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离去,竟是头都没有回。
望着女子毫不设防的空门,男人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呢,也不知道主子的打算能不能顺利进行。
娃宫内,苏全忠刚走,春荷便巴巴的进了来,见妲己就立在窗前,眼神中似有不舍,又似有酸楚,一时也有些感怀身世,不免深深叹了口气。
“春荷,可是事情都查探明白了?”
听得叹气声,妲己忙收敛了情绪,现下的情势可容不得自己伤春悲秋的。
“回娘娘的话,都已然查探明白了,可是就因为查探明白了,奴婢就更是不明白了。”
春荷有些困惑的摇了摇头,实在想不明白,便只好都先按捺下来,不若还是等娘娘示下吧。
“春荷,你这是在跟本宫饶舌吗?”妲己有些不悦的蹙眉。
“回娘娘的话,奴婢不敢,奴婢并非存心不说个明白,实在是事情越是清楚,奴婢便越是糊涂了,奴婢去问过那管事的姑姑,扇雉一直便在厨下做事,只后来说去如厕,离开了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奴婢怕那姑姑虚言狡辩,还特特的询问了旁人,证实那姑姑所言非虚,可若是如此,这一时半刻的时间,扇雉怎得就能刚刚好出现在世子爷和娘娘面前?”
见妲己面色不耐,春荷不含糊,不管琢磨明白的,没琢磨明白的,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这虽说诡异,却也没什么不能明白的,不过是有人给她通了气,她虽一直在厨下劳作,却有人做她的眼睛,观察着本宫和世子爷的动向,是以她能恰到好处的出现,让本宫防且不能防。”
知道了原委,妲己反倒不会那般慌乱了,这敌人也真是下了血本了,为了区区一个扇雉,便不惜再搭进来一个尚未暴露的。
如此也好,一次性处理了,也免得一个不当心,便让人在哪个角落被钻了空子。
“娘娘高见,只是这扇雉初来,又无什么身份银钱傍身,岂能支使的动谁人帮她窥视娘娘行踪?这岂非不合情理?”
春荷是不知道姬发的阴谋的,也不知道扇雉的后台,最多只能敏感的意识到扇雉是浮躁不安分的,一意的想攀高枝,但这等心思的奴婢比比皆是,岂能都如愿了去。
“你不必这般不解,越是不可能之处,便越是别人易钻空子之所,这原便是常理,不值当琢磨,本宫问你,那宫门处总有些端倪吧,有人在那扇雉出去的前后进入过,便是最为可疑之人了。”
相对于处置扇雉,妲己现下更关心的是这还未暴露之人,在背后的从来都比跳到台面上来的要危险的多。
“回娘娘的话,这确也是个奇怪的地方,奴婢问了元宝,说是扇雉从不曾出了宫门,是以见到扇雉随娘娘和世子爷一起回宫,元宝才会以为活见了鬼。”
“元宝可曾看仔细看了?便没有人引开了他一时半刻的吗?”
“回娘娘的话,这等可能奴婢也是想过的,当时便细细的问了,可是却是不曾,这一天的功夫,只有奴婢和琉璃去询问过娘娘是否派人传过话,是否有什么人往来的频繁,内卫军是否有所调动,旁的人,根本不曾过去。”
“这娃宫只此一门,别无他处可以离开,要再勉强来说,便只有明月湖了,可是那般深的水,莫说寻常人游不过去,便是过得去,扇雉也来不及换了衣裙,整了仪容,这却是行不通的。”
听了春荷的叙述,妲己也越发的不解了,这蹄子,到底用了何等手段做成了此事?
扇雉有几分重量,妲己还是心中有数的,断断是个不成材的,那么背后那个尚未暴露的,便越发不是个简单的了。
而能指使的动这等能人的,又会是个多么强大的敌人呢?妲己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第一百九十一章 以毒攻毒
?这宫中的局势越发的诡桀多变了,可是若说这后宫争宠斗狠,自己是信的。〖仙界原创首发〗
可这等俨然已是涉及江山,争夺至高之位的筹谋,却是让妲己不懂了。
自己不过一介女子,位份虽高,却远远不及前面几位,怎得便要算计针对了自己?
