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已经急着道:“人带回来了没有?”
那人摇头,“三奶奶已经上了船,我们也不敢擅自雇船去追。”
二太太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鼓足气狠狠地看向那人,“还不快去追,雇最快的船,务必要将三奶奶带回来。”
“要追让任家人去追。”老夫人〃》挥挥手让那人退下去。
二太太还要说话。
老夫人〃》看向二太太,“你院子里的东西都搬好了没有?”
二太太忙道:“已经搬得差不多了。”
老夫人〃》面无表情,“天色尚早将明霭屋子里的东西也搬走。”
出了这种事老夫人〃》还只顾得让她搬家,二太太气得手也哆嗦起来。
……
容华和四太太一起到南院说话。
四太太满脸笑意,“现在二太太见到我脸上就难看,话也不愿意和我说半句,更别提让老爷和我帮着买田地了。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任家安排的,任家也是勋贵之家怎么能做出那种蝇营狗苟的事。”
容华微微一笑,任家做这种事是轻车熟路。
四太太道:“这么多年都是我们被二房压制,这两天二房总算是跌了大跟头,住上四条胡同的房子又如何,还不是要被人笑话。”
本来是耀武扬威才买的院子,现在却似烫手的山芋,无论谁看到那院子都要想到二房被薛家逐出家门的事。
四太太叹气,“只是可怜了亦娟和亦静,将来说亲恐怕要难了。特别是亦娟,上次夏家的事后身子一直不好。老夫人〃》有心要给亦娟说亲,二太太却没有松口,我看亦娟的样子也是灰了心,小小的年纪却连笑容也没了。”
亦娟对二太太孝顺,即便心里明白也不愿意反驳,别人就算有心帮忙也没有办法。
容华抱紧手炉,“亦娟身边的丫鬟是个伶俐的,我让春尧常和她走动,希望她能给亦娟宽心,等过了这段时日,大家对夏季成的事都淡了,我想老夫人〃》会替亦娟安排的。”人人都是如此,年纪大了就会越有主见,是非分辨的更清楚,亦娟现在想不明白也不用强求。
送走了四太太,冯立昌家的才进来回话,“陈家让人带了消息,李氏没了。”
容华抬起眼睛。想想从前和现在宛如在梦中,杀她的人终于得到应有的下场。
冯立昌家的道:“听说是因为李大太太的缘故。”
容华喝了些水,让冯立昌家的坐了。
冯立昌家的压低声音,“陈大媳妇说,李大太太逼李氏将从前的助孕方子和陶大爷小时候吃的药方一同拿出来,李氏病入膏肓哪里有力气说话,李大太太只当李氏是故意为难,就将二姑奶奶……”想到二姑奶奶已经被陶家除了名,冯立昌家的立即改口,“将任大***主意说了,李氏一口气没上来,吃了十救丸仍旧不顶用,没过两个时辰就去了。”
李大太太也真是狠心。李大太太不光是李氏的兄嫂,和李氏还沾着亲,追根溯源同出一个李家,按理说亲上加亲该更加亲近才是,没想到涉及利益却混不顾这些情分。容华淡淡地道:“任大奶奶有什么主意?”
冯立昌家的道:“任大奶奶在任家处境不好,想要李大太太庇护,就想了个法子吃下助孕药丸,等到怀了身孕替静妃娘娘试药。”
瑶华还没有死心。
现在陶家由她管着,她是不可能让静妃的母家接近陶敬安。陶敬安不能为静妃生下的小皇子试药,李大太太又要不出李氏的药方,瑶华提出这样的主意,静妃八成会答应,尤其是李氏已死,李家没有了退路,眼下只有瑶华这一条路可以走。
虽然能暂时获得李家的支持,容华微微扬起眉毛,瑶华终于是山穷水尽了,只能用这种主意。常宁伯世子还在孝期,就算她是任家娶进府的,现在怀了身孕也只会让人笑话,任家不会因此高兴却碍于静妃的面子只能暂保瑶华周全,可是当孩子生下来,或是情形有变,更或是小皇子的病好了,静妃不再需要瑶华,到时候常宁伯府就会将失去的面子一并讨回来。
瑶华是盼着利用这个机会生下孩子,就算从大奶奶变成了妾室,身边还有孩子可以依靠。
不管瑶华是什么算计,静妃让人给小皇子试药的事闹的越大越好。
容华看向冯立昌家的,“给陈大媳妇五两银子让她回去吧,我从前答应她的事让她放心,我会帮忙她的小儿子脱籍,将来能不能出人头地,就要看她怎么教子了。过些日子让她去找陶二太太,请陶二太太给她家人安排活计。陈妈妈年事已高,就留在家中。”
陈妈妈跟着李氏做了不少坏事,能有这个结果少夫人〃》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冯立昌家里应下来,拿了五两银子出门给了陈大媳妇。
陈大媳妇接过银子千恩万谢,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到陈家。
陈妈妈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不知道要不要给李氏设灵堂,李氏的尸骨也不知道要安放在哪里才好,见到大媳妇回来,立即道:“八姑奶奶怎么说?娘子能不能进李氏祖坟?”
