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人亢一路小跑过来,“国君让夫人赶紧回宫室中去!”
他跑的急,不敢耽误楚王的事,结果说话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
“夫人,国君既然都这么说了。夫人还是回宫室去吧?”傅姆喜上眉梢,在陈妤身后轻轻说道。
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楚王留足面子,关起门来再慢慢和楚王算清楚。陈妤这会已经将这个道理摸的透熟,她点了点头,在侍女的搀扶下就往宫室内走。
北宫和楚王的宫室一样,都是建造在高台上,寺人们早就准备好了步辇,见着陈妤来了,连忙请她上辇。
宫室中温暖无比,甚至陈妤额头上都起了一层薄汗。
她捧着玉杯喝琼浆之时,楚王板着张脸从外面进来。他斥退众人,坐在陈妤身边,“怎么好端端的又要出去行走?”
“多走走又好处的。”陈妤知道楚王对女人生孩子这事几乎没什么常识,听到他这么问,陈妤也没脾气,“你以为日日呆在宫室中就能平安将孩子生下来了?”
楚王奇怪道,“难道不是?”
陈妤差点一口浆就呛在喉咙里,“你……哎……”她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一边,想要拿出些气势和楚王说道理,结果肚子挺着,根本就容不得她正坐,陈妤不得不把双腿从臀下解救出来,靠在漆几上。
“不动到时候拿甚么力气生?”陈妤恨不得把楚王给敲上几个爆栗子,这脑子里想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明明在朝政和战事上都十分精通,到了她这里那些杀伐果决英明神武全部丢了个干净,简直傻的和什么一样。
“哎?”楚王没想到她竟然还会说这句话。
陈妤狠狠瞪他,“你该不是认为我躺在那里孩子就会出来了吧?”
楚王之前从未见过妇人生产,就连大肚子的孕妇也只是见过几次,还是别家的妇人。他做父亲是头一回,日夜和一重身妇人相处也是头一回,这孩子如何从妇人的肚子里出来他还真的有点摸不清头脑。
“寡人……不懂。”楚王面色奇异,过了一会才给陈妤这么一个不是回答的回答。
“……”陈妤捧着肚子坐在那里差点就给楚王一双白眼。
“等到秋收粮食入仓之后,寡人就要领兵出征了,你在郢记得好好照顾自己。”楚王看出她的不变,过去扶住她的手臂,帮助她在席上坐的更舒服一点之后开口说道。
陈妤愣了愣,她早就知道楚王一定会带兵出征,但楚王亲口将这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带兵出征之时,正好是转凉十分厉害的时候。”陈妤下意识的就抓住楚王的手,“我令人与你准备了不少冬衣,记得穿用。”
楚王想起上回陈妤让他在有一人高的铜镜前试穿皮裘的事来,渚宫之中人众多,光是服侍他的人就不知几何,但陈妤仔仔细细查看他那些衣物是否有纰漏,这份心恐怕那些服侍的人就比不上。
楚王想起以前听说有人感叹家中有妻子,心中便安稳许多的事,那会楚王年少轻狂,满脑子想的就是戎事,觉得妇人可有可无。可当自己真正遇上,而且为他操心的时候,哪怕嘴上说着妇人多事,心里还是有一份喜意。
有人将他放在心里,不是为了他国君的身份,也不是为 ...
(了怕他责罚,而是真心实意,他心里暖暖的。
“这些寡人都知道。”他声音柔和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好让她能够安心,“这么心里想着寡人,也多想想自己才是,寡人身边那么多侍从,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么也不要在寡人身边了。”
陈妤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毕竟要出征了,出征在外,我不担心你是否取胜,只是担心你在外面不好好照顾自己。”楚王的性子她也知道,熊起来简直能让人哭出来,那些随从宫人哪里真的敢违背他的意思?还不是楚王到时候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寡人又不是小儿。”楚王随口一句。
“知道你不是小儿,可是我还是放心不下。”陈妤伸手给他整理了一下耳旁的充耳。
楚王颔答应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这一回还派人去问问你父母么?”
