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果脸上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虽说有眼见为实这句话,但你刚才所看到的能有多大部分称得上‘实’,我想你自己应该也明白。”
方楚刚才究竟看到了多少?回想起来,也只是那两条乌黑粗大的须状触手而已,至于那妖物隐藏在水面之下的部分究竟是什么模样,方楚还真的没办法凭空想象出来。但看它舞动触手在水中追击玄果的样子,要说那东西不是活物似乎也有点说不通。
方楚回想玄果方才所说,倒是发现有一件事他说得非常正确:荆伯庸在这里守了超过二十年都没能取出这件宝物,看来除了藏宝地点的特殊环境之外,这件宝物本身似乎也存在着极大的问题。如果这件宝物本身就具有某种极强的行为能力,那要想将其从江底取出恐怕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这一点似乎已经在玄果身上得到了证实。
第一百一十七章 正面质问
?方楚并不完全相信玄果所说,但也实在想不出在这江水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会拥有刚才自己目睹的那种须状触角。方楚望着滚滚东去的江水,心中满是疑惑。此时江面上的大雾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散去,遥遥可以看到江心处有一长串的驳船正慢慢地逆流而上,这种景象让人根本无法想象在江面以下的某个地方会藏匿着一个连形状的难以确认的凶险妖物。
方楚很想马上就进到江中去确认一下玄果不肯细说的那个妖物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他也很清楚既然玄果都被追得如此狼狈险些无法脱身,那自己下去的结果也未必能好得了多少,这种冒失的举动还是不做不作为妙。
荆伯庸是否知道江底有这种谜一样的妖物存在?方楚认为这个答案几乎是可以肯定的。照着荆伯庸的性子,就算他早就知道江底的确切状况,也不会一次就坦然说出来,更大的可能是随着他的计划一步步的实施才慢慢向其他人揭晓出来。别看荆伯庸每次找方楚都摆出一副开诚布公的模样,但方楚能很确切地感受到他其实每次所吐露的内情都有所保留,总是有那么一些关键的地方,荆伯庸不会在第一时间主动说出来,而今天玄果的遭遇似乎便是这种情况的又一次体现。
方楚在江边怔怔地站着想了半天,还是没有理出什么头绪来。直到听身后传来一声咳嗽,他才猛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让人到了自己身后几米的地方而不自知,方楚不禁有些心惊于自己的大意。
方楚转过身去,便见到荆伯庸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发现来人是荆伯庸反倒是让方楚心中暗暗舒了口气。
“你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急急匆匆地赶到这里来,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发现了?”荆伯庸嘴里问着,眼神却是迅速扫视左右,似乎在寻找什么。
“彼此彼此,你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急急匆匆地赶到这里来找我,是不是怕我有了什么新的发现?”方楚想到刚才所见到的江中妖物,便对荆伯庸有些无名恼火,因为这极有可能是荆伯庸又一次刻意隐瞒了实情。想到此节,方楚的语气中便多了几分火气,少了些许善意nad1(
“如果真有什么新的发现,我希望做到这件事的人是你而不是玄果。”荆伯庸并没有因为方楚的态度而觉得有什么不妥,目光仍是在扫视着方楚身后的江面:“看样子玄果好像不在这里。”
“你如果要找他应该去别的地方。”方楚冷笑着应道,心说你再怎么厉害大概也想不到玄果只是片刻之前才从这里离开。当然如果说玄果在半路就撞上循迹而来的荆伯庸,那大概也就不会有此一说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没有得到合理的解释?”荆伯庸当然也察觉到了方楚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对:“如果有的话,趁着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你不妨直接问出来。”
“真的可以问?”
“真的可以。”
“你真的会说实话?”
