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2 / 2）

她与云非初相见。

那一日，她历经艰险终于看到了阳光，终于离人间只剩下百丈距离，却没想到，那悬崖上空居然掉了个人下来，若不是她反应敏捷，差点儿就被拖累了，再次落回九幽结界之中。

她当时条件反射的拎住了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她想着，既然是来到人间遇到的第一个人，便好心做个善事。她背着那人爬上了悬崖，累得浑身都快散架，就那么躺在悬崖边，吹着崖边的冷风，看着头顶的天空。

湛蓝的天空，纯白的云朵，飞翔在高空中的苍鹰。视线往下，远处苍山青翠，绿水迢迢，瀑布飞溅，云雾缭绕，周围草丛里有低低的虫鸣，还有……

男人痛苦的呻吟。

第二朵雪花。

男人叫云非，是个闲散王爷。只可惜哪怕他再沉迷酒色不学无术，他的兄长，也就是刚刚登基的一国之君都不愿意放过他。

虽然不能明着动手，却派了杀手来追杀他。

凤离救了他，就等于救了一个大包袱。

因为云非的青梅竹马被他王兄抓着当把柄，所以他必须回去救人。他的出现，自然是引来了一批又一批的杀手，凤离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他。

她不能杀人。凤离要去见仙君，要收服他破开九幽封印，要让他知道天底下的妖精大部分都是清修的好妖，他们并不杀生，更不杀人，为何因为一妖所犯的罪孽，要将他们全部关在九幽之中，永无出头之日。

当年的九尾狐狸媚惑君王，滥杀无辜，刨产妇验胎儿男女，做出种种暴行使得百姓民不聊生，的确应处以极刑，让其灰飞烟灭，但这一切，与天下清修的妖族何干！

凤离也是清修的妖精，所以她不能杀人，否则就是自毁根基。

她没有杀那些杀手，但出手太快，又能弄出些让人无法理解的手段，结果就得了个女魔头的凶名。

她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保护一个漠不相关的男人。

雪花一朵一朵的飘落，凤离满脸是泪也浑然不觉。

她看到他们恣意地在草海之中打滚，身子压伏了一层一层的长草，以天当被，草地为床。

他为她烤着肉，将烤得焦黄的鸡腿递到她嘴边。

她听到他唤她，“阿离，阿离，此生有你，足矣！”

他与她穿着简单的衣袍，以山神为媒，拜了天地，结了夫妻。

她替他救出了青梅竹马的好妹妹。

他则动用了当年他母妃家族留下来的力量，以当今天子篡改圣旨为由，带兵逼宫。

那圣旨，自然也是她从宫中偷出来，设法替他修改的。

那日，他身着一身明黄丨色的龙袍，端坐于大殿上接受百官膜拜，她则藏身于珠帘背后，看他风度翩翩指点江山。

他待江山坐稳之后，便开始害怕她了。

怕她神出鬼没，怕她法术高深，怕她，是一个祸国祸民的妖。

所以，要用贴满了符咒的银刀割她三千六百刀，剔了她的妖骨，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凤离帮他的时候，从未杀过人。她会把人弄晕，弄得失去攻击力，却不会害人性命。

即便这样，大家都惊她惧她。宫中四处都有谣传，帝王后宫之中，养着一头嗜血的妖。

既如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她从未杀过手，手中沾的第一个人血，便是那青梅竹马的女子，第二个，自然就是云非。

“不要……”

凤离神情有些恍惚，她的记忆里正下着鹅毛大雪，那些让她痛苦的不堪的回忆，一点一滴的如雪消融，而她脸上泪痕也渐渐干涸，表情也越来越平静了。

只是那一句不要，似乎太熟悉了些。

“不要什么？”

凤离下意识地喃喃应道。

只听一个男声沙哑地道：“不要忘了我……”