陈妤过个几个月就会向陈国派人问候陈侯和蔡姬,楚王对陈妤的举动也是默许的,毕竟远嫁在外,一辈子都回不到母国去,派人去问候一下父母是否安好,也是为人子女应该做的。
不过楚王心里一直都看不起陈侯,陈侯这人如同墙头草,那边风大就往哪边倒。以前楚国在楚武王手里强大起来,织公召集诸侯在邓国商议如何对付楚国,陈国就是前去集会的诸侯之一,后来楚国收复了汉阳诸姬,陈侯连忙向楚国示好,将周天子丢到了一旁。到了齐侯抖起来,陈国又一头扎进了齐国的怀抱。
为人如此反复无常,委实是让楚王十分不齿。
只不过陈侯到底是陈妤的君父,楚王不好在陈妤面前流露出太多自己对于陈侯的不满。
陈妤哪里看不出来楚王对陈侯的不喜?她看了楚王一会,点头,“嗯,我弟弟御寇为我君父所不喜,我心里忧虑,是要派人去打听的。”
楚王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还是头一次从陈妤口里听到她娘家的事,“怎么?陈侯不喜陈太子?”
陈妤苦笑一声,“君父从未喜过太子。”
“此话何解?”楚王听到这个双眼亮,那表情简直是比听到优伶说唱还有兴趣。陈妤原本不打算将自己娘家的那些糟心事讲给楚王听,但是楚王一副‘你挑起了我兴趣,不能不扑火’的表情里,还是将话说了下去。
“我母亲从君父还是一个公子之时就嫁给他了。”陈妤说起这个都觉得有些无奈,老夫老妻的情分终究抵不过嬖妾的花容月貌,这让陈妤在愤怒之余感叹颇多。
“可是到如今,母亲容色不如以往,而那些妾妇一个赛过一个。”陈妤摇摇头,“君父自然是爱那些容貌姣好的妾妇们。”她抬眼看了一眼楚王,现楚王面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她就知道楚王其实也不觉得妾妇多有什么,“可是这女子一多,公子公女们也多,人的心就那么一个,哪里可能分的均匀,君父自然是宠爱谁就喜欢谁的儿子,母亲失宠日久,弟弟虽然被被立为太子,但是君父有内宠,又……”说到这里她就有些说不下去了,楚王自己就是一国之君,陈侯到底在想什么,恐怕楚王比她更清楚,而且宠爱嬖妾进而更加喜爱嬖妾所出的庶子,这不是头一回,也不是最后一回。
“陈侯……”楚王掂量了一下,他抬眼看看陈妤,没有将接下来不好听的话说出来,卫国就有这样的事,卫庄公是个有毛病的人,嫡妻庄姜是齐侯嫡女东宫之妹,为人美貌出身高贵,而且也不对子婿冷若冰霜,可是卫庄公就是厌恶庄姜,喜爱侧室和嬖人,甚至还给嬖人所出的庶子嫡子待遇。
公子里也有等级的,除去嫡庶之外,还有子以母贵的存在。公女所出之子哪怕是庶出也比嬖人之子来的尊贵。
卫庄公之后继位的也是陈国公女所出的庶出公子,那个嬖人所出的公子自然得在兄长手下讨生活,之前卫庄公将公子州吁宠坏了,结果导致这个嬖人子竟然弑君导致卫国国内大乱。
说起来处置掉公子州吁的还是陈国人。
此事才过去没有二十年,怎么陈侯竟然犯这种糊涂来?