“那得看你是不是真的愿意相信我。”
方楚似乎是在心里酝酿着要向荆伯庸提出的问题,目光凝视他良久之后才开口问道:“你要在长江里寻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一百一十八章 寻求真相的勇气
?方楚知道自己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便已经是一种示弱的表现了。
当每一次有新的情况出现之时,方楚都会很悲哀地发现这其实早就在荆伯庸的掌握之中,而自己所能接触到的信息,唯一的来源似乎就只能来自于荆伯庸如同挤牙膏一般挤出来的那么一点点东西。每一个阶段,荆伯庸都能极好地掌控着局面,把他所掌握的信息有计划地按步骤分批透露出来,让方楚和玄果在能够了解目前状况的同时,又不至于因为知道的过多而导致给他带去某些不必要的麻烦。方楚已经几次试图想要突破荆伯庸的这种信息封锁,但却一直都没有获得成功,而这一次很显然他又败给了荆伯庸,这对一向自诩聪明过人的方楚实在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要为了争下这口气干脆撒手不管吗?事情已经进行到眼下这一步,现在就算让方楚撒手,只怕他也狠不下这个心了。这倒不是因为荆伯庸所要追寻的宝藏或是他对事成之后承诺的报酬有多么诱人,而是方楚已经没办法放弃寻求整件事情的真相的好胜心了。
争强好胜,本就是男人的天性,即便是修法之人在这个方面也不会有什么例外。方楚又正值血气方刚之年,又是第一次从师门出外游历,自然是不肯就此作罢认输,荆伯庸越是如此作派,方楚便越是下了狠心一定要把真相查个水落石出,哪怕为此必须暂时向荆伯庸低头也在所不惜。
“这件东西究竟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要拿到它!”荆伯庸不紧不慢地说道:“荆庙村的镇棺阴宅局气候已成,如果不能及时拿到那件宝物施以相关的法术,这边的阴灵一旦大量出现,就将会变成无法收拾的局面。”
“荆庙村的风水局是人为所布置出来的东西,当然可以再靠人力改变它!只要现在毁掉镇棺阴宅局,至少也能先延缓阴灵大规模爆发的时间。”方楚对于荆伯庸的耸人听闻却是有些不太赞同。
“毁掉?毁掉也不见得能有多大用处。”荆伯庸摇摇头道:“荆庙村这地方已经积蓄了二十多年的阴气,不是你说句毁掉就能让地下的阴灵烟消云散的。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为!”
“如果那只是一件法宝,我想你还不至于要用这么多的手段来遮遮掩掩,我要是没猜错的话,那件东西并不是你所说的法宝,或者说跟传统意义上的法宝根本就不是一码事!”方楚盯着荆伯庸,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东西不是一件死物,对不对?”
短暂的沉默之后,荆伯庸开口反问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识把一部分信息隐瞒的这种做法很不满?”
“难道我应该为此感恩戴德?”方楚毫不客气地反讽道nad1(
“我从来都不认为知道得太多是一件好事,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死于非命的人,都是因为看到的太多,听到的太多,想到的太多。你还太年轻,对很多残酷的生存规则可能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我不需要你的感恩戴德,但我也不希望你因为知道得太多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荆伯庸的语气中听不出有什么不快的情绪,声音枯涩毫无感情,就像是在述说一件无可争辩的事实。
“俗世的生存规则对我们来说或许不是太适用,我想你忽略了这一”方楚自然不会就此罢休,立刻便反驳道。荆伯庸的话里带着一丝威胁的味道,方楚听出来的,但他此时正在火头上,自动就将其无视了。
“修法界的生存规则只会比俗世更残酷更无情,只是你现在还没有机会去切身体会而已。”荆伯庸说到这里脸色变得狠厉起来:“如果你祖上经历过灭门惨祸,你现在就不会还持有那么幼稚的看法!”
方楚心道你随时都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难道当年的祸事不是你荆家先祖自己招惹上门的吗?百年之后的此时此地,你荆伯庸又在重复着当年的情节,如果消息走漏出去,现今的修法界各个宗派也同样不能容你。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
想归想,这话终究没有从他嘴里说出来,毕竟方楚的目的是要从荆伯庸口中套出更多的信息,而不是在这个时候跟他恶语相加当场翻脸。荆伯庸对自己所提出的问题避而不答,让方楚感觉到这其中必然有些荆伯庸不便明言的猫腻nad2(
“那你是不肯告诉我实情了?”方楚冷笑道:“我记得刚才你还说过让我有问题就直接问出来,现在又跟我兜圈子算怎么个意思?”
