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节（1 / 2）

还有那个闲情逸致慢慢走么？

虽然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医生，过去了也是于事无补，但是总比担心着好。

欧阳明晨一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就似乎明白她在想些什么，然后蹲下身子，一把抱起了她，大踏步地朝着奶奶的病房跑去。

“刘……”

田菲菲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把嘴闭上了。

这个时候，欧阳奶奶的身体才是重要的，而另外所有的事情自己都不要再去纠结了。

也许他认为这样能够让自己加快速度，也许他认为这样能够让自己安全一些，反正，管他呢。

医生都在，甚至连院长也来了。

因为有了经验，所以这次倒是谁也没有慌乱，只是静静地等候在了病床旁边，看着那些医生进行抢救。

终于欧阳奶奶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虽然那眼睛中依然没有任何的神采。

田菲菲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抓住了欧阳奶奶的手，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突然发现这样的病痛对于欧阳奶奶来说真的是一种折磨。

那样的折磨对于欧阳奶奶来说何其只是痛苦两个字可以形容？

甚至连她看着的这个人都觉得那是一种生生的折磨，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是不是把你们都吓坏了？”

欧阳奶奶却是笑着，只是声音已经虚弱，她闭上了眼睛，甚至不愿意睁开。

田菲菲点点头，然后才惊觉欧阳奶奶的眼睛是看不出了的。

原来在自己的脑中一直是那个对着看着自己慈眉善目地笑着的欧阳奶奶。

“嗯。”

她轻声说，生怕欧阳奶奶听出自己的哽咽。

“丫头，其实，我什么事情……”欧阳奶奶张着嘴，然后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可是，谁也不知道那眼神中是什么意思。

所有的人都已经发现了异常，却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欧阳明晨更是几步就走到了欧阳奶奶的身边，却只是红了眼睛，然后便没有了任何的办法。

田菲菲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她转头，求救似的看着院长，然后看到院长眼里的无可奈何以及隐忍的痛楚，一张嘴，便“哇”的一声再也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身边没有人再说话，所有的人都知道，院长预言的正在发生。

上次是眼睛看不出，今天是不能够说出话了，那下次，下次是什么？

田菲菲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巨大的恐慌笼罩着，只是，全身却升起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一行清泪从欧阳奶奶的眼角滚落，她只是紧紧地抓住了田菲菲的手，那般的紧，似乎已经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一整天病房里静寂得几乎是可怕，甚至所有的人进出都是轻手轻脚的。

很多人来看望欧阳奶奶，都被欧阳明晨派去的人拒绝了。

这个时候奶奶需要的不是那些虚假的安慰，她只是需要静静的休息和亲人的陪伴。

下午的时候，有国外的专家过来，只是紧张的会诊了之后，却只是摊手表示爱莫难助，然后便打道回府。

那等于是已经宣判了死刑是不是？

其实，谁都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但是谁都抱着侥幸的心理。

甚至连院长都希望自己的诊断是有错误的，希望国外的那些专家能够推翻自己的观点，他宁愿希望自己说错了。

可是，满怀希望地盼望着那些人过来，却满怀绝望地送那些人走。

当那些人离开的时候，欧阳明晨缓缓地靠在了墙壁上。

那样的软弱的欧阳明晨，那样无依的欧阳明晨是田菲菲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田菲菲一直陪着欧阳奶奶。

到傍晚的时候，欧阳家的厨师送来了晚饭，真的是相当的丰盛，其中就有欧阳明晨打电话过去的医生要求吃的那几道菜。

田菲菲却没有了任何的心情，她端着饭，看着欧阳奶奶艰难地吞咽着饭，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又要下来了。

