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2 / 2）

“陈风,你不想吃山楂吗？咱们家地窑里也有的是山楂,放的可好了.”

“嗯,妈,其实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酸儿辣女,你是怕我生个女孩儿,其实呀,这一点也不灵验的.书上说怀孕的人都喜欢吃点酸的呀辣的呀,我妈怀我的时候去我二姑家,一口气吃了十串糖葫芦,还吃了一瓢酸梨,我奶乐的认为我妈准会生个男孩,可是最终生下了我……”

老婆婆笑了.我知道,勤进家其实更希望我能生个男孩.因为他两个哥哥生的全是女孩儿.其实我也希望能生个男孩儿,一个聪明健康漂亮高大虎虎生气的儿子.看到所有的人都盼望是个男孩儿,我也想过要是个女孩儿，我更会加倍爱她的.

我们厂子效益好,每个人发了三百元的奖金,我当即就决定给勤进的爸妈一人买一件毛衣,杨山最好的毛线是五十元一斤,我一向给人东西的原则就是给最好的,别说是给自己的公婆.

我爸妈那里我不用惦记着,相反我妈还惦记着我们.

当时我把这个打算说给勤进听的时候,他很感动,他说他爸妈当然喜欢毛衣,可他们一辈子也没穿上过.

我说那就给他们买吧.

他说你发的奖金,你一点也不给自己买点什么吗？

我说我什么都有,不需要的.

我们要离开时,我婆婆还是要给我钱,被我坚决地拒绝了.这次勤进也一点没有犹豫,也许因为我们是一家人了,他才没有去年的试探？

... （

第五十八章 鸡毛蒜皮

？因为勤进的坚持,正月底,我们又开始自己做饭吃了.

天天上班下班的我,开始为生活操心起来.

我一向不愿逛街购物,很少去菜市场买菜，而我妈呢，愿意逛街，顺便买菜就是我妈妈理所当然的事了.

而现在一天到晚要为吃什么打算,真的很累,不管别的,也不管自己,我尽量买一些勤进爱吃的东西，因为勤进的口味和我们家很是不同.

比如冬天吃火锅，我们家的传统做法就是在锅的底层铺上火锅的主料，那就是切得极细极细的酸菜，接着撒上一层连冻切得像纸一样薄的肉片，没有一点肥的，因为我们家的人不爱吃肉，更不吃肥肉.肉的上面放上些葱花啊盐啊什么的调味料，浇上烀肉的汤，并不装满，锅里还留一定的容量，这时给火锅的炉膛加上炭火，慢慢地煨着，不时地补点肉汤，至少半个小时后，觉得菜很入味了，再加入粉丝和发好的海米，还有蚬子等贝壳类的海鲜，再一开锅，马上就吃，这样的海鲜才能脆嫩味美，火候大了海鲜肉就硬了塞牙了.

我们家的常客都吃过我的陈氏火锅，并且都非常愿吃，过年时这是我们家必不可少的一道主打菜，勤进品尝数次后，一次也没给过我期待中的赞美，只是在我的追问下，说了句；

“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将就凑和的意思吗？可是说起他家的酸菜锅，却是一脸的向往，十分的渴望......我心里说；

“多油腻啊！哪有我们家的火锅清淡鲜呀？”

可是我却能接受他家的传统，有一次，在我妈家，我曾试着做了一回他们家的做法，我爸我妈我妹都接受不了把血肠放在酸菜里面，他们连一丁点的酸菜都不要吃了.他们全都顽固地坚守着已经习惯的味蕾而不肯有一点点的改变.勤进虽然把我做的菜都吃了，却连说了几次味道赶我婆婆做的差远了.

在我妈妈家，就不会在吃的上那么随他的意了，因为总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而让那么多的人迁就你，而改变一家人的饮食习惯吧？

可惜当时我并没有深刻的认识到这一点.

他愿意吃肉，而我愿意吃鱼，可他不愿吃那我就顺着他吃吧，可我虽然不愿意吃肉，如果菜里为了他放了肉那我就不吃肉呗，我吃菜.这是小门小户的好处，我可以围着他转.

