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令卫若兰不禁再次想起了多年前山洞中氤氲飘渺的萤火,那会儿,自己刚刚知道徒易简的身份,还不曾被强制压上这所谓济世救民的责任......正欲和徒易简说话,却见他已经倦倦地打着盹儿,卫若兰微微一笑,扭过头继续看窗外的夜景。
夜色静谧。
船只行至河道的拐弯处,忽然,一阵波浪在水面上急速地流动着,直直朝这只船冲来,船尾摇橹的老船夫影影绰绰瞧着动静,心想着今夜莫非还能得几尾鱼、换上一吊钱?他欢欣不已地站起身来,从船头摘下那盏昏暗暗的灯,弯腰探看。谁料,这一弯腰,便再也见不到与他相依为命的那只水老鸦......
嘎啊——嘎啊——
蓦地惊醒,卫若兰呆愣着盯住头顶竹篾子编就的舱顶,听见船舱外鱼鹰粗粝而沙哑的叫声后,打了个冷战回过神来。拥着棉被坐起来,他正欲伸手将床头的凉开水倒一杯漱漱口,突 ...
(然,动作顿住。
下雨了?卫若兰听着外面窸窸窣窣的声响,感觉到些许不对劲儿,春雨通常下得小而绵密如丝,落在这铺满了茅草的船舱上实在不该有这般大的声响啊!他遂敲了敲身旁木板,这木板隔开的另一边便是老船夫休憩的地方。
连敲了三下,也不曾听到老渔夫那熟悉的、始终乐呵呵的声音,只有那只鱼鹰翅膀拍动时扑棱棱的声响,卫若兰心内一个咯噔。再侧耳细听,他神色大变,眸中划过一丝凝重。
“简哥哥,快醒醒!快醒醒——”卫若兰不禁庆幸,因着地方狭窄,因此自己与徒易简两人乃是抵足而眠,叫醒他却是方便得多。
黑暗中,卫若兰的视线落在徒易简脸上,见他睡眼惺忪地看过来,也不浪费口水,直接掀起他身上的被子,言简意赅:“外面有刺客,估计泅水过来,穿衣裳,拿包袱,必要的时候准备跳水吧!”说罢,他便在短榻上爬了几步,在另一面木板上轻轻叩了三下,而后方才转过身去,匆匆取出包袱中几只小小的白瓷瓶揣进怀中,又将一些碎银子塞到中衣上缝的口袋里。
徒易简一个激灵坐起来,借着窗口一点儿月色微光,动作丝毫不敢懈怠,心中却是咬牙切齿、十分慎重。
“咱们凑着船舱左边上走,那儿搭了一块黑漆漆的油毡布,连着船舱门口,又背着月光,他们瞧不见咱们——然后直接从船边下去!”卫若兰见徒易简收拾妥当,他的耳目敏锐,已经闻得船身被水浸得滋滋作响,顾不得隔壁的黄培有没有打算,他当机立断地做了决定。
点头无声应下,徒易简毫无犹豫地跟随卫若兰匍匐在地,小心地从舱门口挂着的毡帘下钻了出去。
黄培原本便在警戒状态,毕竟已经到了金陵地界,此间有贾史王薛和甄家......据王爷和卫先生所言,虽说五皇子尚且年幼,甄家却是野心大得很;而贾史王薛四家,靠着三皇子徒易旬,受闵皇后差使,也不得不防。
听到有节奏的三声敲击,黄培心中稍稍安定了些。小公子素来足智多谋、机警权变,四皇子殿下则有勇有谋、处事冷静沉着,想来这两人凑在一处,应该无甚大碍;只是,听着水下的动静,人貌似还不少呀——边想着,他从自己休息的枕头下掣出一双寒芒如星的柳叶刀来。
草帘的缝隙中撒落下月光,照映出他那张木讷的面容上一丝坚定与狠绝。
河面上悄没声儿地泛起了两圈涟漪。
第31章 血色
(悄悄从阴影处入了水,两人早已经做好准备,然而瞧见手扒在船底、将船只向前推动的几道黑影,心中仍是一凛。ww能被派遣来做这种事儿的,想必水性都是极佳,如此,想来自己二人在水中的行动会很受阻碍啊!
徒易简从不曾像此刻这般庆幸,当初拗不过卫若兰的兴致冲冲,随他前往天目山的清湖中学会了泅水。面对水下明晃晃刺人眼目的霜刃,他瞳孔微缩,脚下一蹬,急忙闪身避开。
至于卫若兰,他空有一身力量异能,在这波涛翻涌的河面下却是完全不起任何作用;所幸卫若兰身形娇小瘦弱些,加之在天目山时常常下湖扑腾,因此动作灵活许多,兼有水的阻力一定程度上化解了对方的攻击力度,因此面对着两个刺客的围攻,他倒是游刃有余。
余光瞄见徒易简躲避得左支右绌,卫若兰便欲从自己面前两个刺客中间的缝隙中穿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耳畔一声被水阻隔、显得有些闷声闷气的长啸,霜刃破水而来,直直朝着徒易简劈去!
