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达古一眼,这老头子也若有所思地看着梅,然后他又摇摇头,他低声说了一句话,很小声,但传到了我的耳朵里——“你们是斗不过我的,要么助我,要么……同归于尽!”
我捏着拳头,强压着上去暴打这老头子一顿的冲动。
燕少,我该怎么办?
我和秦总又走了几分钟,就找到了赵安蒂。
确切的说,应该是赵安蒂太好找了。
因为她一个人在林子里,走得也不快,并且边走还边哭着喊:“四一,四一你等等我……四一……”
放眼整个森林,能这样鬼哭狼嚎的,非赵小姐莫属。
秦总大喊她:“安蒂!”
赵安蒂的身影在林子里顿了顿,她转过身来,看到了秦总。她哭起来:“月天,我刚刚看到四一了,这次是真的,可是他理也不理我,转身就走……我追了好久……”
秦总叹口气,朝她走过去:“安蒂,你需要休息。”
赵安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不、不是……四一他不理我,他不要我了……”
她说道这里,突然一伸手,一下子抓住了秦总的衣领,有些神经质地质问:“你!你是不是也不会要我了!”
秦总显然吃了一惊。
他忙抓住赵安蒂的手,想把她扯开。
秦总的声音严厉了起来:“安蒂!你醒醒!”
然而赵安蒂的手很自觉地缩了回去,她看着旁边的我,按住自己的心口,惊悚的模样一览无遗:“林小莹!你想干什么!你不要抢我的男朋友!”
我指着她:“我不要你的男朋友,把我的坠子还给我!”
是的,我没看错,赵安蒂此刻,心口上正挂着我的坠子!
赵安蒂挂着我的燕少!
这事情比任何人戴着都让我无法忍受,绝对不能忍受!
怎么可以?
燕少的半身怎么可以被她戴在脖子上?
谁都可以戴,但就是赵安蒂不行!
所以我指了指她的心口,然后摊开手,只有三个字:“还给我。”
秦总也注意到了赵安蒂按着的地方,他神情严肃地:“安蒂,把小莹的东西还给她。”
然而赵安蒂如同惊弓之鸟。
她忙想着后退,想护住心口的槐木坠子。
但是我好不容易才又找到我的坠子,岂会让她得逞,于是,我非常厚颜无耻地对着她的身后,露出一副欣喜的表情:“啊,燕少!”
赵安蒂立刻咋咋呼呼地回过头去:“四一!”
趁着她注意力分散、手拿开的那一瞬间,我已经出手,一下子抓住她的心口的坠子。
然后,我简直用一种可以把赵小姐脖子扯下来的力气,啪的一下把坠子取了下来。
赵安蒂很快反应了过来,她一摸脖子,立刻挥手,想要抢回坠子,未果,指甲却划伤了我的手背,火辣辣的疼。
赵小姐惊声尖叫:“啊啊啊——我的四一,我的四一……”
我听得心惊,赵安蒂知道了这坠子和燕少有关?
不过,在秦总看来,赵小姐现在和疯子无异。见赵小姐要扑上来和我抢坠子,秦总一下子挡在了我们之间。
同时,他用手掌推着赵安蒂,厉声道:“安蒂!冷静点!那是小莹的东西,你干什么?”
赵安蒂无法冷静,我能看到她脖子上,刚刚被我扯槐木时勒出的印子上,似乎冒出了什么小红
那是虫瘿……
赵安蒂果然还是中了降头。
那我呢?
秦总抓着她的肩膀,用力摇晃着她:“安蒂,你醒醒!别疯了!”
赵安蒂挥着手,朝秦总乱打:“都是你们!都是你们!你们都爱着她,不爱我。都是你们害的……”她完全语无伦次,神情癫狂。
和第一次我们在玉器店见面时,那种灵动脱俗的形象,已经大相径庭了。
赵小姐现在就如同一个关在精神病院的女疯子,她表情狰狞,头散乱,嘴角冒白沫,美丽两个字,和此刻的她全然无关。
秦总死死拦着她,不让她冲到我的面前。
他似乎也很火大,抓着赵安蒂的肩膀,几乎要把她摇碎:“赵安蒂!别逼我打你!”
