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来了?”
刘明德有点惧内,瞧她就心里发毛。
“燕子回来了,你咋还在这儿,中午也没休息?”
燕子是刘明德的女儿,才十六,在县中读书,成绩倒不错,能指望成为李庄第二个大学生。平常都呵护得紧,当成掌心的宝,连她弟都比不了。
要说重男轻女,刘明德家倒没这回事。
“她不说明天到家吗?成,我过去瞧瞧。”
李傻子想着刘燕的模样,还有印象的是她去县中读初中前的事了,刘明德家离他家远,以前也不怎么走动。又差了一岁,这四五年都在县中,除了春节,寒暑假都不常回来。
最深的记忆就是她扁着嘴拿石头砸他家玻璃的事了,那事也怪他,那时脑子还没好,拿了把牛粪把刘燕的脸给涂了个遍。
小丫头当年可不咋的,模样瞧着也随她爸的多。
想着呢,就听到外头笑声不断,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女孩跟董玉兰走进来,刘明德提着个大包,不消说,那女孩就是刘燕,那大包是她的行李。
“咋啦,不认识了?这是咱家燕子,燕子,你也不认识他了?他是你水根叔家的小满哥。”
刘燕穿的是淡蓝色的羽绒服,脸算是张开了,模样俏丽,咋看都像董玉兰多些,皮肤很白,跟羊奶似的,穿的厚了,瞧不见胸多大。只是她那眼神,咋怎么有种高人一等的视角呢?
董玉兰听要叫李傻子小满哥,她也不乐意:“就那个李傻子,你记得吗?记不得就算了。我带你回家。”
刘燕高高昂起头,也没跟李傻子说话,就出去了。
“我这妹子就这性子,你别往心里去。”刘长军捧着碗从外头进来,碗里的饭扒了一半。
“我哪能往心里去,到是你,”李傻子嘿笑声,“董婶那身子,你都能钻,你能啊。”
刘长军手一哆嗦,饭都洒出来一地。
“昨晚在偷听的人是你?”
“咋啦?敢干还怕人听了?你没瞧见董婶,人家一点都没在意吗?”
李傻子满脸坏笑,刘长军跟个斗败的公鸡一样,垂着头:“你想咋办吧?”
总不能杀人灭口吧,杀了李傻子,那李水根不得跟他拼命?为董玉兰那女人,也犯不上。
“你俩多久了?”
“快五年了,草,我那时也不晓事,被她压着脱了裤子,就不清不楚的没了第一次。这说起来就是笔糊涂账。后来我每次回村,她就把我拽去野草堆里……麻痹的,你当我愿意啊,跟头母猪似的,压我身上时,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这心里的秘密压了五年,终于有个诉说的对象,刘长军就一股脑的全抖出来。
李傻子听得津津有味。
“你咋不反抗?”
“我能反抗吗?我说不干这事了,她就说要告诉我大伯说我**她……”
噗嗤!
李傻子快喷饭了,这刘长军也就打架厉害,这脑子里都是屎。
“你还笑?小满,这事你别跟你爸说……”
“跟我爸说个啥?没意思。”
“那你打算要我帮你办啥事才肯守这秘密?”
“见你还没笨到家……”
被个傻子这么说,刘长军脸都快黑了。
“你先帮我把胡雷给处理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再想想。”
刘长军又问了几句,李傻子都没搭理他,见李水根进来,他忙找个借口捧着碗出去了。
“你刘大伯,想跟你认个亲,就他家那个燕子,咋样?”
“二妮咋办?”
“嗬,还想着呢,”李水根弄张椅子反着坐,“你知道她去实习吧?实际就是打工。她去那地方叫东莞,我跟人打听过了,那地方,嘿,是个女的进去了,白的都能染成黑的,你还巴望她能好得了?这过年也没回来,指不定跟男人跑了……”
李傻子哼哼地说:“你就胡咧咧吧。”
“嗬,你还别不信,你不信就去问问前村的毛赖,他前几年不就在东莞的电子厂吗?那是个啥环境,你问他就清楚了。”
“毛赖的话你也信?成天胡吹大气的,嘴里十句能有三句真话就不错了。”
他没和李水根说,二妮给他打过电话了,说是要跟朋友去厦门玩,在鼓浪屿过年。
“嘿,你不信就不信吧,你爸跟你摆摆。燕子模样不比二妮差,再说呢,人家是高中生,这二妮读的是中专,这一摆就差了。跟着燕子就要考大学,我瞅嘛,准能考得上。这要考上了就是咱村第二个大学生,嫁给你,你还觉得亏了?”
