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慢慢地转过身,长生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
终于,他看见沙子的脸,他却忽然有些失望了。那是一张过于苍白消瘦的脸,太久不曾与外界接触使这张脸上的表情有些木然。由于脸太瘦小的原因,长在脸上的一双眼睛就大得出人意料,看起来有些不成比例。
长生目瞪口呆地注视着沙子,这就是他记忆里那个美丽的女孩吗?为何她长大了,一点也不美呢?
他失望地转过身,向着塔下走去。
原来梦想就这样破灭了,沙子,你到底是人如其名,如同一粒沙般地渺小。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竟有些疼痛起来。
第九章 4 诅咒
?更新时间:2009-04-13
沙子在赏春阁中住了下来,一日之内就收到了十八次封赏。衣服食物首饰珠宝用具源源不断地送过来,看得她眼花缭乱。那些前所未见的食品看起来如此精致美味,她尝了一口,从来不曾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她很想多吃一点,可惜她的胃口很小,只吃了几口就饱了。这都是在塔中每天没什么吃的,饿出来的。
换上绫罗绸缎的衣服,她也觉得不习惯。那些丝制的面料太光滑了,又太轻灵,穿在身上就好象没穿一样,让她莫名的窘迫不安。
徐嬷嬷的眼神也同样让她不安,自从离开塔后,她就一言不发,阴沉的目光时时在沙子身上转来转去。
沙子早就知道徐嬷嬷讨厌她,虽然她从来不曾与旁人接触,但是否被爱却是一种本能的体会。许多年来,她都乖巧地沉默寡言,以免引起徐嬷嬷更大的不满。
只是,现在徐嬷嬷看着她的眼神并不止是讨厌,还带着一抹焦虑不安。
沙子并不知道,这一切的封赏不过是因为她将成为祭品。她以为父王终于良心发现,想起她这个女儿,不再把她当成妖孽。
她从来没有真正弄清过为什么她会被囚禁在高塔中,小的时候问徐嬷嬷,通常会引来一个巴掌,然后便是徐嬷嬷厉声回答:“因为你是妖孽!”
她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是妖孽,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与别人有什么不同。她经常会站在高塔的窗边窥视着下面走来走去的宫人,那些衣饰华美的女子让她满怀羡慕。在她看来,她们与她是一样的。
她知道问也是徒劳,年纪长些以后,就不再问这样的问题。
今日匆匆一见的少年,她知道那是她的弟弟。她不止一次看见他在塔下徘徊,只是她虽然看见了他,他却不曾看见她。
她对他有莫名的好感,因为知道他是她的弟弟,是这个世上与她亲近的人nad1(父亲将她关在塔内,全无亲情可言,也许只有弟弟还会有些许亲情吧!
她并不知道长生在看见她以后失望的情绪,她仍然满怀着期待,希望再次见到他。
她一直没见到她的父亲,也就是楼兰的王。他既不来见她,也没有命她去见他。她不敢妄动,毕竟她是才被放出高塔的囚犯。她很怕会再被关回塔内去,因而不敢犯一点错误。
后来有一个身穿黑袍的人来看她,宫人们说那是国师。她怯怯地行礼,全不知道以她的身份是根本不必行礼的。
国师用一种古怪的眼神从上到下地打量着她,让她怀疑自己是否把衣服穿反了。国师只是一言不发地看了她一会儿,便离开了。
她孤独地坐在赏春阁里,身边只有徐嬷嬷相伴。其实,无论是在赏春阁还是在高塔中,她永远都是如此寂寞。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她很快便找到了消遣的方法。
塔中的藏书和绕梁琴都被送到了赏春阁,她虽然已经把书都看了个遍,但为了打发时间,仍然拿起书来看。看累了,就弹琴。也会走出房间看看花园。不再被囚禁,只是比原来多了活动的空间,除此之外,一切无异。
安贪狼在离开赏春阁的时候交待宫人,“公主太瘦了,要把她养胖一些。用这么瘦的人去祭祀是对邪神的不敬。”
宫人们恭敬地答应着,除了公主外,大家都知道她是要被当成祭礼烧死的。对于一个将死的人,是应该让她更加丰腴一些吧!