陈大媳妇不由地叹气,将满头银的陈妈妈扶进屋子。
李氏没了,陈妈妈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多岁,她眼看着李氏一步步地掌家手握富贵荣华,又眼看着李氏落得如今的凄惨境地。人都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她现在是信了,这些年她手上也没少染血,不知要落得什么下场,陈妈妈越想心中越沉重,几乎喘不过气来。
进了厢房,陈大媳妇道:“娘,您就死了这条心吧,娘子已经被陶家休了,怎么可能再葬去陶氏祖坟。再说正室的位置已经葬了人……”
对了,现在的正室是从前的六姨娘田氏。她怎么这么老糊涂,连这个都想不明白,陈妈妈的手颤抖,陶氏祖坟李氏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修葺,就连坟丨穴都瞧了几次,又是做法事又是做风水,没想到却安放了六姨娘。
“就算不去祖坟,陶家还有一块地专门安放没有名分的女眷。姑奶奶有没有说让娘子去那里。”
陈大媳妇摇摇头,“娘真是糊涂,娘子现在哪里还是陶家的女眷。”
陈妈妈带着颤音,“你再去找陶二太太,听听二太太的意思……姑奶奶年纪小不懂得……”
陈大媳妇一脸不情愿,出门找陈大商量,“要我说,谁也不用问了,买块新席子,在西山找块地方掩埋就是了,眼见就要过年了,总不能就将人停在屋里坏了一年的时气。”
陈大道:“娘的意思要买口棺材。”
陈大媳妇皱起眉头,扔下手里的菜将手在裙子上蹭蹭,“家里哪有银钱买棺材,莫说李氏的,连娘的还没有咧,李氏让我们做了多少违心事,夭了的阳寿我们还无处说去,还要给她送终不成?当年五小姐〃》还不是就卷了席子,几位姨娘也不见好生安葬,二姨娘入殓前一夜李氏让人将二姨娘脱了精光,贴身小衣都没留,那晚的情形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陈大皱起眉头,“好了,好了,我去和娘说,这就用车将人拉走。”
陈大媳妇这才露出笑容来,“别忘了咱们现在的主子是八姑奶奶,我们要想法子将差事做好了,将来才有机会去武穆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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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一命归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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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同死
第四百三十九章同死
陈大蹲在炉灶旁边听媳妇讲武穆侯夫人〃》。母亲跟着李氏做了那么多事,就算他一心依附武穆侯夫人〃》,武穆侯夫人〃》也不会重用他们一家,不过妻子有一件事说的对,他们的小儿子还要武穆侯夫人〃》出面帮忙,将来才能去书院读书。
“八姑奶奶什么话都没说,就是要我们自行处理李氏的尸身,这还有什么好想的。”
陈大看着炉灶里闪耀的火光,“我是怕李大太太会责怪。我们将来就留在陶家?不去求李大太太回李家?”
