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是肇事鸡。
……
雨停过后的天开始泛出点点鱼肚白,空气中带着丝丝飘香的泥土的气息,虽冷,但深深吸一口气能让人从心底感到一阵凉爽。
位于大雍皇朝与开云国边界的交界官道上,一辆轻纱丝幔为帘的精致华贵马车不紧不慢地徐徐而行,一纵身裹黑衣护卫井然有序地前后列阵护行,目光如炬只看向前方,似是一支钢铁打造的队伍,静得出奇,又似怕扰了车厢里休息的贵人。
“福伯,我……我们的马车已经出大雍边界了吗?”忽然马车中一道青嫩怯懦,小小的声音仿佛经过许久的挣扎才低低传了出来。
驾车的福伯闻声倏地转过头,透过轻纱垂幔见那人的身影并没有被吵醒的迹象,这才皱眉狠瞪了眼车厢内开口说话的少年方向,压低嗓音责备道,“二少爷,你这句话一路上已经问过上百次了!”过没过边界,有那人的休息重要吗!
他可知道,那人为急着寻找失踪的他,已经几天几夜没睡个好觉了!这养不熟的白眼狼怎就没点良心和看人的眼色!
不知是真没听出福伯话中的埋怨,还是少年反应迟钝,只听他轻轻‘哦’了一声之后,又道,“福伯,那我们到底出没出大雍边界呀?”
“……”
“福伯?福伯?”
福伯听着幽幽响起执着想得到个答案的声音,恨不得立即冲进去把那烦人的少年揪出来丢下车,省得他一直不停的问,打扰到那人休息,于是乎想也不想的回道,“刚过边界!”
其实还差一段距离才过边界,不过,过与不过,于结果没有任何本质的区别。
然而车厢内的少年在福伯话音落下时,情绪突然变得十分激动,“什么!已经出边界了……他骗我……他骗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天降有缘人!怎么办,怎么办!”
福伯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随口回答,少年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就在他想冒着会惹那人生气的可能,用软鞭把少年从车厢里带出来,让少年先冷静冷静。
可下一刻在他还未有所动作之前,身后扬起一阵风,一道瘦小的人影突地从身后窜出,想也没想地就要从车辕跳下,福伯登时惊得勒住缰绳,马蹄急扬嘶鸣,手里的软鞭也在同一时间利落甩出,一把卷过那道瘦小身影的腰身,厉喝道,“二少爷!你这是做什么!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奴等人怎么向主子交代!”
“我……我……我只是想要去寻找有缘人……只有她可以帮我……只有她可以!”
福伯自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而且也已经懒的去懂,对于经常在本家逢人便说自己会看到什么鬼怪,闹得家宅不宁的二少爷,不是有人说他是妖怪,就是说他脑子犯了病,下人们见了他就跟躲瘟神一样,嘲讽白眼没少挨过,本家里的人还有谁记得他这另一位少爷,也就只有那人——他们的主子还念着兄弟之情。
福伯透过白色幕蓠看向与前任老夫人有着同样一双异常美丽的眼睛,心里一阵唏嘘,“二少爷,老奴虽然不知道你要找的有缘人是谁,但若是主子醒来看不到您,不知道又该急成什么样了,您忍心主子再次不眠不休的到处找您么?”
福伯的这一番话说的不可谓不漂亮,既表述了在冷清的本家里只有他主子还在乎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又用亲情强硬地逼迫他必须乖乖跟主子回去,不然不知好歹的他就是忘恩负义。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之际,蓦地一道破空而起的呼啸声划破苍际,随着声音越来越接大,越来越接近,砰!
“啊——”
一团黑色影子呈直线坠落下来,在离队伍前方不远之处砸出一个三尺多深的深坑来,大地也随之跟着颤了一颤。
勉强能蔽体的衣裤下,一双碳黑胖粗腿倒栽葱式地在坑口抖了几抖,最终无力垂下,完全没入坑底。
四周傻眼的护队侍卫下意识停下脚步,齐齐抬头看了眼头顶凉飕飕的空旷天空,再看看土坑的方向,都有些不忍直视地侧开眼。
啧啧,真是太悲壮太惨烈了有木有!年年遇刺客,可他们就是没遇见过踩点踩成这样的……呃,女刺客?
恐怕老大经常给他们讲的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典型例子,说的就是这坑底里的黑碳胖姑娘了吧?
