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总是有变化的嘛石师兄,是否胜了几仗就不把人家放在眼里了呢”
石公山脸色一变,“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师姐的意思”
颜传玉媚笑道:“石师兄人老哩,小妹和师姐关系好着哩,不劳师兄牵挂”
形势明摆着,流民大营的这几场败仗很可能是假的,两方人马也都明白,对方肯定猜到了他们和浪人军应该有很深的关联,这点石公山心知肚明,但对方亦看准了他们的结合绝不牢固,以牺牲少部分的水上控制权来分化水源军和浪人军的合盟,可恨的是他即使知道也没办法化解。
和浪人军的结盟,两方其实都是未安好心,结盟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对付魔门内的第一派花音派,相较于花音派,他们两派既无绝顶高手压阵,又无神奇武功护教,既管是拥有七大义军中的两支,但要论起来,他们却是魔门四派中最弱的,故此结盟势在必行,但魔门的多疑性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两方都不愿看到对方实力变大,坐视自己变成魔门内最弱的一派,生生被人吃掉,因此忽扯后腿之事时有发生,虽然事情都很小,但其中种下的隐患终于爆发。
石公山怒道:“颜传玉,少给我装蒜,是否要撕破脸”
颜传玉笑道:“石师兄多心了,不知阮师兄是否在哩”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令石公山脸色剧变,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突发一语道:“浪琴是否来了”
颜传玉秀目内寒光一闪而过,满脸媚笑消失无踪,“小妹要走哩,祝师兄马到成功,说不定日后还要小妹替师兄收尸哩”不待石公山的反应,足尖轻点,红色的人影迅速消失在船后。
石公山并未追赶,目送着她离去。
耳边响起声音,破锣也似的嗓子,“她发现我在了”满头白发的老头,从左眼到右颊有一道横过鼻际的疤痕,正是靖雨仇寻找许久的阮公渡。
当日阮公渡费尽心机安排的两个伏手有一个实现了,因此奸猾似鬼的他也有些飘飘然,以至被靖雨仇偷袭个正着,否则以当时靖雨仇的功力,如何奈何得了他,至多不过是瘙痒罢了。
阮公渡一脸阴沉,“浪琴也来了,如若是探知我不在的话,她们两个必然动手,现在好在还未撕破脸”
石公山摇头,“虽未撕破脸,但亦差不多了,今后是不要指望她们的后援了,失去后援,为今之计,只有撤退,否则等到李特攻来,那就哪里都不要去了”
阮公渡望一眼远处湖面的对方水寨,“不管对面是谁想出来的计策,此人对我魔门和天下形势了解极为透彻,日后必是心腹大患”
石公山苦笑道:“那又如何,关键时候她们天缺阁突然放手,致使功败垂成,现今的冲突不说,想必当初结盟时他们就已经安了这份心,想借我们的手壮大她们的实力,而后就像吸血水蛭般吸收足够的利益后收身而退,再将我们一脚踢开
不过我们天演门也非是那么好对付的,我敢说她们在我们水源军身上休能讨得半点便宜”
阮公渡没有回话,目光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阴风四起,本来平静的湖面开始波浪翻滚,掩盖了诸多的动静。
靖雨仇的头自大船边的水面下冒出来,极其轻微的喘了口气,并不是因为闭气时间太长,而是面对这两个大凶人,连眨眼和呼吸都不敢。李科二哥说得没错,阮公渡这老家伙果然和水源军有联系,而且不是单纯的联系,他居然是石公山的师弟,可以说就是水源军的另一个首领。虽然靖雨仇和他有切骨之恨,但这种情形下根本谈不上报仇,若是不小心被发现,在这两人联手下,连命也保不住,更不要说报仇了。不过此趟可是大有收获,看来先前不听大哥李特的劝阻极力想来这里一探的做法还是值得的,不仅知道了大仇人阮公渡的下落,而且得来了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对于自己和流民大营来说,都有极大的好处。
靖雨仇吐口气,不敢掉以轻心,先天真气流转,生生不息的代替呼吸,预备再次潜入水中。
冰冷的感觉依旧,这洱海的水也的确是太寒冷了,要不是靖雨仇有真气护身,在水中泡上如此长的时间怕不要冻成冰坨。
暗流忽地涌动,自上而下的庞大压力让水流四散滚开。靖雨仇根本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但他直觉感到了危险的降临,提气收腰,在水中翻了个筋斗,恰好躲过了一次袭击,正自庆幸,背心忽地感到微微刺痛,不知名的东西眼看要破体儿入,靖雨仇临危不乱,借着身子在水中翻滚之际回身出刀,在冰澈的湖水中没有半点声息,只能感到水流的震动,刚才的东西已经被虹刀断成两截。
没等他再次远远滑出,靖雨仇忽然感觉周围的水流发生异动,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一定是已经惊动了敌人,心念一转,真气运行,他弓背从水中跃出,足尖在船舷边一点,带着大蓬的湖水落在甲板上。