生怕被欧阳奶奶听出异常，她别过头，终于踉踉跄跄地奔进了洗手间。

这些年来，她独自一个人挑起了生活的重担，她一直以为自己的一颗心已经被磨得平滑，磨得坚韧，磨得轻易不会动喜怒哀乐。

可是，她发现自己错了，那个老人本是和自己素昧平生，她和她之间的低位的悬殊，经济的悬殊甚至决定着不可能会有任何交集。

只是，那个平常到不能够再平常的日子，注定两个人之间从此有了渊源。

她和她会心地交谈，她和她和睦地相处。

那个老人虽然没有和自己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可是，实际上，她早就已经深深融入了她的生活，融了她的生命，甚至融入了她的血液之中。

如今看着她和病魔苦苦地做着斗争，看着她陷在病痛里深深地不能够自拔，自己的心里除了疼痛竟然还是疼痛。

田菲菲静静地呆在了里面，一直等着自己收拾好了心情，刚要出去，欧阳明晨便出现在门口了。

“饭冷了，赶紧来吃吧。”

他仔细地看了一下她的眼眶，然后神色黯然。

“田菲菲，赶紧吃了饭。奶奶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欧阳明晨的声音明显地轻了下去，甚至不敢看田菲菲的眼睛。

那一刻，田菲菲是真的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痛楚。

其实他比自己还要难过吧，只是他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

她点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看到欧阳奶奶的头朝着自己的方向侧着，她是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吧，一想到从此以后，自己再也听不到亲切地“丫头”的叫声的时候，田菲菲的心里又是一阵恻然。

她走过去，摸了一下奶奶的手。

“我刚才好像肚子有些不舒服，不过现在没有事情了，我把饭吃了。”

欧阳奶奶点点头，然后反手握住了田菲菲的手，在她的手心里艰难地写着字。

她的眼睛看不见了，她甚至不知道笔画的组合，田菲菲只能够大致猜测着，那意思就是吃完饭，她有事情要说。

“好，奶奶，很快。”

刚要挣脱欧阳奶奶的手，欧阳奶奶又一把拉住了田菲菲的手，然后在她的手心里写着：慢慢吃。

田菲菲点点头，然后走到了那张小桌子的旁边。

欧阳明晨一直看着她，看着她几乎狼吞虎咽地吃着，眼神中是怜爱。

他拿起旁边干净的筷子，将菜夹到田菲菲的碗里。

看着田菲菲因为吃不下饭，他也难受。

可是，她现在不同往日，她现在必须吃两个人的饭呢。

“你慢慢吃可不可以？这样会噎住自己的。”

田菲菲拼命地点头，只是手上的动作却依然没有慢下来。

她是真的吃得很快，平常需要十多分钟，到最后只有了三分钟的时间。

欧阳明晨却不能说什么，他知道田菲菲想要知道奶奶到底想要说写什么。

他叹息了又叹息，然后和田菲菲一起站在了奶奶的病床边。

“奶奶，我吃好了呢。”

欧阳奶奶点点头，示意欧阳明晨拿纸笔过来，这已经是她能够和外界唯一交流的手段了，田菲菲真的怕有一天欧阳奶奶突然说什么也听不出了，那到时该怎么办？

欧阳奶奶接过纸笔，然后略一沉思，在纸上写了这样的一句话。

丫头，奶奶只有一个要求。

田菲菲看见这样的一句话，只觉得自己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她已经明白奶奶要跟她说什么事情了，那是她最最不愿意听到的一件事情。

也许奶奶是知道自己剩下来的时间不多了，这段时间她也不止一次地跟着自己说这件事情了。

果然，她接下去写：希望你能够和臭小子结婚，算是奶奶求你了，如果你不答应这个要求，奶奶真的会死不瞑目。

田菲菲垂下了眼眸，四周一下子安静得那么的可怕，甚至听不到彼此的呼吸声。

她庆幸奶奶看不到此刻自己脸上的为难。

她庆幸欧阳明晨也没有转过头来，看自己脸上的神色。

可是，她却知道，那两个人都在等着自己的答复。

“奶奶。”

田菲菲终于艰难地说：“请你给我几天的事情考虑。”

