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有落叶被风卷动,发出阵阵轻响,夹杂着曲乐缓慢流动的声音,在这小屋里徘徊周旋。这虽是一首喜庆跳跃的欢曲,可空气中却洋溢着莫名的哀伤,也许,只是早来的秋意罢了。
此日之后,宁炽每日都准时到来,班兮念着他的伤势,最多也不过弹奏一个时辰,便起身送客。那两个太监终日如影随行,从不说一个字,只是在一旁双目灼灼地在班宁二人脸上流转,待曲声结束,便与宁炽一同起身离开。因而二人虽每日合奏,却从未有私自对话的机会,不过如此一来,班兮却也暗自庆幸,这压抑管束的气氛终于使得宁炽笛音中曾经流露的急切不安的心绪,终于不得不开始慢慢平静。每当她目送他的背影离去,看他伤势渐愈,也就逐渐放下心来。
福祸两重天,自班兮受贬之后,昔日门庭若市,选女妃嫔问安不断的情形自然已成了昨日云烟,便连那亲热唤着妹妹,时不时嘘寒问暖的柳息儿,也没了踪影。盼儿虽然心里气恼,却也因为知道班兮的为人,对这些事并不在意的,所以也就不在她面前说起,可没想到这一天晚饭之后,班兮倒先提起此事来了。
盼儿听她一说,便气呼呼地道:“再别提那个柳息儿了,平日里叫的那么亲热,这会儿连个影子也看不到。难道便是来看看姐姐,就牵连了她不成?”班兮微笑道:“那也怪不得她,深宫里忌讳的事本来就多,多一事倒不如少一事呢。”盼儿嘟嘴道:“便是不敢来看,那指个宫婢传句话,或是问个安总行吧?可见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不是盼儿瞎说,姐姐这会儿若是出门遇到,我说她必然会装做不认识的。”班兮笑道:“哪有这样的事?你这丫头怎么也学的这样牙尖嘴利的……”
二人正说到这里,便听院外脚步声响 太子凶猛最新章节起,一小片红光缓缓移进来,有人轻声道:“妹妹……妹妹你在这里么?”正是柳息儿的声音,盼儿错愕着看一眼班兮,忙奔出去相迎,班兮嘴角微扬,露出一丝笑意,便见柳息儿只身一人提着灯笼跟在盼儿身后,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见到在石阶上坐着的班兮,柳息儿将灯笼往盼儿手上一递,扑前跪倒,哭道:“妹妹,可受了苦了。”又抬头静看班兮,道:“妹妹瘦了好多,必是受了不少委屈,姐姐又来的这么迟,你若生气,就骂我几句……”
班兮扶起她道:“姐姐这个时候你能来看我,妹妹感激都来不及呢。”柳息儿拿一块方帕拭泪,四下里张望了,皱眉道:“这里怎么住人呀,怎么说妹妹也是保林,怎么住的倒比姐姐的院子还差呢。莫不是那些太监欺上瞒下,妹妹可不能这样让人欺侮了。”盼儿在一旁道:“如今不一样了,便是有人欺侮,也没处说去。何况小姐她,素来也不是能与人争长短的人。”说着将手中的灯笼吹歇了。
柳息儿道:“怎么院里黑漆漆的也不点灯,我一路走来没见到亮光,还道走错了呢。”班兮道:“是我让盼儿不要点灯的,月色正好,何况我也喜欢这样安静。这石阶上打扫干净了,你若不嫌弃便也来坐坐。”柳息儿道:“妹妹这话说的,姐姐有什么可嫌弃的,倒是妹妹身子弱,别沾了石头的湿气去,”一面说着一面也就在班兮边上坐下。
