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昔年与卫老夫人颇有些旧交情,亲自过府吊唁。见襁褓中哭声细细的小卫若兰虽孱弱却也玉雪可爱,念及其父所立战功与往素风仪英姿,今上不由得动了慈爱之心,遂下旨追封卫虞楷为定襄侯,待卫若兰加冠之后,便可承父爵位。
卫家人含悲谢恩后,接着便是闭门守孝三年。
五年的光阴如白驹过隙,一晃眼便过去了。
虽然因为早产的缘故,卫若兰天生便体弱,不过有卫老太太细心照料关怀,卫虞枫与妻子江氏亦怜惜小侄儿父母俱丧,平日里也多加照顾,也平平安安长大至今。
说来也是命数,卫若兰此番染上天花,算得上是要命的事情,偏偏他体质弱并不适宜种痘。然而老国公卫慕勉当年曾献上牛痘,从此种痘方法天下广传,救下无数性命。卫若兰能在天花的阴影下安然痊愈,也算是前人福报。
……
回了庄子,按照规矩,长辈说话,卫若兰自然是应当避退的;因此,他便按照这几日的习惯,告了退,往书房去写大字。
“嫂子的手艺还是这般好!”滑溜溜的豆腐羹入口,卫慕言眯着眼,一副陶醉的模样:“我走过大江南北,哪儿都做不出嫂子这儿的味道!”
卫老太太嫁到卫家时,小叔子不过才三四岁,长嫂如母,两人的感情自来亲近:“你这皮猴子,回来一趟倒还累我!”旁边丫鬟奉上铜盆巾帕,她洗了洗手,便上桌坐了:“既吃了我的菜,可得说好,兰儿如今还小,我是断断舍不得叫他远到江南的!等他满了六岁,身子调理得更强健些,我再送他过去,你说中不中?”
已经是三十多岁的美大叔了,卫慕言嘻嘻笑着,瞧起来还像是当初那个扯着嫂嫂袖子要糖吃的顽童:“嫂子放心吧,弟弟什么时候成了不讲情理的老顽固?我瞧着兰儿心性坚稳,日后定然是个人物!您送我这么一个好学生,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唉——”卫老太太叹了口气:“我从来也没指望叫兰儿成个什么经天纬地的能耐人物,只愿他莫要像他爹爹那般夭寿无福,日后平平安安的就好……”想起心爱的幼子,她不由得悲从心来。
卫慕言并不说话,只抿着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第3章 回府
(恰逢三月暮春时节,许是因为靠着小山包,水汽丰沛,庄子上正是桃红李白杏垂蕊,碧草如茵;卫若兰身子已然痊愈,见着这一派春景如画,历经末世的黑暗,哪里能有不喜欢的呢?他跟随卫老太太在庄子上又优哉游哉地呆了五六天的光景,直到京中便派了人驾车前来接,方才恋恋不舍地被卫老太太一并打包回京。ww
从庄子到入城,约莫走了半日的功夫,卫若兰听着外面人声喧嚣好不热闹,不由得微微心动,便掀起轿帘瞧了瞧。街市繁华,人烟阜盛,果然别有一番盛世景象。
卫老太太一旁瞅着小孙子漆黑晶亮的眸子滴溜溜地目不转睛,想起他自幼体弱故而很少有出门的机会,不由得有些心疼,细心地与卫若兰分说谈笑起来。
“祖母,这是什么地方?那三间高高的兽头大门又是哪一家?”卫若兰正兴致勃勃地听卫老太太讲古,忽地瞧见街北一处宅子,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正门紧闭,东西两边角门人来人往,皆是华服美冠、衣帽周全;受身高限制,他看不到门上匾额,便稍稍让开窗子,转脸问卫老太太。
顺着孙子的手势看去,卫老太太嘴角微微一勾,显得有些似笑非笑的嘲讽:“兰儿还记得年初你伯父生辰,往咱们家送了一盆红珊瑚的贾家么?那是荣国府的,这家便是与荣国府一脉同宗的宁国府!”