这是自己碰到过的最最难以处理的事情了是不是？

那个男人，她是根本就不想嫁给他，可是，她曾经受奶奶的恩情，她不能够让奶奶失望。

“丫头，我怕我等不到了。”

这句话在这一刻竟然是那么的苍凉，那么悲凉，谁都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那说明欧阳奶奶也是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的，确实，按照现在她的身体状况，她是真的随时都会离开他们，离开这个世界。

“可是，奶奶，这样重要的事情。”

田菲菲为难地说。

不是去菜场买一颗菜，不是去商场买一件衣服，即使自己买回了家，发现不喜欢，依然还有选择的余地，可以去退掉，甚至等待着下一次自己的倾心喜欢。

是结婚呀，如果自己同意了，那就是要和身边的这个人相守一辈子了的呀，那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怎么能够说答应就答应了呢。

“我真的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那一刻，田菲菲清楚地看到了欧阳奶奶满脸的失望。

她轻轻地垂下手，然后将纸笔递了过来。

那以后，欧阳奶奶便一直静静地躺着。

站在她旁边的田菲菲只听到了她浅浅的呼吸声。

田菲菲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发现自己终究还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田菲菲，你需要早些休息，我先把你送过去。”

欧阳明晨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田菲菲点点头。

“奶奶，我先回去了。”

她俯，下身子，在欧阳奶奶的耳边轻声说。

欧阳奶奶点点头，眼看着田菲菲转身的时候，她却一把抓住了田菲菲的手。

田菲菲转过头看着欧阳奶奶，她看到了她脸上的乞求。

田菲菲只觉得心里一酸，她别过头，当做没有看见，然后挣脱了欧阳奶奶的手，转身就走。

走进电梯，这样的一幅画面又在田菲菲的眼前浮现，自己这是让她失望了吧。

可是，有什么办法，也许自己真的是一个自私的人。

欧阳明晨也没有问田菲菲去哪里，但是那路却是朝着杨蝶家的方向。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车子里静悄悄的。

这样的场面不由让田菲菲想起了，曾经有一段时间住在刘宅的时候，每天早上坐着欧阳明晨的车子去上班。

似乎也是这样的场面，也是静静的，没有一些声音，可是，却温馨到让人心底柔软。

车子终于在杨蝶家的楼下停了下来，欧阳明晨想了又想，然后开口。

“田菲菲，可以先答应吗？”

那般生涩，那般艰难的语气是欧阳明晨的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也许为了那个在医院里的老人不再说话，所以，他对着自己使用了你那样的语气吧。

“可不可以先答应，只是暂时满足一下那个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老人的心愿。”

欧阳明晨说不出那个字，那个老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不，也不是，现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的肚子里虽然有自己血脉延续，但那是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的。

那个老人在，自己永远是一个小孩子，每次，自己回到刘宅，只有一想到那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心里便充满了暖意。

可是，现在这个老人就要走了，无论自己是多么的不舍，她还是要离开自己的身边，这让自己情何以堪啊。

他的头一下一下地磕着方向盘，也许只有通过这样的方法，才能够让他好好地发泄吧。

“欧阳明晨，你把我看成了多么随便的人，我可以为了某一个目的随便结婚，然后又随便离婚的人吗？”

田菲菲看着欧阳明晨，目光炯炯。

那个能言善辩的男人，那个在商场上雄辩滔滔的男人第一次词穷，他第一次在田菲菲的面前说不出话来。

“田菲菲。”

欧阳明晨喃喃地说。

“别说了，我想要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

田菲菲说完，便管自己下了车。

她是想要在楼下好好地走一走，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只是想起和杨蝶在这里遇到危险的事情，还是上了楼。

一看见田菲菲进门，坐在沙发上的杨蝶便站了起来。

她的目光在田菲菲的脸上来回地搜索，也许是发现她的神色不对，于是，急忙问。

“怎么了？”

