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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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不像她?”

“我将前往大学寄宿。”

“那家里只剩下老大同老二了。”

“他们也有计划,松开会带着哀绿绮思母子到美国加州那帕谷一间酿酒厂工作。”

“什么,花玛酒庄也需要人手呀。”

“公公想退休。”

“嘿,听听这话,退休之后干什么,扫树叶、种花还是钓鱼?”

老三只是笑。

“老二呢,他总得把家族事业干起来吧。”

“他也要到北部找工作。”

小山赌气,“这场火并没有令你们团结。”

“不,小山,火灾更加使我们觉得,有生之年,最要紧是快乐,与相爱的人在一起,做我们想做的事情。”

“歪理。”

这时,郭思丽出来叫她:“小山,你必需在太阳落山前回到市区。”

松培说:“人太多了,挤不下,你先回去吧。”

小山向众人话别。

临走前小山看到母亲与老花玛絮絮细谈。讲些什么?

郭思丽说:“常女士好像想把酿酒厂买下来。”

小山吓一跳:“什么?”

“这并非空想,谁不想拥有一座小小的葡萄园,闲时邀亲友到乡间小住,饮酒弈棋,多么风雅。”

“那得雇工人维修园子。”

“旧人大可留下,生产的葡萄酒可以送人,也可以寄卖。”

沉宏子看着女友,“你好像心向往之。”

“我同常女士说,我愿意入股,每年夏季我占用一个月庄园已经足够。”

常允珊与郭思丽合作?匪夷所思。

沉宏子问:“你不怕大火?”

“这种火灾,一个世纪也不见一次,每种生意都有风险,企业在法语是冒险的同义词。”没想到这个胖嘟嘟外型有点钝的富家女有冒险性格。

这是大人的事。小山只为哀绿绮思庆幸,她终于遇到一个真心爱她的余松开,愿意带着她与孩子远走高飞,离开过去所有不愉快的记忆,重新开始生活。哀绿绮思还有五六十年好日子。

你看,只要爱得足够,哪怕家人不赞成,环境不允许,对方表面条件不足,都可以克服。沈小山对感情有了深一层认识。

这时,雨还没有停,肯定坚决地洗涤大地。

前面有警车拦截,叫车辆改道。

“什么事?”

“山泥倾泻,大石滑坡,请绕道,小心行驶。”

沉宏子说:“幸亏是白天,倘是晚上,又险多三分。”

“看看卫星导航图示,该怎么走。”

“跟大队走不就行了?”

郭思丽说:“要有自己的主张。”

小山微微笑。

这郭思丽口气开始像她母亲了。

他嫌前妻不够好,以“两者之间有不可冰释误会”的理由分手,可是你看,一年之后,得体大方,系出名门的大家闺秀郭思丽,也露出棱角来。

小山笑意越来越浓。

她们终于回到市区。

小山说:“请把我送到母亲家。”

沉宏子看着女儿:“你快要开学了。”

“是呀。”小山无奈,“人类冗长而奇怪的教育制度:六年小学六年中学加六年大学,学会些什么?怎样恋爱,如何育婴,又投资有什么良方?一概学不到,相反我知道印度与澳洲土地灌溉方式,计算立方根,还有许多化学方程式。。。。。。日常生活有什么用?”

郭思丽笑得歪倒。

沉宏子摇头:“听听这种牢骚,读书是求学问,好做一个有文化的人。”

小山答:“妈妈说做人至要紧有能力付清所有帐单。”

沉宏子气道:“你母亲是俗人。”

郭思丽忍不住说:“世界原本由俗人运作。”她握住小山的手,“你能把心中话坦白对家长说出来,我深觉安慰。”

“今天早点休息,明早到公寓来,我有话说。”

小山走进屋子,开亮所有灯,又开启警钟。

梳洗后她走进书房看电视新闻。

“。。。。。。连日大雨,海空公路近威镇附近桥梁冲断,百多户人家被困,需由直升机救援。。。。。。”

小山在长沙发上睡着了。

早上,她起来做早餐边吃边看阅报。

雨还是不停。今年天气异常且可怕。

天气报告员长嗟短叹,他这样说:“雨云及低压由太平洋直卷西岸,看到没有?尚有三百里长的雨云蠢蠢欲动。”同英伦一般,打算长住的话,需准备一把好伞、一件结实的雨衣,还有,别忘了雨靴。