想起什么来,卫若兰微微蹙起眉头:“原来那等不知礼数的人家竟是出身国公府?!”
这件事儿,卫若兰是有印象的。大伯卫虞枫今年正是三十岁生辰,京中交好的亲朋皆送来贺仪,谁知这个贾家送了一盆红珊瑚,虽色泽红艳枝蔓自然,却是拦腰断裂后黏补起来的东西!卫虞枫登时大怒,便要将那红珊瑚摔出门外,虽被卫老太太劝下,好好的一场生辰宴终究是败了兴。
“哪里还能称国公府呢?从开国到现在,降等袭爵,如今两府里品级最高的也就是一品将军,早该撤了敕造牌匾!谁知道竟一直装傻充愣硬撑着这么一个国公府的名头--”卫老太太慢条斯理地揭开茶盏盖子,抿了一口后淡淡笑着:“虽是公府人家,然子孙懈怠不知进取,却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嘛,卫若兰点点头,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
卫老太太看不上宁、荣二府,也是说得通的。要知道卫家虽说圣眷优渥,可却是一刻都不曾放松对子弟的教养,无论嫡出还是庶出,过了五岁便要入学启蒙,之后是从文还是习武,端的看各人抉择;若仕途实在行不通,便是做些其他营生也使得。ww因此,京中贵族人家中在提起穆国公府时,无不是称赞有加,其中固然有客套奉承的意思,然而卫家家风严谨却是不容否认的。
行过朱雀大街,转入一条街道,耳旁安静下来,马车停了下来。
原来车已经到了穆国公府,只听得脚步窸窣之声,卫若兰突然觉得身子一轻,面上带出些疑惑神色来。卫老太太见他情状,忙将他揽入怀中笑着解释道:“这是要卸了训骡,好方便叫小厮们抬着进去呢!”
听得卫老太太吩咐说不必大开中门,因此小厮们便抬着翠幄青帷车从角门进去,直至一垂花门前方才停下。
卫老太太先搭着丫鬟的手下了车,卫若兰紧随其后,“噔”地一下子从踏脚凳子上跳了下去。
只见得周围红墙黛瓦,画栋雕栏,两侧抄手游廊壁上花窗各色形状,透出墙后或是幼竹青翠、或是苍松郁郁,令人心旷神怡;整个宅子并非金碧辉煌富丽之景,然而开阔的布局却有着说不尽的爽朗气象。卫若兰收回视线,乖乖巧巧地站到了卫老太太身旁,被她搀住了手:“好孩子,咱们到家啦!”
“给老太太请安!”
面前一众人蹲身行礼,卫若兰仔细分辨了一下,脑海中自然浮现出关于这些人的记忆,他抿了抿嘴,上前对着领头两位夫人作揖,嫰声嫩气好不可爱:“兰儿给大伯母请安!给婶婶请安!大姐姐、二姐姐安!”
卫虞枫之妻江氏,乃是兵部右侍郎的嫡次女,说话素来温柔细语、管起家来却是爽利干练;许是因为一双儿女都年岁大了的缘故,她平日里对年幼便孤独的卫若兰很是关爱。(ww〃 target=〃_bnk〃》ww
“叫大伯母好好瞧瞧--”江氏一把抱起卫若兰的小身板,毫不费力,摸了摸他的脸颊,不由得心疼不已却又万般庆幸:“咱们兰哥儿这小脸蛋还是白白净净的,真是招人喜欢呢!”