宫人小心地侍候,满足沙子的一切要求,虽然她根本就没有什么要求。每天送来的食物都是国中最精美的,只望她能在祭祀来临之前更加体面一些。
邪神是很挑剔的,太瘦的人去祭祀,邪神一定会不满nad2(
由始至终,尉子期都不曾看过沙子一眼。
长生也不曾再看沙子一眼,他觉得很失落,沙子甚至不及冯婉美丽。在他的记忆里,沙子曾经是如此美丽逼人的女孩。
他并不曾感觉到自己对于沙子超过姐弟之情的渴望,那甚至是几近男女之情的。在长生十年的记忆里,沙子都占着如此重要的一个位置。但当他终于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却让他大失所望。
他成天地泡在影妃的宫中和冯婉在一起。冯婉也同样会歌舞琴棋,以此来取悦长生。长生觉得自己开始迷上了冯婉,她其实是一个很美丽迷人的女子。也许他是真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与冯婉之间的婚事了。
他不再关心有关沙子的一切,眼睛里只剩下冯婉。直到有一天,喜儿怯怯地站影妃的寝宫外,远远地看着他。
他知道喜儿必然是有事找他,才会跑到影妃宫中来。他有些不耐烦,他正在看冯婉跳舞。她的舞蹈是跟汉人舞师学的,配着汉人的音乐,即便他讨厌汉人,却仍然觉得这舞蹈很好看。
他走到门口,没好气地说:“干什么?”
喜儿拉着他离开门口,转了个弯到没人能看见他们的地方,忽然双腿一弯,跪倒在地。长生呆了呆,自从他长大以后,就不再打喜儿,也不再要他跪下行礼,他今天忽然行此大礼,不知是出什么严重的事情。
他照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快说,到底要干什么?”
喜儿眼泪汪汪地说:“请太子救救公主吧!”
救公主?“你说什么?”
喜儿抹了抹眼泪,长生真不知道他的眼泪怎么能说来就来nad3(“太子还不知道吗?大王就要拿公主去祭祀了。”
“祭祀?!”
喜儿点了点头,“宫里都传开了,太子居然一点都不知晓。再过几天,就是祭祀的日子,公主要被活活烧死。”
长生后退了一步,这怎么可能?父亲虽然并不是特别仁爱的君主,却也从来不滥杀无辜,怎么会用自己的女儿来祭祀?“你听错了吧?为何要祭祀?”
“为何要祭祀没人知道,连国师都去见过公主了,还说公主太瘦了,要养胖一些,否则邪神会不高兴。”
长生总算有点相信起来,所谓之邪神不过是一个暧昧不清的称呼,谁也不知道这个邪神具体指的是谁,反正就是邪神罢了。他转身奔进宫中,问自己的母亲影妃,“母后,宫人们说父王要拿沙子祭祀,这是真的吗?”
榻上的影妃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昏沉沉地点了点头:“应该再过几日才是祭祀大礼吧!”
他这才真的相信了,一时愕在原地。脑海之中闪现出沙子瘦小的面颊,那双大得突兀的眸子。喜儿说她要被烧死,那双眸子就要在火中化为灰烬吗?
他垂头幸气地出门,喜儿仍然站在原地,一见他出来,便拉住他的衣袖:“太子,你快想想办法啊!”
他不耐烦地抽出衣袖,“我能有什么办法,是父王决定的事情。”
喜儿的眼泪立刻又流了出来,“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公主去死吗?”
长生瞪了他一眼,“公主死不死,关你什么事?”
喜儿越哭越伤心,“当然关我的事,公主以前曾经救过我啊!”
长生这才想起与沙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正在抽打喜儿,他忍不住又踢了喜儿的屁股一脚,骂道:“你对她如此感恩戴德,就是一直对我怀恨在心了?”