尽管我努力往他们家的饮食习惯上靠拢，勤进好象总是不太适应.

尽管不是夏季，尽管我们家的食材比他们家要丰富得多，可是勤进个别时会说出想念他妈妈做的什么什么怎样怎样的好吃，我心里就不太爽，人不深爱，做的饭菜也不好吃了.

我开始学会省着花钱,我这才知道钱是很容易花出去的,过去我有时候说妈妈花钱怎么那么多,现在我理解了.

天天晚上,我和勤进回家溜达,但不在家吃饭,勤进坚持不在家吃饭,我的心只是围着他转.

偶尔和妈上街,我会不停地看表,一定要争取在他回来的时候赶回去,

妈会说别着急,一起吃吧.

我就说不.

妈妈说性格真怪.

我说没办法,他就这样子想自立.

只有很少的几次我留在妈那里吃饭,因为上街回来晚了我就无声地快速地做,我要让他回来就吃上饭.他曾经说过他不愿在妈那里等吃饭那大段空白的时间,但是他很少会主动找来,我就让小锦去喊,小锦即使不理解,但是为了姐姐,她还是去叫勤进.

有时我休息到妈妈家溜达,快要到勤进下班的时候,我会拎着大包小包妈买的蔬菜水果回到三姐家去,虽然勤进不再像从前那样挑三挑四,但我的心却整天很累很累,没有自由舒畅的时候,不过只要勤进高兴,我也无所谓了.

春天的时候,勤进的三舅来了一趟,爸妈以一向的热情地款待了他,他也算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他一个劲地夸奖我和我爸妈,一个劲地告诉勤进他娶了一个多么好的媳妇儿,摊上了一对多么好的丈人丈母娘,说他有福,让他好好珍惜这一切.

我不愿听这样的话,好象我比勤进低，勤进心里不平衡还要他们家那面的人劝说着他往我这边加砝码一样.

勤进呢？他就更不高兴了，正如我早已经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他最不喜欢听的就是这样的话，好象我们这些所谓的世俗优越冲淡了他本身的优越和自尊了似的，又好象是因为我们这些所谓的好，才真正弄伤了他的自尊，他因为这些才屈尊低就了我？又好象是一提起这些，马上就会触动他内心最敏感的某处，于是他立马的伤情.

其实我就不愿意听人讲什么谁家条件好条件不好之类的话，可是别人讲了，我会听完了就没事了，可是勤进他做不到.

三舅呀，您那么有见识怎么就不明白您外甥的心呢？有些事情即使很明白,也不用点出来的好.

勤进本来爱敏感,又不太喜欢他三舅,这样一来又象是提醒他的痛处.三舅又说勤进在家里懒,让他在这里多长眼色,多帮干点活,勤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三舅走了,勤进不但没格外懂事,倒更加敏感了,甚至认定我爸妈在三舅面前说了他的不好.

我就很生气,没事倒来掺和什么,我们家花钱赚忙叨不说,如果勤进和丈人家亲密无间倒无所谓,心里有隔倒弄得更远了.

有两次家里有客人,勤进还回去吃了两顿饭.如果勤进就是不回去,我内心伤感却不再说他,只是在妈那里我要很周全地解释,渐渐地妈妈也知道勤进会经常身体不舒服,向昕的再次回来探亲,那天中午勤进的缺席,我就是这样子解释的.

那一天,三姐夫和莹姐夫和勤进一起打麻将.我知道勤进身上就七八十块钱,我可不愿让勤进再遭遇没钱的尴尬,我把自己仅有的几十元也给了他.

晚上我加班回来时,麻将已散局,勤进闷闷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也忘了我说了什么,好象是说胜败乃兵家常事，风水轮流转之类劝慰他的话.勤进忽然没头没脑地说

“你真发贱,就怨你给我钱,你怎么知道我会输？果然被你这么一给钱我还真输了nad1（nad2（nad3（”

我真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怨天尤人,打麻将不就会有嬴有输吗？你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你打什么麻将？真烦有些个男人，打麻将打输了急赤白脸的，迂迂道道的，酸叽八溜的，勤进你那样一个人怎么为了打麻将竟然这么没风度！谁让你玩的？我觉得我爸最有男子汉气概，有风度，我爸打输打嬴了从来也看不出来≡己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我发誓再不去管他.