也不知道这样砸下来的重量级姑娘如今可还安好,若就这么真去了,倒是省了他们出手。
福伯连忙稳住身形,看看身后的车厢见没有打扰到车里的人,眉眼要抽不抽的,表情古怪吩咐道,“别管那人,我们绕开道走,启程!”说着也没打算放开缠在身边人儿腰上的软鞭,一抖缰绳正欲离开。
“等等!”戴着白色幕蓠的瘦小少年忽然出声道。
众侍卫这下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虽然他们主子说过他们对待这位少爷应当如尊重他一般,但那也是要在考虑他们主子的利益前提之下,所以他们都将视线统一的移交到了福伯身上。
“福伯,我只是想下那位姐姐!”瘦小少年似乎也知道自己在这群人中的分量,并不指望他们会听他的话,他们能一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保护他安全,那对他来说已是莫大恩惠,但事关那件事情的当下,他不想放过任何可疑的人。
第5章 把姐驮到干净的地方再晕
?
这般坚决不容人反驳的声音突兀之极,福伯皱了下眉心,口中准备拒绝的话,突然被车厢里轻飘飘却冷如冰凌的话语打断,“影一,保护二少爷,若是那名女子有异,直接格杀。”
“是!”
戴着白色幕蓠的少年惊喜的看向车厢里微微动了动的身影,“谢谢你,大哥!”然后跟着影一一起朝把地上砸出土坑的人走去。
福伯从怔愣中回神,回头,“少主,你醒了?”
“嗯……”
福伯见车里的人仍旧疲惫的嗓音,默默闭上嘴巴退回原来驾车的位置,一双精明的鹰眸虽然是看着少年他们的方向,眸底却是盛满为自家主子的心疼。
都是些不省心的东西!早知道当初就该默了后院的那群人把这只白眼狼用锁链锁起来,也不该随意放着他给主子添堵!
伴随着渗入骨髓的疼痛,与充斥在鼻翼间浓烈的血腥味都在告诉着苏宝儿她这一摔,估摸着把自己给摔残了,就算没残,也离二级残废不远了,但不管是怎样的半死不活状态,总比是去见阎王爷的好。
嘶,可是……
摔断双脚的滋味可真尼玛疼啊!
也不晓得是从哪里突然冒出只死肥鸡,居然一头能把她给撞晕厥过去,掉落悬崖。
思及到此,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苏宝儿猛睁开死死粘住的鱼泡眼,一把扯出垫在屁股下的东西,恶狠狠掐住它脖子不停摇晃,咬牙切齿道,“该死的肥鸡!你给老娘醒过来,别以为替老娘当了回肉垫子就可以逃避肇事罪!”
“你给老娘醒来——”
“啊!——”
“啊!——”两道不同的尖叫声接连响起,惊起藏在深树林间的鸟兽四处逃散,惊得周围侍卫的身板都不由得一颤。
刚探头想查看苏宝儿是否还活着的瘦小少年捂着一颗“砰砰”跳得厉害的心脏,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哆嗦着一只手,指着同样被吓了一跳正爬坑来的苏宝儿,连从不掀起过的幕蓠掉落脚边都不自知。
“你……你……是人还是鬼?”
“我擦!你说姐是人还是鬼?”好不容易想办法爬出坑的苏宝儿刚冒出头来想看看是哪个家伙背后吓人的,就听见这样一句触霉头的话,想也不想的送了对方一个青葱白眼。
可白眼送到一半,眼角余光瞥到对方的模样,硬生生地又给她憋了回去,对着吓呆了瘦小少年酝酿了半天,突然爆发出一阵嚎啕大哭,“呜呜呜……哇……”寂末,姐想屎你了!从来没有一刻有现在这么想过啊!
四下的人嘴角微抽,车厢内刚瞌上眸子,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补眠的人,听着这惊天地泣鬼神的鬼嚎,不悦地蹙紧眉头,“吵死了。”
下一刻,苏宝儿立即噤声,张大嘴巴眨眨她的鱼泡眼,掩在刘海下的眼珠滴溜溜在贴着她大动脉处散发着森冷死气的利剑,嘿嘿一笑,“这是干什么呢,大家都是自家人,快把剑收起来,收起来,我不嚎就是了!寂末,你快让你的人把剑收起来呀,伤着了自己人多不好意思啊!”
