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马上低下头。
有什么事能让之乐这个样子?我想着想着自己都觉得心寒。
“和……和鲁雅浩有关……”
之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瞬间我仿佛置身谷底,接着又马上怒气攻心!
“鲁雅浩!你*的混蛋!”
“唰”,白布再次被狠狠地拉开,我仿佛是一个要寻仇的人那样往外冲,完全不理会身后的人的叫喊。
“哥?!哥,你去哪?……”
“你不能走啊,你还要做b超……”
“鲁、雅、浩!”
被护士扶着刚从房间里出来的鲁雅浩听到我的喊声,刚转过头来,我灌注全身力气的一拳就往他脸上挥过去。
他猝不及防地被我打倒在地,从肩到腕骨都重重包扎着的右侧与地面相撞发出闷闷的响声。周围一阵喧哗,旁边的护士发出高分贝的尖叫声,引来不少旁人。他依然倒在地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顾不上擦去嘴边的血迹。
“你*的混蛋对之乐干了些什么!”我指着他吼,犹像一个哥哥在指骂搞大了自己妹妹肚子的负心汉。
他被我搞得莫名其妙,脸色由白转红,“鲁之信你发什么疯啊!”
我听了更是气愤,向前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揪起来,“我发什么疯你心知肚明!之乐为什么从你房间阳台摔下来,你对他干了些什么?”
他竟也朝我吼,“我对他干什么?你应该问他想对我干什么!”
“你还给我装蒜,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之乐会想对你干什么!”
“他突然扑过来,我怎么知道他想对我干什么!”
“你去死吧!!”我听了又是一拳打过去。
我气急败坏地喘着气,指着痛的在地上发颤的鲁雅浩,“鲁雅浩我警告你,你不要再打之乐的主意!你贪遗产也给我滚远一点啊!”
他抬头看着我,瞬间呆如木鸡。“你说什么?”
“我说你贪遗产也给我滚远一点!”我一字一句,说得面目狰狞。
他被我说得脸色苍白,面如死灰。我却视若无睹,厉声兼粗鲁地推开围观的人堂而皇之地转身离开。
我在b超室门口的长椅上找到之乐。
他一见我便问,“你去哪了?”
“你放心。”我喘着气坐下来,“我教训那混蛋了。你啊!以后要小心点,不要让他有机可趁。”
“你教训他什么?”之乐觉得不妥,追问。
我理所当然地说,“他把你从阳台上摔下来啊!”
“我有说他把我从阳台上摔下来吗?”之乐开始紧张起来。
“你刚才不是这意思吗?”我也跟着紧张起来。不要跟我开玩笑啊!我刚才才在那边赏了鲁雅浩两拳!
之乐看我这样子,仿佛也知道事态严重,但又一副想要说明白又不知何从说起的模样。最后,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哥,你还记得我5岁那年,因为打破了一只碗在厨房里哭的事吗?”
我想了一下,“记得啊。”这跟那有什么联系啊?
“你知道为什么吗?”之乐神情凝重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
“那时侯,电视里放着一部叫《麻子的故事》的电影。麻子父母因为她的原因而离异,她母亲觉得她是累赘,把她从一个地方扔到另一个地方,然后再扔到另一个地方。我们离开鲁家的那一年,我不知道什么叫不是爸爸的儿子,但我知道是我的原因所以爸爸不要我们。我为了不要像麻子那样被带到别的地方,所以我一直都很乖。我告诉自己要做好孩子。我早起来,早睡觉,努力读书,做很多家务。我不让自己有任何差错,直到我在厨房打破一只碗。我终于都感觉到无能为力,我怕被妈妈发现,怕被骂,怕被抛弃,不知如何是好,我哭了。”
我竟然不知道有这种事,我印象中之乐一直都是乖乖的,我从来不知道当时小小的他就有着那么大的心理压力。我看着之乐此刻痛苦的表情,心痛地把他拥入怀里,接着越发不安地推开他,“那……那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之乐接着说,“鲁雅浩也有那张带子。我今天晚上找不到你,我以为你又在鲁雅浩房间里工作。我在他门口就听见里面的电视开的很大声,而且声音很熟悉,我打开门看。我看见鲁雅浩缩在床脚看着录象带,影象已经断断续续,很明显是放了好久。我清楚看见当时鲁雅浩的表情,仿佛看见当年自己独自在家看着那电影的表情。故事到了最后,麻子心力交瘁,把她心爱的洋娃娃从天桥上扔下去,接着自己也跳下去。电影放完,我亲眼看着鲁雅浩拿着整瓶红酒坐到阳台的石栏上面,把红酒往下抛,发出磅的一声,然后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向前倾。”
我听的全身在冒冷汗,我刚才做了些什么?我刚才说了些什么?
“我当时脑袋里很混乱,我以为那里是天桥,我以为他要往下跳,我冲过去。但被满地的酒瓶绊到,结果整个人往前扑过去,我们……我们就这样两个人摔了下来。”
之乐的话像原子弹那样在我的脑袋里炸开,我顿时头脑一片空白。黑暗的办公室里,雅浩扑过来抱着我的情形,他有意无意偷看我的情形,他刚才被我打的倒在地上的情形,和呆如木鸡,面如死灰的情形逐渐浮现,我顿时冰冷的全身发抖。
我刚才做了些什么?我刚才说了些什么??