不一会,盼儿端了茶水出来,柳息儿接过茶水,却又忍不住哽咽道:“怎么好好的,就落到这步田地了呢!妃嫔们虽不敢扬声,可私底下却都佩服妹妹的胆气,宁乐师在桂宫被抓,要真查起来只怕人人脱不了麻烦。妹妹却敢自请罪罚,免了众选女们的关系。单凭胸怀坦荡这一点,便应相信妹妹是清白的,便应该从轻发落才是,怎么就降了七品呢。”说罢轻轻抽泣。
倒要班兮为她擦拭泪水,柔声道:“本来就是我犯的错,没有要姐妹们担当的道理,不管怎样。说到底,我确是错了。这品级降的并没有不甘,我心里倒反而能舒畅了一些。”她叹了口气,又道:“只是如今妹妹不在皇上身边侍候,姐姐可要循机带妹妹进心,入秋之后,皇上膝痛的只怕要更厉害了,姐姐多上些心吧。”
柳息儿叹了口气,道:“我哪有这福分?往日妹妹在时,姐姐还能托妹妹的福时而的进宫去,如今……唉,别人又怎容的下我?”她已然竭力将语气放缓,可那重重地怨怼情绪却还是流露了出来。
班兮淡淡一笑,口气却反而变的急迫起来,问道:“怎么了?这已经有段日子了,皇上都没招你侍寝么?”柳息儿道:“妹妹不知道,如今的皇上全让一个人给霸占住了。”说着她眼望四周,放低声音,咬牙一般说道:“就是那许盈容。听说未央宫里夜夜笙歌,都是她的琴声。往日她本来就够骄横的了,这下子更是将眼看到了天上,连皇后去她那儿,她都推说疲倦给拦了回来,可不是无法无天么?把个皇后气的够呛,可人家如今有皇上撑腰,又能拿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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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暗香浮沉(下)
班兮轻叹道:“想不到却被她捡了机会。”说着自眼角中瞄了一眼柳息儿,却见她喘着粗气,看向地上的树影,道:“往日妹妹得宠时,总也有众姐妹的余地,可如今这许盈容硬是生生的杵在那里,谁都进不了皇上的身。哼,如今她连皇后都得罪了,我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她转身看看沉默的班兮,道:“虽说妹妹素来与她也没有什么交情,可上次地牢之时,她也总算是出面帮妹妹引荐,从而使得妹妹有机会替大家求情,众姐妹才过了那一回劫难。因而我想,或许这许盈容不过是面子上冷淡些,或许倒不是个不能打交道的人,哪知道…兮看她眼中满含恨意,知她多半是奉迎不成,反受了许盈容的冷落,也就没有接口。
柳息儿歇了一会儿,又道:“论容貌气度,她都及不上妹妹的万一,只因眼前妹妹出了这差池,才有她钻空的机会,就如今她这气势,是春风得意之时。姐姐只怕……说不准她哪日要来寻事挑衅呢,妹妹可要小心呀。”
班兮道:“我一个降贬下来的保林,只安生过着自己的日子,她来做什么?不会的。”柳息儿叹气道:“妹妹就是心肠太好,总把他人想的和自己一样,若是众人都能这样,那妹妹也不至于受陷害落得这步田地了。”
班兮心中一动,淡淡道:“什么受陷害,不过是自己疏忽了宫规才惹下的这个麻烦事,怨不得别人。”柳息儿轻声道:“妹妹怕是还不知情吧。外间都传开了,听说这宁乐师是被一曲琴音引到士兵巡逻的方向呢。要不然便是琴弹的误了时辰,那煦仪馆离宫门也不过几个弯儿,又怎会在桂宫深中被抓?”
