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也要走了,她得回去备嫁。
赵宁川即便再怎么不舍,也不会为难她,让她这生留下什么遗憾。
她这个年纪,正是女孩子长身子的时候,短短大半年,就已经让那个还有几分青涩的女孩,成长为一个身姿窈窕的娉婷少女,脸蛋也全都长开了,褪去了几分稚气,多了少女的娇柔,那些塞北的风沙,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肌肤依旧那样吹弹可破,让人有时候都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赵宁川忍住了,他舍不得咬。
况且,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急于一时,把她吓坏了就得不偿失了。
“你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赵宁川脸颊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柔声说道,目光不经意地一垂,就看到那一张如樱桃一样红艳水灵的嘴唇,忽然间觉得自己这些日子是不是太过于君子了?以至于错过了什么?
“你别让我担心才是,”舒然不服气地戳戳他的胸膛,不满地说道,“你看看,在京城有一个侧妃,在塞北有一个西园,哦,还有那个韩玉虎视眈眈,你呀,叫我怎么放心呢?别到时候给我弄出一堆姐姐妹妹才好。”
“你这样担心着才好,免得到时候过得太安逸,把我都不放心上了。”他轻轻笑道。
舒然也笑了起来,这些日子,有他看着,西园那些人都安分得很,可是这样不是办法,以后啊,她得像个法子一劳永逸才是。
京城那边呢,苏宁也是安分得不像话,看来她家那个原来的太子侧妃,现在的瑞亲王侧妃管教得很好啊,当然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现在不在京城,苏宁没有可以爆发的对象而已。
***
无论再怎么不舍,分别的日子还是到来了。
赵宁川为舒然准备了整整五大车的礼物,全都是塞北的特产,在京城是有价无市的,如一些飞禽走兽的皮毛,骨酒,还有各种药材,让她拿回去送人的。
他也没忘记答应过舒然的话,还真给她塞了嫁妆,只不过不好明晃晃的运回去,只得以后慢慢送到京城,这还真叫舒然哭笑不得。
“你呀……照顾好自己。”千言万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汇成了这么简单的一句。
“嗯,你也是。”赵宁川替她整理好耳边散落的发丝,然后把她扶上马车,“我送你到交界处,这几个丫鬟你也挑两个在路上带着照顾,这次的侍卫都是精心挑选的,路上也提前清理过了,不会有什么事。”
赵宁川絮絮叨叨地说着,“等你接近京城的时候,连环会去接你,但不知会在哪里接,他着大半年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不过他若是胆敢不去接你,估计那身皮子也不想要了。”
舒然听他说过解连环,他们两人是在赵宁川逃往塞北的路上结识的,当时的解连环饿极了,来抢他手里的包子,被揍了一顿,后来赵宁川却是让他吃饱了,再后来,解连环就像个尾巴一样跟着他,怎么也甩不掉,他看着他使起来顺手,也就没撵他走。
两人这都十几年的生死情谊了。
舒然只是听过,但还没有见过本人。解连环之前没有和赵宁川一起回塞北,说是在京城有私事未了,况且还要对京城的事情做一番梳理,就留了下来。
如今正好,舒然回去,有他就近看着,赵宁川也放心些。
路上的行程是枯燥无聊的,不过还好,虽然队伍庞大了些,但用的马都是顶尖的,脚程又快又稳,拖拖拉拉地,也十天就到了京城。
舒然掀起车帘子,透过喧嚣的烟尘,就看到城门口有两辆华贵的马车,有几道模糊的身影站在马车前面,遥遥朝这边张望,似乎很是急切。
即使看不清楚容貌,舒然也知道那是张氏他们,他们全都来接自己了。
酸涩的情绪一下子挤满了胸膛,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或许家的意义就是这样,无论你走多远,无论发生了什么,总有那么一些人,无怨无悔地在门口等着你的归来。
“别哭啊你,不然老夫人她们还以为我路上欺负你了呢。”解连环叼着一根草,骑在马背上,两条腿一晃一晃地说道。
舒然也就止了眼泪,只是催促着马车快点行进。
老乡见老乡,都能两眼泪汪汪,更何况是快一年没见的至亲?
