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似乎不太适合内里稳重如山岳的秦总,所以我以为是我出现了幻觉。
秦总避开我的眼神之后,迅地恢复如常,他沉吟了片刻,这才对我说道:“袁思思和刘宇直他们的行为,如果经过调查确定属实,那么我是不会留他们再在集团工作的。”
他又抬起头来,话语里有令人心神安稳的力量:“我虽然不干涉员工的私生活,也不会过分计较他们在职场之外的表现。不过无论是集团,还是我,都有一定的底线。道德败坏到某种程度的员工,没有资格继续留在公司。”
我低声地谢谢了秦总。
虽然这世上有袁思思刘宇直之流污浊空气,然而也有如秦总和李叔叔这样的中流砥柱,存留美好公正的信念。
对了,还有燕少这样亦正亦邪的角色,让你人生的道路充满了变数和色彩。
我想到燕少的时候,便抬头在房间里开始寻找他。
和从前不同,燕少并没有离开。他只是和衣半躺在*上,客厅和房间的隔断形同虚设,所以他的目光恰好越过一排绿色的花卉,冷冷地落在我和秦总身上。
燕少看秦总时的眼神,怎么也让人感觉不到,他们是一对患难真情的上司和下属,也难以相信,他们私下里竟然会是朋友。
我心头突然动了动,不由得转头问秦总:“秦总,你对燕少熟悉吗?”
秦总听到我突兀地问题,眉头不由得跳了一下:“为什么突然这样问?”秦总的神情,无疑带着防备和质疑,把我们之间的气氛提前预警。
我迟钝了两秒,这才呵呵笑:“我堂妹,就是那天我奶奶生日宴上那个小女生,她是燕少的骨灰级粉丝,听说我要到集团工作,还说让我偷|拍燕少的照片给她呢。”
秦总似乎相信了我的说法,他用一点轻笑表达了对脑残女粉的无奈,却带着遗憾的语气:“燕少半年前就出国去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我试探性地扬着眉毛,小心拿捏着我的措辞:“秦总不是说,前不久他才来找过你吗?” ...
(
“是……”说到这个,秦总显得有点犹豫,“我确实是见到了他,也和他说了话。可是……一切都有些不对劲。他来去匆匆,我问他的话,他一律不回答,只吩咐了一下你的事。”
说到这里,秦总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带了一点隐晦的笑:“你知道他除了让我不要录用你之外,还说了什么话吗?”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却是下意识地朝房间里的燕少看去。
就在我目光掠过花卉的叶尖时,燕少别过了头去,没有接上我的目光。
秦总的话却响在我的耳边:“燕少说,让我有空关照一下你。”
我怅然回头,一时没明白这矛盾的两句话。不要录用我,却要关照我。燕少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总耸了一下肩膀:“我想了好久,大概就是让我既要给你一个职位,又不要让你卷到职场风波中来吧。你……真的不认识他?”
秦总见过我几次,就问过几次这样的话。
然而我的回答和从前没什么区别,只有摇头。
秦总就叹息。他锁眉的时候,会让一旁的人也感到揪心和忧虑。我猜袁思思表姐常年做他的助理,肯定经常为了自己的意中人操碎了心吧。
秦总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最大的疑虑:“其实,我对于他提到你,虽然觉得意外,但也没有特别惊讶☆让我不解的是,我之后打电话给跟他一起出国的女朋友,得到的答复是,他依然在国外,只是不方便接我的电话。”
秦总后来还说了一些话,然而我已经听不进去了。
在一种近乎耳鸣的空白中,我耳边只回荡着三个字……女——朋——友!
燕少的女朋友,燕少有女朋友,他和女朋友一起出国了,他的女朋友可以全权代表他和秦总对话。
可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却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秦总说了好一阵,这才现我似乎有些不对劲。他结束了这个话题:“这次的事,小莹你是受害者,所以先把身体养好了再来上班吧。不用担心,人事那边,我会打招呼的。”
我不知道秦总有没有看出我内心的纷扰混乱,我只是点头应着:“谢谢秦总,我大概明天就能过来的。我、我现在已经不烧了。”
秦总看了看腕表:“那就好。”他突然出了邀请,“你吃饭了吗?要不,我们下去吃个午饭?”
“不,”这下,我真的慌了起来,“我熬了鱼汤,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说完这句话,我意识到我实在是语无伦次了。
可是秦总厮杀职场多年,居然没看出什么端倪,他眼中竟然出现了惊喜的神色:“小莹你会熬汤?”
