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她本就不属于皇宫,离开了囚禁她的地方,自然会快乐。”另外一个人回答。
“你这次会不会做得过分了些?”问这话的是个女子。
“好娘子,我只是解救一只不小心被抓进笼子的小鸟而已,这算过分吗?”说话的男子虽然已经为人父,但面对自己的亲亲娘子,仍不小心流露出年轻时的顽皮神色。
女子白了他一眼,“就只有这张嘴巴厉害。我只是担心凌安王气成那样,不知道他罩不罩得住?”
“他可是皇上耶!他当然罩得住。”
“对了,芸芸还好吧?怎么你都回家好几日了,她还赖在皇宫里不回来?”
男子轻哼了一声。
“怎么了?”女子好奇心起。
说来话长。
总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天杀的他的宝贝女儿芸芸居然好像和那个男人看上了眼!有没有搞错啊?那个男人的年纪可以当她爹了耶!而且年纪那么大了还不知检点,居然想老牛吃嫩草?
好啦、好啦,他是皇帝他最大,喜欢吃什么都无所谓,可是能不能不要吃他家的嫩草啊?他越想越哀戚,也不知道他看上芸芸到底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只是因为她长得像自己的妻子白轻风?
唉,他又长长叹口气,现在他总算有点明了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儿女总是爹娘心中的牵挂”这回事了。
“我想我有点明白,为什么当年我爹娘要绑着我入赘到齐王府了!”他无奈地笑了笑。
忆起往事,女子笑了起来,弯弯的眉眼虽然有了一些细小的皱纹,却不失清丽动人,脸颊上也浮现一个小小的酒窝。
“你啊……”似娇嗔。却又带着满满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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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个月,白双双接到消息,凌安王最近到河洛寺静养,边疆原本加派的守军也纷纷调回京城,于是便着手为哈莲娜打包行囊。
只是短短一个月,原本一身轻的哈莲娜突然多了许多东西,都是李家的人送给她的——牛婆婆的四季衣裳和绣花鞋;王大婶的中原各式香料和腌制腊肉;杨叔叔特地打造的马蹄铁,说是能带来好运;李家爷爷奶妍送给她的文房四宝;白双双和她爹送的琵琶,还有家里的婢女与家丁联合起来送的手染布与毛毯,其他中原小吃名产则根本数都数不清,哈莲娜最后甚至得雇一辆牛车,才能将所有的东西都装下。
她贪心地每一件都舍不得丢,因为每一件都代表着大家对她的爱与关心,让她的心好暖好暖,甚至第一次有了一丝丝舍不得离开中原的念头。
“哈莲娜,你一路要小心啊。”牛婆婆拿着手巾擦着鼻子。
“哈莲娜,不要忘记我们喔。”一个家丁挥着满是汗水的手臂和她道别。
“哈莲娜,路上别饿坏了,记得多吃点哪!”王大婶不忘叮咛。
“哈莲娜,杨叔叔给你的马蹄铁不要丢了喔!将来让你家人看看我们这儿的打铁技术有多好!”
“哈莲娜……”
“哈莲娜……”
“哈莲娜……”
似乎每个人都有一肚子的话要交代叮咛她,大家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再也分不清谁是谁,可是其中的真心真意,却只有更加清晰。
牛车渐渐走远了,哈莲娜不断回头微笑和这群可爱的中原人道别,脸颊上已经满是泪水。
铮的一声,琵琶声响起,白双双也是眼角含泪,抱着琵琶来送行。
琵琶声带着淡淡哀愁,那是“塞上曲”,原是描写远嫁他乡的王昭君思念故国的心情,声声思念,切切私语,此刻用在送行,更是增添不舍与凄楚之意。
哈莲娜听了一会儿,也从牛车上拿出白双双送给她的琵琶,纤指一拨,两把琵琶仿佛有了生命似的,如同即将分离的好友,依依不舍互相在远方道别。
琵琶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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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河洛寺内
夕阳西下,秋意染红了树叶,金风一吹,红叶纷纷舞落,先是在空中随风起舞一阵后,才慢慢飘落地面。
见到那飞舞的红叶,不知怎地,他脑海里便浮现身穿红衣的哈莲娜跳舞的情形,一圈又一圈,在殿上转着、笑着……
哈莲娜。
转眼已经要半年了,他还是毫无她的下落,即使他再次暗中派人前往黑水流域寻找,但贺兰族人一向行踪不定,加以不喜外人,因此派去的人都是徒劳而返。
总而言之,哈莲娜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一开始,他气愤难平,一天到晚想的都是要如何杀去黑水把哈莲娜抓回来!但随着日子过去,他也渐渐平静下来之后,他这才寻思着当时独孤靳对他说的那些话有什么意义。
爱一个人不是占有,是要让她快乐。
细细回想,哈莲娜在皇宫里的时候,的确是不快乐。虽然他一直要自己忽略这个事实,然而他此刻想起哈莲娜当时那种无奈又黯然的思乡神色,总让他的心揪痛不已。
他是傻瓜,竟以为将她囚禁在身边就是爱的表现,她不是名贵的珍宝或宠物,她也是一个有活生生感情的人,为何他那时不明白?为何这么简单的道理,他非得要等到失去了才能明了?
