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凌日
(达成了彼此作为朋友的共识,我和维兰之间反而更能放得开了。『』不过,他不相信包里那位的本事,坚决不同意独自留在后方—念一想,分开行动确实也有许多麻烦,再说我和维兰毕竟不是这里的人,根本没必要掺和到他们的争斗中去,如果能交涉成功,或许这件事完全可以和平解决。
长夜漫漫,气温骤然变得很低,门框上都结了白霜,营地的人并不打算全睡过去,有的人燃起了蜡烛在室内做些手工活,更多人来到室外,在铁匠披棚底下围着炭火,一边看锻造师和工匠挥舞大锤敲打烧红的铁,一边聊天或发呆。
于是我们拜访了费勒姆,问明方向,打算天一亮便与维兰两个人光明正大地前往灵修院,但费勒姆不同意,言辞闪烁地说这样太危险云云;他又不愿意公开派出人手,怕与叛军团发生不必要的冲突。我忽然意识到,他可能是怕我和维兰被留在灵修院,进一步拉大叛军团和营地之间的实力差距。
“那么,能否派一个人跟着我们,人数这么少应该不会被当成挑衅。到那边如果发现不对,我们就返回,总之这一趟我们是一定要去的。”他既然不好说出真实想法,我也就假装没往这方面想。
费勒姆见说服不了我们,叫来一个看上去很严肃的年轻人,介绍说他叫阿凡,将护送我们去灵修院与叛军团交涉。此时距离太阳升起还有12个小时左右。
夜太冷,怎么也睡不着,我们又都有些饿了,正在讨论要不要去借把弓箭利用维兰的夜视力打点野味烤来吃,门外忽然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是巴柴。
“我听说了二位明天的安排,”巴柴低头不看我们,拧着胡子说,“很有勇气。”
听上去这是他夸张的客套话,叛军团又不是食人族,但我还是略略欠身道:“我们不得不去。阿凡才是真的勇士,你们本可以不必管我们的。”
巴柴垂着眼帘把屋子内部的陈设扫视了一遍,自顾自说起了另一件事:“如果二位见到了申长老……请代我问候……还有道歉。”
我和维兰对视一眼,安静地等他继续。
“申长老是我的导师,”巴柴说,“他无私地教会我许多,但我永远也无法做到像他那样。”
说了这几句意义不明的话,巴柴沉默了好一会儿,眯起眼睛看着墙壁上跳动的烛火。『』
“梦行者是不可替代的,可惜只有一个了,”他最后说,“请不要伤害申长老。”然后就告辞了。
维兰看着我,做了一个表情,似乎在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摇摇头:“也许他做过什么对不住申长老的事?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我们别管。”
维兰点点头。然后找安比奴借弓箭,对方坚持要参加我们的夜间捕猎。维兰的夜视力很好但箭术很烂,安比奴则完全相反,他们俩因此互相鄙视,但捕猎的成绩不相上下,结果三人在营地附近的旷野上耗了几个小时,几乎没什么猎物上的收获,到最后维兰才射到了一只夜间出来觅食的大老鼠;这点东西烤来吃不够分,于是安比奴拿来了火炉、汤锅和盐,煮了一锅老鼠汤。
喝着热腾腾的肉汤,安比奴得知我们接下来的行程,不以为然地说:“阿凡?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
“嘿,我可不是爱在人背后说坏话,可是阿凡,他这人实在太没意思了,跟谁都不怎么要好,只听费勒姆的。”
我做了个鬼脸:“那岂不是很无聊?天哪,我最怕无聊了,来讲些有意思的事吧。”然后我们愉快地围锅夜聊了很久,可惜安比奴年纪太小,对“故乡”的往事不是很了解,在谈到叛军团和营地之间的恩怨时,又有些畏首畏尾。
安比奴同情我们要缩在冰冷透风的屋子里抱团取暖,于是把火炉留下,他说自己可以去铁匠披棚凑热闹。感谢着送走他后,我们抓紧时间休息。用按摩**伺候德加尔少爷去往梦乡,又迎来了和包里那位的商谈。我通告排得可真满。
他第一句话是问我手肘的伤怎么样了,然后略带惭愧地说这道疤痕可能真的很难完全祛除,但他可以帮我施一个永久的障眼法,任何人包括我自己都看不出来。我表示这根本不算啥,身上有点疤什么的不也挺有趣的么。他顿了顿,低声吐槽说我的思维方式偶尔也可以不这么像糙汉子的。细节不再赘述。
天亮后我们没有加入集体的早餐会,而是提前摄取了更能保证体力的肉食,就往灵修院的方向出发了。巴柴说根据目前测算的结果,这个白昼可能将持续30个星座时,也就是包括来回,我们最好能在10个小时之内完成此行。