一个猝不及防,当徒易简察觉到左肩剧烈的疼痛时,整个人脸色已经是青白一片,澄明的月光透过水面,照亮了徒易简逐渐由朱红转为苍白的唇色。卫若兰心中大惊,四下扫视,见着自己与徒易简身旁皆围了两个黑衣人,目测了一下距离,动作迅速地从怀中摸出一只小巧的白瓷瓶来。
他使了十足的力气,双脚一踩,便见着一股漩涡从河底冒了上来,卷着泥沙绿藻等等,弄得旁边的河水浑浊不堪;紧接着,他宛如一条摆尾的鱼,直溜溜地从两个刺客之间的空档钻了出去,留下水中一缕淡淡的烟霞色。
“啊——唔!”
两个黑衣人诧异地看着卫若兰灵活地从刀锋下溜走,正欲回身抬手再砍,谁知突然之间感觉胸口一阵憋闷,眼冒金星,浑身软瘫无力;他们错愕惊慌地对视一眼,随即,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卫若兰悄没声儿地绕到围着徒易简的一个刺客身后,攥着拳头,将体内的异能尽数集中在上,狠狠地、直接地一拳冲着对方的后颈砸了下去。ww只是瞬息的功夫,那道黑色身影便没了生机。
烟霞色的粉末在水中无声无息地溶解,最后一个黑衣人也追随前面两位同仁的脚步,错愕而无力地昏了过去。
“简哥——”卫若兰松开手中白色的瓷粉,一把抓住徒易简的右臂,着急地唤了一半便卡壳了。
见徒易简不声不响,神色已经是一片茫然混沌,卫若兰不由得暗自咬牙。他瞥着身旁黑影都已经晕晕沉沉的了,先前砍伤徒易简的罪魁祸首亦是一般,便仰首打量了一番剧烈晃动的船只,思索片刻后,憋住气,带着不省人事的徒易简向远处的河岸游去。
靠近河岸有一片芦苇地,春初,绿意盎然的芦苇叶正大片大片地蔓延着,在莹莹的月光下,仿佛是碧玉雕琢而成的工艺品一般,翠生生的,可爱极了。
此时,卫若兰全没有一点心思来欣赏这美妙的初春夜景,他正费力地带着徒易简缓缓游着,穿过这大片的芦苇丛,顺带惊起了此间休憩的雁鸟。
这个季节的芦苇叶虽说柔嫩,然而扑棱棱地刮在脸上、身上也疼得慌,卫若兰绷着脸,好不容易到了河岸上,松开拉着徒易简的那只手后,他顾不得地上潮湿的泥土与脚旁不断冲刷着的河水,“扑噔”一下子直接坐在地上。
“呼——真是重死了!”卫若兰歇息片刻缓过劲儿来,便去查看徒易简的状况。好歹他曾经也是专业上的高材生,望闻二法尚有可为,大致瞧了瞧后,心下当即便是一松。
伤口处还残留着些许洋金花种子的粉末,想来这便是导致徒易简昏迷不醒的罪魁祸首了。洋金花便是为人熟知的曼陀罗,麻痹人的神经,主要成份东莨菪碱的麻醉效果极强,因此时常被用来入麻药。方才被卫若兰捏碎的那个小瓷瓶中,装的便是以洋金花种子为主要材料制成的迷丨药——
虽说没什么其他的毒物,然而那一刀劈砍的角度正中徒易简肩膀上,力道不仅大而且精准,生生砍出一道约莫三寸长、半寸深的口子来,隔着肩头破烂的衣裳,鲜血淋漓、白骨森森隐约可见;因为被水浸泡,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有些泛白,血丝粘连在布料上,蔓延出一片或浅或淡的胭脂水色来,显得有些狰狞,触目惊心。
“在水里头等着被鱼咬了吧!”卫若兰瞅着伤势严重,不禁扭头恨恨地看着远处的河面。船头挑着的灯笼不知流落到了何方,因此船上甚是幽暗,银色月辉下,远远地仅见着五六道道黑色人影动作飞快地在一叶小小的船上下穿梭,手中刀剑碰撞出的火花与嗡鸣之声不绝于耳目。
顾不得礼仪,卫若兰手下微微使劲儿,一把撕开了徒易简半边衣衫;他没有丝毫迟滞,从怀中掏出另一只白瓷瓶,拔开盖子直接将丨乳丨白色的药粉洒在伤口中,随即飞快地用自己袖中的帕子堵住徒易简的嘴,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干净利落——前提是忽略徒易简头顶冒出来豆大的汗珠和额角暴动的青筋。
见此情形,卫若兰完全没有一点心虚地拍了拍手,虽说疼得很剧烈,不过这种药的效果却十分可观,能促进伤口尽快愈合。
他将自己腰间缠着的包袱解了下来,找出先前塞在里面的两个荷包,摸出两条稍微被水浸泡的肉脯,放入嘴中嚼巴嚼巴,心中另有一番思量。自己和徒易简改头换面、轻船简从的,这些刺客从何处得到消息而埋伏于此?不管怎样,徒易简现在这幅模样,自己得更行事谨慎才行啊!