阮公渡手中捏着个针状物,脸上带着阴笑,但看起来和哭也差不了好多;石公山则面目平板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却和阮公渡一左一右卡住他可以突围的方位,两道森寒的气机笼罩着他。
毫无疑问,这是极为凶险的景象,即便是只有一个人,靖雨仇都很难有命得脱,何况面前是两个同他有深仇大恨的大凶人。
靖雨仇丝毫未露出慌张之色,反而面露微笑,状甚客气道:“两位别来无恙啊”
阮公渡仰天大笑,笑声中却透出的不是欢愉,而是给人以阴恻恻的感觉,使人知道他这表示非是欢愉而是愤怒,笑声止歇,阮公渡双目狠狠的盯着靖雨仇,口气却极为清淡,但其中透出的意味却再明显不过,“真正是有缘啊想不到老天还给了你与我这七千水军男儿同乐的机会,你真是幸运哩”
靖雨仇立刻把握住了他话中的含义,非道不得已的时候,这两人是不会把他杀掉的,一定是想把他擒下横加折磨,这才能让他们满意,而他们的方法居然是让七千个大男人来操他,想一想就让人毛发直竖。他迅速做出决定,语气谦卑道:“两位且慢,小子有流民大营的重要情报”
阮公渡和石公山两人齐齐一愕。
靖雨仇等的就是这些许的空隙和机会,手一扬,一件物事自手中飞出,爆响传出,浓黄的烟雾立刻笼罩四方,整个甲板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
两人均个狂怒,暗想就算只得到个尸体,今天也不能让他走脱。
甲板破碎声自浓雾中传来,想是靖雨仇踏碎甲板,要从船舱下脱身。
阮公渡石公山两人反应亦是快绝,各自脚下不见动作,已经踩破甲板落入下层。
这来自于李科所给的雾弹放出的浓雾非常奇特,即使在猛烈的湖风下亦不见飘散多少,依旧笼罩着方圆之地,蓦地烟雾略见晃动,一道人影自其中闪出,未做半点停留,一脚踏在船舷边出,将木槽踏得木屑横非,横木也凹进一块,可见这一踏之力。借着这一踏,人影扑出船边,直坠入湖。
风声响起,阮公渡和石公山自烟雾中扑出,却已经晚了一步,适才靖雨仇虽然踏破了甲板,但并未跳入其内,却引得两人跳下拦截,借助着这个小手段,成功的引开两人投入水中。
阮公渡眼看追之不及,一咬牙,手腕一翻,一道寒光电射而出,追着靖雨仇的身影跟射入湖中。
一闪而没。
石公山扑到船舷旁向下望去,只见湖水翻滚,波浪荡漾,哪还有靖雨仇的踪影
阮公渡摆手道:“不用追了,他已经中了我的黄蜂尾。”
石公山一惊,“黄蜂尾你怎么”
阮公渡叹口气,“不得不用啊如若让这小子有命走脱,很多东西就会暴露出来,至于对付那个人再想办法吧”
石公山不发一言,默不做声的注视着黑沉沉的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靖雨仇跃入湖中,正自欣喜自己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逃脱了这两个大凶人的夹击,心灵上的警觉再次响起,没感觉到水流的异动,或者手一丁点的异象都没有,一道灼热的感觉从后肩烫入,转眼间传遍全身,即使是在冰冷的湖水中,也不能阻止身体的发热。靖雨仇大骇,知道一定是中了阮公渡的歹毒暗器,但自己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并没有注意到他有这种东西,那么换言之,就像当时阮公渡明明是功力胜过自己多多,却装做逊自己一筹的样子一样,这种暗器也是属于自己所不晓得的他的压箱底的功夫,那么这个东西的厉害一定是非同小可的,此时中招不到一息的工夫,真气竟然有些运转不上来,他振作精神,向远处潜去。
李特此时正在营帐内担心,他来回踱着步,语气中透着焦虑,“阿仇怎么还不回来”他转向李科,“二弟,当时阿仇要去探察敌营,我极力阻拦,你为何反而大力赞成”
李科正悠闲的品着茶,举起杯轻咋一口,叹道:“清幽淡远,果然是好茶”
李特哭笑不得,笑骂道:“你这混小子,大哥我正在担心,你却在这里品起茶来了”
李科摇头,“我还是那句话,阿仇此去必定有惊无险,不必过分担心,况且我不阻拦他去探察敌营,一来这体察他想一探阮公渡下落是否是在水源军中的心愿,二来男子汉大丈夫历练一番,孤身一人进入敌营,也是一种磨练。这事包在我身上,早晚一定给大哥个活蹦乱跳的阿仇小子”
话音未落,靖雨仇一身水迹跌跌撞撞的冲入营帐内,没等两人流露出高兴之情,靖雨仇高大的身躯已经摔往地下。
李科喃喃自语,“好小子,你就不能给二哥我留点面子,才吹完牛皮就被戳破。”嘴上虽如此说,他手底下可不慢,立刻自座位上弹起来把靖雨仇抱到后帐治疗。
李特把住靖雨仇的脉搏良久,脸色阴沉道:“应该是中毒,但奇怪的是我感觉他体内应该是有两种毒素同时存在,而且同是剧烈无比,也幸好如此,两毒相互冲突,部分上抵消了些许毒力,阿仇才得以保命回来”
“这真是棘手”李科沉思,“两种毒性极其强烈的毒同时存在可恨我们还没有好的办法解除毒性”
李特看看李科,忽地问道:“我兄弟二人虽是浪荡不羁之人,却也是诚信之辈,阿仇虽然只是结义兄弟,但在我看来亦与亲兄弟无异,不能就这么看着他如此毙命”
李科面露惊骇之色,这种神色在这个意志极为坚定之人的脸上出现可是件极其难得的事,他语气慎重的道:“大哥,莫非你要用那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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