秋风又起,扫起纷纷枯叶落在眼前整理得相当干净的坟冢上。
这是*徐贵妃的坟冢,无碑无刻,只因她一向不喜奢华,只求平乎淡淡过日子,只是身在皇宫的她最终还是逃不过命运的捉弄而离世。
昨夜,他梦见母亲了。
母亲依旧是面露慈蔼的微笑,像他孩提时那样走近,**他的脸,**他的头,然后又**他的手。
母亲的手感觉起来竟是温热的。
他想出声喊她,却发现自己嘴不能动,声不能发,他急得想挣扎,却被母亲轻轻按下。
“胤儿,”母亲**他的脸,“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呢?娘当初不是要你逃,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
他很想说因为他要报仇,他不甘心他所拥有的一切就这样被人夺去,连他最心爱的娘亲也被人夺走,他不甘!
“不甘心,又有何用?”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母亲笑了笑,“傻孩子,皇宫有什么好?争权夺利,亲人相残,相待如冰,那里不是会令人快乐的地方啊。”
快乐?为什么连母亲也对他这么说?
“胤儿,一个人活在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要活得快快乐乐,如果不快乐,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胤儿,娘知道,当你见到哈莲娜的时候,你的心中便浮现了好久不见的快乐,对不对?”
对,没错,的确是这样。
“胤儿,娘就你这么一个孩子,如今娘走了,你在宫里又有什么好留恋的?”母亲伸出一只手,在他的手心上放入一个冰凉的物事,“来,带着这个去找她吧,这红玉樱桃本是一对,别再让它们分隔两地了。”
母亲的笑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她的身影也渐渐变得透明,然后变得像风一样,轻轻地飘远了。
“胤儿,你可知道,虽然你不能把风囚禁,但是如果你跟着风走,风会带你到它的故乡喔……”
“娘!”
独孤胤睁开眼,却发现四周一片漆黑,而自己正躺在床铺上。
“娘……”低下头,手无意识地握了握,发现掌心里有一个温暖的小小物事。
摊开手掌,他不用看也知道,那是只剩下一个的红玉樱桃。
他明明记得这红玉樱桃一直收得好好的,为什么今夜会突然出现在自己手上?是自己无意识去取来的?还是娘亲特地托梦交给他的?
是真?是假?
也许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懂母亲对他说这番话的意思。
如今他站在母亲的坟冢前,恭敬地磕了一次又一次的头,直到夕阳完全落下,橘红的光芒渐渐在天空淡去。
“娘,孩儿要走了,以后怕是再没有机会回来看您了。”独孤胤声音哽咽,但却语气坚决,“娘,您说人如果不快乐,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我的快乐只有哈莲娜能给我,所以我要去找她,不管多辛苦,我都要找到她,然后告诉她我真的爱她,爱到我宁愿舍弃中原的一切,只为与她长相守……娘,请原谅孩儿不孝……”
又是一阵风吹来,却不见凉意,甚至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那是他小时候常在母亲身上闻到的气味。
沙沙落叶翻飞声中,他好似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在对他说,快去吧,快去吧,去找到那可爱的姑娘,去和她厮守一生,远离皇宫,远离是非,再也不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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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皇宫内便不安宁。
大臣们、宫人们以及各殿侍卫都在议论纷纷——
凌安王被降为庶人,从此将离开皇宫!
据说是凌安王亲自请求皇上撤去他王爷的头衔,将他降为庶人的。
众人实在不解,为什么凌安王会作出这种决定?照理说,皇上所有的男性亲戚都在三年前那场政变被屠杀了,只剩下凌安王,将来皇上要是退位或是驾崩,凌安王可是皇帝的第一人选,他为何要放弃这大好机会呢?