“这是刘明德让你来说的?你问过董玉兰的意见吗?”
“问她做啥?”
“刘家是董玉兰做主,人家才是刘家的主心骨,你不知道?”
李水根一怔,就琢磨起董玉兰了,这母猪他瞧见就心头发怵,找她说这事,她能瞧得上小满?
“瞧你就知道没问过吧,人家董婶可不想把女儿嫁给你儿子。”
李傻子说完挥手道:“行了,我写大字呢。”
李水根边想边走出去,他一走,刘长军就又转进来了。
“要不我帮你把燕子弄上……”
“你咋这么下流呢?”
李傻子鄙夷的瞅他:“刚的话你都听到了?我就实话跟你说,我就不想要燕子,你爱弄,你去弄去。”
“嗬,还挑食?”刘长军挤过来,“你不知道吧,燕子水灵着呢,模样你刚也瞅见了,那身段子,嘿,不差。”
“滚一边去,你就这么把你表妹卖了?”
李傻子提笔写下“春去秋来又一年”七个大字,咬着笔杆就想下面写什么。除开谭秘给写的,还有些让他自由发挥的,都是挂家属院里的春联。
“嘿,卖不卖的,说的咋这难听咧?我这不就为她着想吗?你想想啊,她要考上大学了,那是喜事,这要考不上呢?那不白瞎读这几年了?你别瞧她拿鼻孔看人,实际上嘛,好处得很……”
“让你滚你咋不滚呢?我这忙着呢,过完年再说。”
刘长军嗫嚅了一会儿,看他真忙,这才走了。
把大字写完了,搭得满室都是,这得等墨干了,才能卷起来。跟乡里来的干部交代完,李傻子就晃悠着出去了。
“李小满!”
还没走到家门口呢,一声娇喝,他顿时转过身去,瞧着刘燕。
“你肯跟我说话了?我还以为你去县中就变哑巴了……”
“你少跟我贫嘴,我问你,是不是你让你爸跑我家提亲去了?”
“啥?”
李傻子一惊,该不是李水根脑子一糊涂,跑刘明德家去了吧?越想越有可能,咋一个下午也没见刘明德再来村委会呢。
“哼,你少痴心妄想了,就你这傻子,也想娶我,我……”
李傻子抬手就一巴掌过去,打得她脸上红肿一块。
“你敢打我?!我爸是支书……”
“我爸是村长……”
李傻子装疯卖傻,上去就把她身上的羽绒衣给剥下来。吓得她脸都红了,里头穿的是套头衫,再往里是件薄t恤。
这天飘着些雪,村里也没人出门,都猫家里。
“你要做什么?”刘燕惊魂失魄的说,双手捂在胸前。
“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听得到,我就在这里把你日了……”
“你敢!我……”
不是敢不敢,李傻子连她套头衫都给剥了,就剩那薄t恤。
刘燕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可李傻子不动了,就忙瞧过去,见他盯着自己胸前,双手又捂上去。
“你敢摸我,回头我让长军哥收拾你。”
李傻子嘿笑声,把衣服扔给她:“本来想日你的,你瞅瞅你那**,还没发育,日起来也没个瘾头……”
“你胡说什么?!”刘燕勃然大怒,“谁说还没发育的,你眼睛让大雁啄瞎了?”
说着她一挺胸,李傻子就笑:“屁话,跟个男的一样就叫发育了?”
他讽刺说:“是,发育了,发育好得不得了。”
刘燕愤怒的抄起一把雪,熟练的揉成一团,砸在李傻子的脸上。
“滚蛋!”
她憋着哭,抱着衣服就往家里跑。
“老子帮你说亲,你咋把人家弄哭啦?”李水根一回来就吼。
“没成吧?”李傻子探头出来问。
“废话,你说呢?当然没成。”
刘燕过完年都没再见李傻子,窝家里死活不出来,连大戏都没瞧,李水根请她一家吃饭,她都没跟过来,还让董玉兰给她带吃食回去。
等到初二,李傻子就等着黄希过来,谁知猫了一夜也没人影,他就去找刘长军。
他家跟刘明德家挨着,一座独门独户的小院,家里就他跟他妈两人在,院口还堆着柴。
“你咋把腿折了?”