若然不是针对自己,那么就必定是借着自己,打击自己身后的人了。
冀州?想及此处,妲己猛地睁大了眼睛。
“娘娘,您怎么了?”
见妲己整个人猛然一震,便就有些僵硬的呆住了,春荷很有些担心。
妲己仿似没有听见春荷的话,仍是呆愣楞的站着。
不是旁的,只是妲己这一瞬间的想法冒出头,竟是把自己吓了一跳。
这天下,贼心不死的人总是有的,况帝辛已不年轻,储君之位却依然空悬。
难保臣下都要忙着站队,以图日后有个从龙之功。
朝臣如此,藩属怕是更难以脱身,朝廷本就对藩属过度忌惮,恨不能分化以击之。
这些藩王都是刀里来血里去,求得的荣耀,岂能甘心还复朝廷。
但藩属势微,必不足以跟朝廷叫板,唯一的也是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拥立储君,凭借着几分香火情,总是可保一世无虞的。
即是如此,那么关键之处便在于择明主以投靠了。
这冀州地处偏僻,父亲断然没有跟两位王子接触的机会,若然支持,也不会跟在别人后面,央了别人引荐再来效忠,那样便失了意义。
难道是姬发?姬发与自己的情分不值一提,却总也算得上是个楔子,姬发出身藩属,若得了天下,必是不能轻易动了藩属的尊荣。
妲己越想越觉得可能,越觉得可能便越是心惊,这却是不可以的,自己决计不会让姬发如愿,更不会让冀州为姬发在前面挡刀子。
“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见妲己像被魇住了一般,春荷不得不提高了声音唤着。
“啊,本宫无事,刚说到哪了?”
被春荷唤的回了神,妲己虽是疲累,却更觉斗劲十足了。
以往不过是为了自己心中怨愤难平,现下却是关联到了自己的母族,势必不能放松一丝一毫了。
“回娘娘的话,刚说到元宝未曾见到扇雉出去。”
“哦,那在扇雉出现的前后,可曾有人出入过?那报讯之人,总该有些端倪可寻吧。”
虽然那人可能也如扇雉一般,是寻了其它路数进来,但是若非娃宫中人,总不至于熟悉到一丝痕迹不留才是啊。
“回娘娘的话,元宝说,这一整天,只有喜鹊姑娘来过。”
“喜鹊?是沈美人宫里那个吗?”
沈美人往昔也是有几分恩宠的,但是自羽皇贵妃入宫以来,简直就被生生的挤兑成了姜采女一般的布景板。
是以春荷不提,妲己都快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
“回娘娘的话,正是,喜鹊说是她家主子嘱咐她来看望娘娘,冬日寒冷,担心娘娘身子不爽利。”
“这倒是有趣的紧,她怎生又蹦了出来。”
这后宫中本便没有情意,所以探望也不过是面上的话。
可自己并无喜事,也无病痛,这沈美人的话,便有了诅咒之嫌,寻常,恐就惹了嫌隙出来。
况这沈美人是沈尚书之女,沈尚书巴巴的帮着姬发,想要将伯邑考留在朝歌,秘密除去。
今儿沈美人便出了这招,可不是有意为之吗?是挑衅,还是什么?
妲己揉了揉额角,越发的觉得局势纷乱,已然不易看清了。
“娘娘,那沈美人可不只是自己要跳将出来,怕是就算她不想出来,也要被顶到风头浪尖了呢。”
春荷不满的撇了撇嘴,显见是对沈美人有所不忿的。
“哦?此话怎讲?难道那沈美人竟与谁结了同盟?不该啊。”
莫说沈美人背后是沈家,是姬发,便单说这后宫,有羽皇贵妃在,还能勉强有些宠爱的便只有自己了。
旁人,都不过是布景板,连姜王后都称病不出,躲了风头,谁会非要在这个时候巴巴的来自讨没趣呢。
“回娘娘的话,您不是差了奴婢去打听凤仪宫的事吗,奴婢已然打探清楚了,大王竟是有意立大王子为太子,去凤仪宫便是跟王后娘娘商讨给大王子定下个王妃。”
“大王怎得突然做了这个决定?不过也好,大王子的心性,若能登顶,必是万民之福,那你可知大王和王后娘娘属意的人选是谁?”