灵修院不算太远,步行两个星座时就能到。阿凡是标枪手,但不是前晚刚到此地时朝我们扔标枪的那一个。他确实像安比奴形容的那样不苟言笑,不过由于年轻,脸上警惕的表情还是把他的首要任务暴露得一目了然:与其说是护送,倒不如说是监视。
刚出发没多久,天气就变得十分暖和,我没有在意,在波浪般起伏的丘陵上跋涉约20分钟,人走上了一处高地,只见前方下坡的尽头,一座三角锥状的建筑拔地而起,便是灵修院了。
我本以为灵修院应该是一座中古风格的类似城堡的东西,没想到造型如此怪异,它看上去简直像从地里长出来的,让人不由得猜想也许露出地面的只是顶上一小部分,大部分都埋在地下。
继续向前。建筑物在眼前越来越清晰:它是灰色的,尖顶上似乎是一个小小的平台;外部完全由大块大块的岩石拼接而成,虽然明显饱经风霜,但少有风化后的破损,石块与石块之间仍然严丝合缝;从我的方向看,这座尖塔从上到下开着一竖溜黑漆漆的洞口,共有6个,最底下是个跟洞口规格完全一致的小门,而且下半部分已经掩在土中。
我们还未走到跟前,忽听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喝道:“站住!不然我就放箭了!”抬头一看,只见最上面的洞口那里,隐约露出半个人脸,以及一张拉满的弓,箭镞直指我们。
我高声道:“一心回家的异乡人,寻求申长老的指引。”
等待了几分钟后,那个女人问:“你们从费勒姆那里来,宣誓加入他们了吗?”
“没有,我们要回家。”我回答得斩钉截铁。
说话的这会儿工夫,每个洞口都出现了几张脸,看上去无一例外十分清秀,似乎都是女人。
对方嗡嗡嗡地商议了一阵,喊道:“你和旁边那个,你们可以进来,后面费勒姆的人不许进。”
我们犹豫了一下,阿凡突然对我说:“不能进,就在外面谈,让申长老出来。”
“不可能!”一个女人显然听到了他的话,大声说,“只能你们进来,不然就滚!”
“你们怎么证明他还活着?”维兰忽然开口,引起了一阵隐约的笑声,仿佛听到有人用戏谑的语气说:“当然是我的口~头~保证,还要怎么证明?”还有人起哄。看来这里至少有 ...
(一部分女人不讨厌维兰。
阿凡斜睨了维兰一眼,看着我说:“你们要是进去,至少这男的出不来,叛军团是不会放他走的。”
“你什么意思,这里面都是女人?”
阿凡还没来得及回答我,上方一个女人扒住洞口几乎把半边身子探了出来,用一种方言调子粗豪地笑骂:“没错,都是女人!怎么了?费勒姆的小鸡崽,姐们的咪咪和木耳把你吓软了吗?”
她用的是相当粗鄙的字眼,维兰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惊讶地挑起眉毛,我看他好像还挺快活的。
那女人话音未落,每个洞口都爆发出声线各异的大笑声,有人边笑边断断续续地喊道:“雅腊,你太残忍了!你看这个小鸡崽已经被吓成什么样子了!我看他从他妈妈肚子下面爬出来之后就没这么哆嗦过!”
阿凡还是嫩了,面对这波女人的浪潮显得有点手足无措,只能怒目而视。我不由得认真考虑如果进去可能发生的后果。营地都是男的,叛军都是女的,这特么都是什么破地方啊。
“等等,”第一个洞口里的女人放下了弓箭,目光朝向我们身后的远方,骂道:“擦,开始了。”
女人们停下笑骂,纷纷向相同的方向望去。片刻后我们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天地间异乎寻常地明亮且灼热起来,原本就暖烘烘的空气,似乎在瞬间变得有点炙人;前方天边鲜红的太阳初升不久,看上去没什么异常,回头一看,地平线上一片火光!霎那间我还以为旷野着火了,几秒钟后才发现不是,那火焰越来越高,竟是一轮巨大的红日正在冉冉升起,近得几乎能看清上面流动的斑两个太阳!同时出现两个太阳!
“已经开始了!”一个女人道,然后低头冲着我们大喊,“快进来吧!你们几个!不然会被晒死的!”她们迅速关上了洞口。
虽然壮观,但我瞬间有一种被烤干正在冒烟的感觉,相信维兰也差不多;我们从生平第一次见到的奇观中回过神来,撒腿就往尖塔的门洞里跑,跑了两步发现阿凡竟还停在原地不动,维兰折返回去拽他,那孩子一边挣扎一边怒吼:“亵渎的巢丨穴,我才不进去!”我也跑回去帮助维兰,一人一手硬是把“费勒姆的小鸡崽”塞进了门洞,然后维兰推了我一把,自己最后才爬进来。此时他身后不知是天空还是旷野,全是通红的。
第六十七章 息怒
(我们转过身来,用几秒钟适应了塔内昏暗的光线,发现阿凡已经被几个女人制住,反扭着肩膀跪在地上,标枪也被没收了。『』冰@火!中文但这似乎还不是眼下最困扰他的。“为什么?为什么?”他喃喃地说,神色忽然变得恐怖起来,“营地!”