班兮含笑道:“怕是道听途说吧,我当日是让盼儿送他回去的,只是他说自己认得路,这才由了他,事后想来,必是他夸口识路,却走岔了道而已。”柳息儿皱眉道:“姐姐当日可是发了誓言要跟随妹妹的,绝没有一丝虚假。这宫里有人看着妹妹得宠眼红,做什么也不稀奇。如今妹妹困在这里,外间的事总有姐姐在,我必定给你查个水落石出来。妹妹可要信我。”
班兮点点头,握住了她手道:“我是信你的。”柳息儿道:“妹妹放心,姐姐一定处处留心着,”想了一会,又道:“不过我看八成是许盈容搞的鬼,谁都知道宫里除了妹妹,就只她懂得弹琴,一定是她引了宁乐师走岔路,害了妹妹。”说着轻抚班兮的手,却垂下泪来“原想着,咱们姐妹聪明不输于人,妹妹又深得圣眷,在这宫里能太太平平地过些好日子,却没想到,才转眼的功夫,妹妹就出了事,我这做姐姐的……实在是惭愧的紧……”她自泪眼中望一眼班兮,再道:“只是姐姐容色技艺都不及那许盈容,如今她又圣眷正浓,却也没有与之 咱成不了精小说5200抗衡的机会……要做什么,总是力不从心……”
班兮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眼中却有一丝冷笑一闪而过,转身向盼儿道:“你去把我榻旁的一方帕子拿来。”盼儿应声去了,柳息儿自眼角轻轻跟随着她的步子走进屋去,不免有些出神。却觉班兮轻拍她手,微笑道:“以姐姐的才艺要与许盈容比拼,其实却也不是难事。”
柳息儿回神注视她,道:“妹妹这话……”班兮道:“许盈容所倚仗不过是冷艳容貌与那一点琴艺。众人都看她如今这般得宠,可妹妹却知这宠爱必不久长。”柳息儿朝她凑前一些,道:“姐姐愚钝,还要妹妹明言才好。”
班兮含笑看她,道:“姐姐能在此时来看望妹妹,我心里是感激的,可是却也不愿这人情欠的糊里糊涂。咱们姐妹共经了几回事情,也算得上知己知彼,姐姐,你这一趟,只怕并不是真心的来探视妹妹我吧?”柳息儿心中一颤,不由得低头不语,班兮却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一些,道:“其实咱们之间有什么不能明言呢?姐姐在外受了气,便是妹妹也一样难过愤怒,若姐姐想从妹妹这里得到点什么,妹妹也没有不给的道理,只是这话,妹妹却喜欢听真的。”
柳息儿冷汗直下,定了定神,才道:“姐姐确是一片来望妹妹的真心,若是有假,天诛地灭。只是……妹妹冰雪聪明,却也说出了姐姐的心里话,我……实在是哽不下这口气,一想到许盈容那不可一世的嘴脸,这心里就发疯发狂一般的难受。可我又有什么能与她争的呢,姐姐思来想去,只有妹妹你曾经自她的手上夺过皇上一回,若是……若是有妹妹相助,或许,竟能再赢她一次……”
班兮轻拍她手,微笑道:“这样岂不是简单明了的多,妹妹明白了。这一个忙是帮姐姐也是帮自己,我又何乐而不为呢?”柳息儿这才抬头看她,道:“真的?妹妹不生我的气么?”班兮笑道:“直话直说,这才是妹妹喜欢的柳息儿,何况你在这样忌讳的时候能来看我,妹妹总是欢喜。”身边盼儿走过来,班兮自她手中接过一方帕子,却转头让盼儿点灯。
待盼儿将火烛拿到跟前,柳息儿眼睁睁地瞧着班兮手中叠成一小块的帕子,不知她弄什么玄虚,却见班兮不急着打开,微笑道:“方才我说过许盈容能得圣宠,与她的冷艳气质和琴艺有关,这些东西或许能在短时间中令皇上痴迷,可是却难长久。因为皇上他天性开朗,又喜欢热闹,再加上人性喜新厌旧,许盈容的魅力只怕也撑不了多久。”
柳息儿双眼放光,盯着她连连点头,班兮又道:“因而姐姐完全勿须着急生气,只管等着便见分晓。不过……若是姐姐迫不及待的要与她一斗,妹妹倒有一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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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大殿争春(上)