不解啊不解……
尽管有少数几个人猜出凌安王的退意可能和逃跑的贺兰族公主有关,但是整个皇宫里还是沉浸在一种阴谋论的气氛中,有人说是因为皇上不想让凌安王继承王位,所以才找了个理由将他贬为庶人;有人说是因为凌安王屡次想借兵攻打贺兰族被拒,因此怀恨在心,索性预谋图反,却被皇上发现,但皇上念在他乃是自己唯一的亲弟,所以才没有处死他,只是将他降为庶人……
各式耳语不断流窜,而事件的主角此刻却一身平民布衣,牵着一匹马,带着轻便的行囊,走出了皇宫的侧门。
皇兄没有来送行,但独孤胤知道其实皇兄还是很关心自己的,尽管自己当初主动提出要降为庶人的要求吓了他一跳,但他仔细思考后便答应了,未了,皇兄还对自己说:“胤弟,我很羡慕你。”
他懂皇兄的意思,所以他笑了。
“皇兄,整个天下的责任都在你肩上,难为你了。”他第一次像个亲兄弟一样,上前拍了拍独孤靳的肩头。
独孤靳愣了愣,露出一抹苦笑,“是啊,连你也要离朕而去了,看来朕注定是要孤家寡人一辈子了。”
“皇兄,对自己的亲兄弟还不说实话,这样不好喔。”独孤胤突然露出顽皮的神色,“我一回宫就听说您和白师傅的女儿似乎互相有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呵……堂堂皇帝后宫之事,你一介小平民怎有权利知道?”他故意卖关子。
“哎,可惜啊,我大概是看不到皇兄的孩子了。”
“这事你也知道?”独孤靳挑高了一边眉。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倒是怕白师傅知道了这消息后会吃不消吧!”皇兄和白师傅的过往他略有所闻,如今皇兄看上他的女儿,是否说明了冤家其实也很容易是亲家?
“呵呵……”虽是笑,但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意味,“到时候再说吧!反正到时瓜熟蒂落,他也不能视而不见。”
“皇兄,再见了。”他有些不舍,毕竟是照顾了自己好几年的亲兄长。
“别说再见,我只希望你快乐。如果有空的话,捎个信给我,我会很高兴的。”他挥挥手,送走了独孤胤。
于是一人、一马、一行囊,安安静静地离开了皇宫。
大街上,人来人往,那熙攘的声调完全不若皇宫中的寂静,他突然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
脚下一蹬,他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地往边疆骑去。
他要回到那个他与哈莲娜初遇的地方,他相信在那里,他一定能再找回那个曾经救了他一命、有着墨绿色眼眸的贺兰少女。
野蛮公主 尾声 乐颜
一年后
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骑着一匹瘦马在广大的草原上漫无目的地慢慢骑着。
一年了,都已经一年了,他离开京城到现在已经一年了,却还是找不到哈莲娜的影子。
他知道贺兰族人不喜外人,又常常随着季节的变化在黑水流域迁徙,连自己以前派去的探子花上—、两个月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自己孤身一人茫无头绪,又怎能说找到就找到?
这些天他从几个边疆的汉族商人口中听得贺兰族最近似乎要办盛大喜事,向他们订购了不少东西,于是他便偷偷躲在汉商店铺附近,然后跟踪来采买的贺兰族人,只是怎么才转个山头,他们就不见人影了?
“唉……”他叹口气,放任马匹随处在草原上游走。
过了一会儿,他的马突然蠢蠢欲动,他也懒得管,就让马往它想走的地方去,于是马儿便载着他往更加荒凉的地方走去。
走着走着,他突然听见流水声。
独孤胤马上振作起来,这荒原唯一的水源便是黑水,这—年来他用尽各种方法都找不着,没想到却靠着他的马找到了?!
水声越来越近,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却也不敢催马快行,怕马儿被这一催便失了方向。最后,他终于被马儿带到一处水色如黑的小河旁,仔细看,那水并不是黑色的,只是河中石头漆黑如墨,所以才会有水是黑色的错觉。
这一定就是黑水的支流了!
独孤胤高兴不已,正想夸赞马儿懂得主子心思时,眼前突然出现一匹黑色的母马,它相当高大,背上有马鞍,看得出来应是马主人在这附近歇息。
独孤胤的马见到这匹漂亮的黑马更加兴奋,不顾主子的命令,自己加快脚步往黑美人那儿奔去,嘴里还不时嘶嘶直嚷。
好样的,原来这家伙是发情了才会找到这地方来呵!