“回娘娘的话,这人选说来可不就是巧吗,便是沈尚书家的二小姐,沈美人滴嫡亲妹妹。”
“沈尚书家的二小姐?这……”
妲己心中不停的叫嚣着,这决计是不行的,但是幸而到了嘴边便收住了,才没有说出来。
“正是沈尚书家的二小姐,奴婢听说,这人选还是王后娘娘属意的,巴巴的跟大王提了来,大王原没有特别的看好,却耐不过王后娘娘的请求,这才答应了下来。”
见妲己面露惊奇,春荷便巴巴的把详情一一学了。
因着妲己把殷洪当兄长,春荷便不由的把大王子当成神邸一般的存在,自是觉得谁也配不上的。
况那沈美人在后宫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惯是跋扈的,这沈家二小姐又能好到哪里去。
“是王后娘娘看中的?这王后娘娘莫不是让猪油蒙了心吗?现下沈尚书刚刚跳将出来,成败荣辱难说的紧,若然结亲,那沈尚书一倒,大王子本来有可能到手的储君位置也便岌岌可危了。从来只听说过把一门前程绑在主子身上的,没听说主子把荣辱系在臣子身上的。”
姜王后不该是这般没有城府的人,妲己实在想不明白,这一犹疑,心里想的话也便出了口。
幸而殿内除了春荷并无旁人,也不需防备哪个有心的听了去。
“娘娘,若是如此,该怎么帮帮大王子殿下呢?”
春荷心下清楚,事关殷洪,妲己是决计不会坐视不理的。
“说不得便只能以毒攻毒了,这件事本宫本还在犹豫着,这下到是不需多想了,合该是天意吧,那便如此好了,你且附耳过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势必反攻
?见妲己主意已定,春荷也便安心许多,总不用再时时悬心,刻刻提防着了。(更多精彩网络小说请访问仙界)
娘娘这许多日子,简直就是步履维艰,现下根基虽然尚浅,却也是稍稍有了一争之力。
总不好一直等着对方出手,这只听说过有千日里做贼的,不曾听过有千日防贼的,总也要出手一次,让敌人去防去挡才是。
心下有些微微激动的凑近了去听妲己的吩咐,听着听着,面上的喜色便被震惊所代替了。
及至后来,连牙齿都忍不住开始一直磕打了起来,眼睛睁的大大的,险些便要看到白眼仁了。
“娘娘,您当真要这么做吗?这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待妲己说完,春荷便忙忙的提出了疑问,话语中隐藏的全是不赞同。
“春荷,此事只能如此,本宫想要从中完好无缺的抽身,断然是不能的,但是你也不需担心,本宫了解大王,以大王的心性,若本宫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他第一个便要疑心本宫,只有如此露出些不当,大王才会安心。”
这世上很多事,越是聪明人去做,便越是输,就是这么个道理。
聪明人做事面面俱到,恨不能样样求全,却忘了胜败不只是在事上,还在于人上,人心会思,不留一线,便会生隙。
“万望娘娘考虑周全,若是娘娘真的觉得可行,那么奴婢听命行事就是了。”
春荷虽心下惶恐,却深知妲己聪慧,自己是万万不能及的,只要妲己不是急恼攻心,那么自己便不需过于担心。
“嗯,本宫主意已定,便这么办吧,只是须得万分小心,切不可让人起了疑心,否则巴巴的做了许多事,到最后前功尽弃不说,自己恐都脱身不得。”
“是,娘娘,奴婢谨记了。”
折腾了这许久,妲己也很是乏累,却担心帝辛来跟自己说日间的事,便不敢真的去睡。
只是沐浴一番,解了解疲累,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坐在书房里练字。
这千头万绪的,搅的妲己头一跳一跳的疼,只得不停的写些大字来平稳心绪。
(静)父亲真的要支持姬发吗?也不知陷进去多深了,还能不能抽得出身来?