柳息儿听班兮这样说,倒紧张起来,不敢轻易开口,却见班兮含笑将那帕子打开,帕子下方密密麻麻的写了许多字,上方却绘有两幅图案,柳息儿不敢*的太近,只在一旁垂头听班兮示下。
只听班兮道:“其实不瞒姐姐说,妹妹能在圣前得宠,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要知人性本就善变,更何况他还是后宫三千的一国之君,要想留住他的心,便得比他更会变才行。”她手抚方帕,又道:“这帕子上所记的,是妹妹仔细思量了许久,想出的一套乐舞。这套舞,其实乐声舞技还在其次,最能引人眼目的,却是这一身装扮。”
盼儿也从未见她画过这个东西,便在一旁伸着头朝她手中张望,却听班兮缓缓道:“这身装扮意在炫耀夺目。咱们所穿的衣裙,至多不过是色彩不同,样式却没有变化,可这裙子在裙幅之中折了无数密密地折子,每个折又都用火罐烫的服服贴贴,平放着时,完全看不出花样来,可一旦穿着的人走动或是跳舞,便如同千丝万缕无形的丝带在裙间流动,若是能在折子里再绣些不同色彩的花样,折叠打开之时,就更能给人惊艳之感。”
柳息儿心花怒发,双眼停在帕子,不住点头,班兮看她一眼,又道:“我思量着,若是在裙摆用细丝系上几只铃铛儿,那就更好了。其实说到铃铛,便是这身行头的另一个吸引人之处,”她手指帕子一角另一幅画,再道:“跳舞之人将这衣服的袖笼在肘部缩小,却将袖口再放大开些,然后自肩领顺着手肘处连下一条极长的丝带来,丝带两端各系三两只铃铛。人未动,声已动,那你们想像一样,若是这着衣之人再舞动起来,那将是怎样的一场风景?”
柳息儿与盼儿经她描述,不由得缓缓对视,都是面带暇想的笑容,班兮微微一笑,将帕子折叠好放到柳息儿的手中,柳息儿一惊,颠声道:“这个……妹妹你……不要吗?”
班兮笑道:“傻姐姐,我要来何用,这本来就是妹妹想着要哪日送给姐姐你的。”柳息儿支吾着道:“这个……妹妹你……此时不正用的着么?”班兮却道:“我哪能跳舞?昔日在芙蓉馆时,跳舞练的最勤最苦的不就是姐姐你么?妹妹还记得傅公公都曾说过,姐姐你身轻如燕,跳舞时更是容姿委婉,别有风情呢。”
柳息儿不由得双眼尽湿,哽咽道:“妹妹,这样记得姐姐……我……我……”班兮道:“都说了,让姐姐受气的人,妹妹也觉不轻易放过。姐姐好好准备,到了皇上寿诞上,姐姐艳惊四座之时,却要看看那许盈容拿什么与姐姐相比。”这一番话直说的柳息儿挺直腰杆,一双杏目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班兮在一旁道:“曲子的选择就交给妹妹便是,如今我这里总是不太适合姐姐出现,明天你差个宫婢过来,我将适合配舞的乐曲选出给她带去,姐姐再自寻乐师练习便是,”柳息儿泪盈于睫,道:“哪还管这些个顾虑,姐姐 剃头匠在异界最新章节一定亲来拜领!”说罢才依依不舍地回行馆去了。
盼儿看着她的背影,怔怔出了会神,轻叹道:“亏得姐姐能想出如此样式的衣裳来,妹妹居然都没看到姐姐是哪时候画的呢,那可真是个让人惊奇的东西呀。”班兮黯然点头,朝着院门外看了一会,转身回房去了,盼儿也忙跟随而入。
第二日,柳息儿果然亲自前来,拿了班兮所记的曲谱,再三拜谢这才乐滋滋的离开,盼儿看她那喜不自胜的神情,打鼻里轻轻哼了一声,回房忙碌去了。班兮一直站在原处,目送柳息儿渐行渐远的身影,目光中却有流光缓动——柳息儿,我连赵飞燕的独特舞衣都抄袭来为你助阵,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转眼中秋过去,很快便到了刘骛生辰之日。这一天,未央宫内彩带飘扬,乐鼓喧天,妃嫔们更是纷纷早起打扮,各馆之间,其中有献艺拜寿的,更是打三更便起,忐忑不安却又兴奋难眠。