只有我妈妈和妹妹才对我表现出了无微不至的关怀,爸爸偶尔也会嘱咐一二,而勤进,我几乎没听到过一句体贴的话语,对这些,我已经不再计较,我只希望看到他的脸是放晴的,就怕见到他不苟言笑的神情.

我不时地感受到孩子生命的律动,有时我让妈妈摸摸,妈妈不很耐烦地说

“怎么老让我摸？我不喜欢,我这人可欺讶,小孩子一天到晚哭哭闹闹,我可受不了,楼赶紧盖好得了,快搬上去,喜欢了这辈不够,下一辈还要我受累呀？我不干,我可受不了忙叨.”

“真的吗？你看我二妈三妈她们都那么喜欢下一辈,你就能做到吗？”

“能,我准能做到,不信,你看吧.”

... （

第五十九章 舌枪唇剑 1

？在那年最热的六月，我顺产生下我儿子马强的第三天,就出院了.妈妈把孩子抱回了妈妈家,我和勤进回到了三姐家,这回我三姐和我换了屋,他们这间屋子是炕,我们住的那间屋子是床.

她说这样我婆婆来我们才住得开,再说炕大弄孩子也得劲.

三姐一个劲地给我铺这铺那的,我心里很感动,这也就是自己亲叔伯姐妹,别人哪能这样对我们呢？这**,由于几天的乏累,我和勤进早早地进ru了梦乡,睡得很香很沉.

次日早晨,我醒了好长时间,勤进也没有醒.让他睡吧,他说他这两天累得不行了.小锦把饭送来时,时候已不早了,勤进说

“等妈送饭过来,快吃午饭了.”

“妈做饭细致,干净利索,但是慢,小锦也不会做,妈还要忙叨强强,当然慢了.”

我说过我妈其实不太擅长家务.

妈妈要忙活给强强洗澡,爸爸又要忙活做饭招待来看我的姨姨们，当上了姥爷姥姥，我爸我妈都特高兴，真不知他们怎么进ru角色那么快。

我无非就是吃点鸡蛋小米饭什么的,妈妈让勤进在三姐家给我煮蛋做饭.让他到妈家里去吃饭.

我头一次深深地领略到了不能干活的滋味,我只有干着急.勤进一脸不悦的神色,干得又慢又手忙脚乱.其实这对于我来说是多大的事呢？我认识到了自己从不用勤进插手干活真不是好事,可是现在能怎么办？就是过去他主动性不强我也不愿意支使他呀！

晚上,妈妈把强强送过来,发现炕没烧,妈让勤进去烧炕.我说

“妈,大热的天,不用烧.”

我妈一点也没有让步,

“那可不行,现在受点累,省得将来弄一身病,坐月子可不是小事,受了病是一辈子的事,一点马虎不得.”

勤进去三姐家草垛拿了点草,烧了炕,但他没接妈一句话,我看在眼里.

妈妈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强强身上.她嫌我包孩子手脚不利索,干脆就是她一天到晚在哄强强,我倒落个清闲,只是夜里哄哄罢了.

得寸进尺,我有时想,生下孩子就让别人去抚养好了,这样母亲才能得到充分的休息,生完孩子也不知怎么的就是反不过乏来,怪不得过去有钱人家都要雇奶妈呢！

我的奶水很少,从不愿吃肉的我为了能有奶水竟憋着气喝不加盐的鸡汤鸽子汤,可是奶水仍然很少.

爸爸一天两次来看强强,逗逗他,然后带着满足离开.

勤进不上妈家吃饭,看见妈来他就躲了.我问他为什么不回家吃饭？他说

“你五顿饭我都做了,还在乎自己的三次？”

原来是怨我妈让他干活了呀！

“妈整天帮着照看孩子,原先妈做饭也不行,爸不做了以后大多是我做,现在爸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现在你还指望一天到晚我妈全包吗？再说小锦洗褯子,有时我妈也洗,你干那么点活能怎么的？”

“那么点活？天天早晨还要烧炕,不过为了老婆孩子,我应该,我也没说什么呀.”