“我不是打算跟你兜圈子,只是要先把事情的严重性给你说清楚。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在此同时你也得承担相应的风险,你明白吗?”荆伯庸语气依然波澜不惊:“你如果确定自己能够接受可能出现的后果,那我就告诉你。”
荆伯庸所说的“可能出现的后果”是指什么?联系他之前所说的话,方楚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几分。如果自己获知了荆家法宝的全部真相,那对荆伯庸来说的确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对一个宗派来说,看家法宝绝对是值得用性命去守护的存在,更何况荆家为此所付出的代价已经难以计数。为了守住住荆家的秘密,荆伯庸当然会不惜采取任何手段——这当然也包括了直接把方楚灭口这种极端的方式在内。
当然,眼下荆伯庸还有用得上方楚的地方,在最后的取宝计划实施之前肯定不会对他动手。但此间事情一了,不管荆伯庸到时候有没有顺利取出那件法宝,方楚对他来说都是必须要解决的一个麻烦。
方楚要知道这个秘密,所要承担的风险便是面对日后荆伯庸为守住秘密可能会采取的某些极端手段,以他自身的实力而言,对上荆伯庸只能用凶多吉少四个字来形容。
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就此打住?
方楚牙关紧咬,眼神摇曳不定。荆伯庸冷眼旁观,并没有催促他立刻作出决定。空旷的河滩上两人相对而立,竟有了一丝萧索之意。
第一百一十九章 抉择
?一个人在真正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理状态?
方楚今天对此算是有了切身的感受,犹豫、彷徨、举棋不定,还有几分自己都能明确感受到的畏惧。是的,方楚所感受到的只是畏惧而不是恐惧,他并不害怕死亡,修法者在入门的时候就必须明白自己的一生都是在为探寻生死之间的奥妙而努力,死亡也是每个修法者不得不面对最大最难的修炼课题,对此方楚早就有了很明确的认识。但人的天性之中对未知领域那种莫名的畏惧感却是靠修法无法彻底驱散的,至少方楚很清楚以自己目前的心境水平来说,不可能在面对这样的选择时还能继续保持着波澜不惊的心态。
如果眼下已经是面临生死关头,那么方楚大可将一切都交给自己的生存本能,在危及生命安全的状况下,人凭借下意识作出的反应往往就是最好的选择。但眼下这个局面却并非如此,荆伯庸不但直接言明了可能会出现的严重后果,而且还留给他充足的考虑时间,让他把前因后果都想明白再做决定,这样的一种方式反而比直接面对死亡所带来的压力更大。
现在如果放弃向荆伯庸询问这个秘密,或许以后也还会有其他的机会再次探寻真相,但由此所带来的那种遭受挫败之后的强烈不甘却是让方楚下不了这个决心。当然让方楚犹豫不决的原因还不仅于此,要想彻底解决荆庙村的这一摊子麻烦事,方楚并没有寄希望于荆伯庸所说的计划,而是指望着即将到来的师门驰援能够提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在此之前,对荆伯庸所掌握的秘密究竟能了解多少,或许就会成为接下来局面转换的关键了。了解的情况越多越透彻,对于解决问题的帮助就会越大,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而如果到时候因为情况不明而冒然采取行动,可能由此会造成的严重后果真是难以预料。
但若坚持要荆伯庸说出这个秘密来,那将要面对的后果似乎也并不比荆庙村阴灵爆发好到哪里去。方楚并没有和荆伯庸有过正面交手的纪录,但他曾经几次目睹过荆伯庸的出手,对于荆伯庸的实力自然是有一定的认识。在方楚看来荆伯庸不论是法术方面的实力还是掌控大局的能力,都远远在自己之上,招惹上这样的对手可以说是一件极不明智的事情,更何况有可能会发展到不死不休的局面nad1(方楚即便是选择跟居心叵测的玄果联手,大概也很难应付得了荆伯庸一个人的攻势。如果事情就这么按部就班的发展下去,那么可能在不久之后的某一天,方楚就会被荆伯庸以某种雷霆手段灭杀,藉此让荆家法宝的秘密继续地保持下去。这种可怕的事实并不是什么妄想,而是真真切切有可能会发生的状况,因为方楚明白荆伯庸并不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他说得出这种话,就必定做得出这样的事。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惜隐忍二十余年的人,其心智之坚定,毋庸置疑。