“哥?哥?你怎么了……”之乐见状,焦急地抓住我的手臂摇晃着。
我越想越头痛欲裂,猛地甩开之乐的手就要往走廊一边飞奔过去,然而我一起步,一个医生就挡在我面前,“是鲁之信先生吗?有些关于鲁雅浩先生的事要跟你说一下。”
我本来想要一脚踹开他,可是听到雅浩的名字又马上静下来。
“他怎么了?”我焦急地问。
“他肩上的玻璃碎片我们都已经全拿出来了,不过我发现他的血……”
“他有血癌?”我心惊胆颤。
医生呆了一下,“没有啊?”
“他有绝症?”我肉跳心惊。
“也没有啊。”
“那他有什么病啊!”我几乎是喊了起来。
“他没有什么大病啊。”
我气的跺脚,“那你滚开啦。”
阻着地球转!我咒骂一句,立即饶过他就奔。
要不是刚才的护士告诉我雅浩正往大门的方向走,我估计我可能会逐个逐个房间去找。
“雅浩!”我在医院大门的走廊找到他,立即飞奔过去挡在他面前。看到他红肿的脸额,我内疚心痛一并涌上心头,我颤抖着伸出手,想要**他的脸,“痛不痛?痛不痛?对不起,对不起啊!”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伸手打掉我伸过去的手,继续往前走。
我看着,更加难过,马上又跟上去,掏出手绢手忙脚乱地要擦去他嘴边的血迹,“雅浩,对不起啊。我……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知道你肯定很生气,你打我啊,我让你打,你骂我啊!你不要这样啊,雅浩!你……”
当我急的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他忽然抓住我在他面前舞动了半天都还没擦到任何东西的手。狠狠地盯着我的眼睛,仿佛要我看清楚他现时的模样,听清楚他的此刻的声音,“我贪遗产的话也要滚远一点?”他渐渐靠近,看的我整个人在发抖,“今天晚上在办公室是谁坚定无比地说我不会做出谋财害命的事情?”
世界一片空白,此刻只有我们和他这句话孤单地存在着。
他松开手,我失去支柱般无力地靠着墙壁。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远的身影,我终于知道我打他的两拳不是落在他的脸上。
我亲眼看着他坐上的士扬尘而去,我很想去追,但我知道自己没有这样的资格。一个在自己身上砍了两刀的人,事后说什么都是多余。
连对不起都是多余。
我一只幽魂那样飘回之乐身边,一坐下就一副死鱼相。
“怎么了?”之乐问。
“我作孽了。”我死气沉沉地说。
“干吗?”
“我打了雅浩两拳,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说着,我又头痛万分地捂着脸,“我怎么一辈子都这么冲动啊!”
之乐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等他下了口气再好好说说吧。”
我惟有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忽然想起什么,我抬头看着之乐,“之乐,你现在还会想自己是不是爸爸的儿子吗?”
之乐摇摇头。
“为什么?”
“你还记得你当初在厨房跟我说什么吗?你说,就算我不是爸爸的儿子,但我还是妈妈的儿子。妈妈绝对不会不要我。你还说,无论我被带到哪个地方,你都会把我带回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之乐轻轻地说着,双手紧握着我一只手。
我笑,溺爱地**之乐的脸,无言地单手抱住他。
“哥,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第十三章
这几天我都如同空气般地存在于雅浩身旁,他当我透明,但我又无处不在。我自问天生面皮厚,死缠懒打的工夫无人能级,但对于他的冷淡漠视,我真是一筹莫展。我每天自己上班下班,在公司除非必要事,否则不能进他的办公室,而且每次停留不能超过十分钟,在家就算是必要事也不能进他的房间,早晚两餐他叫工人送到他房间吃,午餐锁着门在办公室里面吃,换药叫李婶换,复诊叫司机送,反正我无论怎么积极地争取要去帮忙但他还是要跟我楚河汉界。我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兵兵乓乓的搞个不停,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几欲要自刎谢罪,但他不看就是不看。哎。我真是要大大地叹一口气。这种孩子真难哄,我想着我是不是真的要苦肉计一下在他门口上吊。
不过要是来人没有及时赶到,那我不是死的很冤枉?
唉,头大呀!
这几天被这些事情搞的我没有睡过一觉塌实觉,今天我早早就起床了。一下楼梯看见之乐和雅浩在吃着早餐,喜出望外,我马上飞奔过去餐台,但我还没坐下他就起来了,然后看都不看我一眼回了房间。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我心情随即低落了下来。都第几天了,怎么还气啊!
旁边的之乐扯扯我的衣角,“坐下吃早餐吧。”
我点点头,坐下毫无胃口地搅拌着面前的粥。
之乐看了,劝道,“没胃口也吃点吧。你这几天老是跟着他转,不累吗?”