父亲打电话来催她。

“马上来。”

公寓里只得他一个人,郭思丽终于找到时间往市中心购物。

沉宏子说:“这是银行本票约一年开销,这是来回飞机票,你需要立刻学车考取驾驶执照,这是入学证明书,这是学校地图。。。。。。”他低着头一一交待。

小山看到父亲的头顶,头发较从前稀疏得多。

“爸爸,我懂得处理自己的生活。”

沉宏子抬起头,“你懂得什么?每天放学都哭泣,说男同学欺负你。。。。。。”

“爸,那是幼稚园的事了。”小山既好气又好笑。

沉宏子忽然对时间空间有点混淆,迷茫地说:“是吗,为什么我老是觉得是上个月?”

“爸。”小山不停拍打父亲背脊。

“这是一只风琴文件夹,你把证件全部一一收好给我看,还有,连护照也放进去,锁牢,另外我全替你影印了一份副本,以防万一。”都替小山设想得万无一失,父亲还是好父亲。

沉宏子忽然说:“有一日爸爸要骑鹤西去,你这样愚鲁怎么办?”

小山像是鼻梁上中了一拳,眼泪酸痛流出,“不,爸还要活很长一段日子。”

“终有一日是要去的呀。”

“不会,不会。”小山无论如何不接受。

“小山,*已有男伴,你耽这里不方便,你还是住小公寓吧。”

“我可以租宿舍。”

“宿舍人多环境杂乱,一人一口大麻,一人一杯啤酒,伤风,脑炎,传染迅速,浴室有欠卫生,男女共用起坐间。。。。。。”

小山微笑,父亲真是好父亲。

“小公寓独门独户,正经得多,记住,不可邀人留宿,也不可到人家过夜,安全为上。”

“爸不如当我像小学生送进送出。”

“你以为我不想?”

“公寓属郭思丽所有。”

“你放心,我会付房租给她。”

“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的吉普车随你用,小小一点心意,却之不恭。”

还想说下去,常允珊的电话来了。

她说:“有生母在这里,他有什么不放心?好不噜嗉,一生一世像老太婆。”

沉宏子答:“生母忙着度蜜月。。。。。。”

常允珊发怒:“你有完没完?”

沉宏子终于沉默,还争什么呢,口舌上输给前妻,也并非奇耻大辱,何必争这种意气,他终于看开。

常允珊问:“郭女士可在?花玛葡萄园有百分之四十九股份出让,她可有意购买?”郭思丽刚在这时挽着大包小包开门进来。一听,立刻接过电话。

只听得她嗯嗯连声,“好,好,我见到律师会把我要求列出,一言为定。”她愉快地放下电话,满面笑容。

郭思丽这样说:“小山,那片土地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魅力:黑色泥土,结出碧绿葡萄,附近都是高耸入云的紫衫树,山坡上种嫣红苹果。。。。。。真像世外桃源,我乐意成为香格里拉主人。”

沉宏子喃喃说:“送给我也不要。”

“人个有志呢,我偕父母一年去一次度假,不知多诗意。”

沉宏子又担心漏了他,“我呢?”

“你也来吧。”

小山只觉得他比同母亲在一起时更辛苦。换来换去,得不偿失。呵人不如旧衣不如新。可惜如此能干聪明的成年人统统不懂得。

沉宏子到了飞机场仍然唠叨不已。

“小山,每科每次测验都要给我看,你一向大意,记住试卷要看仔细,有时少了一分也不能毕业。”

郭思丽侧着头看向停机坪,不知是否在想那座葡萄园,抑或,对沉宏子这个人有一丝悔意。

这一对旧新人走了。

小山松了一口气。

她回到家,只觉累得说不出话来,倒头便睡。因为没人吵她,竟睡了十多个钟头。

醒来小山做了几件要紧的事:找师傅学习驾驶、去书店找参考书,接着,置文房用品。

到了电子器材总店,小山选购最新手提电脑打印机录像电话等,最新奇是一枝无线影印笔,所有有用资料一扫即可录下,稍后用打印机印出。

小山乐不可支。三个月前的灰暗阴霾一扫而空。

她在店里碰到不少志同道合的男女学生,彼此交换意见,各人最大烦恼是找不到地方住,宿舍挤爆,只得暂时四人一室,转身都困难。

“你的公寓可有房间出租?”小山不敢回答,这时,她也知道自己是幸运儿。

“我租到一间阴暗地库,房东老太不准生火煮食,也没有办法了。”

