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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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了好。”习宝小声嘟囔着,“省得唧唧歪歪妨碍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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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云天再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在他的正前方,生着一小堆篝火,那明亮的火苗欢快地跳跃着。篝火之上,架着一口破铁锅,隐隐飘着饭香。

他看了看自己,已经穿回那套衣裳,虽然还隐着淡淡的血迹,但是很干爽。他又摸了摸额头,那块浸着水的内衬布敷在上面。再看习宝,也已经穿回她自己那件有点脏、现在又沾着血的白衣,小猫一般蜷缩在他的身前。

项云天若有所思地看着习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怅然。她还真是个那没心没肺的丫头,和他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相处,竟一点不知愁滋味,更无一点防备之心。

“唉。”项云天轻声叹息着,抬手拿起身旁的瓷瓶小心翼翼地为习宝额头上那处伤口敷了药。怔了片刻,又迟疑着伸出手,把她揽到怀里。

篝火的映照下,项云天的眸色忽明忽暗。他若有所思地盯着习宝,怀中的她发丝些许凌乱,睡容却纯净柔美。忽然,她动了动,抬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并且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说不出什么滋味,项云天只觉得胸腹之内一阵阵暖意蔓延,连带着揉化了连日来的种种愁思与不快。这种感觉,对于一个血雨腥风之中一路跌跌撞撞的人来说,是陌生的,更是难以解释的。

“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看在她劳碌了一天的份上……”项云天收了收两臂,这样对自己交代。

一刻钟后,篝火之中发出兹兹啦啦的声响。

糟糕,粥溢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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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云天已经退烧,体力也恢复不少。他轻轻放下习宝,挣扎着坐了起来,没想到还是惊醒了她。

“我来吧,我来!”习宝揉着眼睛走向火堆,迅速用几片树叶垫住锅耳朵,把粥分别倒入两只碗里,再端起其中一碗粥,用瓷匙搅了又搅,噘着嘴巴吹了又吹,这才来到项云天跟前。

“小女子独家出品野果白玉粥。”她甜甜笑着,“天天,尝尝吧!”

她知道,项云天已经恢复体力,不会再让她喂食,便直接将碗塞到他手上,而她自己则端起另一碗粥开心地吃起来。

这小女子,莫非是老天爷派来克他的?项云天对那声“天天”很是无语,却又莫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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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云天慢斯条理地吃着粥,眼晴却盯着习宝。从小到大,他几时被一个女子如此坦诚相待过?包括那个他守候了二十多年的女子▲上武林盟主之位后,蜂涌而来的又有哪个不是冲着他手中的权势与武功?

只有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子,不同。

一时间,项云天感慨万千。而他自己,却根本没有意识到,他这一夜的感概远胜于之前二十年的总和。

吃过两碗粥,项云天试着运功。而习宝,则安静地坐在他旁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一个时辰之后,项云天周身是汗,胸腔之中忽然冷热交替,“噗”地喷出一口紫黑色的血来。

“天天!”习宝惊呼着扑上来。她神情焦急,一双小手伸出来又缩回去,显然不知如何是好。

“我没事。”项云天拍了下她的肩膀,算是安慰,“这些血里都是毒,他们在兵器上淬了毒……”话没说完,项云天人已哑然。他从来不喜和别人解释什么,不管是谁。如今,他却为这个女人破例。

“谁这么狠呐?”习宝愤愤地问道,“天天,你仇人很多吗?”

项云天却已经闭上眼睛,没有回答的意思,心里却自嘲地答道:“是的,很多,整个江湖。”

第4章 伤人的不辞而别

翌日,习宝醒来的时候,山洞里除了她再无一人。

惶恐,潮水一般涌来。

她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满山洞叫喊,“天天,天天,项云天!”