喜儿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只是感念公主的恩德,怎么敢对主人有半句怨言。而且,公主不是主人唯一的兄弟姐妹吗?若是公主被祭祀了,主人连唯一的姐姐也没了。”
长生怔怔地想了半晌,喜儿说得不错,父亲是刚愎自用的人,母亲年事已高,每天除了打瞌睡就是念经,从他们两个人的身上都无法得到任何亲情。他是一直牵挂着沙子的,这牵挂现在虽然少了许多,到底已经牵挂了十年,无法就这样完全抹杀。
他不理喜儿,自顾自地走去。虽说是信步而行,终究还是向着赏春阁的方向行去。还未到赏春阁外,便听见幽幽的琴声。他忽然想起,已经有许多天没有听过沙子抚琴。
这些日子以来听惯了冯婉的琴声,琴声也不是不美妙,却充满了太多的想法,他总是能从琴音里听出珠光宝气来。沙子的琴声却不同,永远如此洁净,如同天空般轻灵。
他站在原地听着,眼前忽然又现出百年前的情形。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不再被百年前之事困扰,他本以为他已经摆脱那些梦魇,想不到沙子的琴声又将这一切唤醒了。
第十章 1 鲜血
?更新时间:2009-04-15
安心失望地看着他,他恢复平静了吗?他为何不吸她的血?若是他吸了她的血,也许他就会死。
幻生又恢复成那个温文尔雅的绝美年轻人,他微微一笑,斌斌有礼地说:“以后这个王宫之中由我作主。谁要是不服,我就吸光谁的血。”
他微笑着环顾四方,“你们也看到了,没有人是我的对手,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反抗我的。为了你们自己的安全着想,最好还是乖乖的听话。我要的并不多,每三天吸一个人的血就够了。”
他走到安心面前,轻轻地抚摸着她额上的伤口,“不要再激怒我,我可以在一夜之间使整个楼兰变成一座巨大的坟墓。”
他哈哈大笑着,转身向着安静走去。
他扶着安静,“来吧!我的妻子,你不用担心什么,因为你的肚子里有我的孩子。我可从来不曾和一个普通的人类生过小孩,不知道这孩子生出来是什么样子,说不定是个很稀罕的怪物。”他似乎在说什么十分有趣的事情,忍不住仰天长笑。
安静怔怔地看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冷得如同冰雪。
安心坐在烛前看着烛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王后受了惊吓,到现在还是面如土色。宫人们轻声啜泣着,窃窃低语:“这可怎么办啊?这妖如此厉害。”
一名宫人悄声道:“公主,还是去找国师吧!”
安心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怕国师也未必是那妖的对手。”她心里想的却是,如何才能让幻生吸她的血。
她不想再让更多的人牵扯进来,因幻生太可怕的。虽然不知那小孩的话是否可靠,但至少要试一试。
要激怒幻生,一定要想办法激怒幻生nad1(只有当幻生愤怒地失去理智之时,他才有可能会吸她的血。
但该如何激怒他?
若只是与他动武,根本就无济于事。若是用鲜血刺激他,他可能会滥杀宫人。只有让幻生恨她,恨得只想杀死她,才可能会吸她的血。
可是幻生如此强大,根本就不可能恨他。若想使一个人恨另一个人,除非是另一个人夺去了这个人心中最重要的东西。
对于幻生来说,又有什么是重要的呢?
她忽然想起安静。安静的肚里有幻生的孩子,幻生曾经说过,他要安静生下那个小孩。也就是说,幻生想要那个小孩。如果此时,她杀死这个小孩,幻生一定会恨她入骨。
她本就是担心安静的孩子会是个怪物,而且这件事又关系到整个楼兰。虽然她知道这样做可以安静也会恨她,她却别无选择。
反正她也是活不下去的,就当是用自己的命来陪安静的孩儿一命吧!
她虽说不是残忍的女子,却对于孰轻孰重看得十分明白。若是能救整国的人,就算要牺牲安静,她也别无选择。何况,等到幻生死后,安静还会继续活下去,有朝一日,总会遇到如意郎君吧!
一念已定,她悄然到宫中的御药房,配制了打胎的药物。她虽然并不精通医理,但还通晓一些药性,如同配制打胎药之类的事情,倒也不在话下。
她把药合着汉人的燕窝一起饨了,又在燕窝里放了许多蜂蜜掩饰药的味道,然后便捧着这盅打胎药到安静的房间。
此时天已经亮了,安静似乎彻夜未眠,坐在桌前发呆。
“幻生呢?”她问。
安静的泪水便夺眶而出,“他一夜都没回来nad2(”
安心在心里叹了口气,“安静,不用担心,我一定有办法对付他的。”
安静的脸上掠过一抹古怪的神情:“安心,你真想杀死他吗?”
安心点了点头:“他是个妖,若是不杀他,他会继续杀人。”
“可是他也是我的夫婿啊!”
安心一怔,“安静,你醒醒吧!你怎么可能把妖当成夫婿?”
安静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管他对别人做了什么,他对我一直很好。”
安心皱起眉:“安静,你疯了吗?你没听他说,他现在不吸你的血,是因为你怀了他的孩子。若是孩子出世了,他可能也会杀死你。”
安静冷冷一笑:“他为何没有杀你?”