陈大媳妇冷笑一声,“李大太太想要安葬李氏,早就给了我们银钱,却如何知晓李氏病入膏肓还拿那种话逼迫李氏。你别忘了李大太太是怎么走的。”
李氏喷了李大太太满脸的血。
李大太太生怕被李氏过了病气,在陈家净了脸坐上马车匆匆离开了。
陈大将柴禾扔进炉灶,起身从柴棚里找了一块旧烂的席子就去裹李氏。
陈妈妈听得声音忙追了出来,见陈大已经将李氏卷好就要扛上肩膀,忙上前阻拦,“你这是要做什么?大太太对我们家不薄,你怎么能这样坏心思。”
陈大已经拿定主意,见陈妈妈怎么也不肯躲闪,皱起眉头,“母亲怎么还没想明白,我们全家跟着大太太做的那些事还不够?将来还不知道要报应到谁头上,我们家不欠大太太的,这样将大太太埋了再燎几张纸钱,已是周到。”
陈妈妈眼看着陈大将李氏尸身扔在推车上,李氏的鞋子也掉落了一只,陈妈妈刚要上前去给李氏穿鞋,只觉得额头忽然冰凉头痛欲裂,眼前的越来越模糊,想说话却不出一点声音。眼看着陈大推起了车,陈妈妈眼前一黑顿时摔倒在地。
……
容华想要吃龙眼,屋里的婆子好一番劝说,“龙眼大热,少夫人〃》怀着身孕不能吃,不如让人拿些荔枝干来,少吃一些也是妥当的。”
锦秀五彩硕果小茶吊来给容华倒了杯枣茶。
每日都是枣茶,容华皱起眉头来。
牛婆子看在眼里,“要不然奴婢给少夫人〃》沏杯甜茶来。”
容华向来不喜欢甜食,看到牛婆子跃跃欲试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就答应下来。
牛婆子欢欢喜喜泡好甜茶捧上来,容华端起来抿了一口,甜甜的茶到嘴里让她心情舒畅起来。喝了一口就忍不住喝第二口,一会儿功夫就将整杯茶都喝了下去,她才从没有吃甜食吃的这样舒畅过。
牛婆子笑吟吟地道:“少夫人〃》怀着身孕,胃口自然会时常变化,现在看来小主子说不得和侯爷一样喜欢甜食呢。”
原来她是想要吃甜的,怪不得突然想到了龙眼。
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知晓她的想法,忽然在她肚子里拳打脚踢起来。
容华摸着肚子,屋子里一片笑意盈盈。
牛婆子道:“这样好动又和侯爷一个胃口,定是个小少爷。”
也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宝宝长得像谁多一些,将来的性子是好静还是好动。月份越大她就越期盼着和孩子见面。
牛婆子领着屋子里的下人退下去,容华正准备和锦秀下棋,冯立昌家的进来道:“陈妈妈昨天夜里没了。”
没想到李氏才没了,陈妈妈就跟着去了,容华道:“有没有说什么病?”
冯立昌家的摇摇头,“倒是衙门有人过问了,怕是南方的瘟病。”
南方的瘟病?难不成是被邻居举报到了衙门?自从南方有了瘟疫,衙门就贴了城门告,若是现谁家里有瘟病就要上报衙门,知情不报的要论罪,陈家一下子死了两个人,邻居必然是害怕了。
冯立昌家的知晓陈妈妈平日的作风,陈妈妈仗着李氏的势在府里横行不说,在外面也是趾高气昂,“陈家和邻里关系不好,大概是要借机出口气。陈家这段时日又是请僧众又是请法师,折腾的这么大,衙门定会仔细查。”
墙倒众人推,衙门四处打听,街坊四邻定然是口径一致,这样的话陈家就有可能被驱逐出京。
“恐怕一会儿二太太会让人来问少夫人〃》的意思。”要不要保下陈家就听少夫人〃》一句话。
容华看向冯立昌家的,“你觉得陈妈妈长子一家品性如何?”