不过,眼下还是先撒点驱蛇虫的药吧!卫若兰四下环顾,所见唯有芦苇萧肃飘摇,默默嘀咕着。
此时,黄培掌中的一双柳叶刀舞得虎虎生风,逼迫得周边黑衣刺客们靠近不得,然而他的举动却也被牵制住无法进攻。毕竟,虽说黄培的武力值在徒昭铭手下一众暗卫之中算得上顶尖,可也耐不住蚁多咬死象......
不知小公子与四殿下现在如何了?已经将近半柱香的功夫,水面上仍旧没什么动静,想来是小公子手里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瓶子起了作用——黄培左边反手向身后劈去,右边则旋身伸手向前一递,两道散发着浓重血腥气的温热液体喷溅在他的脸上,他却完全无动于衷,分神想着。
几个黑衣刺客心中亦是躁动,不过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怎么耗了恁多时间?再不上来,这船眼看着就要散架......到了水里,就是再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开了啊。
黄培自然能想到这一点,耳畔传来木板泡在水中逐渐裂开的动静,轻飘飘的声音,落在他的耳中却格外清晰刺耳。他瞳孔微缩,一声沉闷的低喝出口,整个人便宛如一根离弦的利箭射了出去。
那厢黄培力敌六人,一场厮杀惊心动魄;这边卫若兰看着躺在地上翻来覆去、呓语不住的徒易简,原本便湿透了的衣裳沾满了淤泥,清理干净的伤口也蹭上了些许泥沙,卫若兰又是无奈又是为难,便欲凑前将他挪个位子,下一刻却愣住了。
...
( “母妃!母妃——”徒易简神色仓皇,口中喃喃呼唤着,带着一丝悲凉与期盼,眼角缓缓淌下一行泪,冲开了面颊上几抹泥痕:“母妃,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母妃——”
卫若兰覆在他肩头的手顿了顿,随即扶起他的动作更轻柔了些。平日里越是坚韧强大之人,一时不察中流露出的脆弱隐忍,往往越能够令别人心生怜爱与尊重——这一点,卫若兰也是不能免俗。曼陀罗的花果籽种具有迷幻药的特性,想来他定然梦见了某些藏在心底的事情。
想着徒易简年幼丧母,从小到大肯定吃了不少亏,何况四皇子不受宠的传言即便是卫若兰亦知道,别看徒易简平日里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可是心中的苦,想来也不少啊......思及此,卫若兰落在徒易简脸上的目光更温和了些。
春夜风大,芦苇叶被吹得簌簌作响,栖眠于水草中的鸟类拍打着翅膀掠过河面,将不远处的刀光剑影碰撞之声遮盖过去了。
在水中泡了一段时间,两人身上没有一丝干处,卫若兰打开包袱,看着里面湿了个干净的一应物件,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好不容易将伤口清理妥当,总不能再拿湿布来给他包扎吧!
只能等黄培找来后再向他——咦?黄培哪去了?!卫若兰站起身来,脚下踩着软塌塌的湿泥,翘首看向河面方向,却错愕地发现连人带船全都不见了踪影!
第32章 京城 苏蘼芜
(只说卫若兰抬眼四望,河面上别说人影了,便连着小船也消失不见了踪影,只见半轮月影随着波浪起伏不定,被一圈圈的涟漪缓缓荡开。ww
卫若兰愣住了,这才眨眼的功夫——他聚精会神地盯着水面,瞧见根漂浮着的竹竿,正是白日里老船夫拿来指挥鱼鹰捕鱼的那一根。竹竿的尾端还绑着一条红色的布条,被水浸后湿哒哒地缠在上面,落色后留下了鲜红的痕迹,在清冷的月光下,莫名地生出一种苍凉。
船底应该是被凿穿了,卫若兰心下思忖着,那船下的一片水域,可都被自己加了具有强烈麻醉和致幻效果的药粉啊!不知道黄培现下怎么样了......