这样辛苦,也纷纷来求学问,小山感动。

回到小公寓,她安装电器。

常允珊来电:“电力恢复了,花玛酒庄已经开始重建。”

“那多好。”

“我是葡萄园新主人了。”

“妈妈,你行动迅速。”

常允珊说:“每个人都给我很大支持,尤其是老农夫妇与郭思丽。”小山不出声。

“阿余也觉得是好事,祖业可攻可受,不宜放弃。”

小山唯唯诺诺。

“我下星期回来,你自己当心。”

小山也没闲着,天气转凉,她出去添学生秋装:羽绒大衣、长裤球鞋大毛衫。

往校务署交了学费,发觉整年零用只剩下一半,本来打算到美食店找鹅肝酱的沈小山知道得省着点花。

那天晚上正在看时间表的她发觉雨停了。她看到新月娇怯地挂在天际东方,呵,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电话响起,小山听到熟悉的声音。

“松开,是你。”小山大喜。

“我们一家三口明日路过你处前往加州。”

小山大喜,“有否时间见个面?”

“我们会借住爸的房子。”

“明早我来看你们。”

大人的房产好比一棵大树,子子孙孙都可以遮荫,这几家人的关系好比瓜与藤,再也难以分拆。

第二天一早去母亲家按铃,小山看到穿着小小工人裤的约伯走出来。

他忽然开口叫人:“一座小山。”

小山大乐,“是,我是小山。”

松开迎出来,“小山,我给你带来一箱葡萄酒。”

哀绿绮思叫她:“小山,一起吃早餐。”

哀绿绮思的面色好得多,卷发编成一条长辫,衣纽扣得很严,从前随便的习气已不复再见。

松开把那箱酒取出。“这是火灾后第一批装瓶的葡萄酒。”

小山一看,酒瓶上贴着手绘七彩招贴:“凤凰。”

“呵,别致悦耳,火鸟重生。”

“标签由松远设计。”

“你们三兄弟真不应离开酒庄。”

松开却笑说:“子女长大总会离巢。”

“你是为着哀绿绮思吧。”

“一半也想证明自己能力,我十岁起就在外公家学艺,该到外边闯一闯了。”他顺手开了一瓶酒,斟一点出来,让小山品尝。

小山说:“酒色嫣红,像胭脂一般,嗯,触鼻一阵果子香,令人垂涎欲滴,喝一口试试,哗,酒如丝绒般滑腻,钻入每个味蕾:葡萄、松子、青柏。。。。。。还有玉桂味,统统一涌而入,可口无比,充满喜庆意味,祝你们两人白头偕老。”

松开与哀绿绮思哈哈大笑。

“好酒好酒,所有与良朋知己一起用的都是好酒。”

“可爱的小山,完全懂得喝酒的真谛。”

约伯也过来说:“可爱的一座山。”

小山用食指蘸着葡萄酒让小约伯沾尝,他不欣赏,吐吐舌头走开。

松开摊开火鸟图样,“小山请来看,这是老二的原稿。”

“呵金黄丨色凤凰,栩栩如生。”

松开轻轻说:“还有。”他把画稿反转,只见画着十来个小小粉彩人像素描,每个只有三四寸高,可是唯妙唯肖,一看就知道是谁。

只见全是同一个人:少女,浓眉长睫,穿家常素服,神情有点寂寥,或坐或卧或站,全是沈小山。

小山脱口而出:“我!”素描中的她脸颊加着一层粉红色,看上去像安琪儿般。

“是你,小山。”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十分想念你。”

“我也是。”

老大微笑,“他与你不同,他有点私心。”

小山半晌才说:“我们是兄妹。”

“事实上,我们与你之间,一点血缘也无。”

“那也不行,我母亲与你们父亲,此刻确是夫妻。”

哀绿绮思不出声。

老大忽然说:“现在的成年人,很难说,他们善变,今日好,明日也许就两样,届时,又是另一种环境。”

小山毫不忌讳笑说:“你是指,他们会离婚。”

哀绿绮思忍不住说:“啧啧啧。”

松开笑:“小山,这画送你做纪念。”

“你们几时动身?”