【三】

凤离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全身裹得跟个粽子一样，动都动不了。唤了小妖过来一问，才知道她又去爬了九幽结界，结果一不小心摔了下来，摔了个半身不遂，差点儿就死了。

记忆里好像是她在爬九幽结界来着，原来她摔下来了啊……

凤离心头闷闷地，她勉强坐了起来，发现身子虽然捆得难看，但到底还是能动的，看来恢复得不错。

“我睡了多久？”凤离皱眉问道。

“半年。”一个男声从身后响起。

她转身困难，待勉强转过去之后，便看到一个陌生男子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绷带，背后还背着一个药篓。

“你是谁？”

“云非。当日若不是我跌下山崖，凤离大人也不会被我撞落！”男子很恭谨地行了一礼，“若不是凤离大人舍身相救，从那悬崖上跌下来，我必定不能生还。”

他沉吟一下，脸上表情舒展开，眉眼之间露出些许温柔，唇角更是微微勾起，宛如春风轻拂花蕊，春花悄然绽开。“多谢大人救命之恩，云非无以为报……”

他话没说完，就听一声怒吼传来，“难不成你还想以身相许，滚！”

凤离眼角余光便瞄到自己的弟弟凤翔一脸铁青地走了过来，“凤离，你这蠢货，别被人骗了。”

凤离冷哼一声，“我又不是你，岂会轻易被人欺骗。”

她说完之后往前挪了两步，走到云非面前深吸了两口气，“果然不是妖，我堂堂妖族公主，居然会被一个凡人砸落九幽，最后功亏一篑……”她挥了挥手，“你走吧，别让我再看见你，省得碍眼……”

云非脸上笑容霎时僵住，他一言不发地垂下了头。

凤离不耐烦地冷哼了一声，“让你离开没听到吗？”

“凤离大人，巫妖大人让我照顾你，替你换药。”他顿了一下，扬起头来，眸子里星光璀璨，“大人，我是一名大夫。”

“巫妖大人让你照顾我？”凤离一愣，“你知道我们都是妖吧，你一个凡人混在妖精堆里不害怕？”她眉毛一条，露在绷带外面的眼睛射出冷光，“你就不怕我吃了你？”

面对威胁，云非显得十分镇定。

“若不是凤离大人救我，我早已尸骨无存。”他还笑了一下，“若你真的想吃我……”

云非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大人喜欢清蒸还是油炸？”

“还是大人喜欢烤着吃？”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语气显得极为宠溺，凤离又是皱了下眉，心道，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烤肉。

既然是巫妖大人派来照顾她的，而这人又油盐不进，赶都赶不走，那就只能让他暂且待在身边了。

凤离如此想着，便道：“既然跟着我，也就别叫什么云非了，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字，你，你就叫小飞飞吧……”

本想羞辱一下他，却没想到，他仍是点头应道：“谢大人赐名。”

真是无趣。

凤离哼了一声，踩着小碎步裹着一身粽子皮样的绷带，再次回到了石床上。

【四】

“凤离大人，你身上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

半月过后，凤离拆了身上的绷带，发现自己身上看不出什么伤痕，她诧异地道：“这九幽底下根本没什么好药，怎么我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没留一道疤！”

当初仙界大军将天底下妖族拘到一起，驱赶进入九幽地底，并设下重重封印，更有万丈深渊天险，使得妖族困于此处，在贫瘠的九幽挣扎求生，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吃穿都少，灵气也不足，若是不小心伤了，运气好能熬过，运气不好就只能等死了。

凤离见自己捆得跟个粽子一样，本以为拆了绷带也是一身的疤，却没想到肌肤光洁如玉，比之前还要好上一分。

这会儿她裹了件外袍懒懒地坐在石床上，丝毫没注意到云非的视线有些灼热。

待她转头去问他，就见他微垂下眼眸，沉着应道：“我是一名大夫，当日身上背了药篓，里面装了不少上好的药草，其中有一株正是千年份的七叶仙芝。我正是为了那株仙草，才会跌下悬崖。”