孙氏当场抱着舒然哭得稀里哗啦,老夫人她们几个见她这样,反倒没有大哭了,只是一个个拉着舒然不愿意松手。
孙氏这回真是吓惨了,她从来没见过女儿那样毫无生气的样子,仿佛一瞬间就会离她而去一样。那时候她就想,只要上苍能让女儿活回来,她愿意一辈子吃斋念佛,侍奉佛祖,只要儿女们以后少受点罪。
老夫人和两个伯母都瘦了整整一圈,不过看起来精神还不错,知道舒然的毒全解了之后,她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才有心思去做别的事情。
“好,好,回来就好,”老夫人拍着舒然的肩膀,涩声说道,“回来了就好,咱们可都等着你呢,你回来了,全家的心都落了。”
舒云礼在旁边扶着祖母,虽然脸上带着笑,但眼圈却也是红了,“是啊,回来就好,阿然,祖母,我们快上车吧,赶快回去,让阿然好好休息,她一定累了。”
“对对对,赶快去休息。”李氏也在一旁说道。
“解兄弟,”舒云礼朝解连环拱手,“请到后面的马车上,咱们也就近聊聊。”
...
(解连环之前就与他相识了,彼此映象不错。
“好。”
舒云礼和舒云智都在后面的马车,只有舒云信硬是挤上了第一辆,缠着舒然不放。
明明都十岁的人了,见过的事情也不少了,连大哥哥都说他处事已经有了章法,说话也是有理有据,有条不紊的,可在亲近的人面前,还是一副小孩模样。
舒然觉得,自己不是养了一个弟弟,而是养了一个儿子啊!
舒然回京,所有的一切也都不需要她自己安置,两个伯母就接手过去,她只要好吃好喝地休息就行了。
舒然去塞北以后,小张氏就做主让舒云信搬到了永宁侯府,一应饮食起居都是她亲自照应的,所以现在也直接把舒然接到了那里。
舒然一进侯府闻着熟悉的气味,看着熟悉的景色,来来往往的都是熟悉的人,心情出奇地放松开心,一路上对肃王的那一丢丢不舍都暂时抛诸脑后了。
到了王府,熟悉过后倒头就睡,一直到了掌灯时分才醒来,和亲人们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好些日子没有吃到地道的京菜了,塞北虽然有京菜厨师,可食材,水源都不一样,做出来的味道也不同,更别说和永宁侯府的相提并论了,是以舒然吃了整整两大碗,要不是孙氏怕她积食,她还能再吃半碗呢!
就在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吃完晚饭,正在喝茶时,老夫人却悠悠地朝舒云礼丢了一句话出来:“这些日子啊,靖海侯府的老夫人与我聊天,话里话外都透着想要结亲的意思,我与你母亲商量了,觉得这是门不错的亲事,想着如果你不反对的话,咱们就去提亲了。”她看着舒云礼,“你怎么说?”
舒家是明理的人家,如果舒云礼不满意,那也不会勉强的,只是那靖海侯的姑娘,方方面面来看都相当不错,处事大方,为人和气,并且也是聪明懂事的,若是成了,以后和舒云礼也有的话说,夫妻感情定会不错。
舒云礼还没说话,舒然就先吓到了,“靖,靖海侯府?是……乐安?”
不会吧?乐安和舒云礼,她怎么都没把他们联系上过,不是说不般配,而是一个是她亲哥哥,一个是她闺蜜,这……
“嗯,就是乐安郡主。”
舒然愣愣地回不过神来。
舒云礼先是一惊,随即很快镇定下来,低头想了想,朝祖母和母亲说道:“儿子先想想?”
“行,不过得快点,不然耽误人家姑娘家,可就不好了。”
张氏白担忧了,舒云礼第二日就给了答案,愿意迎娶乐安郡主为妻。
舒然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想着改日见见乐安,与她说说才好。
她的哥哥与好姐妹,她还是希望他们幸福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
我觉得此文可以更名为《论闺密是如何炼成妯娌的》
第45章 聚会
(舒然还没写好帖子邀请好友过来,就收到了王盈秀,也就是现在的成王妃的邀请,邀请昔日闺中几个好友相聚,叙叙闲话。ww
昔日好友,也就是舒然、乐安、蒋月和杨静姝了。
几人这一年来都有书信往来,彼此的近况都知道一些,乐安与明恩公主一道打理家务,里里外外地参与应酬,本身就长得如花容颜,再加上这交际能力和傲人的家世,不少媒人可都把门槛踏破了,只是靖海侯府至今都没有漏什么口风,却没想到最后是看上舒家了。
当然,舒然不是苏宁,不会把这事到处嚷嚷,一个字都不会说。
至于蒋月,她家里还是老样子,不好不坏地过着,但人却越发不着调了。乐安之前来信,说她担心蒋月,就派人暗中跟踪了几次,却发现她似乎和一个男子有些纠缠,后来乐安敲打了她几次,但似乎没什么效果,乐安虽是郡主,但行事有多少人盯着,也是有些受限制的,不好干预过多。
这熊孩子……
杨静姝这些日子听说也在议亲了,但那些人家……实在不算的什么好人家,可在几人当中,舒然和她的交情其实不算深,远远到不了对人家亲事提意见的程度,所以只好做不知道的样子。
个人自有个人福气,随缘吧。
聚会的地点设在成王府,王盈秀笑吟吟地把几人迎了进去,“你们可算是来了,想死我了。”
她娇嗔道,她新婚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与几个好友好好见面呢。
“得了吧,”蒋月摆摆手,调侃道,“我们又不是你那好好夫君,用得着这种语气说话么?”