一个女人轻哼了声:“你们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巴柴没有预告今天将会出现两个太阳,是计算错误,还是有意为之?不论如何,我们三人暂时逃过一劫,如今又陷入女人的包围圈里。我看了看维兰,自觉地后退一步,努力像墙上的灰石头一样不起眼。
然后很快发现我其实多虑了——压根儿就没人看我。周围或站或蹲着十几个装束各异的女人,以青壮年居多,多携带有各种轻便的武器。她们都用明显很感兴趣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维兰同学,其中不乏看上去如狼似虎者,就差没上来摸一把了。
只有一个女人颇为遗憾地说:“脸和身材都不错,不过怎么是个小男孩,起码再大个十岁才是我的泰普。”马上有人嘲讽:“别矫情了,好像你有很多选择似的。”另一人笑道:“别不识货,这个年纪的男人体能是最好的,对不对,凯特?”“没错,就是技术跟狗屎一样。”
她们当着维兰的面,肆无忌惮地大声谈着这些话,连我这种脸皮经过层层考验的女汉纸都耳根发热了,再一看被摁在地上的阿凡,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可是,真·勇士·维兰同学竟能面不改色,视线**裸地从一众女人中捋过去,用懒洋洋但毫不客气的语调说:“抱歉女士们,我不是来跟你们的,谁能告诉我申长老在什么地方?”
“别这么心急,会带你去的,”背后走来一个外表颇性感的女人,比她的同伴更主动些,伸手从维兰的胳膊摸到胸口,挑逗地说,“只是,你不想先放松一下吗?”
维兰一边坦然接受了她的抚摸,一边皱着眉说:“漂亮女人主动约炮,我通常都不会拒绝的,不过我想问一下,你还记得上次沐浴是什么时候吗?”对方愣了一下,他已经把后半段说了出来:“你臭得像条发情的母狗。”
周围一片哗然,被骂的女人脸色瞬间刷白,恐怕我也差不多——这可是女人窝啊,他这么说话会引起公愤的!而维兰一脸的挑衅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说得太过,我正在想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他被围殴,突然,一把锐利如刀的女人声音插了进来:“你们他妈的真有这么饥渴吗?这个年轻人不属于费勒姆,他不是俘虏,你们把那边那个小子先奸后杀再奸再杀我都不管,能不能别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
女人们纷纷低头让路,只见一个高大的红色短发女人正从侧面一道旋梯上下来,仔细看她走路的样子,似乎有一点跛脚。『』
“……利玛!”被维兰痛骂的那个女人顿时收敛了气焰,有些不情愿地辩解道,“我们只是说说话……”
叛军团的首领,利玛,狠狠剜了她一眼,然后吩咐一个黑发女人:“申长老正在冥想,不接见任何人,把这两个年轻人带到‘离拒间’,等冥想结束听长老的意思。那边那个费勒姆的人,照惯例处置。”
我忍不住发出疑问:“离拒间是什么地方?”
利玛瞥了我一眼,目光刮得人生疼,但还是回答了我:“只是个空房间。”接着,她盯了维兰一会儿,抛下一句:“注意你的措词,这是我的地盘。”
我看他身体微动似乎还想反唇相讥,忙悄悄拽了拽他的上衣下摆;利玛眯了眯眼睛,转身走开,然后向上消失在旋梯里。
女人们微微松了一口气,兴奋劲儿也随之泄了,三三两两地散开,看向维兰的眼神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尤其是被骂的那一位,一直在怒目而视,不光对着维兰,看样子连我也一道恨上了。
黑发女人板着脸示意另外三个女人,由她带头,领着我们往旋梯走去。旋梯是石刻的,向上向下都是深邃的螺旋,教人看了发晕;我们向下绕了五圈,停在一个昏暗的石室前,黑发女人点燃了门前地上的一根蜡烛,把我和维兰推了进去。
维兰反手一把扣住她的肩膀质问:“申长老在哪里?”