“谁?!”马还没到,一柄利箭便直向他飞来,擦过他的肩膀,划破衣裳却没有伤到肌肤。
这只是警告而已。
在边疆混了一年,独孤胤和汉商也学了一些贺兰语,他听出那人不但是贺兰族人,而且还是个女子!一时之间他也来不及分辨那是不是哈莲娜,兴匆匆地反而迎了上去——
“哈莲娜!”
树丛后却站出一个高大的男子,他相貌堂堂,满脸英气,只是身子似乎有些瘦弱,眉毛更是细得过分。
“这位兄台,”独孤胤虽然满脑子疑问,不知道那贺兰女子到哪儿去了,但他还是极有礼貌地发问,“请问你是否见到一位贺兰女子?”
那高大男子眯细了眼,突然手里又抽出一支箭,直直对着独孤胤。
“兄台?你叫谁兄台啊?”说的是带着贺兰语腔的汉语,而且是女子的声音。
“啊?”原来眼前这英俊男子是个女的?既然是女的,为什么要穿男装?独孤胤狐疑地打量了一会儿,这才发现其实这女子身上穿的是贺兰族男女皆宜的骑装,只是她的头发俐落地绑成马尾,眉宇又相当有英气,他一时之间才会错认性别。
“姑娘,对不起,”他连忙跳下马道歉,“在下一时不察,才会误认姑娘为男子。”
女子双眉挑了挑,“你要找哈莲娜?你是谁?”
独孤胤此时已经确定这女子就是贺兰族人,说什么都不会再放过这机会,“我是她的丈夫独孤胤,我是来找逃妻的。”
“她的丈夫?你骗谁啊?她的丈夫不是已经死了吗?所以她才会回来的啊。”女子满脸不信。
“啊?”这下换独孤胤的下巴掉了下来。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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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子原来是雅扎木的四女儿雅丽安,她从小就像个男孩子,长大后更立志要做贺兰族的第一女武将,保卫族人安全。这日她巡视族人刚迁徙的新地时,在黑水的一条小支流旁休息了一会儿,本以为这地方隐密,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却不料被一只发情的马闯了进来,还带来了哈莲娜的“丈夫”。
原来哈莲娜回到族中后,面对族人们的质问,又看见雅扎木的女儿们个个眼露不安的神色望着她,就深怕她没结婚又跑回来,自己又嫁不出去了,于是她便扯了个谎,说是丈夫突然得急病死了,她不想再留在那个伤心地,于是便决定回来。反正边疆和中原相隔十万八千里,加上贺兰族人本就不喜过问世事,顶多下次贺兰族人再次向天朝进贡时才会有人知道真相吧?到时候再说就好了,总之先让雅扎木的女儿们赶快嫁出去才是。
这几日雅扎木一口气嫁了四个女儿,所以族人纷纷忙着办喜事,忙得不得了,雅丽安是唯一没有嫁的女儿,在族里被长老们问东问西也问烦了,干脆跑出来巡视周围环境,耳根子清静,也免得有不知情的外人闯进来。
根据贺兰族的习俗,嫁女儿是只有族人才能参加的大事,要是有人这时闯了进来,不但不受欢迎,若是那人惹恼了新娘家人,还很有可能被杀呢。
独孤胤详详细细对雅丽安说明了前因后果后,她还是一脸狐疑。
“你是不是对哈莲娜不好?不然她为什么要逃回来?”
“我……”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过,哈莲娜回来后从没有说过你的坏话,而且她还……”话还没讲完,远方突然有人以贺兰语大喊。
雅丽安听了后脸色一变,翻身上马就要离去。
“你要去哪?”独孤胤连忙追问。
“你别过来!今日是我妹妹出嫁之日,你要是被族人发现,下场一定会很惨。”说完,还用手在脖子上一划,这是她在边境和汉商杀价时学来的手势。
但独孤胤哪肯听?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贺兰族的踪迹,又得知哈莲娜一切安好,心中的思念此时再也挡不住,只要能见到哈莲娜一面,就算要他死他也愿意,还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他立刻跳上马,催促着马匹也跟了上去。
那马也没让他失望,大概也是看见难得出现的黑美人居然跑了而心有不甘,追起来特别有劲,一点都不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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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马一路沿着黑水支流往上跑,越走河流越宽大,最后在一个隐密的河谷间,他终于见到了贺兰族的扎营。
“雅丽安!红英不见了!”一个族人一见到她就着急地喊着。
“红英?怎么会不见了?”
“好像是小保姆一个不注意,把红英放在一匹刚出生的小马身上,结</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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