安心一滞,哑口无言。
“你在他的心里真是不同一般啊!”安静狠狠地盯着安心。即便已经失去理智了,还是不忍心伤害安心吗?是人也好妖也罢,安静都不在乎,她所在意的是,为何在幻生的心里安心比她要重要?
她的心落向自己的腹部,重要又如何?她怀了幻生的孩子。就算是妖,也有父子亲情吧!孩子出世了,她是孩子的母亲,她一定要慢慢地把幻生抢回来。
她也似是失去了理智,心中所想的只有与安心之间的斗争罢了。一切对于她来说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便是,她要幻生爱她,全心全意地爱她。
安心将那盅打胎药送到她面前:“是燕窝,吃了很补的。”
安静双眉微扬:“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安心轻轻叹了口气:“虽然我不想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我还是希望你肚子里的孩子可以平平安安nad3(只要有这个孩子存在,幻生还会有所顾忌,就不会大开杀戒。”
她淡淡地说出来,第一次发现自己说谎的时候完全不必思索,谎言自然得如同是从她的心里流出来一样。
安静看了她一眼,端起燕窝。她知道安心从来没有说过谎,十几年相处,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就算是被大人,安心也从来不说谎。
她早便深谙谎言的技巧,因而她自信地认为,只要安心一说谎,她便能看出端倪。她端起燕窝喝了下去,燕窝的味道有些古怪,也许是放了太多的蜂蜜。
可是她心里多少有些得意,至少安心承认,这个孩子对于幻生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就是这丝得意,让她忽略了燕窝的古怪味道。她一口气将整盅燕窝都喝了下去。
安心并不急着离开,随便找一些闲话和安静说着。直到门终于被推开了,幻生走进来。安心才起身告辞,却刻意说:“这燕窝是我特意为安静做的,很是滋补,相信你们很快就会看见成效了。”
她回到自己的寝宫中等待,将所有的宫人全都屏退了,这是为了避免他们在此会被误伤。过了半天的时间,寝宫的门被人推开了。
她抬起头,看见幻生站在寝宫门前。
她觉得,幻生似乎戴了一个面具。
悲伤的人会有许多表达,最常见的是痛哭流涕。也有人流不出眼泪,就会嘶声狂吼。还有人,甚至是不哭的,却会反常的大笑。幻生不同,当安心看见他的时候,只觉得他是戴了一个面具。
他静静地注视着安心,安心便也静静地回视他。两人相对良久,安心才嫣然一笑:“安静的孩子打掉了吗?”
幻生无言地点了点头。
安心轻笑:“那药是最有效的,宫里秘制的堕胎药比外间的高明许多。宫中的女子若是偷了情,不慎怀孕,不想让别人知道,便只能将孩子打掉。这药只要一贴就可以把孩子打下来,不管这孩子是人的孩子还是妖的孩子。”
她微笑着起身,轻佻地走到幻生面前,“就算是妖的孩子也没什么与众不同,还不是一样被打掉了。”
幻生的眼睛慢慢地变红,他紧盯着安心,仍然是那个安心,笑语嫣然,只是此时的笑容已经不再让人安心。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伤害他的孩子?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安心,“别以为我不会杀你,想要杀你,对于我来说轻而易举。”
安心伸长了脖子,漫不经心地说:“你会杀我吗?你喜欢我,我早知道你喜欢我。你还记得那天在花园里吗?你一定是想听我说我喜欢你,可惜我却是在替安静表达爱意。你很失望吧?我知道你舍不得杀我,你心里那么爱我,怎么会舍得杀我?”
幻生的眼睛红得如同要滴出血来,他口中尖牙已经伸出嘴唇,该死的女人,为何要挑战他的耐性?
他忽然张嘴,一口咬在安心的脖子上。鲜血泉水般地涌向他的口内,死吧!别以为你对我有多么重要!死吧!现在就死去吧!
鲜血不停地自伤口流出来,安心的眼前慢慢发黑。是要死了吗?血流光了就会死了。幻生会死吗?这血真能杀死他吗?
第十章 2 鲜血
?更新时间:2009-04-16
她的身子慢慢地软下去,再吸一些血,她就真的要死去了。
一条人影忽然飞掠过来,剑光如同惊虹一样耀眼,刺得幻生的眼睛一黯。他伸手推开安心绵软的身子,闪身躲过一剑。一个身着黑衣的老者,手持宝剑,站在他面前。
原来是国师,他终于来了。幻生知道,整个楼</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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