一年不见,蒋月依旧是一身红衣,腰间挂着那把有些陈旧的马鞭,只是毒舌的本事却是见长了,也不知怎么练出来的。
王盈秀新婚,整个人就如脱胎换骨一般,洋溢着一股娇媚的气息,原本清秀的容颜上,更增添了不少丽色。今日她穿着一件橘红缠枝的裙子,戴着几支精巧别致的金簪,整个人活泼又不失稳重,这身打扮,到很适合这样的闺蜜聚会,轻松欢快。
“阿月,几日功夫不见,你倒是爸阿然的功夫学去了啊?”乐安笑着掐她一下,说道,“你可别忘了阿然历来都是帮着阿盈的。”
乐安抽高了不少,褪去了之前的丰盈,也是一个冰肌玉骨的大美人了,此时她笑望着舒然,耳边的那两个翡翠坠子更衬得明眸皓齿。
“不,这回阿月说对了,有人巴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他们夫妻恩爱呢。”舒然瞅瞅王盈秀,也调侃道。
成王对妻子的好,舒然一进京城就知道了,那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在意的不得了。如今看她气色这样好,眉宇间没有一丝愁色,尽是幸福,也就安心了。
之前还担心成王是个收不住心的,让她吃苦,如今看来是白担心了。
每个姐妹都过得好,该多好啊。
“你们快别说了,担心阿盈恼了,把我们收拾一顿,横竖这是成王府,她做主啊!”杨静姝笑道。
时间是个很奇怪的东西,这一年来,杨静姝沉静了很多,听乐安说,她哥哥娶了媳妇之后,手段厉害,家里内宅近来安生得很,她也跟着她嫂子学到不少东西,受益终生的。
她总归要出嫁,得有个人教着才好,这样不至于以后在夫家吃亏了。
“我才没有那么小气,你们笑话我不知多少次了,我才不放心上呢。”王盈秀不理会她们的口头官司,领着人进了花园。
成王府的花园是早在封王时就修建好了,如今也是花团锦簇的好时候,绿树成荫,娇莺轻啼,侍女们来来往往穿梭在花丛中间,不时有蝴蝶振翅飞起,说不出的有趣。
“还是你们会享受啊,瞧瞧这景象,塞北可就是漫天黄沙呢。”舒然赞叹地说一句,京城虽然混乱了些,但气候真的不错,十分养人。
舒然都不确定,她在塞北呆上几年,会不会就变成黄脸婆了呢。
“那简单,”杨静姝说道,“你留在京城不就得了?”