田菲菲突然觉得自己满身地疲惫，她坐到了沙发，只是不说话。

杨蝶看着她的模样，也没有再问，只是去厨房将燕窝端了出来。

“一直炖在那里，就等着你来喝。田菲菲，我知道你担心那个老人，但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杨蝶一边说一边将装着燕窝的碗放到了田菲菲的手里。

“我现在吃不下。”

田菲菲深深地叹息，然后将那碗燕窝放到了自己面前的茶几上。

此刻，自己的胸口似乎压着沉甸甸的石头，简直让自己难以呼吸。

左边是自己承别人的情，右边是自己的感情，而自己就是夹在中间的人，不知道应该如何取舍。

“怎么了？”

杨蝶看着田菲菲满脸的为难，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欧阳奶奶的眼睛已经看不出了，今天突然晕倒，然后不能够说话了。”

“哎，上天真是不长眼。”

杨蝶唏嘘。

“可是，生老病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是不是？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不要忘记自己是一个怀孕的人，凡事适可而止。”

“我知道。”

田菲菲点点头，想了又想，终于抬起头看着杨蝶。

“欧阳奶奶说有一个最后的要求。”

“什么要求？”

杨蝶问，她想不出到底老人提了什么要求让田菲菲如此为难。

“说我肚子里有了欧阳明晨的孩子，让我和欧阳明晨结婚。”

杨蝶愕然地张大了嘴，然后下一秒马上冷笑。

“这算什么？要挟？不嫁，坚决不嫁。”

怎么可以嫁给那个人渣，那个恶心的男人，如果不是他让田菲菲冷了心，田菲菲又怎么会离开a市？

只要她一想到田菲菲一个人背井离乡，她的心里便是难受。

她了解田菲菲的性格，她是必定去找过欧阳明晨的。

自己曾经问过田菲菲这件事情，问欧阳明晨跟她说了一些什么。

田菲菲却是淡淡地说，没有什么，那表情明显是不想多说。

可是，杨蝶看着那样的表情，却是难过，若不是到了最后被逼无奈，田菲菲是绝对不会离开的，所以，必定是欧阳明晨说了什么让她伤心难过的话。

“是，我知道。”

田菲菲伸出手，握住了杨蝶的手。

“我知道你为我感到不甘心，感到不平。杨蝶，你知不知道，我只要一想到那个男人那天看着我的鄙夷的眼神，看着我轻蔑地说，还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呢，我的心里便是一阵阵的刺痛。”

“什么？他竟然这样说你？”

杨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在屋里不停地绕圈。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恶了，怎么能够这样说你。田菲菲，不要和他结婚，绝对不可以。”

“是的，我知道。”田菲菲站了起来，然后将那个愤怒的女人拉了过来，在自己的身边坐了下来。

她自然知道杨蝶是心疼自己，向来只要自己不开心了，难过了，一跟杨蝶说，她便也会伤心难过。

“可是，我看着那个老人是多么的可怜。杨蝶，她真的是曾经对我好过，是真的设身处地地替我想过。”

下雨天的时候会给自己打电话，问自己有没有打雨伞，问要不要老王过来接？

找到了哪家店的小菜或者点心好吃一点，会让老王过来接，让自己和她一起去吃。

天气变冷的时候，让自己陪着她买衣服，然后顺便也给自己买一堆的衣服。

甚至自己和欧阳明晨闹不愉快的时候，也会站在自己的身边，狠狠地骂着欧阳明晨。

遇上自己不开心的时候，她总会想方设法地逗自己开心。

这样一件件、一桩桩的，虽然全部都是小事，甚至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里面却是老人关心、疼爱自己的心。

那样的一个老人，她虽然不是自己的亲人，但是却胜似自己的亲人。

“是的，田菲菲我知道她对你好，可是你也不能够用自己一辈子的幸个赌注是不是？”

“是啊。”

田菲菲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你知不知道，这就是我感到痛苦迷茫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