秦总干了一件事,他把梅放了下来。拖着赵安蒂,朝小溪走去,估计是想把她浸到水里让她冷静冷静。
赵安蒂一路上嚎得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不是叫四一,就是叫月天,偶尔还叫阿冰……嗯,不过还好,她没有叫过小米。
我看着他们两人的身影在黑暗中逐渐模糊,突然想起了赵安蒂会表现成这个样子,其实是达古在一旁操纵!
我猛地回头,看向达古。
然而这老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蹒跚地朝着另一头的密林悄悄逃着。
我顿时喊起来:“站住!”
达古会站住才是傻的,他巴不得跑得越快才好。
于是,我只有顾不得和秦总打招呼,上前去,试图抓住他。
这时候,怪事就生了。
达古走得也不快,而我是用跑的,可是我 ...
(跑了好几步之后,就现,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一点也没有变化。
我把我的槐木坠子系在了脖子上,一边放慢了脚步,一边观察着四周。
森林还是森林,似乎并没有变化。
然而当我回头的时候,我现原本在地上的梅已经不见了。
非但如此,原本还能听到的小溪流水声,也消失了。
秦总和赵安蒂的身影,再也眺望不见。
我一个惊觉,现自己大约已经着了达古的道。
达古还在缓缓地朝前面走着。
我却已经停下了脚步。
然而,不论如何,我和他之间的距离,还是那样的。
我意识到了,是达古在带着我往前走。
哪怕我原地不动,这个空间也已经在变化了。秦总不在了,这老头子一下子就活了过来。
或许,刚刚在篝火那里的时候,他就已经想着要怎么骗走我了,只是那时候我没有给他机会而已。
所以,他就对赵安蒂下手了么?
我紧紧握着槐木坠子,心里念着:燕少,燕少我已经拿回了你的半身,你快点出现啊,快点和我一起离开啊……
达古走着走着,身上的绳子渐渐地松掉了。
到最后,他已经完全行动自如了。
这时候,他汀了脚步,转过身来,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远远看着我:“女施主,你我斗了这么久,敢问尊姓大名?”
197冰冷的手,以死亡解约 菓菓的菓
(自从我第一次进了燕宅,遇到了一个中二病燕小少之后。
谁再这么郑重地问我的尊姓大名,我都是不会回答的。
天知道对方会不会也和燕平青一样,摸出一个宝葫芦,神叨叨地对我念道:“林小莹,我叫你的名字,你敢回答吗?”
我疯了差不多!
于是,我只看着达古,很平静地对这个老头子说:“把我的人还给我。”
达古嘴角有一丝古怪的笑,他说:“女施主,你这话有误,我这里的,不是鬼就是煞,哪儿来的什么人?”
我一时火大,指着达古:“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我这人平时贪生怕死,关键时刻,火气上涌,是非常“匹夫之勇”的。
达古这样大师般的存在,会的法术比我吃过的盐还多,我实在不该这样挑衅他。
但假如横竖都是死,我还不如死得有点血性。
也不枉我当了那么久的燕少奴隶。
达古眯着眼,仔细的审视着我,然后眨巴了一下嘴。然后,这老头子慢悠悠地说道:“真是看不出来,女施主体内居然有一缕天雷真火,难怪我的僵尸虫,对你无用。”
天雷真火,这是个什么鬼?
达古继续审视着我:“真不知道女施主是什么样的机缘巧合,居然可以天雷过身而不死。还获得了这百邪不侵的体质。”
达古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我在南川的时候,不是帮燕少挨过一道雷吗?
那道天雷当时救了我一命,把我体内的阴邪全都驱除了干净。
真没想到,居然还留了一点在我体内,现如今还在险境中帮了我一把。
达古接下来问了一句与和猜差不多的话:“磅空是你的什么人?”
我很正色地看着他,回答:“磅空我不知道,膀胱还是知道的。”
达古没料到我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险些被我呛到了。
他脸上有尴尬和恼怒的神色,居然对我怒喝道:“住口!你这个无知无德的后辈,竟敢对磅空大师不敬!你知不知道,他是你的什么人!”
我啊了一下,然后很无辜地说:“不知道……”
我觉得奇怪,那磅空当初不是帮和猜教训了达古吗?
据说当年达古要害他师傅和猜,险些得逞,多亏了磅空出手阻拦,还害得达古一身修为尽毁。
按理说达古应该很痛恨磅空才对啊,为什么我开个小玩笑,他都能把脸气成猪肝色?
于是,我继续问达古:“磅空是我的什么人啊?他不是你的死对头吗?”