瞅着打着绷带的腿,李傻子就愣了,还是被捅伤的那条。
“别提了,拿了枪想去山里打大雁,脚一打滑,给绊了个结实。拖着腿回卫生室,说是扭伤……”
“扭伤也打绷带?”
“说能好得快些,我这腿要折了,那生意就没法干了,得快些好。”
噢……
李傻子想起件事:“胡雷的事就等你腿好再说,问你个事,你咋还有枪呢?”
前几年县公安局清枪,所有的鸟枪猎枪都缴了。
“我藏了把鸟铳,平常都搁屋里……”
“借我用用呗。”
刘长军愣了下:“你该不会想拿鸟铳去打胡雷吧?”
“哪呢,我也想打头大雁来吃,我会使,枪在哪儿?”
“后头呢,靠墙缝那旮旯……”
李傻子摸过去,就摸到一把黝黑的铁管子,抽出来一瞧。这保养得还成,连桑木的枪把子都没被虫蛀,瞅那管子,也没起锈。
“借我玩几天。”
“弹子在屋里我床底下,你拿一盒去吧,别打人就行。”
“好嘞。”
李傻子扛着鸟铳就去找赵秀英,这段时间有点冷落她了,但这不是主因,主要是去瞧瞧黑娃,那狗日的脑瘫了还不断气。
自打李四海三兄弟出事,这李家门庭冷落,去年那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都往这跑,今年呢,连个屁都没见。
“你咋来了?”
赵秀英惊喜道,李傻子年前说要等初七后再过来。跟去年相比,她累得瘦了,脸儿更尖了,愈发显得妩媚。
“我咋不能来了?给你拿的竹鼠吃完了?”
“毛皮给你留着呢。”
赵秀英转身要去灶房拿,被他抱住,就吓一跳:“黑娃还在屋里呢……”
“他都脑瘫了,还能咋的?在床前头弄你,他都没个动静……难道你还想他醒来?”
瞅着李傻子脸上的疑惑,赵秀英忙啐了口说:“醒来做啥,那东西又不顶用,一个夯货,原来就是个游手好闲的,还能望他下地?”
“这就对啦,”李傻子想起桩事来,“你咋初二也没回娘家?昨天我瞅见你在竹林挖笋子。”
“还不是黑娃,我这要一走,他出事了,这旁人闲言碎语的,我可受不了。”
赵秀英还要脸面咧,李傻子歪了下嘴:“扔他在家,跟我去打雁去,瞧见没,这是从刘长军那弄来的鸟铳。”
“他咋个还留枪了?这要让人查出来,可不得出事?”赵秀英一惊。
“能出个啥事,去弄几头大雁来吃。”
推她进去换了衣服,就挂着条麻绳在腰带上,等要打到大雁了,就串上脖子吊起来,省事省力。
这年初二还飞的大雁,都是晚飞的,笨得紧,一会儿排成s,一会排成b的。
也就刘长军那货,能绊到脚,李傻子可没那么笨,他带着赵秀英来到竹林北面的土坡,先用脚踩踩雪,看有没有虚积的,下头这要空的,一脚下去,得把脚折了。
这土坡过去就是一处山崖,地势比较高,离得大雁也近。
赵秀英被冻得搓手呵气,好在这头也没啥村里人来,不怕被人瞧见跟他在一处。
黑娃要活着,她还没这么死心踏地的,这半死不活的拖累着,她就认准李傻子了,说他那玩意儿把她魂摄走了,不管咋样,这辈子就靠上他了。
李傻子就当她放屁,他还能娶她?黑娃一死,她就寡妇了,要不死,黑娃那样,她敢离,不怕村里人说闲话?
要离了,那就是二婚的破鞋,李傻子敢娶她,不得被李水根和黄桂花打死。
所以,李傻子叫她跟来打大雁,她就过来了。
冻得难受,也没瞅着雁群,她就从后头抱住他,前后的摸弄起来。
“你摸个啥呢,这打雁呢,这都是雪,你能**服,还是我能脱裤头啊?”
赵秀英那手都摸进裤裆里了,摸换出半截来,就鼓捣。
“有雁了,赶紧的放回去。”
喊了声,就瞅天空中排成个一字的雁群,嘎嘎叫着飞过来。
李傻子瞅准了,一抬鸟铳,砰!
