”的大蛋糕安静地躺在蛋糕店里,那个死者的愿望永远地停留在午夜之前。他走了,所有题目的得数在一瞬间都成了零,再没有任何意义。我承认自己的脆弱,从这一天开始,我对阳光的敏感上升到了恐惧,阳光是一颗颗无形的针,刺在我的身上和心里,让我不适。
这个时候,我突然特别想念小婉。闭上眼睛就能幻化出无数个白衣女子。
我们去酗一次酒,为了缅怀我们的好兄弟卫冰。除此之外,我们想不到其他的方式。喝到第三瓶,有人扑通栽倒,那是农民。又喝了三瓶,卢真也倒了,闻声便知道是他,因为他比别人重,由此证明了我没喝多。
“我都说了我没有喝多,不用你t扶我!”我推了明一把,然后自己一个趔趄滚下饭店门口的台阶。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嗡地一声,摔得我再也爬不起来。我趴在地上,感觉眼前站着一个女孩,无法看见她的容貌,只看见白『色』的裙摆。“小……小婉!”我闭着眼睛叫了一声,抱住了她的双腿……
早晨的阳光将我刺醒的时候,我正躺在旅馆标间的床上。我努力回想着昨晚醉酒后发生的事,当我想到抱住了一个白衣女孩,酒立刻醒了。猛地翻身,发现小婉正在窗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小婉,真的是你?”
“是我。”小婉说。
我一下子跳下床,紧紧地抱住了小婉,同时,也感觉到她也在紧紧地抱着我。
良久,小婉拽起我的左臂,抚『摸』着上面的三道伤疤。
“是不是很疼?”小婉问。
我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就问你是不是很疼。”
“疼,但是还能忍。”
小婉“哇”地一声就哭了:“傻瓜!用刀划自己的胳膊,还划得这么深!那得多疼啊?呜呜——”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小婉才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我。看来我和小婉注定缘分未尽,这一次,隋棠和我手臂上的刀疤帮了我。
在星巴克分手之后,我的痛苦一直都被隋棠看在眼里。回忆了我整个寒假的反常的表现,隋棠明白了我的初衷,也因此原谅了我。不过,令我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为了帮我而去找小婉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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