“你犹豫了这么久,足可见你对这件事非常在意,如果不能从我这里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我想你今后的一段时间内可能都会为此而感到纠结。我并不在意你会怎么看我,但我不希望因此影响到你在这个计划当中应该起到的作用,所以我才答应会如实回答你的问题。但如果我我告诉你真相,又没有更好的办法确保你不会泄漏秘密,所以……”荆伯庸长叹了一口气道:“并不止是你对此感到为难,我也一样。”
“你还是告诉我吧,我希望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方楚听完荆伯庸的话之后却是立刻便作出了决定:“我的授业恩师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其实只分为两种,一种是可做可不做的事,另一种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我一直都不太明白这两种分类应该怎么去界定,但刚才听了你的话突然就想明白了。”
“人一定要明明白白地活着,哪怕生命所剩无几,也应该要记得自己的坚持。”方楚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神也逐渐有了神采:“我的选择可能未必明智,但我知道我是在做必须去做的事情,这就行了。”
荆伯庸先生不以为然,听着听着脸上便有了赞赏的神情,待方楚说完之后,荆伯庸不禁叹道:“孔子有云,朝闻道,夕死可矣。你能勘破这个难题,目前的心境较之以前已经有所突破了,这对你在法术上的修炼会起到很大的推动作用。只可惜……”
“尚未发生的事情,荆先生又何必觉得惋惜?或许事情并不会朝着你所认为的方向发展,结果也未必就是预想的那一种。”方楚此刻似乎真的看开了,表情已经完全没了先前的彷徨无措,表现得极为轻松。
荆伯庸很难得地笑了笑道:“说得有道理,世事无定数,未来将会如何发展,我们都无从知晓nad2(就算我不告诉你,也不等于说这个秘密会一直保持下去。就算我告诉了你,也未必见得一定要靠过激的手段让你保守秘密。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还没有发现自己居然如此执念。”
两人一番论理下来,竟然隐隐有了一丝惺惺相惜的感觉。只是方楚旋即便在心中提醒自己,不管荆伯庸说得如何好听,在目前的状况之下,两人是没办法走到一条路上去的。荆伯庸想要匡复宗派,方楚想要维护道义,两人都有着各自努力要去实现的目标,而这种分歧并不是关于心境修炼的几句心得交换就能够弥补得了的。
“关于长江里的那件宝物,我可以把我所知的情况都告诉你,不过这里并不是说话之地,我想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比较好。”既然方楚已经作出了决定,荆伯庸也不准备再说一些多余的套话了,正经是尽快找个地方把该说的事情一一摆出来说个清楚才是。
第一百二十章 百年前的真相 1
?两人回到村子里之后,方楚便自然而然地朝着村口的村委会小楼而去,通常荆伯庸有什么事情要商谈都会安排在这里进行,今天想必也不会例外。
但荆伯庸却是出乎意料地叫住了他:“不进去了,我们另外去个地方。”
方楚稍一犹豫,还是加快脚步跟在了荆伯庸身后。荆伯庸两手背负在身后,不疾不徐地走到了村外停车的地方,然后转头朝方楚伸出了手:“钥匙给我。”
方楚微微一愣,但还是依言将卡宴的车钥匙掏出来递给了荆伯庸。
“我带你去个地方,这样可能更有助于你理解我要告诉你的事情。”荆伯庸说完之后,便开门上车,并没有给方楚留下提问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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