见黑衣人没反应,苏宝儿说着就朝少年抛了个眉眼,呸!不对,是递了个眼色过去。
岂料,瘦小少年瞪大眸子看着被大片犹如蜈蚣般快爬满的烧伤,仅余两颗眼珠子还能勉强看清的脸庞,阴森森地直盯着他又哭又笑,又是抛眉眼的,一口气没抽上来,顿时吓晕了过去,连满口的问题都来不及问。
其实并不是苏宝儿恶狠狠地盯着他,而是在她知道自己穿越了,又有可能变成断手断脚的残废状况下,看见身边还有熟悉人在,那感觉是真t!
正想着和自己的老搭档开口吐槽,以至于眼神没把握好,情绪太过激动,忘记了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的尊容是多么适合拍惊悚片,反倒把对方给吓晕了。
苏宝儿苦哈哈地眨巴着肿胖的鱼泡眼,幽幽地望着少年晕倒的地方,“寂末,你小子也穿过来了呀?没受伤就好,可是你就算要晕,也要让他们把剑从姐脖子上挪开,把姐驮到干净的地方再晕啊!”
“你难道不知道姐躺在这破坑里真的很冷很可怜吗?他们很有可能也会因为你来不及承认咱俩认识,把姐就在这里给抹脖子了呀!”
“寂末,姐还没活够啊!”
“寂末,你倒是醒一醒!”
“寂末……寂末……”
然而不管苏宝儿如何不停地呼唤对方,对方仍旧没有转醒的迹象,反而一张精致的娃娃脸在阵阵犹如女鬼索命的呼唤声中更是惨白无色了几分。
晨露深重,凉风徐徐,刺骨的寒气愈发浓重,苏宝儿上下嘴唇冻得发乌直哆嗦,不由心下低咒几句,终究是抵挡不住黑暗来袭,白眼儿一翻又没了知觉,昏了过去。
影一低头看眼从未在人前露出过真面目,吓晕过去,漂亮的不像话的瘦小少年,眼底掠过一抹诧异,随后又谨慎地向前,用剑鞘戳了戳同样昏过去的苏宝儿,确定对方是真昏迷了,一直在暗处按着暗器的手这才略微松了松,命人把少年抬回马车,转身微躬身向马车里的人请示道,“少主,这名女子该如何处理,看对方似乎认识二少爷?”
“嗯?”低哑的嗓音慵懒悦耳,翻身不雅地打了个哈欠,“既然认识……那就捡回去……”
“少主,不能带此女回本家!”福伯闻言立时出声阻止,“依老奴看,此女出现的诡异,目的不明,身上的伤也很不同寻常,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随便带人回本家。”这不久之后就是鉴宝大会,带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回去,若是出了什么意外……
说着,福伯瞪了眼没眼界的影一,这种事还需要麻烦主子做什么,直接绕道回本家,还理那个毁容了的女子做什么,一看那女子就不是本国人,不然怎么可能在看见他们马车之时不认得他们花家的车徽,再说,那只白眼狼一直深居荒院不从出过门,又怎么可能两人相识!
“罗嗦。”
第6章 把她捡回去
?
尽管透着寒气的嗓音带着浑然天成的魅惑,仍旧吓得福伯立刻跪下请罪,四周的护卫队也静默一旁,大起也不敢喘一下,汗水不一会儿就浸湿了背心。
就在众人噤若寒蝉,不知该怎么让主子息怒时,一只比成丨人还壮硕的金雕破夜空而来,停在车辕上空怪叫了几声,车厢里骤然间散发的气息更冷了。
“一个大活人居然也能给看丢!废物!”
“福伯!”
“老奴在。”
“你先带二少爷他们回去,若我在十日后还未来得及赶回本家,你且依照着往年规矩处理鉴宝大会上的事!”
“少主!”纱幔飞扬缓缓落下,马车内哪里还有人影,一只白色萌兽倏地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花夙靳,等等小爷!”然后紧忙跳上金雕背攀紧眼前人的衣摆。
众人抬头,只来得及看见一点金和一抹在初阳中显得妖艳的红越来越远。
福伯收回视线,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朝马车走去,准备回本家做好迎接主子,“将她一同带回去,等主子回来了再做处理!”