楚王已经能够遇见,将来十多年后,陈国的一场变乱了。
“这事你君父委实做的不对。”楚王想了想说道,尽力不要将幸灾乐祸露在脸上,他咳嗽了两声安抚陈妤,“不过你弟弟到底是君夫人之子,如果陈侯想要做些甚么,国人是不准许的。”
国人们的彪悍楚王是领教过,其他诸侯国和楚国也差不多,若是陈侯真的想要废嫡立庶,恐怕光是国人就让陈侯扛不住了。
“……”陈妤幽幽的看了楚王一眼,看的楚王心里有些毛,不知道陈妤为甚么要这么看他。
“寡人难道说的不对?”楚王问。
陈妤转过眼去。楚王的风格还真是温和,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公女,听了楚王这安慰说不定也就真的放心了,可是她看过不少父子打破头的事,心里对陈侯的看法更是一落千丈,陈侯一日不薨,她这提着的心就一日放不下来。
不过她这些想法也不好对着楚王说的,楚王毕竟和她在想法上有些不一样,她那些想法真的被人知道,恐怕要被指着鼻子骂,就是在楚国也没有几个人觉得女儿天天盼着父亲快出事是对的。
“嗯。”陈妤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楚王的安慰,他一片好心,陈妤也不能板起脸赶人。
“寡人出征之前,会安排人去陈国。”楚王道,随便听一场陈国的笑话,后面这句他在心里说了。
但凡牵涉到废嫡立庶或者是废长立幼这等事关将来国君的大事,国内免不了都要生动乱,而且说不定一乱起来就收不住了。
卫宣公废长立幼,结果那个小的还德行有亏,陷害兄长,结果被国人轰出卫国。还是靠的舅家才能复位,而齐国也没能干净,前任齐侯被卿大夫所弑,前任齐侯没有留下子嗣,又是一场变乱。
楚王不知道陈侯的脑子到底有多蠢,才在这种事情上肆意妄为,太子不是一只竹帚,想摆在哪里就摆在哪里。立太子,那可是要通知完各个诸侯的大事。
他陪着陈妤说了一会话,看着她吃了些东西,去休息之后,他才起身到另外一间宫室内。
陈妤的宫室里备着不少竹简,楚王向来不爱这些,但是闲暇无事的时候,还是会看上几卷。
楚王坐在席上手里拿着竹简,宫室中青铜人擎灯将锦绣的壁衣照得通亮,也将楚王的一处剪影映在那里。
申姜就是在此刻进来的,她将准备好的竹简要送到陈妤这里,存放竹简的地方向来没有多少人守着,她进来也没有人阻拦,当看到里面坐着的楚王的时候,申姜吓了一跳。
申姜抱着竹简就躲进了帷幄之后,她身形娇小,楚王也没有注意到这边。
少女在帷幄后轻轻舒了一口气,她还记得父亲申侯对她的那一番训斥,不得到楚王的宠爱就不要去见他?
申姜咬了咬唇,她看看那边的铜灯,抱着怀里的竹简赶紧出去了。
父命在身,但是她心里不乐意就是不乐 ...
(意,何况还有人在等她。心里想着申姜的脚步比方才更加快了。
楚王正看手中竹简,小臣筹从外面走进来,“国君,有齐侯的消息了。”
楚王的视线立即从手中的竹简移开,“嗯?”