打空了。
他赶忙上好钢弹,又抬起来,一发过去。
就瞅个大雁离队了,晃晃悠悠的飞了几下,一头栽向地面。
“走,过去拿雁。”
那下头是个树林,这边山崖倒不好下去,但绕路也没花多长时间。
跑过来就看那大雁挂在一棵桂花树上,还没死透,血一滴滴的往下掉。
“你拿着枪。”
李傻子把鸟铳扔给赵秀英,灵活的爬到树上,一把抓住雁脖子,用系在裤带上的麻绳捆好,就从树上跳下来。
“回去了?”
“哪能呢,不得多打两只?光顾着给你啦?我家咋办?”
“还想着给东婶一只吧?”
李傻子笑了:“当初不是你把东婶给忽悠过来的嘛,你咋还嚼上干醋了?”
“我那会儿想逗你玩,谁知你真把她给睡了,”赵秀英白他眼说,“东婶骚性着咧,你也能吃得消?”
“吃不消也小半年了,再说,她再骚性能跟你比?细皮嫩肉的,年纪也差了十几年嘛,这摸起来弄起来,还是你舒服。”
赵秀英甜蜜的笑了下,就主动帮他拦鸟铳。
“这就不绕回去了,直接往青涧溪那边走,上那座青龙山,那头更高些,能看得清看得远,打得准。”
“你说咋就咋。”
慢悠悠的上了青龙山,在山顶找了块大石头坐下,赵秀英没多久就打了个喷嚏。这山上比下头冷多了,风还一阵阵的,她赶忙将领子竖起来。
“你瞅,来了!”
没等多久,就来了一群大雁,这回排成的是v字,李傻子有了经验,来个预估,一枪放过去,就见那中枪的大雁,羽毛落了好几块,跟着倒头下来。
其它的大雁吓得乱飞,他赶紧又是几枪,就又落下来两只。
拉着赵秀英就下山,跑到落雁的地方,还好没人捡,挂着四只大雁就回家。
路过青龙山背面时,李傻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指着一个漆黑的大洞说:“这以前是个砖窑吧?”
“好像是,我嫁过来也不长,这里没来过。”
“我记得是砖窑,那时还全村凑钱盖的,后来让李四海给整亏了,你回头查查李四海的账,应该是赚钱了,他把钱给黑了。”
回到赵秀英那儿,她进屋就**服,棉大衣一去,就露出窈窕的身姿。里头是件高领的桃色毛衣,胸前鼓起一块老高,脸是瘦了,可该胖的地方没减。
黑娃躺在床上,连动都不动。
“医院那时让拔管,李四海说不让,他就想着给我添麻烦,他这被判了十五年,还巴望着能出来?”
“那现在咋办?每天你就喂他吃稀粥?”
李傻子凑头过去,就闻到一股屎尿味。
“别扇了,就这味,你说我请个护工咋样?”
李四海贪的钱被罚了,家里倒也还留了十来万,这五层小洋楼也留着。外加十亩水田,赵秀英把田租给东婶家了,每年还能拿个四五千的租金。日子说不得太好,可也不算苦。
“你请护工顶啥用?花那钱干啥?你每天不都闲着吗?”
赵秀英不做声了,她的想法是黑娃早死早好,不是她性子凉薄,而是这事真够憋屈的。咋说在她娘家也是一支花,虽说作风不咋好,可咋的嫁给黑娃,他是个下头不顶用的。
这要忍忍就过去了,大不了外头找个男人,可这公公还打她主意。也亏得她脑袋灵,回回都躲过去了。
等跟李傻子好上,那方面得了解脱,正瞅着端端正正过日子,黑娃又出事了,还成了脑瘫。没等她回来,李四海又被纪委带走了。
她那小婆婆也跑回城里办了离婚,剩下她跟黑娃,在这硕大的小洋楼里住着,那黑娃又不能动,连话都不能说,半夜起来都没拧?br />
刚回来那阵,他那胯部受了伤,还得换药,整个屋子都是药味,她都不知半夜哭过好几回了。
本就不是个坚强的性子,有时想着拿刀把黑娃杀掉,又不愿被抓进监狱。
要离婚,她又怕被人说闲话,真是苦到家了。
“我就要请,我不愿再给他擦屎端尿的了……”
赵秀英说着一抿嘴唇眼泪就跟着下来,李傻子铁打的心肠也不落忍。</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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