冯立昌家的手心出了些汗,少夫人〃》问她是因为她从前也是为李氏做事的,对陈家十分了解,现在只要想到她曾是李氏的人就要心虚,多亏李氏让她跟着少夫人〃》,否则现在她也是没有好下场,“陈妈妈和李氏是一条心,陈家老大为人倒是憨厚,有许多事不愿意为李氏去做,陈家的媳妇虽然聪明却没有许多坏心肠。”
冯立昌家的没必要为陈家遮掩。现在陈妈妈已经死了,陈妈妈儿子一家回陶家做事也是应该。
容华道:“让高越去趟衙门问问清楚,若不是瘟病就将人放了。”后面的事有陶二太太王氏安排。
冯立昌家的躬身下去安排。
李大太太这几日常去陈家,若是陈家瘟病的事闹开了,李大太太不知道要怎么焦心。
容华进内室里休息,春尧几个在外面做针线,南院一时安宁下来。
……
养心殿里皇帝正看英亲王呈上来的恩科考卷。
被挑选出来的几张卷子放在一起来看,仿佛出自一个人的手笔,尤其是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平仄对仗很是相同。
秋闱和会试的卷子都不会呈给他来看,只要考官认同就会呈给他名单。要不是有之前秋闱的例子,他还不能命英亲王仔细查看恩科试卷,国家科举取士却让他们借机谋私。皇帝一掌拍在考卷上。
旁边的领侍卫内大臣李忱跪在地上。
“你去趟都察院,兵分几路将这次主持恩科的主考、同考、提调都控制起来由你分别审问,要问出来是受了谁指使,有多少考生牵连其中,问出一个抓一个。”
李忱不敢有半点的犹豫上前行礼领命。
“入夜之后抓人,不准走漏半点消息。”整个养心殿充斥着威严的声音。
李忱快步出了养心殿,拿着令牌去调亲军和京营。这次恩科的主考都是庄亲王爷的人,皇上让他严加审问,难不成是要针对庄亲王爷?他最不愿意办的差事就是皇家的内斗,万一事情没有办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李忱只觉得脚步异常的沉重。
皇帝从御座上站起来,还没有举步眼前顿时黑,张公公忙上前去搀扶,“皇上您还是歇歇,龙体重要啊。”
皇帝摇了摇手,“还是让周院使过来把脉,不准和任何人说起朕的病,太后问起也说朕一切安好。”
张公公含着眼泪应了,“奴才这就去请周院使。”
皇帝躺在内室的软榻上,将手里的奏折打开,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上面的字迹。曾经雄心万丈如今是力不从心,皇帝迷迷糊糊躺了一会儿,不知道睡了多久慢慢睁开眼睛,风吹开明黄丨色的幔帐,皇帝看到床前站着一个人。
那人戴着紫金冠,眉眼清亮正端端地望着他。
皇帝浑身顿时起了冷汗,眼睛那个微眨那人已经满身鲜血,皇帝心里一紧惊呼出口。
“皇上,皇上……”
耳边一阵疾呼,皇帝睁开眼睛,明黄的幔帐旁边立着张公公。
皇帝松口气,“让周院使进来吧!”
周院使仔细地诊了脉,“皇上恕臣直言,皇上龙体虚弱,金石丹药不可再服用了。”
皇帝挥了挥手让周院使去开方子。
周院使退了下去,皇帝闭了会儿眼睛立即又睁开,只要想到刚才看到了宣王,他就不敢睡过去。宣王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年轻,他却已经是个连奏折都看不清的老人,坐上了皇位他却失去了身边的所有。
“将金石丹药拿来。”
听到皇帝吩咐,张公公忙道:“皇上还是听周院使的,不要再吃金石丹药了。”
不吃丹药朝廷要交给谁主理?
皇帝挥了挥手,张公公只得颤着手将丹药呈上去。
皇帝吃了药不一会儿身上有了力气,立即摆驾去慈宁宫。
皇太后才让人点了檀香念过佛经,大殿里仍旧青烟袅袅,皇帝咳嗽了几声坐在暖炕上。
“朕刚才看到宣王了。”
皇太后想要拿茶杯的手停下来。
“宣王还是二十几岁的模样。”
“皇帝整日里忙于国事,太过疲惫了。”皇太后打断皇帝的话。
皇帝压低声音,“朕还是放心不下,当年先皇有没有跟长公主说些什么。”
皇太后握紧了佛珠。先皇临终前一天召见长公主三次,皇帝是怕先皇存了一份诏书在长公主手里。毕竟那时候皇帝掌握了京营已经让先皇起疑,先皇虽然安排了一切还是放心不下,事实证明先皇的疑虑是对的。
“宣王已经病死了,从前那些不过就是传言,武穆侯也没少为朝廷出力,皇帝应该放心了。”
提起武穆侯。
皇帝沉下脸,“太后不是赐了一个妾室给武穆侯?现在如何了?”
皇太后顿了顿,“哀家听说,武穆侯夫人〃》无心为武穆侯纳妾。”
一转眼死俩啦。
第四百三十九章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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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 大义</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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