小臣筹双手将一只竹筒奉上,竹筒上封泥完好,没有任何拆开过的痕迹,楚王看了一眼竹筒口的封泥,将筒口的封泥拆开,抽出里面的锦帛。
锦帛上只有寥寥数语,却看得楚王怒火大起。
宋公陈侯郑侯会盟于鄄邑,尊齐侯为伯,齐侯以‘尊王攘夷’号召诸侯。
除去晋国齐国还有秦国周围的戎蛮,其实楚国也是中原人眼里的蛮夷。楚人原先也是居住在中原的,不过几百年前商王认为楚人和商人并无血缘关系,便出兵驱逐,楚人迫不得已才从中原迁往南蛮之地,楚人几百年和中原没有多少联系,和当地的蛮人联姻生活,自然是一副蛮夷作风。
这笔账连带着楚国和殷商后裔的宋国都有些不愉快。
如今这宋公帮着吕小白称伯,这账就又多了一笔。
“齐侯称伯。”楚王嘴角勾起,面上在笑,可是笑意却远远没有到他眼里。
“国君……”小臣筹见楚王如此表情,就知道楚王是真动怒了。
两代国君励精图治为的就是能够问政中原,一雪从初代楚君开始,就被周人强加在身上的屈辱。如今齐侯称霸,楚人的步子就只能缓一缓。
“罢了,那吕小白愿意做这诸侯之伯,寡人就看看他如何做,能做多久。”楚王一声冷笑,将手里的锦帛丢在一边,邓曼曾经几次在楚王面前提到这位齐侯,齐国原本就是东方大国,楚王自然不会掉以轻心,对着齐国的动向,楚王更是关心。
齐侯本人性情其实多有暴躁,而且德行上多有不堪。若真凭齐侯一个人,再来十个恐怕都成不了事,关键是齐侯身边的那个管仲和鲍叔牙,这两个才是齐侯能够称伯的关键。
“国君?”小臣筹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之前楚王对齐侯抢先称伯之事颇为在意,如今怎么……
“如今齐国有良臣,上天暂时站在齐国这一边,寡人……”楚王心里还是有气,“寡人且等上一等。”
“良臣?”小臣筹眨了眨眼,露出不解的神情,“可是臣听说,那个齐侯的上卿在齐国让女子出卖身体以盈利,这等败坏之事,怎么能够称得上是良?”
管仲在齐国实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如果说仅仅是让齐国人换上宽大衣裳,让其他诸侯国的人纷纷效仿,以促进齐国布匹在各国的畅销,那倒也没什么。可是管仲还将主意打到了女子身上,让女子在齐国一些地方聚集建造‘女闾’接客收钱,这个别说齐国人自己在骂,就是楚国这等蛮夷也有点看不过去。
“只要有实利,哪里会管那些骂?”楚王笑了几声,“小白有良臣,寡人也不差。楚国广阔,还担心没有人才?”
楚王在宫室内来回走了几圈,好不容易消了气,他想起那绢帛上说到陈侯也参与了此事。
这位君侯还真的和他想的那样,墙头草随风倒,上回自己派人去“慰问”他,想来这位君侯是没放在心上。
“国君?”小臣筹见着楚王好像又生气了,有些闹不明白,方才明明已经消气了怎么这会又生气起来?
“陈侯为人实在是叫人不齿。”这会陈妤还在休息,听不到这边的话,楚王也放心在臣子面前说陈侯的坏话,“他将寡人的话都听到哪里去了?”
“……”小臣筹面色古怪,换了另外一个卿大夫恐怕是光听楚王说,可是小臣筹就是个少年,“陈侯或许……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罢?”
还有话他没说出来,也许陈侯见君夫人受宠,认为楚王这个子婿看在君夫人的面上不会将他怎么样。
楚王听到小臣筹这话,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看得小臣筹打了个寒颤。
“看来是如此了。”楚王坐回席上,“既然小白称伯,寡人也应当送份好礼才是。”
所谓的称伯就是能处置诸侯间的事,如今楚王急着出兵,陈侯给他的那一招他暂时还不能处置,不过他总能戳一戳小白的脸的。
不是诸侯之伯吗?到时候他且打一打小白的脸!
至于陈侯,楚王想起这个反复无常不听话的陈侯,一肚子的火,这个陈侯还不如早早将自己作死了,他好扶持一个亲楚的。
等等,另外扶持一个?亲楚?
楚王心中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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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之后,紧接着就要忙尝新,尝新之后就是楚王率军出征。
楚王临走之前将陈妤托付给了邓曼,邓曼是他的生母,是楚国的国母,陈妤肚子里怀的是她的孙辈,楚王请邓曼看着也是情理之中。
邓曼很乐意,“你就只管去吧,等你回来的时候,说不定仲妫已经产下公子了。”
楚王将渚宫中的事交代处理完了,放心的带着人上战场去了。
尝新是一场大的祭祀,对于鬼神要恭谨,身为夫人宫中的女胥,申姜也是忙的脚都不沾地,那一样样的礼器都需要她亲自取过目,好几个女胥确认无错后才行。可是里头又有多少烦心事?