“原来如此。”凤离点了点头，“小飞飞，你从外面进来，与我说说那繁花似锦的人间如何？”

她虽是妖族公主，却是出生于九幽地底，从未去过那蓝天白云之下，她只听那些老妖精说过几千年前人间，却不知现在，他们口中的沧海桑田，已经变作了什么模样？

云非眸色一暗。

他心底幽幽一声叹息，“没有你的地方，哪里有繁花似锦。”

在他心中，绚丽多彩的天上人间，比不过这一片黑暗的九幽地底。

“嗯？”见云非一时没有回答，凤离眉头一挑，极为不悦地冷冷呵斥了一声，“怎的不讲？”

“凤离大人恕罪，我只是在想，哪里才是最美的地方。”

“日出青山，苍茫云海，众鸟高飞，百兽奔腾。”他将那世间景色一字一句缓缓道来，在凤离面前徐徐展开了一副动人的画卷。

“我最爱的是一片草海。”

听得这话，凤离嗤笑一声，心道这凡人就是小家子气。

“不爱巍峨高山，不爱滚滚奔腾的江河，不爱挺拔的青松，不爱茂林修竹，独爱那人见人踏的杂草！”

被凤离讥讽了，云非也毫不在意，他嗓音犹如环佩相扣，音色悦耳动听，用那种舒缓的语气讲述出来，倒让凤离心头也觉得极为舒适，就如他所说一般，仿佛躺在了软软的草叶上，鼻尖是嫩嫩的青草香，身边是一生所爱，他们手桥手，一起抬头看那星光璀璨的夜空。

别有一番韵味在心头。

脑海里幻想了这样的场景，凤离忽然觉得有些熟悉，只是为何那男子的脸，竟然是眼前这云非！

她猛地甩了下头，“你，滚出去！”

见云非一脸愕然，凤离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她揉了揉额头，放软了声音道：“小飞飞，你先出去吧，我最近，总觉得自己戾气重了些……”

却没想到云非不仅没走，反而往前了一步，“你刚刚想到了什么？”

凤离随手捡了块石头砸了过去，“本公主想到什么，还要向你汇报不成？”

她只是随手一扔，根本没想到云非丝毫不躲，石头砸在他额头上，顿时有鲜血溢出，显得触目惊心。

“滚！我不想看到你。”凤离冷冷地道。

她背对着云非，此时眼睛都红了，藏在袖中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云非走后，凤离坐在石床上，全身发冷。

她是清修的妖精，为何在闻到云非鲜血后有些失控，甚至想将他摁打，吞噬他的血肉。

待到巫妖大人过来，凤离差点就一头扎进了巫妖怀中。

“大人，我怎么了？刚刚我闻到小飞飞的鲜血，只觉得心中戾气暴增，恨不得将他撕碎了。”

因为你爱他，因为你恨他。

巫妖大人怜悯地看着凤离，他沉声道：“因为他砸到你身上的时候受了伤，流了不少血，而你，恰好吞了他的血。”

“那他岂不是毁我根基。”

凤离怒道。

“不碍事。”巫妖摸了摸凤离鬓间的发丝，“你是无辜的。”

从头到尾，你都是无辜的。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隐藏在石洞外的一片衣角，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来。

【五】

凤离本体是凤凰。

她这一族妖精，最最爱美。

本以为身上没疤，脸上必定也是如此，却没想到拆脸上绷带的这一天，凤离鬼哭狼嚎的声音差点儿把九幽都给掀翻了。

“为什么我的脸会变成这样？”

凤离揪着云非的衣袖，“你不是有好多药草么，能治好我身上的伤，为何我脸上的治不好？”

拆了绷带，她脸上有一条蜈蚣一样的伤疤，从颧骨处划过鼻梁再到左边的嘴角，最重要的是，那疤痕是乌黑色的。

“我的脸，我的脸……”