回答她的,除了回声,还是回声。

她茫然地站在山洞中,目光所及,是满眼清冷。

那堆篝火,还剩下未燃尽的零星柴火。此时此刻,羸弱的它们,衬得她是那么孤单又无助。

泪,一滴滴落下。她想不明白,自己的一腔热忱竟这样被抛弃了。

良久,她目光空洞地向外走去,右脚却踩到一团东西。是一个黑色的小包裹,里边装着一张字条、十张银票、几块碎银、一个火折子和一套男装,男装是她讨厌的黑色。

字条上,是龙飞凤舞的两个字:保重。

习宝颓然瘫坐在地上。

他走了,真的走了,毫无留恋地走了。而她,却早已为他种下生死与共的情意。只是,天涯茫茫,江湖渺渺。她,该何处寻他?

寻到了又如何,他明显不信任她。

情丝难解。

恨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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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宝本想撕了那些银票,却又很没骨气地收了起来。十张银票,五万两白银呐,够她在这个世界衣食无忧地生活一辈子了—而她又捏着银票咬牙切齿起来:项云天,财大气粗你就了不起啊?老娘已经被你看过了,这本始乱终弃的账怎么算?(喂喂,人家几时乱过)老娘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你!

主意打定,习宝立时又精神抖擞起来,哼着小曲儿开始做早饭,“十个男人七个傻两个呆还有一个人人爱,加把劲儿,挖出来,就算拳打脚踢,把他拴起来,好好爱,不再让他逃开……”

吃过早饭,习宝端着一堆东西去水潭边洗涮。一会儿她就要离开了,把这些东西打理好,算是对物主的回赠吧,她可不能如同某个男人那般忘恩负义。

胡思乱想之中,习宝没注意脚下路况,再一次被绊倒,手中的锅碗瓢盆瞬间跟着飞了出去。她在昏迷之前满腹哀怨地想:人若倒霉,是不是真的连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尽管处于昏迷状态,习宝的意识也极其不安稳。前世种种,开心的,抑或痛苦的,你唱罢来,他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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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宝,28岁,恋爱n次却依然没有找到所爱。她这辈子的理想,不是成为有钱人,也不是要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只是想找到一个值得爱,而她自己又想去抓住的男人。

其间,有个男人值得一提。他叫韩欢,三十五岁,足足恋了习宝十年,虽然他没有热喇喇地表白过,但十年如一日不温不火的追随难道不算一种爱恋?

在这十年里,韩欢换了大房子,买了豪车,那颗恋习宝的心却从没变过。可是,对这个男人,习宝不爱,也不想去抓住。尽管,韩欢总是在她有需要的时候,变着法子竭尽所能满足她的各种需要。

赶上下雨天,习宝会在收发室收到一把写着她名字的精致天堂伞;手机停机懒得交费的时候,隔不多时便会收到一条你已成功充值****元的短信;不经意中埋怨手变得粗糙了,次日就收到一支昂贵的护手霜……

习宝的话,只要韩欢听到的,时刻都被他放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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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身边有这样完美的男人,你还寻思什么呢?”叶梓静张一双大眼不时调侃着习宝。

“哼,本宫这颗超凡脱俗的心又岂是你等庸脂俗粉所能了解的?”习宝睨着眼,若有所思。

韩欢的确是个例外。习宝没有踢开他,他聪明地唤习宝“哥们”。

也罢,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习宝不想点破。都说孤独的人是可耻的,有他,她就不算可耻吧。其实,她也一直在拷问自己:习宝啊习宝,到底什么样的男人才是你所爱?莫非要有五车的学识方能配得上你那博士学历?还是要有丰厚的家底来映衬你人说惊艳的容颜?

都不是。

否则导师介绍的海归精英怎么没能入了她的法眼?开着帕加尼风之子跑车的富二代又那般令她生厌呢?