“明天一早飞机,才三小时航程,你不必来送,我们保持联络,你放心,一有时间我们便会去探访外公外婆。”

“松开,我可是真的把你当大哥。”

“我知道。”

小山带着葡萄酒与素描离去。

过两日开学,天气骤冷,一向在亚热带生活的小山非常不惯:手指僵硬,面颊通红,天天乘公路车上学。

她感觉寂寥,也许,余松远的素描就是捕捉了这一点眼神。

小山把画配了框子挂在房间里。

松培每隔几天就与她通讯。

他在乔治太子城寄宿,所写便条十分风趣:“讲师一次又一次警告:‘不准剽窃功课,抄袭者零分,作业每迟交一日扣百分之十,直到零分!’同学们都奇问:有这样好地方?真可以抄袭?穷十余人之力,终于找到了一个网址。。。。。。”

小山忍不住问:“告诉我可以吗,我每日写功课至深夜,好困。”

谈到他大哥,松培这样说:“像我们这些没有一个完整的家的人,都很希望尽快组织自己的家庭。”

小山答:“松开与哀绿绮思过五十年会是那种恩爱如昔在沙滩漫步的老夫妇,羡煞旁人。”

“老二有与你通讯吗,他在阿省工作,仍然爱喝上一杯,一日自酒馆出来,与人打架,前额缝了六针,你说说他,他情绪较为激动。”

小山不出声。

松培改变话题:“我教你一个省时省力妙方,预先写好三至五个电传,按日发给父母,好叫他们放心,但他们不会发觉,他们也忙得不亦乐乎。”

小山伏在桌上笑得落泪。

“有一件事我是感激父亲的:他一直负责我们三兄弟生活费用;他替我们缴付大学学费,我很心足,不会抱怨,况且三个又一视同仁,无分彼此。”

小山:“为此我十分尊重余先生。”

“你仍然叫他余先生?”

“那是最适当称呼。”

第十章

下午,小山照松培所说,做了几个短讯,准备轮流发给父母。

然后,她亲笔撰写电邮给松远。

“天气冷了,我每日赶紧学车,回到公寓,立刻缩在被窝,暖气开至七十二度,仍觉寒意,葡萄藤不知是否都落叶,冰酒酿成没有,听老三说你最近有意外,都劝你当心身体。”

小山没有签名。她用松远替她画的一副侧面素描做标志。

她把电邮寄出去,但是,没有回复。

过了几天,常允珊回家。她兴奋得很,“快来看花玛酒庄的最新面貌。”她让小山看录影记录。

“这里是新建的两层楼小屋,老花玛夫妇将在该处颐养天年,屋内设备先进,方便老人,他们也很满意。”

“旧日平房,将全部翻新,却维持乡间风貌,阿余今次可以大使拳脚,我看过图则,十分满意。”

“小山,二楼,阁楼留给你住。”

“这是我与阿余退休的地方了。”

图则一张张打出来,看得出是一个极其宽敞舒服的设计。

“本来想改名丽珊园,或是允思园,一想,花玛酒庄已经有点名气,仍然沿用旧名为佳。”

小山喘一口气,幸亏如此。

“郭思丽每年最多打算去一次度假,酒庄法律上主人是我们两个人。”

“全部旧人都留下,可惜一个叫金的厨子不愿离开公公婆婆,这个金连做一只苹果馅饼都叫人垂涎三尺。”乡间空气好,她又有足够的运动量,且放下了工作烦恼,胃口自然大佳,其实不关厨子手艺。

“郭思丽讲得对,大地对人类有强大奇异魅力,我爱煞庄园。”

小山问:“葡萄如何?”

“有工人照顾,现在开始冬眠。”

小山说:“我冷极了。”

“你怎么像个小老太太?”

小山想说:因为我不必扮青春活力冲劲十足。

常允珊看着女儿,“你想说什么?”

“妈妈,你可快乐?”

常允珊叹口气,坐下来,搔搔头,不知怎样回答才好。

“做矫形手术,可痛苦呢?”

“整个月面孔肿似猪头,不过,又很满意效果,大家都说看上去精神得多。”

“与余先生在一起,真的比与爸相处愉快?”

“小山,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小山伸过手去,轻轻抚*母亲面孔。她感喟地说:“你们大人想些什么,越来越难理解。”

常允珊见女儿如此老气横秋,不禁大笑起来。不多久之前,这孩子半夜还会偷偷走到母亲房里钻进妈妈被窝,今日,教训起老妈来。

小山说:“几时我们这一大堆离婚夫妇子女组织一个俱乐部,互诉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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