我已经骑虎难下,只能佯装起身:“我给你盛一碗吧?”
秦总如果这时候真懂女人心,就应该体面地拒绝我。因为我很明显只是没话找话,我的心一团乱麻,大脑指挥部被“燕少的女朋友”这颗流弹击中,早已经瘫痪。
可是我的邀请却让他笑了起来,他欣欣然起身,带着笑:“那就尝一尝吧。”
我想一头撞死在沙上……
可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命运。
最可怕的是,当秦总跟随我来到厨房时,我在热鱼汤的小锅旁边,看到了一个外卖的袋子,上书“御汤坊”三个字……
御汤坊是本市一家以煲汤为主题的高档酒楼,看到这个袋子,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家还可以外卖鱼汤。
燕少,不带这样玩的。
这汤明明是你叫的外卖,还逗我是你自己熬的。我是说,这过我老爸那个家庭主夫十倍的厨艺,一个养尊处优的集团大总裁,怎么可能拥有?
见我对着外卖袋子呆,秦总也觉得有些尴尬,他忙安慰我道:“没事,御汤坊的汤,我很喜欢喝的。”
我没答话,只是低着头去拿碗。
可是秦总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听到他的口气中带着难以置信和慌乱:“怎么了小莹,你怎么哭了?”
080关于燕少的那点秘辛情史
(我哭了吗?
听到秦总的话,我下意识去摸我的眼角,一摸才现,我脸上尽是冰凉的液体,连下颌都挂着泪水。
我心头慌乱,不住地对秦总说着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我在对不起什么,对不起骗他我熬了鲫鱼汤,这汤其实是外卖而来的,还是对不起没有去上班,让他亲自跑一趟。
不过我一哭,秦总的沉稳持重瞬间就如暴雨中的湖面,宁静全无,他似乎比我还要慌乱,四处找着可以替我抹眼泪的东西,最终不知道抓了个什么,拿起了就往我脸上抹。
我任由他把整个脸都抹了个干干净净,这才现,他居然把洗碗布拿来给我擦眼泪了。
一现这个事实,我又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秦总也现了这个囧事,他额了一声,然后默默地把抹布揉了一团,藏到了身后。
“没事了吧。”含着笑,秦总说了一句话,“小莹,别在我面前哭,我最怕女孩哭了。”
我摸了一下被洗碗布洗礼过的脸,比擦了面霜还要滋润一
然后我重新去拿碗,给秦总倒鱼汤:“要是你的女员工犯了错,一哭,你是不是也怕了啊。”
秦总端过鱼汤,淡然笑着:“一般有人犯了错,都没有机会到我的面前来哭。”
坐到秦总的位置,杀人都不用自己动手。
我们一人端了一碗汤,到餐桌那儿坐下。
秦总喝了一口鱼汤,用了些许夸张的口气:“嗯,经过小莹二次加工的鱼汤,比御汤坊的还要美味了十个台阶。”
如果这话是对袁思思表姐说的话,我猜她一定会惊叫一声,激动得晕了过去。
我虽然没有和秦总共事过,不过短短的接触,也知道他是一个不苟言笑、严肃认真的领导,在他下面做助理,不感到压力倍增就好了,若是能看到他笑,并让他露出如此明显的幽默,估计是难于登青天的。
所以秦总能如此放下身段,来“讨好”我这么一个前台助理小妹,我也不能老是端着。
我知道自己的心结在哪里,所以为了打开这个心结,我喝了一口滚烫的鱼汤,抬头问他:“我从没听说过燕少有女朋友呢。”
其实我岂止是从没听说过燕少有女朋友,我从前连xx集团的总裁姓燕都不知道呢。
越怕什么就越要去戳,我想世间贱性如我,确实罕有。
秦总略微一愣:“你是因为这个哭?”
我也略微一愣:“啊?”
我用我最擅长的迟钝冲击波,瞬间化解了这个危机。我不知所以的模样,成功的骗到了秦总。
我已经看了出来,秦总虽然在职场上是一个拿大刀耍大斧的玉面将军,情场上却还是个叼着安抚奶嘴的小奶包。
并且像他这种把所有脑容量都运用到工作上的成功男士,是不会有心思去琢磨女人心的。
所以秦总也就点头,对我敞开了这个话题:“他们俩是青梅竹马,算是后来自然而然在一起的吧。外面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因为男方,怎么说呢,对这种感情上的事不是很上心。”
秦总说完之后,略有担忧地对我叮嘱:“这件事,你最好不要说出去。寻常的花边小报纸,也不敢报道这种事,大报纸就更不敢了。”
我默……
之前燕少就让我利用秦总的过往糗事往上爬。
难道我看上去,真的那么像会去炒作这种八卦的女人吗?