闻言,一旁垂手而立的秋氏也不甘示弱,笑着夸赞道:“可正是托了老太太的福气了!寻常人家孩子,哪里能养得这么好?瞧兰哥儿这胳膊腿儿,多带劲儿!”秋氏原是钦天监监正家唯一的女儿,上头四五个兄长,即便是庶出,却是被千娇百宠着长大。嫁了人,丈夫卫虞行虽是庶子却也不坠卫家子弟出众的名头,膝下儿女双全,公婆俱不是那起子爱为难人的,因此她也没什么不足的地方。对这个深受婆母疼爱的小侄子、未来的小侯爷,即便心中偶尔会泛酸,秋氏也自然不会傻到说出来。
卫老太太瞅着两个儿媳一人一句,简直要将卫若兰夸出一朵花来,不免摇了摇头:“一路虽不颠簸,我却也有些乏了!”
江氏忙将怀中卫若兰放下,面上浮现出一丝羞愧:“倒是媳妇糊涂,只顾着看兰儿,竟把老太太给忘了,该打!”边说着,一叠声地吩咐丫鬟仆妇们仔细卸下车上行李,一面众人便簇拥着卫老太太往上房而去。
缓缓步过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转过正当门一座紫檀架子雕夔龙云凤插屏,便是小小的三间厅,后面便是正房大院。五间上房,两边穿山游廊厢房,皆是白墙黑瓦,门窗上的雕花精细素雅、生动别致,这边檐下栽着几干翠竹,那里院角有个小小的、约莫两尺见方的水池子,一片太湖石竖在中间,因长期被水浸润着,底下生了些晃悠悠、翠生生的萍草,直衬得是“春水碧于天”呵!再一细看,无风无波,水面上竟突然点出一圈涟漪来,原来这池中水却是与墙外相通,是府内园中荷塘里的小鱼不小心溜了过来呢......
卫若兰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这明显有些江南风情的院子,心中生出些怀念,曾经他与妹妹,便是在苏州的一处老宅子里长大的呢。
“箱笼且缓缓收拾着,老太太,咱们往东厢去坐会儿、说说话吧!”江氏瞧着身后搬着箱笼行李的仆妇们来来往往,思量片刻后笑着朝卫老太太请示:“说起来,媳妇儿这里还有几件要紧的事情,得请老太太示下呢!”
闻言,卫老太太心里很是熨帖舒坦,哪家不喜欢孝顺乖巧的儿媳妇呢?便是她非那等爱好为难儿媳妇的恶婆婆,也不能免俗。
不满五岁的小身板禁不住车马劳顿,见卫若兰打了个哈欠,一直搀着他跟在旁边的大姑娘卫引桐悄悄压低了声音道:“兰儿可是倦了?不如大姐姐 ...
(去和老太太说一声,先带着你往大姐姐房里歇息一阵子可好?”祖母离家这许多日,母亲肯定有不少事儿要和祖母汇报的;小堂弟素来跟着祖母安置,他一贯浅眠,这会儿可有的闹呢!
听闻此言,卫若兰清凌凌的凤眼仿佛睁得圆了些,加上圆乎乎的小脸蛋和颊上单个的浅浅梨涡,瞬间秒杀疼爱幼弟的卫引桐:“嗯!谢谢大姐姐!”
得了祖母与母亲的允准,卫引桐一路带着卫若兰到自己院子里。命丫鬟们铺床移被,为卫若兰褪去外袍,卫引桐便坐在床边瞧着小堂弟睡得安静香甜。
兰儿这趟回来,仿佛比往日里更活泼些了......卫引桐模模糊糊地想着。
因卫若兰一出娘胎便失了爹娘,胎中又磋磨得身子骨不大强健,家中诸人对他总是要更关爱些,故而养得他性子有些绵软,文文静静得倒像个姑娘家。如今换了队长过来,卫老太太日夜与他在一处,毕竟是个男孩子,只当是在庄子上闹腾得性子野了;而卫引桐时隔大半个月再见他,自然能够察觉出些许不同来。
不过,这样也挺好——太医也说过,多活动活动,对兰儿的身子骨也有好处!卫引桐伸手给卫若兰掖了掖被角,瞅着他红润的小脸蛋,心中欣慰多于疑惑。小心地起身出门,对着小丫鬟们仔细叮嘱了两句,便自往卫老太太上房去不提。
东厢房中。
“这么说来,贾家倒是有心想赔罪了?罢了,说起来是祖上有交情,如今闹将开来大家脸面上也难堪!”卫老太太歪着身子靠在大红金钱蟒引枕上,边上大丫鬟木丹正握着个美人捶给她捶腿:“只是却也好笑,都快小半年的功夫,竟才想起来这茬事儿么?贾家这般行事,真是叫人越发看不上眼了!”