等到这件事情一了,国君也出征之后,那些女胥们或多或少都有些懈怠。
申姜也能喘一口气,没有大的祭祀,日享这种又是她处理习惯了的,自然轻松就能应对过去,她也能得出一些空闲来。
申姜将手头上的事务处理完,找个一个借口去乐尹那里,乐尹是钟氏之人,钟氏出自芈姓,传说因为世代掌管铜钟等乐器也以钟为氏。
乐尹那里总是很忙的,铸好的铜钟在庭院中摆成一列,乐尹手持枹杖,时不时就敲在铜钟上。申姜来的时候,乐尹含笑回瞥了一眼,“美人又来了。”
乐尹身后一个少年含笑看着有些羞敛的少女。
楚人性情烂漫,有话直说,见着美人也不遮遮掩掩。申姜立即羞红了脸,她抬头看了一眼少年,“小女今日来是看铜钟的。”
乐尹也年轻过,哪里看不出来这一对少年少女之间汹涌的情愫?自然乐的成全。
“善,吾子在此处且看看。”说罢,他打趣似的盯着少年,“屈君要好好抓住机会啊。”
少年俊脸一红,咳嗽一声遮掩道,“乐尹……”
乐尹笑着摆摆手,示意少年不必再做解释,一个我懂得眼神过去,少年直接消音了。
第79章 回郢
(楚王一走,陈妤在渚宫中待产,肚子一日比一日大,渐渐的她也懒得出去走动了。天变凉,人也开始懒下来,浑身懒懒的不想动弹。
外面那些卿大夫若是有事,要么可以迅传书给楚王,要么进宫和邓曼商议一二,邓曼从武王开始就参政,陈妤才嫁到楚国没几年,自然比不得邓曼的资历。她除去每隔几日就前往邓曼宫室之外,其他的时间几乎就是窝在自己宫室里,捧着肚子听北宫的那些女胥们将那些事务报告给她听。
她宫室中的事,哪怕她如今挺着肚子都是要打理好了。
“夫人,这是明日日享之事。”申姜将手中的简牍递给陈妤,陈妤肚腹月份渐大,隔着一个肚子,腰也弯不下去,只能靠着手边的漆几。哪怕每日里的日享都有些吃力。
“夫人。”申姜瞧着陈妤动作笨拙吃力,内心里有些不忍。陈妤待她好,申姜心里知道,对这位夫人也有感激之情。
“嗯?”陈妤看着手里的简牍,听到申姜开口,她抬起眼来,面上露出一丝笑容“怎么了?”
或许是在她这里日子过得舒心的缘故,申姜面色红润,整个人都散着少女的青春。陈妤知道申姜对楚王无意,而且和一个屈氏子弟走的很近。听寺人贯说,申姜和那个屈氏子弟看来应该是真有些什么了。
陈妤又不是什么见不惯别人恋爱的老古董,而且此时男欢女爱乃是常态,算不上什么,女胥们和那些年轻俊秀的贵族有些什么简直相当正常。
“夫人身体不适,为何不遣人代为祭祀?”申姜将心中的疑问问出来。
君夫人怀着公子,身体笨重,每日的日享固然不能少,但是夫人的身体也重要。
陈妤对申姜一笑,“这是我的职责,只要没病得在床上起不来身,那么就应该主持。”她说着觉得腰又开始酸起来了。
君夫人和国君都是上承宗庙,每次的大型祭祀她都是要出现的,时人看重先祖鬼神,哪怕她心里完全不将楚人的那套当回事,也要面上做的无懈可击。陈妤知道自</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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