“你整天拉长脸,不高兴一眼就看出来了,还用说吗？”

“整天又累又忙叨,哪来那么多笑？我笑不出来,还要装吗？”

“谁要你装了？,我妈来了你就躲了,让我妈怎么想？”

“谁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谁又想我怎么想了？”

“我妈心眼那么好,又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一天到晚耍小脸.”

“谁耍小脸了？你妈没得罪我,你妈是天底下心眼最好使的人.”

“你寻思怎么的,你偷着乐吧.”

我气得只想把话堵死.勤进,你太不懂事了,在我月子里竟然惹我生气,你一天到晚怎么就不能大度一整天比女人还女人心,竟以你的敏感小人心去揣度我爸妈毫无戒备的无意之心.

白天,三姐三姐夫去市场,我们两姐妹彼此的屋子都是相对敞开的，从不设防.

勤进也会到我们原先住的那屋去放音乐,勤进经常听的歌里有什么‘如果失去还能再拥有,不管期待多少年.’还有什么‘把会唱的歌都为你唱一遍,把你写来的信都珍藏在我心’……

我听了心里就犯堵，你现在还在回忆吗？还在等待吗？

对侍弄孩子这些事，勤进插不上手，好象也不想插手似的，那饭就够他忙叨的了，只是说他自己累得慌.

第七天上,老婆婆来了,皆大欢喜.

第八天是我的生日,爸那天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让勤进和老婆婆都过去吃,我婆婆都去了,勤进却没去.

妈妈曾对我说过勤进的怪.被我给搪塞过去,妈妈更多地把精力放在强强身上,也就没过分去想.

... （

第六十章 舌枪唇剑 2

？那天晚上我二姨来看我，走了之后,我婆婆说

“陈风，你二姨娘那个人挺好的，说话和气，长得也带架。”

“嗯，妈，你没见着我那几个姨，我姨长得都挺好看的，都带架。有人说我妈她们姐妹是白氏几姐妹，在杨山，我妈她们姐妹个个都不俗的.”

我说.勤进接着说

“二姨那个人真挺好的,不象有的人面善心却很重.”

整天说话阴阳怪气含沙射影的,这是影射我妈吗？我妈整天为我们操劳,竟落得这样的回报,你怎么这样没良心？你的心难道是铁打的？这简直对我妈太不公平了,本来老婆婆在跟前,我不想说什么,可是,看到勤进的表情,我忍不住了.

“你不用说话老带着味,我妈又怎么得罪了你？你这么记恨我妈,为了你一时之快,竟口不择言地挖苦别人,你倒真是一个投机者.”

有了孩子之后称呼双方的老人竟然不用叫爸妈了,而以他姥他姥爷他爷他奶代替.勤进先开始的,我也紧随其后.

“我说他姥了吗？”

“我听着你就是在说他姥,他奶在跟前听着,你说什么意思？我妈生我还生出罪来了,你怎么老和我妈过不去？我妈怎么做你都要受伤,我妈还要怎么做？你教教我,老人可真难当,不,是你的丈人丈母娘太难当,当你的长辈可真不容易.”

“我可没那么说,你愿意往上想.”

“是我往上想吗？你自己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拍拍良心,我妈对你怎么样？衣服给你买,鞋也给你买,我都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比我妈心善的人,对别人我妈都那么好心眼,对你,她会不好？你就自己整天小人心度君子腹.”

“是吗？我是小人心？那次向昕回来.煮的大海蟹,妈分一人一个,你们的都很大,偏偏我是个小的,虽然我根本不喜欢吃，可是......你说我心里什么滋味？我就是不能送回去就是了,我没吃一口.”

“我妈不会的,即使你真是个小的,我妈也是无意的,谁知你竟是有心的？我们怎么都没看到？我们就吃我们自己的，我们也不东望西看的.你不是对海产品不感兴趣吗？你根本也不愿吃的，偏偏这时你又计较大小，你就是愿意在这些小事上小心眼.”

“对,你总有理由解释，你们家的人都特别善良，对外人都那么好，从不计较</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