我惟有小小的啜了一口,接着越想越是受不了,忍不住喃喃道,“到底还要气多久啊?揍我一顿都好呀,这样不说话不理睬的,真让人难受。”
之乐似乎听到了,也跟着用勺子搅拌着面前的粥,沉默了一下再开口,“那样的话,可能代表着他心目中有你。”
手中的勺子停止搅动,我震惊地看着之乐,接着又马上装傻地讪笑,“你又在说什么?”
“其实你我都清楚,以他的性格,要是平白无故被打了,哪怕是手断了,他也会跑去揍你一顿。可是从他现在的态度来看,他可能除了生气之外,还有难过,伤心,或者……”之乐正色地看着我的眼睛,语轻意重地吐出两个字,“……失望。”
我又是一个怔楞。之乐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我脑袋里的影象模糊过后影象渐变清晰。
之乐轻轻地握着我的手,“哥,你和鲁雅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心里突然难过,张着嘴,内疚的话几欲冲口而出,但下一秒之乐眼中泛光的水波让我意识到什么。我马上觉悟过来,训练有素的演技又派上用场,“你又想什么了?我和雅浩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家,能发生些什么?”
之乐听了危险地眯着眼睛看着我,“哥,你什么时候开始叫他雅浩了?”
我听了自己也吓了一跳。对啊!我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叫他的?
“你对他改观了?你开始对他有好感了?”之乐的眼神更加凌厉。
我突然心虚。改观?好感?真的是么?但我还来不及仔细思考,之乐步步进逼的眼神惹得我无名火起,“之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先是你莫名其妙地把人家推下阳台,后是我是非不分地赏了他两拳。我们兄弟两这样对他,补偿一下也是应该的吧,难道你还要我左一句混蛋右一句混蛋那样叫他吗?”
或者是我从来没有这么大声跟之乐说话的缘故,之乐被我吼的一个怔楞,然后低头吃粥不再说话。我看了心理更不好受,可是又不想哄他,索性当看不见跟着低头吃粥。
沉默了一会儿,之乐在数次偷瞟了我几眼之后,最后还是小声问,“生气了么?”
我听了忍不住轻笑,“没有啊。我只是在想那混蛋到底什么时候气完。”
之乐听了也笑,“不是说不叫他混蛋么?”
我一时语塞,接着忿忿地伸出食指轻轻地戳了他额头一下,“那叫你混蛋。混蛋之乐,老是怀疑我跟男人有一腿。”
之乐也同样伸出食指戳了我额头一下,“也叫你混蛋。混蛋哥哥,刚才这么大声跟我说话。”
都笑了。
正准备出门上班的时候,发现鲁家的车还在,而且雅浩和司机都在,我立即不管三七二十一马上冲了过去而且擅自就上了车,心想着就算他赶我我也懒死不下去了。谁知我一上车,车就开了。我这才知道他们原来是在等我,一丝喜悦爬上心头。
车平稳地开着,谁也没有说话。期间我不下十次偷瞟他,他一直目不斜视,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我惟有将目光移向窗外,看着外面飞逝而过的景物。
突然,他开口,“今天晚上有酒会,你不要忘了。”
今晚?我屈指一数。对,今天已经是星期六。那么说来,今天也已经十四号了吧。
“我知道了。我会准备的。”我停顿了一下,想着这么艰难才有话说,要接着说下去才行,“对不起啊。手还痛么……脸呢?”我心痛地说着,伸出手想要**他还没彻底褪淤的脸。
他一伸手想要拨开,我马上眼明手快地把他的手握在手里。他惊讶地看着我,接着马上恼羞成怒地想要甩开,我索性双手紧握着,让他如何也无法得逞。我们就这样拉拉扯扯了很久,最后还是他放弃挣扎。我看了马上乘胜追击,轻轻地*索着他的手,然后靠近他软声地说,“对不起啊。我不应该这么怀疑你的。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啊。好不好?”
他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我忍不住埋怨这小孩怎么这么难哄啊!
我惟有更加卖力的讨好他,“不要这样啦。都四天了,我的诚意你都看见啦。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看他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灵机一转马上改变战略。我恍然大悟地拍拍他的掌心,接着说,“我知道我那天为什么会这么反常啦!肯定是吃错药了!我那天去买胃药时那小姐翻了半天翻出一盒古怪的东西给我,我想也没想就吃了。肯定是那药的问题,我们告她去。”
他转头看着我,一副看到原始人的样子。
我嘻嘻地继续胡闹道,“要是臣律师出马那肯定会胜诉的。那样那店子会倒闭,那女孩没工作,而且可能还会坐牢,好可怜啊!”我又**他的手,可怜兮兮地,“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还在气我引起的!现在失业率那么高,搞成这么样子,你于心何忍啊!不要生气啦。”
他听了,又好气又好笑。皱着眉头可是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
“吖!笑了?笑了就不能再生气了喔!”我更靠近他一点,说。
他的脸顿时红了一片,想要抽手又被我按下。
我继续我的可怜兮兮兼无赖,“喂喂!给点面子吧!我不管你啊,反正你不能再生气了。我已经像哄女孩子那样哄你这位鲁二少爷了。”说完,我又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出其不意地**他的脸,嬉笑,“哄你这位比女孩子还好看的鲁二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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