即使主子没有说明,但他知道这个‘他们’里有带上那名诡异女子,福伯只好招呼着黑衣护卫重新整装上路。
……
滇城花家,在远离奢华雅致的热闹院落之外,一处荒芜到无人问津的废弃小院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二少爷,她还没醒么?”迷糊中,苏宝儿仿佛听见有人在说话,想睁开沉重的眼皮,最终却是无力而放弃。
“花萼,你怎么来了?你身子不好,现在不宜吹风,应该待在屋里好好休息。”感觉到身边凹陷的床突然变轻,有人走动,一股好闻的淡淡药香随之钻进她的鼻子里,让人不由得心神安宁。
这药香是陌生的,可是这声音却是熟悉的,虽略显稚嫩了些,却是她老搭档寂末的声音无疑。
二少爷?嘁,这小子的命可真好,一穿过来就成了主子,哪像她穿的这么惨绝人寰!
然而不待苏宝儿多想,一段对话声继续传入她耳里,打断了她的思绪。
“二少爷,福管家似乎对这姑娘很重视,你这么悄悄的将人偷移到咱们院子里,到时候等福管家的人发现了,你又得挨打了!”少女急切的声音伴随着小心和担忧。
“花萼你放心,他们是不会发现的!”南宫夜漓一双麋鹿般的大眼里闪过一抹惶恐害怕,但声音里却仍旧透漏着开始的坚决,“他们现在正忙着替我大哥准备半个月后的鉴宝大会事宜,是不会注意到我们这里的!”对,一定不会注意到的,如果他们有心的话,就不会把这个女人带回来关在废旧的柴房里不管不顾。
而且如果不是他偷偷打听到了她关押着的地方,早早去寻了人,指不定现在这人已经因为伤口溃烂发炎死掉了。
“二少爷,你!你!哎!你叫花萼怎么说你才好!万一,我说万一,福管家的人知道了你将人掳来了,他们又将你打了,你让花萼怎么对的起老夫人!”
“嘘!”南宫夜漓粉鼻微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不说,我不说,我娘她是不会知道的!而且福伯知道了是不会让他们打我的!”
“是啊,你也是说福伯知道了,可你为老夫人去厨房拿饭菜,哪一回回来不是被那群小王八蛋打个半死,后院闹出这么大的事,你说那个老家伙他能不知道吗!我看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欺负咱们,好把咱们彻底从本家撵出去,连这一块避雨的废弃屋子也不愿意给咱们住!”花萼见自己从小侍奉的小主子一意孤行,根本不听劝,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说话更急了一些,结果把自个儿咳得满脸通红,似是喘不过气来一般。
南宫夜漓似乎也没想到对方会担心成这样,吓得赶紧上前拍拍自己小丫鬟的背,帮忙顺顺气,承诺道,“好花萼,你别生气了,等她醒来,我就问几句话,问完之后我就赶紧把人送回去,一定不会让人发现!”
“真的?”待缓过气来,花萼将信将疑地睨了一眼自己的小主子。
“嗯嗯嗯,比珍珠还真!”南宫夜漓生怕对方不信,立马竖起三根手指认真道,“我发誓!”
“算了,二少爷你发的誓可没一回当真过!”花萼看着他漂亮的没有一点瑕疵的认真小脸,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不过如果二少爷想让花萼和老夫人心疼死的话,就继续多挨点儿打吧!”
“哎呀,花萼你又说笑了,这次不会了,不,是以后都不会了!”南宫夜漓白嫩嫩的脸蛋上,长长的睫毛呼闪呼闪地别提有多挠人心痒,“好了好了,你看你,咳成这样了还说这么多话,赶紧去休息着,休息好了,才有精神像我娘一样继续唠叨我。”
花萼见自家的小主子依旧笑得一脸无忧无虑的模样,又淡瞥了眼床板上全身裹满白布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的女子,心里不知怎的有一股眼前平静的一切即将会被打破的不好预感。
待脚步声远去,确定屋内只有她和南宫夜漓二人之后,苏宝儿猛地睁开眼,一双撑大了的眸子没了刚穿越过来时找不到方向的迷茫,也没了要和老搭档相认的激动,眼底一片清明沉静。
“咦,原来你已经醒了啊?”忽然间,床板‘咯吱’一声有些下凹,一双布满粗茧的手抚上苏宝儿的额头,拉回了她飘远的思绪,想也没想的反射条件</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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