班兮因如今的贬降品阶,本来无缘此次盛席,只是刘骛既然亲指了宁炽来与她合奏,她也不得不换上素装,出现在妃嫔中间。大殿上众妃嫔们都按品阶高低坐在两侧,班兮自然是被排在最末几行,以昔日得宠的位置一下子跌到如今这步。众妃嫔免不了多看她几眼,有的人神色温和,甚至向她点头示意,班兮也一一含笑回复。虽然众人对她的到来感觉好奇,轻声议论,可待到刘骛与太后、皇后进殿之后,这些纷杂的目光自然就不再在她身上停留,殿里也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便是祠祀令宣读圣旨、众妃叩拜谢恩、祝寿献词、换装献艺,在这一场热闹之中,班兮却觉自己只如旁观,她的目光与妃嫔不一样,极少在刘骛脸上停留,如此热闹喧嚷人人喜色难掩的场合之中,她的面容却反而更显悲凉。几乎与她一样的,还有许盈容,她仍是一身淡装坐在妃嫔之前,任由许后不满的目光刺落在自己身上,也完全熟视无睹,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流动,最后落到班兮的脸上,二人静静对视,却又不约而同地都转开目光去了。
殿内已然有几位妃嫔或歌或舞,刘骛却始终没怎么变化神色,脸色不知怎地有一些漠然,许后见了他的神情,正在一旁暗自心喜,却听他忽然道:“班保林可在?”殿内忽地安静下来,许多目光聚向班兮,她轻轻叹息,只得手捧秦筝站起身来。
走到大殿中央,她却又不曾抬眼向刘骛望去,只席地坐下,在琴上低头调了一会琴音,才微微抬头向刘骛施礼,弹奏开来,宁炽的笛声也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乐师群中响起。这曲声悠扬动听,透着欢愉的喜意,王太后向刘骛看了一眼,笑道:“皇帝觉得怎样?”刘骛沉默不语,只死死盯着班兮的脸,待她一曲完毕,却道:“朕还道是什么了不得的天籁之音,却原来也是稀疏平常,班保林,这就是你甘冒大险为朕所谱的曲子吗?如今看来,可有一点得不偿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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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大殿争春(下)
班兮垂首道:“琴曲重在传递心意,此曲既然不能令陛下赏识,必然是臣妾天姿愚昧,使得曲不达意。让朕下不快,臣妾深感惶恐。”刘骛冷笑道:“朕倒记得你曾说过,要怎样费尽心力的编谱此曲。言犹在耳,今日你却拿这样的曲子来糊弄朕,是否尽心,那只有你心里明白了。”班兮垂头不语。
刘骛向殿内妃嫔环视,目光落在许盈容的身上,道:“你看这曲子怎样?”许盈容沉默片刻,道:“此曲虽听似寻常,不过乐声之间时而自怜婉转,时而欢喜流畅,倒似有知己初遇的鹊悦心情。只是曲子平淡些,也难怪陛下不喜欢。”
刘骛看向班兮,道:“知已相遇?这倒值得斟酌,班保林,这些日子可是天天练琴么?”班兮木然道:“承陛下宽待,臣妾若不是每日苦练,又怎么对得起陛下的厚望呢。”刘骛道:“每日苦练?哈哈哈,每日与那个乐师相对,眉目传情,这般的苦练可快活的很吧?朕对你向来宠爱,什么都能依顺于你,你若是此时求朕放你们出宫过快活的日子,朕便应允了你。君无戏言,这个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的。”话音落下,殿内已是一片哗</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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