她虽然是在另外三个女人的帮助下才甩脱维兰,脸上却是木木的:“他要想见你,姐们自然会带你去的。在那之前,劝你还是乖乖的,这是为你们着想。”
然后她们迅速退出房间并在铁门外落了锁,维兰只赶得及重重踢了一脚,没能踹开铁门,空余巨大的撞击声在幽深的石室中回响。他还想踹,被我拦住:“好啦,咱们现在在人家的地盘,就忍让一下。”
“怎么忍?”他忽然回过头来,朝我厉声喝道,“做个囚徒?我需要让她们排队上一遍吗!”
“德加尔!”我斥道,“你说话也太……”说到这里,我住了口,因为我发现,他是真的在发怒;回想起来,应该是在他恶毒谩骂那个女人之前就已经被激怒了,而他那时候明明表现得很镇定自若呢。
“……为什么这么生气?”我缓下语气,望着他因愤怒而绷紧的脸,温声道,“我想她们只是在开玩笑,有些男人会认为这是一种赞美呢……”
“赞美?”他嘶嘶地说,“我看起来像**吗?”
“你是怎么回事?”我皱眉道,“她们的做法,跟以前在学院的时候女孩子们围着你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不那么委婉而已。”
“谁说我就喜欢那些了?”
“是呀,你不喜欢。”我嘲讽地白了他一眼。他被刺激到了,蹬蹬瞪大踏步过来,低头逼视我的脸:“在学院,我是个该死的德加尔,在这儿,我又是个该死的什么?一群快灭绝的女人拿我寻开心?你们这些女人怎么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呆着!”
我目不斜视地盯了他一会儿,一言不发地朝石室另一头走去,离他远远地。不过维兰好像更生气了,在我背后发脾气:“回来!”
我本来不打算理会,不过想想还是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你知道,我也是女的。”
他像孩子一样无意识地微微抿起嘴唇,怒气冲冲地瞪着我:“该死的女人!”
我无奈地垮下肩膀,也许他需要的只是发泄,或者疏导。于是我深呼吸一回,微笑着说:“我能靠近你吗?”
皱着鼻子嗤道,“恶心。”
“你要是再骂我我真的要生气了。”
他把目光移到一旁,低声嘟囔:“又没说你。”
他暴怒的火焰不再高涨,微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站在阴暗的角落,看上去形单影只。
我走过去站在身前仰头看着他,安抚地摸了摸他的手臂,他没有抗拒;于是我拉着他的手示意他坐下来,他接受了,不过脸上还是有些不情不愿的样子。
“别把我当成小孩子。”他呛了我一句。
“没有人把你当成孩子,”我淡淡地说,一边用手轻轻顺着他的脊背,“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吗? ...
(”
他略带好奇地看着我。
“那是去年开学前最后一天,你才刚到学院,走出气旋,我还记得你穿的是什么衣服。”我回忆着,慢慢地说,“当时我想……哇哦。顺便说明一下,那时我不认识你,不知道你是谁,姓什么,但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人。”
他不自在地扮了个鬼脸。
“是真的!”我笑起来,“你应该知道你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的。不要曲解别人。在学院,女孩子们追逐你,或许有些是因为你的身份,但是就算没有这些,就算你只是个普通人,我想她们一样会追逐你的。刚才也是这样。你或许不喜欢被围观,感觉受到了屈辱,但是……这有什么呢?她们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好感,要是不喜欢,别在意就是了。不过,我想你搞砸了。”
他哼了一声,向后仰靠在温暖的石壁上,怒火倒是渐渐平息下来了。
“当然啦,我想这些你全都知道,刚才只不过是在耍小性子,”我斜了他一眼,“大概要归咎于天气?或者这个压抑的石塔,或者别的什么事?”
他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说:“跟我们一起来的那个男孩,你觉得,她们会怎么对待他?会杀了他吗?”
我想了想:“未必。你注意到了吗?她们本来是不让他进来的,但是大太阳一出现,她们就放我们三个一起进来了。这些女人,虽然有够粗鲁,其实不是那么冷血的。应该担心的是营地那些人。”
他没有做声,仍旧摆弄着手指。我忽然意识到,或许这才是导致他情绪失控的一部分原因。他没法在认识的人濒临死亡之时完全无动于衷,尽管那些人不是他的朋友,甚至彼此之间没有多少好感。想到这里我有点惭愧,又有些心惊,我竟未想象过营地可能正在经历什么,体会不到多少怜悯,更没有刺痛。这到底是理性,还是良心已经麻木了?
“营地的事,想也没用,”我斟酌着语句说,“巴柴或许……这是他们之间的事。如果命不该绝,他们会活下来的。”
维兰点点头:“我们应该关注当前的事。”
“没错,这叛军团看起来不太对劲,费勒姆肯定没说实话。如果叛军团的成员都是他们当年救下的外来人,怎么会全是女人?”我打了个呵欠,“你还是快睡吧,这里暖烘烘的让人直打瞌睡。我</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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