骄傲高贵的凤凰，岂能容忍自己脸上有这样可怖的疤痕，这比要了她老命还痛苦好么。

云非看着自己被她紧紧攥着的衣袖，眸子里虽然担忧，但此时，又有些欣喜。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事的，会好的。只要有药，就能治好，别担心。”

他的声音像有魔力一般，让凤离渐渐安静下来。

暴怒之后，凤离忽然反应过来。

她最爱美。

所以这张脸是尤其不能碰的。往年跟双胞弟弟凤翔天天打架，他最爱划她的脸，所以她想了个法子，将九幽最烈的瘴气毒药用法术封在了她的面皮底下，自那之后，凤翔就不敢对她的脸动手了，不仅是他，整个九幽的妖精都不敢，唯恐她那张脸有一点儿磕磕碰碰。

她用水镜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这个，是谁伤了我的脸，然后因为我治疗不得当，九幽的毒瘴气渗入我的伤口，才会造成这样的疤痕吧！”

凤离用手指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她语气诡异的平静，声音却冷得像寒冰，“说，这是谁做的？”

凤离先是看了一眼云非，随后又将视线落在了闻声赶来的巫妖大人身上，她立刻问道：“巫妖大人，我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是不是凤翔那小子？”话音刚落，她又觉得不对，凤翔说到底是她弟弟，怎么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到底忘了些什么？

凤离眉头蹙起，她冷冷扫了一下面前的人，“你们，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云非所讲述的那些景色，那些人和事都那么鲜活，就好像她都经历过一样。凤翔对云非的敌意，还有时不时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有巫妖大人，明明她身上有戾气了，他却说只是因为她曾经机缘巧合地喝过一滴云非的血，真的是这样吗？

她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见对面三个男人都杵着装木头人不回答，于是转而问道：“你们不答那些问题也没关系，总得告诉我，是谁伤了我的脸！”

三人仍是没吭声，凤离正要拍案而起，就听到一个女声道：“是我！”

她一转头，便看到一个脚踏祥云的绿衣女子，手持一柄玉如意，站在石洞前。

【六】

“绿盈，你怎么来了？”

云非皱眉问道。

“我若不来，你岂不是要在这九幽呆一辈子。”绿衣女子美目中有点点泪痕，她说完之后看向凤离，“你的脸是我划破的！”

话音刚落，就见面前寒光一闪，凤离的一尾长鞭已经突至她面目，那火红的凤羽鞭若是落到脸上，必定深可见骨。

凤离出手极快，连巫妖大人都阻止不及，却没想到，她本来志在必得的一鞭子，被自己的仆人小飞飞给捏在了手中。

凡人？

凡人能抓住她的凤羽鞭？

“你到底是何人？”她先是看着云非，接着又怒视巫妖，“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是巫妖大人留下来的。

“阿离，她手里拿着玉如意。”云非沉声道。

“啪！”凤离又抽了一鞭子，这一下，将石床都劈做了两半，“混账，阿离也是你叫的吗？”

只是刚刚那一声异常熟悉，且她竟然并不排斥，想到这里，凤离怒火中烧，又重重地抽了一鞭子。

这一鞭正好抽到了云非手上，他并没闪躲，被一鞭抽中，手臂的衣袖破裂，露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云非也闷闷的呻吟了一声。

见鬼，就连这呻吟的声音都熟悉得让凤离发狂。

“凤离不得胡闹，九天玄女手中拿的是玉如意。”

玉如意算什么东西！

“玉如意，是解开九幽封印的钥匙。”

是能够让被困于九幽深处妖族，重回人间的东西。

【七】

“我奉天君之命，前来解开九幽封印！”九天玄女绿盈道。“妖族困于九幽七千年，如今值新君继位之际，特赦妖族重返人间，妖族公主凤离与天君三子紫耀星君结为仙侣，于一年之后完成大婚。”