达古又看了我好一阵子,这才怪腔怪调地说:“他是你什么人,我怎么知道?磅空大师行事极为飘渺无常,这个世上,敢担得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迄今为止也只有他一人了。想当年他与毁灭天一战,真是名动四海。虽然他曾经毁我修为,但败在他手下,我心服口服。”
我表示很想让达古说人话,他说的什么什么的,我一点也听不懂。
达古说着,那双眼睛便眯着看我:“正是因为心中有磅空这样的高山存在,所以我这四十多年来,才会苦心修行,只求终有一日,能与他一战。没料到,我功还未成,竟然听到他去世的消息。”
我说:“死了好啊,死了你就不用再去自取其辱了。”
没想到达古好像没听到我的毒舌,他愤慨地喊道:“但是,我不信!我不信磅空竟然会死!他一定是藏了起来,为了他的计划。所以我必然要修到顶点,然后去挑战他!”
我心想,我一口精血,就能损了你。秦总阳气正,就能压住你。你还去找什么磅空……
老爷爷,省省吧……
广场舞和穿红毛衣的大妈才是你最终的归宿。
达古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指,指着我:“我鬼煞降修到了第十层,本来以为成功无望,没想到竟然让我碰到了你和那只妖煞,哈哈哈,那妖煞,可帮我冲破顶层,而你,可以助我找到磅空!真是天助我也!”
我不耐烦起来:“我不认识什么磅空,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快点把我的燕少还给我。省得我把你打得你金主都不认得。”
我比达古高,比他年轻,真的要打起架来,未必会输给他。
达古眯着眼看我:“女施主,你与磅空究竟什么关系,我不能探得究竟。但磅空大师乃是我四十多年的执念,你与他冥冥之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个我闭眼也能感知得到。”
我说:“噢,那你对他应该是真爱。”
不过我继续不耐烦,我说:“能否先把燕少还给我?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瞎掰了。”
“还给你?哈!”达古笑了一声,“你明知道他是我破关的关键所在,本来他让三夫人带走了槐木,我还以为我注定无望了。没想到,你现在又给我送了回来。那槐木谁拿到都会被控制,我的尸虫也斗不过,不过你拿在手里,却是能将其压得死死的。有你助我,我何愁不能修炼成功。然后去找磅空一决高下。”
我用手压住心口上的槐木坠子,冷着脸:“你休想!”
达古哼了一声。
他也说了三个字:“不识趣!”
我立刻还骂:“不要脸!”
说真的,我和达古相隔千里的时候,他派什么降头来害我,我还真的有点怕。但现在面对面,知道他的降头什么都对我没用,他在我眼里就是个糟老头子,完全没有任何压迫感啊。
达古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问我:“你知道这是什么不?”
我一看,那竟然是燕少的桃木印章!
我立刻伸手:“还来!”
达古却冷笑一声,把印章举在我的面前:“女施主,你可知这印章是何等宝物?你又可知你心口挂着的坠子,又是何等千年难遇的宝物?你还知道与你有契约的妖煞,他变鬼之前,本身是何等人物?”
我真不知道达古是不是修炼太久,太寂寞,唠唠叨叨话不完。
我要抓狂,我喊:“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废话!”
我只要和你决一死战!
达古却把印章收了起来:“哼!这么些宝物,修行人仅仅得了一件,就可省去几十年的苦功。你同时得了三样,一样置之不管,一样当成装饰品,最后一只妖煞,只是当成玩伴。你岂不是暴殄天物?不如都给我,那妖煞如若认我为主,我可赋予他强过如今百倍的能力。何必跟着你这么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浪费时间。”
达古反倒对我伸出手:“把槐木给我。”
对于这种恬不知耻的行为,我只有两个字:“做梦!”
我真是受够达古了,要打就打,要杀就杀。
我一腔热血,不是来跟你斗嘴皮子的。
天知道他是不是在拖延时间?要知道,真的打起来,我未必会输给 ...
(他,除非他耍阴招。
不过……阴招什么的,我就不会么?
达古见我神情坚决,大概认为要从我手里硬抢到槐木,不太现实。他语气就缓和了一点,用一种商量的口气:“其实,我也未必一定要这只妖煞不可,只是我修行大限即将到来。如若你能找到替代这只妖煞之人,我倒也不是不可放他走。”
我心想,他这是在忽悠我,太阳升起来之前,我哪儿有这个时间去找什么替身。
但我还是问:“听你的口气,好像我可以找得到?”