直至遇到惠家明。在公司争取一个重大项目阶段,习宝陪董事长参加某个饭局时认识了他。

惠家明衣着考究,价格不菲。他的头发略带花白,不长不短,恰到好处的三七分;眼睛传神,饱含内容,低眉的时候显得修长;鼻子英挺,嘴唇薄而有型,微笑起来风情性感。

他的年纪看上去不过四十四五岁,实际上已经五十有二。

没开席之前,惠家明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虽然双眉低垂,但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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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宝读年多年,不知不觉间得了个博士,其实不是她胸怀什么大志,只是不想过早涉入这个纷繁复杂的花花世界。他人赞她聪慧过人,未来必大有可为,习宝多少觉得受之有愧。

在公司,董事长对习宝花瓶面貌的喜爱,俨然超过她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和那博士学历。在公司,有用武之地的,不是习宝的大脑,而是那张脸。

习宝做着花瓶该有的举动,拿着小镜子左照右照,实是在打量惠家明。

就这样一眼一眼地扫过去。

虽然惠家明不是很帅,但,很有气势。一个男子若是有了气势,自然少不了美女倾慕。况且,这个男人还有着高高在上的地位。惠家明是a市市委书记,手握重权。

美女,可以大言不惭地说包括习宝。但,倾慕与否还要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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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座后,惠家明只是轻描习宝一眼,想必庸脂俗粉已见得太多。但当习宝那秃顶大肚的董事长杨飞达一脸炫耀地介绍她那北大经济学院博士学历的时候,惠家明忽然目光如炬,认真地打量起习宝来,似乎很想透过她那艳抹的浓妆,挖掘点什么出土文物来。

习宝媚笑着迎上去,感觉脸上拍的干粉掉了几许。眼神的短兵相接中,她的心兀地抖了一下。这个瞬间让习宝意识到,她要抓住的男人是他——惠家明。

这样的男人,才与她旗鼓相当。

“习宝。习宝。”惠家明端着精致的高脚杯轻轻地重复着她的名字,声音有着女人听来性感的哑。

习宝并没有与惠家明碰杯,直接一饮而尽,任由他端着酒杯眼含笑意。

这样的男人当然要吊足胃口,投怀送抱的已太多。习宝边吃边想:惠家明那双眼睛,流光溢彩,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似水,都含情。这双眼睛,究竟曾经让多少女子一见倾心?

“哈哈。”惠家明爽朗地大笑,也一饮而尽。

杨飞达却在一旁讪笑不已,瞪了眼习宝后赶紧打圆场,“惠书记真是好酒量,来来来,大家为了惠书记的酒量干一杯。”

那个饭局中,习宝的心,颤了一下又一下。

第5章 错综复杂的前世 1

回到家,已是凌晨一习宝翻看手机,只有韩欢每天:30都会准时发来的一条短信:习宝,今天可好?

习宝开怀一笑,将手机扔在一边,在心里答道:好,甚好。

韩欢知道,习宝是夜猫子,白天按部就班俗不可耐,晚上爬格子,在网上码字,猫一般舒展爪子与锋利。

习宝在单位从来混日子,一直没有施展所学,白白占着董事长助理的位子。助理有两个,另一位是名精明干练的小伙子,负责协助杨飞达处理业务,而习宝这一位则被专门用来出席各种酒宴应酬。

习宝倒是无所谓:迎来送往之事能奈我何?反正本人酒量甚好,嘴巴又厉;反正予我丰厚的年薪,实在乐得逍遥。”

不过,逍遥的日子在那个饭局后戛然而止,一去不返。

杨飞达把那个投资近10亿人民币的项目交给了习宝,她要负责项目的规划与各种预算。

自然少不了与惠家明的接触。

这,正和很多人的意。

包括习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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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便于跑项目,杨飞达专门为习宝配了部车,她毫不客气地选了台红色悍马越野车≡此,习宝开始窝在家里召开各种视频会议,遥控小组里的各路精英,黑白颠倒地做计划书,研究可行性。

白天她呼呼大睡,饭时,韩欢会送来各种各样的菜式。晚上她奋笔疾书,累的时候,就倚在窗口吸烟,看楼下的韩欢。

十年来,韩欢每晚都会在习宝公寓的楼下守着,习宝什么时候熄灯,他什么时候走。不同的是,以前他坐在草地上,现在是坐在敞篷车里。

夜色里,习宝看不到韩欢的表情,但一定满是欣喜与惊讶。十年来,习宝何曾盼顾过他?她忽然生了一丝愧疚。

果然,一袭白衣的韩欢在敞篷车里站了起来,使劲儿向习宝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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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项目图纸、规划与预算草案出炉。杨飞达看过后,连说不错。