必须得承认,卫若兰超高的医学天分,即便在条件落后的这里,也一点都没有被埋没——黄培一下到水中,便警觉地立刻屏住了口鼻,却还是不小心呛了口河水,脑袋逐渐昏沉起来;其余的刺客可没这么好命,入水后便直接与先前被放倒的刺客一处作伴去了。
强撑着精神,点数了一下沉入河底的黑色人影,在水中划了几下,黄培浮上水面,紧紧抓住了身旁一块从船上脱落的木板,而后便再没了力气,只能无力地蹬着腿,任由整个人在河面上漂游。
此时,在剧烈的疼痛刺激下,徒易简终于清醒了过来。
“兰哥儿,咱们这是在哪儿?”隐忍着肩头好似针刺蚁啮般的痛楚,徒易简无可奈何地保持着仰面朝天的姿势,连动一动的气力也没有了。
卫若兰正密切关注着河面的动静,瞧见黄培浮出水面的脑袋和他明显控制不了的漂浮方向,心中正考虑着下去将他拖过来,便听到了这一声虚弱而疲乏的问话;他惊喜地扭过头:“你醒了!感觉如何?”
“就是疼得厉害,其他的倒还好——原本该是我护着你,到最后反倒成你的拖累了!”徒易简自嘲地一笑,他方才虽然神智不清晰,然而却也能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带着自己远离了河中央:“你呢?可有哪受伤么?”
卫若兰站起来,小小的身形被芦苇丛完全掩住,他抬起胳膊,踩着软烂的湿泥转了一圈:“我好得很!倒是你的伤口,得找干净的布包扎一下,你呆着,我去把黄大哥带过来!”
待他下了水,拖着那块木板气喘吁吁地回到岸上后,东边天际已经悄悄地冒出一抹鱼肚白,月落西沉,眼瞧着至多不过一个时辰,天光便要大亮了。ww
黄培被卫若兰在胸口敲敲打打、又灌了两粒药丸便醒了过来,倒是徒易简肩膀上的伤不宜挪动,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叫黄培背着他走了。
“那些刺客天明不归,想来幕后之人定然还会有后招,咱们仨这幅模样,恐怕不等出了金陵这地界,就要命丧于他们之手了!”徒易简抬眼环顾四周,牵扯到伤口,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咬着牙:“不如由黄大哥先往四周探看一番,先寻些衣物来吧!”
卫若兰扭头看了一眼,这才明白心中那股浓浓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儿。自己的儒衫虽然湿了,不过并没有大的破损脏污;然而黄培与徒易简两人,身上都挂了彩,血迹斑斑不说,徒易简肩膀上那一块更是破烂不堪,这副尊容出现在人前,怎么可能不引人注意?
“如此也好!黄大哥,便劳烦你了——”
闻言,黄培哪里敢受?他没有履行好保护徒易简与卫若兰的责任,如今三人性命无忧还是靠的卫若兰,作为暗卫居然被几个不入流的刺客逼仄到如此境地!黄培心中自责与后怕此时涌上心头,此时卫若兰便是令他去上刀山下火海,他眼都不会眨一下的。
约莫一刻钟的时辰后,黄培手中兜着几件衣裳回来了。卫若兰翻了翻,将其中一件稍微柔软些的上衣撕开,给徒易简裹了伤口,而后,三人便捡了身量差不多的衣裳换好,总算是干净利落了些。
瞧见黄培面红耳赤、犹疑了半天,从怀里摸出几个热乎乎的粗面饼子,卫若兰“扑哧”笑了出来:“还是黄大哥心细,刚好我这儿还有些肉脯,配上这值好几两银钱的饼子,可不算寒酸——”他从腰间绑着的包袱里掏出小荷包来,很是孩子气地摇了摇,颊畔漾出一个浅浅的小梨涡。
瞅着他一点都不为昨晚的遭遇而担忧、得意洋洋的小模样,徒易简面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
“什么?!”听到来人所言,卫老太太一下子从椅子上惊起:“兰儿不见了?!”
江氏在旁连忙搀扶住她:“老太太!”另有一美貌少妇亦赶着上前,帮衬着将卫老太太扶到椅子上坐好,正是卫若苡的妻子、闵氏。
“究竟是个情况,你好歹也给说清楚了;老太太一把岁数,哪里禁得起这般惊吓!”江氏将丫鬟奉上的压惊茶递给卫老太太,见她合着眼,气息逐渐均匀起来,这才腾出手转身吩咐道:“去书房叫老爷和苡儿过来,此事重大,我们妇道人家又拿不出章程!快去!”
门口小丫鬟脆生生应下,便欲出门,却听得脚步声匆匆由远而近,下一刻,帘子掀了起来,卫虞枫同卫若苡父子俩一前一后进了屋。
“兰哥儿出什么事儿了!不是说人已经过金陵了么?”卫若苡皱着眉头,看着跪在堂中的报信之人,闵氏从旁瞧着,见了夫君这不同于平常的冷峻神色,心头微惊。
七年的光阴足以令一个翩翩少年成长起来,卫若苡于三年前娶了妻,妻子闵氏乃是太常寺卿闵哲成之独女,知书</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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