达古眼中却有一丝诡意的光,他突然又从红袍中摸出一样东西,扔在我的面前:“你见没见过脸是这个样子的人?”
这时候森林里依然是黑夜,但是在我和达古之间,却莫名其妙有火光浮动,这应该是达古的法术吧。
藉由火光,我看到,地上是一张人脸面具……
不、不是人脸,是鬼脸!
是阿青的鬼脸!
我蓦然一惊,这表情已经没逃过达古的眼睛。他立刻激动起来:“你见过是不是?这人现在在哪里?你若是带他过来,我便可放你和那妖煞一条生路!”
我万分警惕地:“你要干什么?”
我突然想起阿青说过,他有不能出国的禁忌……
难道说,这乱七八糟的东南亚,有着一群想要得到他的人?
达古似乎忘记了要和我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他几步上前,对着张着手:“快!快告诉我这人在哪里,我去找他亦可。哈哈哈哈,”他仰天大笑,“你还说你不认识磅空,想当年磅空得了他,成就了一方霸主之位。后来磅空失去行踪,这人也消失无踪。你竟然认识他,你必然也知道磅空在哪里!”
我惊悚。
听达古的口气,小少和那个什么磅空关系匪浅?
难不成,所谓的磅空大师,是燕家那个不苟言笑,一脸严肃的老爸?
不可能吧?
我被自己的推断吓傻了。
喜怒无常的中年大叔秒变大师,这是大隐隐于朝啊!
不过,我又想了想,燕父貌似自己都不知道燕少出事了,看他那样子,应该不是个演技派才对……
达古已经激动不能自己,他居然来拉我:“快!快带我去找这人,只要收了他,我必能……”
达古上师的话没能说下去……
因为,我林小莹已经在这个时候耍了阴招,一个偷袭,就把这老头子撂倒在地。
然后我就跟曾经打燕小少那样,左右开弓,扇得达古上师嘴都歪了。
打老人是不对的……
但是我面前这个是老人吗?
他是个老妖怪好吧!
我揪着达古的领口,把他往地上揍,边揍边骂:“死老头,把燕少还来,信不信我送你去做鬼!”
我是豁出去了,事到如今知识没用,学历没用,身高容貌都没用,只有拳头才是硬道理。
我不会降头,不会念咒,不会泰拳,但是泼妇打架,这个是不用老师教的。
达古被我打得眼歪口斜,毫无还手之力,他要喊喊不出来,要咳咳不出来,突然噗的一声,朝我喷了一口黑雾。
这黑雾凶险,我本能地一松手,往后退。
黑雾已经化作了一只手,突然扼住了我的喉咙。
继而,把我抵在了后面的树干上。
我急忙去抓这只手,摸到手臂的时候,我的心里一惊,这手……这触感……这、这是燕少的手臂。
眼前的黑雾渐渐在化形……
慢慢的,燕少的轮廓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眼中有惊喜,但更多是焦急,我要被燕少掐断气了……
我看着眼前的燕少,他和从前并没有什么大区别,只是,他的目光是冰冷无情的,那里面,没有我的倒影。
我觉得一阵寒气从脚尖冒了上来。
燕少,他现在并没有任何的意识。他是被达古驱使着过来掐我的,在他的眼里,我现在是敌人,是必死的敌人……
我尽力抓着他的手臂,想要通过指尖的触感告诉他。
燕少,是我,是我林小莹……
但是,我张着口,连口型都比不出来。
燕少的手指在收拢,在逐渐加重力道。我瞥到他身后的达古,已经盘腿坐了起来,手指捏着一个奇怪的姿势,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他咒语的加深,他的身子竟然慢慢离地,悬浮了起来。
我还是太轻敌了……
达古就算不能对我下降头,还是可以役鬼的啊。
而他现在手里最强大的鬼煞,就是燕少……
用燕少来除去我,这一招不得不说,太阴险了。
我已经要被掐得断气了,掐脖子掐脖子,这是鬼最爱使用,也是百试不爽的一招。人的咽喉,何其重要。
随着氧气的减少,我觉得我自己的身体轻了起来。
有一种濒死的感觉在慢慢冒尖……我觉得我的灵魂飘荡了起来,迎着燕少而去。
脖子已经麻木了,身体已经麻木了,我不得不挣脱了沉重</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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