江氏坐在下首,亦是不屑地笑着:“大约他们还觉着自己还是简在帝心呢!”想起一桩来,她略略压低了声音:“听闻他家竟是要将一位嫡出的姑娘送进宫去伺候圣驾,真真是作孽呀!”
端起茶盏的动作顿了顿,卫老太太抬起眼来:“嫡出姑娘?唔——莫非是二房那个大年初一生的大姑娘?”
“可不是么?往日里走动,媳妇是瞧见过的,生得春华秋月一般,体态略显丰盈些,仪态也是好的......”江氏啧啧叹了一声,拂过手上红宝石绞丝镯子:“圣上恩典,宫内女官、公主侍读已经满了,今年便不召咱们这等人家的女儿入宫选秀了,偏生他家眼巴巴地要把金尊玉贵养大的姑娘送进去伺候人!虽说这是清贵的好事儿,然而这塞进去的哪里能与遴选的比?”
从手旁小几上盘里捡了片桃脯,卫老太太咬了一口,只觉得满嘴甜腻得不行:“人家的事儿,咱们听着玩笑就是!想来那贾史氏心里也门儿清,大房袭爵,与二房可没什么干连,荣国府的嫡女也就是个虚名儿!送这个孙女进宫去,少不得能借些东风......”她住了话头,笑容里满是别样的意味。
江氏柔顺地应了一声,想起京中关于荣国府两房的种种流言,婆媳俩心有灵犀地相视而笑。
第4章 端阳龙船赛
(话说卫家祖孙俩既然从庄子上回来,卫老太太心疼小孙儿大病初愈、元气稍损,因此便想着将功课略略停一阵子;却不曾想卫若兰内里自有一番计较,三番四次推拒了祖母的提议,卫老太太终究是拗不过,暗地里却悄悄吩咐将功课减轻了些。ww
卫若兰自然察觉到这一点,然而感念祖母慈爱,不声不响私底下自个儿补上也就是了。
“兰哥儿,兰哥儿!”
正坐在屋内抱着一本《幼学琼林》默默诵念,下一刻,卫若兰便听见门外熟悉的声音,即便刻意压低了一些也掩饰不住其中浓浓的兴奋意味,他不由得摇了摇头,将手中书本阖上,起身走了出去。
站在廊下的小男孩一袭靛青琵琶襟小袍子,腰上挂着荷包香囊,瞧得出都是精细活计;他生得白白胖胖的,一双黑葡萄珠子似的大眼扑闪扑闪,虎头虎脑地很是招人喜欢,满眼殷勤亲密,实在是叫鲜少与小孩子相处的卫若兰有些招架不住。
卫若兰抿了抿嘴,将心底少许别扭压下,走下穿廊,拉住他的手:“荪哥儿怎么来了?这会儿不是该好好念书么?”
这小男孩儿正是二房的嫡子,比卫若兰大一岁,名唤卫若荪,平日里很是闹腾。因着年龄相仿,脾气又是一个跳脱一个文静,正为互补,所以卫若兰没出天花之前,和他最是亲密。
“兰哥儿,你越来越没意思了——”卫若荪装着唉声叹气,不过片刻功夫,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端阳节魏姑妈可是要归宁的呀!馨雅表姐肯定也会一并过来......咱们可算是有人玩了!”