我只是撑着下巴叹息着:“哎,那我堂妹可就伤心了,人家都有女朋友了,只能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啦。”
秦总笑:“你们女生满脑子都是这种事,你要真的接触了燕少,就不会觉得做他女朋友好了。”
“为什么啊?”
我问这句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往卧室瞟了一眼
不瞟还好点,一瞟,我就看到燕少的脸色……已经是暴风骤雨的前奏了。
自己的奴隶和自己的下属当着他的面“背后八卦”他的秘辛,这种事大概是燕少身为人之时,如论如何也没有预料到的吧?
不过我现在心里风平浪静,毫不以此为惧,我连洗碗布都能抹上脸,还有什么可以怕的?
当然,秦总就更不会了。
他大概天生阳气足,不会有百尚大区经理那种空调开大了的感觉。
听到我的问话,秦总也是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燕少这个人,总的来说,对情感方面比较淡漠,不是那种会体贴关爱女友的男人。如果你不使劲浑身解数去吸引他的注意力,可能他看都不会看你一眼。有些关于他的笑话,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
我当然没听说过,立刻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秦总笑话还没说,自己就先笑起来。我觉得很奇怪,秦总似乎在公司里很严肃,但私下里,他也是爱笑的。
秦总双手握着鱼汤的碗:“燕少有个女助理,在他身边工作两年了,一直戴框架眼镜,有一天,别人想改变形象,换了隐形眼镜。送文件到了他办公室里。结果他只看了别人一眼,就给公司保安打电话,说有陌生人闯入了他的办公室,让把人家拖了出去。”
我半张着嘴,表示被燕少打败了。
“不是真的吧?”
秦总笑着:“怎么不是真的?这件事还是我出面来解释的。那女助理全公司都认识,没想到她的顶头上司居然不认识。事后,人家哭得那个伤心,直接申请调到其他部门了,说实在太伤自尊了。”
好!秦总,你很好!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和燕少这么互揭老底,实在是一对难兄难弟。
秦总全然没意识到卧室里的燕少脸都青了,他还在回忆着:“集团里的员工基本都知道,要在燕少身边当助理,一定要在自己身上做上某种记号。来的时候是什么型,就要一直保持。喜欢穿裙子的就要一直穿裙子,喜欢穿西装就要一直穿西装,否则的话,指不定就被当陌生人拖出去了。”
我擦汗,一边偷偷看脸黑成玄坛的燕少,一边问秦总:“燕少不会有脸盲症吧……”
“怎么可能。”秦总否认道,“他只是不爱在那方面花心思而已。他以前对我说,人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能有什么区别。”
我撇撇嘴:“那么,当他女朋友,肯定也要保持一种形象了。”
秦总却摇头:“你以为燕少真的脸盲吗?他女朋友是只花蝴蝶,我从没见她穿过重复的一件衣服。”
我膝盖莫名又中了一箭,语气也带了点酸酸的感觉,瞟着卧室里:“那果然是真爱啊——”别人换个眼镜就不认识了,女朋友一天一身也不会陌生。
秦总不以为然:“不觉得,他要真的那么爱,就不会四年不见面,别人回国连个电话都不主动打了。”
我为了多知道点燕少的秘辛史,故意套秦总的话:“那燕少肯定是个花花公 ...
(子吧,女朋友不在身边,莺莺燕燕一定少不了。”
没想到秦总还是心地纯良:“没有,他私生活还是很干净的,燕少是个很自律的人,以前人家还怀疑我和他是一对呢。”
咳咳,我被鱼汤呛到了。
我脑海中出现一幅很不和谐的画面,两个美男在热气蒸腾的浴室之中……诶,他们俩谁攻谁受啊?
