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起苗宛彤的衣袖,被蛊毒侵蚀的地方早已从脓疮结了痂, 狰狞可怖地盘踞在苗宛彤的胳膊上, 像是一条一条蜿蜒而上的小龙,踞着卧而不动的脾气, 温温和和地纠缠于苗宛彤的手臂上。姜云顺着这满是疤痕的胳膊往下看到了苗宛彤骨节分明的指节,白皙手上提着一坛醇香的女儿红,接触的皮肤因着力微微泛着白, 四周却红作一片。
苗宛彤同自己说,苗景龙要以这些酒给苗宛彤作嫁妆呢。
姜云伸手接过了苗宛彤手中的酒, 她轻轻嗅了嗅, 的确很香,随即抱起坛子仰头便滑了一口进嗓子, 热辣辣地将她的嗓子灼烧了起来,姜云龇牙咧嘴地眯起了眼睛,抬头时却见苗宛彤含笑看着自己。
苗宛彤一把拿过姜云手中的酒,仰头又下肚半坛, 她眼睛微眯,星星全落在了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喝了我的酒,以后便是我的人了啊。”她说得有些俏皮,姜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苗宛彤。
按理说十七八岁的姑娘家,正该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在家里由着娘爹宠上天的年纪,偏偏这两个姑娘都没了爹娘,前十几年前,一个处在机关算尽的保命当中,另一个处在与天命抗争的拼死拼活里,一直到了如今,江湖之上个个贪着两人的性命,偏生无人关心挂念的两人走至了一处,苗宛彤用一种死不放手的霸道之势宠着姜云,姜云却用另一种温和婉约之态回馈着苗宛彤。
虽不尽相同,但好在两人心意相通。
过了十几年,可算在对方的眼里肆意洒脱地做了一个姑娘。
姜云看着含着笑意的苗宛彤,突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她极少主动对苗宛彤动手,此时却一把拉过苗宛彤学着苗宛彤教过她的,轻轻地咬住了苗宛彤的唇角。
苗宛彤的眼里,星辰忽尔飞起,像是微风轻轻扫过,簌簌轻落,掉在姜云的眼睫之上。她寻了十几年的小姑娘,构成了她的整片闪亮的星空。
姜云咬住苗宛彤的唇,咬起了一层酒香,抬眸时冲着苗宛彤笑了起来。
后者拿起酒坛来冲着姜云摇了摇:“你喝一口就够了,回头晕得不着道的,咱们也不用找什么五……”
苗宛彤突然愣住子,姜云掀起眼皮来看她。
却见苗宛彤的笑意凝在脸上,原本舒展微挑的眉稍此时向下耷着,眉心拧出了一个疙瘩,眼里透着些茫然,拎着半坛子酒顿在半空中也不动了。姜云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只见苗宛彤提着酒坛的坛口,指节探进了坛中,依着坛口轻轻地摸了一圈,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像是在探一个似的宝贝似的,微颤,一寸一寸地滑过坛口,而后喉骨一滑,似是有话要讲与姜云听,又慢慢地咽了回去。
姜云突然间就明了苗宛彤摸到了什么,她依着苗宛彤的话便翻了翻白眼:“醉得差不离了,晕晕的。”
苗宛彤被这姑娘浮夸的演技逗得不行,也顾不得自己都摸到了些什么,先是朗声笑了起来,迎着姜云的白眼笑得将腰都弯作了一道弧,她伸捏了一把姜云的脸,酒香顺着她的指尖沾在了姜云的小脸上,她倾身看着姜云,眼里全是宠溺。
“还能走么?”
“不能。”姜云也赌气似地坐在屋檐上半分不挪。
苗宛彤便将眉头一挑,酒坛子往姜云的怀里一塞,弯腰将姜云抱进了怀里。
她足尖轻点,轻轻而落:“没事,我抱新娘子回房。”
苗宛彤边说边抱着姜云回了房,依旧是从前的地窖,她将姜云放置好后迅速探回去查看,直到确认无人之后才折回身来,便见姜云也学着她刚刚的样子探着手指往坛口里摸索。
“阮雅没跟着?”
“现在没跟着了。”苗宛彤走近姜云,“她无非是想来看看咱们找到了些什么,这地窖里当初应该是被这几大门派都搜过,老底都交待了出来,她估计着这里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苗宛彤指了指姜云手中的酒坛:“你摸出什么来了吗?”
姜云摇头:“摸着像是字,但写了什么我摸不出来。”
苗宛彤从姜云的手里接过酒坛,手一松,哐啷一声酒坛碎成了一片一片,酒香绕得整个地窖里都是苗景龙对苗宛彤的宠爱。
后者也在一地的碎片里看到人人追而不得,为此夺得头破血流、满手血腥的五灵谱。
“五灵谱”并不叫“五灵谱”,跟忽悠人似的,大大的“女儿红”三个字刻在碎坛子上,好似当年的苗景龙一笔一划刻在了苗宛彤的心口。
苗宛彤失笑轻骂了苗景龙一声老东西,可随后眼睛一红微微地侧了侧头。
与“女儿红”牛头不对马嘴的,是苗家刀法。
每一刀每一式都清晰地映在酒坛子上,苗宛彤一一扫过,全是当初苗景龙教与自己的招式。
苗家刀法分为十式,每一招都映在一个酒坛里,苗宛彤踢了一下这些破烂碎片,笑得眉眼弯弯:“这死老头子逗我呢!苗家刀法他尽数教与了我,现在还藏在这酒坛子里,把我推在风口浪尖上等着万千贪婪之人来追杀。”
话虽说得不客气,可苗宛彤的指尖却没有停下来,她轻轻地摸着碎片,手中的这块碎片上的小人甚是滑稽,居然顶着两个冲天辫,眉眼清晰,眼角下方还端端正正地点子一颗小痣,只是摔碎的地方缺了一条飞踢而出的腿。
分明就是照着苗宛彤的样子刻在其中的,倒也将苗宛彤刻得活灵活现。
姜云也拿了一块碎片在手中瞧着,而后轻轻笑了出来:“你小时候,是不是常常梳这样的辫子?”
“我爹说这个辫子好看。”苗宛彤轻啧了一声,又低下头来看了眼苗宛彤式的苗家刀法,嘴角也跟着勾了起来,“他说……”
他说待以后宛彤长大了,便不会给他梳这样的头发看了。
可当苗宛彤长大了,连梳这样的头发给他看都没机会了。
“你分明就都会了这些招式,为何还要将其都刻在这些坛子里?”姜云辨出了苗宛彤的不自在,忙将话题引开,却见苗宛彤蹲下身子又瞧了瞧这些“苗宛彤”,她笑着摇了摇头:“谁知道老头子在打什么哑谜。”
姜云皱着眉头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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