侍女领着几人上了凉亭,在石凳上铺上软垫,有端上了各色时令瓜果,水灵灵的,看着十分可爱。
乐安用竹签挑了块果子放在嘴里,仔细吃完后才说道:“这怎么成呢?阿然可舍不得呢,这次若不是要回来备嫁,恐怕就直接不回来了呢。”
舒然满不在乎,她们说的都是事实啊,她本来就不会成亲了还留在京城,这不是虐待自己么?横竖赵宁川家里有没有恶婆婆,要让儿媳妇留下来伺候自己。
“哎,原本想着,以后去了塞北会想你们,如今看来不用了,这样的损友,想了作何?”舒然叹口气,眉头一皱,似乎是在为自己交友不慎而惋惜。
几人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得了,就你这张嘴啊,难怪肃王殿下那么心疼你呢。”这话虽是调侃,但也是满满的高兴。
杨静姝看着几人笑闹,开心的同时又有些黯然神伤。
姐妹们如今都有了好归宿,舒然和王盈秀配了王爷,乐安的婚事肯定差不了,蒋月也是,她家至少也是个伯爵,而且她那样的性子,在家里说一不二,家里人也不敢把她许一个她不满意的,而且她嫁人后,也必定受不了欺负的。
只有她自己,如今都还没有个着落,婚姻大事都掌握在父母手中,父亲是个好钻营的,只要对他的仕途有好处,他才不会关心自己过得好不好,都会把自己许过去。母亲呢,又是个没成算的,不被人家三言两语哄得团团转,把自己给“卖了”就阿弥陀佛了。大哥呢,他是疼爱自己,可上有父亲压着,她的婚事他也插不了嘴,顶多人选定下来了,他帮自己打探一番,若是有什么不妥,好做准备罢了。
如今啊,她已经对婚姻没有什么期望了,最大的想法就是能找一个清净的人家,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地过了这一生吧。可是……估计这也是奢望了,父亲怎么会把她许给一个清净人家?不把她送给高官为妾就好的了。
“静姝最近在家里做什么?”看杨静姝出神,舒然便开口唤她,瞧她那神色,想想也知道她为什么而烦恼了。
“我么?”杨静姝回神,伸手压了压耳边的发髻,掩饰尴尬,“还能怎么样?就是跟大嫂理理家,然后做做针线了,家里管得严,想和你们聚聚都要磨半天呢。”
这个年纪的姑娘,家里都管得很严。
“可不是么?连我都快闷死了。”乐安也笑着说道,然后指指王盈秀,“这回多亏阿盈了,我们才有这个机会放放风。”
“说得就和犯人一样。”蒋月嗤之以鼻,她可是想去哪去哪,谁敢拦着,一鞭子抽死他!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粗暴?”舒然挨过去,揪揪蒋月的鼻子,嘲笑道,“以后谁敢娶你这个母夜叉啊?”
舒然说了这话,目光便盯着蒋月,见她微微愣神,之后脸色一阵变幻,红绿白黑,那叫一个精彩 ...
(!
舒然心头一凉,看来乐安说得都是真的了,她果真与别人有些纠缠!这个不省心的!
大晋虽然对女子的要求没那么严苛,但是女子的闺誉却是千百年来不变的那样重要!若是女子婚前与别人有了什么首尾,那么绝对会被唾沫星子淹死!还会让自己的家人、姐妹都抬不起头,受这池鱼之殃!
即便男方最后娶了女方,那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世上多的是翻脸不认帐的人,最终受苦的还是女子!
舒然真相抽她两个耳光,让她醒醒!若是那男子真对她上心,又怎么会这样和她纠缠不清?不是应该三媒六聘地上门求娶吗?又怎会这样置她的闺誉于不顾?
舒然忍了又忍,才没有当场说出来。
“呃……阿月这么漂亮,怎么会没人娶?”乐安也瞧出了苗头,可现在却不适合说这些,便转开话题,“阿然,你可别再犯懒了,那些嫁妆开始绣了没?”
舒然暗暗顺了几口气,才说道:“当然喽,难不成还等你来跟我绣?唉,算了吧,你那把鸳鸯绣成鸭子的水平……”
乐安见她笑话,便扑上去扯她的嘴,骂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几人笑着闹着,时间过得飞快,在成王府吃过午饭后,几人都起身告辞了,王盈秀送他们出,去,“哎,以后再聚可就难了,不过啊,我会去看你们的。”
舒然几个都还未嫁,这段时间更是家里拘得厉害,不得轻易出门,她就不同了,如今已是妇人,行动没有那么多的约束。
几人来到了门口,却刚好遇见回府的成王,他从车上下来,见到有陌生女眷,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今日妻子宴请好友,想来就是这几位了,此时不好回避了,只能上前问好。
“见过成王殿下。”几人先朝他行了礼,成王微微躬身,然后说道,“多礼了。”
舒然是第一次见这成王殿下,只见他皮肤有些黝黑,应该是常年在外风吹日晒的缘故,但那双眼睛却是亮得惊人,笑起来更是一口大白牙。
他此时牵着王盈秀的手,笑得傻乎乎的。
王室里,难得有这么纯真的人。
但既然能够在瑞亲王和英王双方夹击之下还能活得这样自在,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几人纷纷行礼告辞,上了各家的马车,乐安与舒然同路,便挤上了她的马车。
两人在车里才说了几句话,马车却急急停了下来,舒然和乐安猛地一个前倾,撞在了桌角上!
“啊!”舒然只觉得一阵剧痛传来,忍不住叫出声。
“阿然,你怎么样?”乐安撞到的地方刚好有个垫子挡住,倒不是很疼,再看舒然,额头肿起一大片,看着十分吓人,不过好在没有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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