“将我捉到天上去关着，好让我族人不敢轻举妄动是吗？”凤离凤目一眯，冷冷道。

却见绿盈浅浅一笑，“是。那又怎样，你们还有别的选择么？”见凤离目露凶光，她将手中的玉如意轻轻一捏，“这玉如意被施了秘法，除了我，谁也无法打开这九幽结界，哪怕你抢了过去，也是白费心机。”

“若不是太子他自愿困在九幽，这结界岂能这么轻易就给你们解了，要知道，你们族人当初可是让天下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就是你，也让一朝动乱，战火连绵不休。”

“我？”凤离心头困惑不已，面上仍是嗤笑了一声道：“我自出生便困在九幽底下，何德何能，能让战火连绵不休？你到是给我说说看……”

绿盈正欲开口，就听云非厉声道：“住口！”

说罢，他伸手一捞，竟是将玉如意给握到手中，同时道：“仙界将与妖族言和，只有和睦相处，才能天下太平。为示诚意，九天玄女将与妖族凤翔殿下和亲。”

“滚，我才不要这死丫头，绿油油跟一颗青菜似的！”凤翔怒道。

“殿下，你怎么能如此胡闹？”绿盈对凤翔的鄙夷毫不在意，她着急地道。

“就许你假传天君口谕，而不许我胡闹了？”

“我……”被戳穿了假话，绿盈自是十分后悔。凤凰一族最是貌美，天君三子紫耀星君不学无术，沉迷美色，听闻凤离绝色容貌，便去禀明天君，希望能够与她结成仙侣。这其中，自然有她的推波助澜，虽然天君还未同意，但以紫耀星君得本事，磨得天君答应应该并不困难。

只是太子殿下为何如此笃定她假传口谕？

“解开九幽封印，是我愿意继位天君的条件。”云非瞥了九天玄仙一眼，缓缓道。

天君年迈，修为渐弱，需要进入魂谷滋养，重塑金身。他已经等不了多久了。而他的两个兄弟，并无赫赫战功，更无群仙支持，不管是谁继位，都无法服众。人间帝王不需要自己实力超群便能登基，而天上天君，必须法力无边，修为乃天下第一人。

他能成为太子殿下，并非是因为他是天君长子，而是他是唯一一个成功闯过层层试炼，取得继位仙器的人。所以，下一任天君只能是他。他一日不同意，天君一日无法离开。

云非手持玉如意进入结界封印处，他掌心拂过那处禁制，随意解除之后，便将玉如意仿佛了结界的洞孔之中。

被施了秘法又如何，他能轻易破去。

只是天底下有很多事他都能轻易做到，却无法再次得到她的真心。

她忘了他呢……

“封印解开了！”

久违的阳光从悬崖上洒了下来，那一道道光线，虽然并不炽烈，却让九幽地底一片欢腾。

“能飞上去了！”

有翅膀的妖精们都尝试着幻出原形飞向了高空，他们曾经一次又一次地尝试过，每一次都被结界弹了回来，然而这一次，他们展翅高飞，畅通无阻。

蝶妖，鸟妖，成群结队的蝴蝶飞鸟飞上了万丈悬崖，凤离仰头看着，只觉得眼睛酸涩，伸手一抹，满手泪痕。

她等这一天，实在等了太久太久了。

他们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了。

凤离忽然发出一声长啸，她足尖一点，身子腾空而去，在空中幻出本体，金色凤凰展翅，长长的尾羽在空中拖曳，洒下细碎的金沙，勾勒出一道又一道绚烂的弧线。

凤翔也跟着飞了起来，他们在空中翩翩起舞，百鸟环绕，将他二人围绕在中央。

待到与族人一起飞出九幽结界，凤离忽然愣住，她眼前这天，这景，与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她不是从未出过九幽么，怎么会这样？

凤离头痛欲裂，她从空中坠落，恰好，落入一人怀中。

【八】

他的身上，有她熟</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