总之,在我的循循善诱之下,秦总向我透露了很多燕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他女朋友家世也相当了得,两家人在他们还小的时候,就有心思打算让他们订娃娃亲。后来他女友的家族去了国外展,两人见面就少了,不过关系还是确立了下来。
但是关于婚事却一推再推。
我问秦总为什么,秦总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我,燕少的弟弟很不喜欢他女朋友,燕少的父亲又特别疼爱自己的小儿子。这小儿子不是个省油的灯,早也说那女的不好,晚也说那女的不好。每次燕少带女朋友回家吃饭,他就要各种使坏,把事情搅黄。
最后搞得燕少的父亲也不怎么喜欢那女孩了。
偏偏燕少自己也不是那种爱得死去活来的,所以也就那么一直不咸不淡地处着。
我想打听他女友的姓名和家族,秦总却是断然地拒绝透露。
我们这八卦一直谈到鱼汤都冷凝了,我收拾碗到厨房,秦总却是跟了进来,他犹豫了片刻,但还是提议道:“那个,你才生病初愈,要不,这点碗,我帮你洗吧。”
按理说,我应当拒绝秦总的美意才对。
但是我感觉到了身后一道刀子般的目光,这目光的主人此刻正用一种“林小莹你敢”的意味恨着我。
所以我嫣然一笑,对秦总甜甜地谢道:“那就麻烦您了。”
我帮秦总系上可爱的波点围裙。秦总高大,围裙明显小了,穿上有种家庭肥皂喜剧的效果。连秦总自己都笑了。
不过,我很快后悔了利用秦总来反抗燕少的警告。
因为,秦总很明显从没下过厨房。
只洗两个碗,他居然就打碎了一个。原因是倒了太多的洗洁精,导致碗太滑没拿住。我看着一池子的泡泡,觉得这满池的洗洁精稀释液,够我洗一个星期的碗了。
秦总抱歉地:“我赔你碗吧?还有洗洁精……”
我忙摆手说不用。
然后秦总又指着快要满了的垃圾桶说,他帮我倒垃圾吧。
我怎么敢让集团副总裁去给我倒垃圾?也说不用。
你推我来一阵子,最后以我倒垃圾,顺带送秦总下楼为最终方案。
我们在楼下遇到了那条癞皮狗,把剩下的鱼肉都给了它吃。癞皮狗的尾巴都要摇断了,对秦总表示了十二万分的热情。
等我回到了小套一,立刻如坠冰窟,感觉外面的万丈阳光瞬间离我远去。
燕少坐在沙上,冷静、沉脸,悠闲地躺着,翻着电视遥控器。
我也不和他说话,径直往卧室走去。
接待秦总耗费了我大量的体力,病愈之初的我,急需休息。
我盖上被子的时候,听到了遥控器砸在玻璃茶几上的声音。然后我感觉到身下沉了沉,下一秒,身上的被子也不翼而飞。
燕少已经如恶魔一般降临,对着我吹气:“林小莹,你没有什么要跟我分享的吗?”
我转了个身,不理会他。
受到了我的无视攻击,燕少抓住了我的肩膀,将我扳了过来。
我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的眼里……是的,有无边无际的愤怒。
旁人若是如此愤怒,定然会容颜丑陋。但是燕少不会,哪怕是他深深咬着牙,哪怕他脸上青筋浮动,依然呈现出另一种意义上的美。
这人世间就是如此的不公正。有人是冰种翡翠,怎么雕都是块美玉。有人是烂泥巴,毁容都当是整容。
不过我心里也有气,因此往常让我神魂恍失的颜艺失去了作用,我半明半讽地看着上方的燕少:“难为您去御汤坊叫了外卖。”
明明是叫的外卖,还骗我说是亲手熬的,光这件事,就足以我记恨一个小时了。
燕少嘴斜了斜:“我有说是我熬的吗?”
我不想跟他玩文字游戏,又想翻过去,没想到燕少死死按着我:“让你在你的月天面前丢脸了,真是不好意思。”
我无言中……
关于鱼汤这件事,真是乌龙到极
燕少骗我是他熬的,我骗秦总是我熬的,结果最后秦总现不是我熬的,我也现不是燕少熬的。
这个故事教育我们,说谎是不对的……
不过燕少拿秦总来讽刺我,我也是不服气的,因为我和秦总之间清清白白,但是他有女朋友,这件事他从没跟我提过。
有了女朋友还要来招惹我,燕少本质上也和刘宇直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我忿忿地吐出两个字:“渣男!”
“再说一遍。”话还没落,燕少就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扳了过来,他目光森森,恨意盎然,“看着我,再说一遍。”
我被他捏得疼,心里又气得紧,抓住他的手腕,对他昂着头:“渣男!渣男!渣男!唔……”
刚刚连喊三声,我的嘴唇就被燕少咬住了。
是真正的咬,疼得我几乎能尝到血的味道,唇齿之间,就是厮杀的战场。与此同时,仿佛有山一般沉重的压力,叠在了我的身上,压</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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