“这样吧,小林你负责把这些给惠书记送过去,先请他帮咱们过过目。只要他认为妥当,就不怕不成事。”杨飞达边说边饶有深意地盯着习宝。

按程序,市委书记惠家明并没有直接审批的权限,但兜兜转转之后,还是要落在他那里。

“哼,俗人!”尽管习宝的心中充斥着对杨飞达的鄙夷,但表面上还是顺着他的意,“董事长,我不会叫您失望的!”伴着一番嗲声嗲气,习宝扭着身子出发了。

这将是习宝和惠家明第一次正式见面,她不禁有些忐忑不安,思量着该如何有的放矢。片刻后,她决定先回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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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后的第一件事,把脸洗净;第二件事,把头发压直扎成马尾辫;第三件事,穿上简单的白衬衫和深蓝色棉布褶裙。一顿捣扯之后,习宝俨然一个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

习宝这番洗尽铅华的模样想必令许多人不适应,包括惠家明,他甚至没有认出她来。

“惠书记真是贵人多忘事呀,刚才我们还通过话呢。”习宝抱着一摞文件,歪着脑袋看着惠家明。

“咳咳,两个都是习宝,差距却这么大,可怪不得我这个老人家呦。”惠家明撂下手中的派克笔,兴致勃勃地打量起习宝。

习宝用毫不掩饰的一双大眼迎上去,五秒钟后递上了她的计划书等,利落地说:“请惠书记阅示。”

“调皮。”惠家明边说边戴上眼镜。

这句话,拉近了俩人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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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近视么?”

“你这个大博士都没近视,我更加不会。老了,眼花喽。”惠家明口口声声称自己老了,可是举手投足间却写满了活力。

习宝窝在深褐色的真皮沙发上,一边品茶,一边品他。

虽然,岁月在他的头上新添华发;沧桑在他俊朗的脸上烙下纵横印迹。但那坎坷铸就的富足,经验累积的深刻,豁达沉淀的气魄,却是无人能及。

惠家明坐得笔直,双眉微蹙,派克笔不时在计划书上圈圈点

诺大的办公室里,沉静得只能听到表针滴滴答答的声响。

阳光,歪歪斜斜地洒进来,铺到惠家明的身上,又溅到习宝的脸上,流淌着暖暖洋洋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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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两下敲门声打破了宁静。

“进!”惠家明的声音洪亮而正式。

“惠书记,差五分钟开常委会了。”一名中年男子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地说。

“好。”惠家明并没有抬头,“知道了。”

得到答复后,男子退了出去。

“这样吧,习宝,我看完给你打电话。”惠家明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叫习宝“小林”。这种直呼其名的方式让习宝感到平等、亲近,还有些许兴奋。

“除了遵命还能怎样呐,书记大人!”习宝假装不满,语带娇嗔,不等他回答,便挥了下手跑掉了。

接下来的日子,习宝要做的事只有一件——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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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习宝被杨飞达召去参加一个宴会。

到场的都是a市的名流骄子。骄子们个个衣着华贵,面色和气。实际上,却个个戴着面具,表面谦卑地与心里瞧不上眼或者咬牙切齿的人碰杯,谈笑风生。

杨飞达泥鳅一般穿梭于宴会大厅,习宝却早已不厌其烦,端着红酒缩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

当舞曲响起时,她看到了韩欢。此时的韩欢不同往日,他从容华贵,游刃有余,身边围着不少名媛。

“韩欢,三十二岁,白手起家,现在是清扬实业掌门,货真价实的钻石王老五噢。”

习宝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咬耳朵的女人,看她们的样子,对韩欢很是垂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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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突然发觉身边的孩子长大了一般,习宝忽地生出一丝自责来。认识十年,她对韩欢的认识,除了房子由小变大,车子从简至奢外,居然再无其他。

忙,原来只是一种最蹩脚的借口。只要愿意,纵使日理万机也总能挤出时间来,韩欢于她便是最有力的证明。</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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