卫若荪口中的魏姑妈,闺名唤作静如,乃是卫家上一辈里头唯一的女孩儿,故而虽说是庶出,却很得家中宠爱。她是卫老太太教养的,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当年老太太亲自为她相看夫婿,嫁给了翰林学士魏疏,已经诞下一女,丨乳丨名馨雅,只比卫若荪小一个月。
瞅着卫若荪满脸的兴奋,卫若兰慢吞吞地开口泼了他一头冷水:“端阳节姑妈是要归宁不错,可今儿才初四,姑妈在家里主持中馈,总得明日才会回来啊!”
半晌后,卫若荪才反应过来,皱着脸,掰着手指头算着,听见旁边丫鬟们吃吃地笑起来,他不由得有些害臊,嘴角一绷,小胸脯一挺,强撑着作为爷们的自尊:“我当然记得啊,今儿我就是来告诉一声儿,省得你忘了这一桩!” 说罢,他转身便“蹬蹬”地跑出了院子。
“慢点儿,小心摔跤!”卫若兰见他眼也不看脚下,忙扬声提醒。(ww〃 target=〃_bnk〃》ww
下一刻,便瞧见卫若荪不知道被什么绊住,一个踉跄便要摔倒,丫鬟们纷纷惊呼上前,却有一双手臂将卫若荪摇晃的小身板稳住了。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卫若兰脑海中飞快地闪过这一句话后,见来人的目光朝这边看过来,忙作揖行礼:“大哥哥!”
只见眼前少年郎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身着青色儒衫,襟领袖摆皆绣着竹枝翠叶,容貌并非一等,然而人身上那股子儒雅气度却令人如沐春风一般——正是穆国公卫虞枫之嫡长子,卫若苡。
“姑妈送了信儿来,说是馨姐儿有些着凉,明日怕是不能带着她一块来了,便是姑妈过来,恐也只能呆上半日。”卫若苡垂下脸,正对上小堂弟垮下的神情,微微一笑:“因此老太太便说,如此叫姑妈今年不必特意归宁,在家里好好照看馨姐儿才是要紧,一家子骨肉,原也不在这点来往的事儿!老太太兴致浓,想着倒不如明儿个去沐河看龙船赛,咱们都去呢!大妹妹、二妹妹正在商量着说到时候求老太太去往街上逛一逛,你们俩还不去凑凑热闹?”
听完,卫若荪来了精神。龙船赛!听小厮们说可有趣儿了呢!一刻也耽误不得,他匆匆忙忙地对着堂兄作了个揖,便拉着卫若兰,一溜烟往卫老太太上房而去。
......
正是端阳佳节,蒲艾簪门,虎符系臂,色彩缤纷的五毒香囊,长命缕里挂着寓意平安的小银锞子,最少不了的还有沐兰汤和点雄黄。
孙子一辈的点额是卫老太太亲自操作。待到了卫若兰,卫老太太看着小孙子这两个月来面颊上养出的肉,不由得老怀大慰:“好孩子,祖母就说你那功课太着紧了些,瞧瞧现在松缓下来,可不就将身子养得壮实?不然啊,便是书读得再好能考十个八个状元、榜眼,也是白搭!”
卫若兰乖乖应下。
到了出门的时辰,穆国公府早已经车马齐备,肃容敛衣等候主子们出来。凡动用的什物,虽说是昨日才吩咐下来的,却也诸项齐备,无有缺漏,可见府内下人效率是极好的。
算算人数,卫老太太领着几个孙子、孙女坐了一架空间颇大的翠盖珠缨八宝玲珑车,江氏、秋氏便共乘了一架朱轮华盖车,卫若苡自然是骑马在卫老太太车前,余下伺候的丫鬟婆子们坐了一色的青帘马车,约莫二十多人。算不得浩荡,却也颇惹路人侧目了。
沐河是京城护城河,颇为宽阔,每到端阳时节便有朝廷组织起来的、大规模的龙船赛,岸边还有专门唱龙船</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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