不行,不可以烦躁,自己一定要一点点的抽丝剥茧,找到这背后的人,将冀州从悬崖边拉回来。
嘴上这么嘀咕着,心中却是静不下来,索性将纸团了,丢弃一旁,重又展开一张新纸。
(悟)帝辛之前是不看好殷洪的,那日与自己交谈,也不过是说了些姬发和羽皇贵妃的琐事,怎得便会突然生了这样的心思,竟等不及的去寻姜王后说了。
不行,自己不能再乱想了,不拘如何,殷洪能登太子之位便是好的。
这悟既悟不得,便多想无益了,嘶,这新写的全无神韵的大字也被撕了去。
(等)自己能等得,这帝辛的圣旨却是等不得的,一旦圣旨下达,便是木已成舟,再难更改了,自己说什么也是不能允许殷洪跟沈家扯上关系的。
沈尚书是攀附姬发之人,便是这殷商江山的罪人,是乱臣贼子,叛主之人,殷洪那般豁达的人,是决计不可以被这等小人玷污的。
哎,自己这心是怎么了,端的是静不下来,妲己有些气恼的将纸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的踩了。
深呼吸,自己要冷静,冷静,一定不可以乱了方寸。
伯邑考说过,再最烦躁的时候,莫若闭上眼睛,放空自己,感受风的气息,花香的意境,便能够接受到这世间最美好的祝福,得到大智慧。
这般放空自己,什么都不想,只肆意的倾听鸟叫虫鸣,当真让人连心都是暖洋洋的,仿似如微风一般自在洒脱。
呵,妲己忍不住轻声笑了,伯邑考倒真是个妙人,愣是要羽化成仙的修为,伯邑考。
伯邑考?
(若然在手,双手奉上。
若是败北,唯祈相忘。
故人心悬,万望珍重。)
想到伯邑考,便不免想到今儿哥哥来,替伯邑考带给自己的话。
大王出尔反尔,欲留下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他又岂会不知。
这般处境,不是该迫切的寻找助力,四处想法子活动,或者是打探消息吗。
既然跟自己已是盟友,便是硬逼着自己跟帝辛进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为了有人在西岐钳制住姬发,自己也是断然不会拒绝的。
可是他偏偏什么都不说,只是担心自己,若是败北,唯祈相忘,唯祈相忘吗?
妲己不觉落下泪来,自己前生处处以姬发为依归,不也是这般傻,什么也不要,事事只念着他,惦着他吗。
可笑今生才觉察到,原来自己只顾将心向明月,却不料背后有着太阳一直照耀着自己,逆了光,虽温暖了自己的背,却是更耀了月亮的眼。
让自己以为那炫目的五彩霞光是月亮所赐予的,却从未曾想过回头看看,哪怕回上一次头,也会发现,月亮原来竟是不会发光的。
越想越痛,竟至难以呼吸,自己对伯邑考,没有那种情分,确是注定要辜负的。
心下微苦,字也写不下去了,索性早早便躺下了。
因恐帝辛会来,早早的打发了春荷去前殿附近守着,若见到帝辛起驾,便赶了回来叫醒自己。
却不想一觉醒来已是大天亮了,太阳都已升的很高了,妲己估摸着,怎么也是卯时了。
“娘娘,您可醒了,这一觉睡得可沉呢,奴婢已经备好了热水,这就伺候您梳洗吧。”
见妲己起了身,春荷便端着盆子,并一应的物事进了来。
“春荷,昨晚是纯儿守夜吧?”
妲己记得昨睡前,明明看到的还是纯儿的,便不免疑惑了些。
“回娘娘的话,正是呢,纯儿见您还没起,便先去厨下吩咐他们准备热奶温着,一会好拿来给您喝了暖暖胃”
这守夜原都是二等宫女做的事,但是妲己睡眠浅,而且容易梦魇,春荷和纯儿便不许那些毛手毛脚的丫头守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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