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一直有两道若有若无的目光扫来扫去,阿素不去想,也不去管。萍水相逢,他就这样相信了她,不思量就跟在了身后;一面之交,她也就这样相信了他,明明自己警觉性很高,又对陌生人保持距离,可也就这么帮了他。
阿素不动声色地往前走,脑中转过千种思绪。
017 捉弄
(这个自称名叫苏衡的男子,很明显是个习武的人。这点可以从他背着个人,呼吸依旧不乱看出。
阿素还注意到,方才他给浪静擦汗时,浪静下意识的躲闪动作。他们绝不会是兄弟,极有可能是主仆。连身份都是假的,‘苏衡’也许是随口胡诌的一个化名。
另外,刚给他递药草时,阿素注意到了他的手,特别是虎口位置。那里有一层茧,只有经常拿弓箭,或持银枪的人,才可能有这样程度的茧子。寻常人家是没有机会拿弓箭的,更遑论银枪。还有,他给浪静放毒血的方法,是在患处划了好几个十字。
普通人可能知道这样正确的放毒方法吗?阿素表示怀疑。种种迹象表明,这个苏衡,不仅不是普通人,可能是个军士,或者是常年呆在军营的人,抑或是武将。
武将为什么会来飘渺山?不,严格来说,为什么会来云关?阿素想不通。云关一直很平静,别说是有武功的武将,就是一般的士卒,她都没见过。
她努力摒弃掉这些疑窦,一心一意带路。一路上,苏衡没话找话,她知道,他是想套自己的底。她继续保持一开始给他傻愣愣的最初印象。直到他从云关风土人情说到眼前的蓝天白云真美,他也只知道她无父无母,是云墨村的村民,名叫阿牛。
阿素不怕他查,山下云墨村的确有个跟她身量差不多,名叫阿牛的药农。他是回春堂的伙计,常常跟着她上山采药。
若苏衡真去查,阿素知道阿牛会怎么回答。
云崖本就是个避世之地,知道飘渺山的人多,知道飘渺山有个云崖的少。知道飘渺山有个6神医的人多,知道6神医有个叫阿素的师妹的少。
阿素不管身后两人的目的是什么,她只想着快点到那草药生长的地儿。然后将今天所见所闻,全部忘记。就当从未遇到过他们,自己一直在北崖,从未出来过。他们就像一场梦,一场一睁眼就会消失的梦。
见横出来的树枝,和茂盛的芦草将‘阿牛’的头刮地有些乱,苏衡喊住了‘他’,阿素不明所以。
苏衡嘴角仍噙着一丝放荡不羁的笑,因为赶路,头冠有些歪了,也没所谓。他自然的走上前来,越过她,又折了根还算粗的树枝,走在了前面。
那些长着锯齿的芦草毫不留情地刮过他的衣袍,手背,小腿……阿素看着眼前清出来的路,看着那些被苏衡休整地歪在一侧的草,又抬眼看他轻巧地爬上了一个坡,将浪静小心放下后。他转过头,朝自己伸出了手。
那迎风而绽的笑里,有关怀,还有她看不懂的其他东西。
她看着那双还保持着伸出姿势的大手,没有动作。
她暗自扫了扫四周,用眼量了量地面到苏衡站着那块坡儿有多高。正寻思着若踩着前面那块厚厚的石头,再一跳,将腿挂到旁边那棵看起来其实不算太远的枝桠上,应该是有可能跃上去的。
她还在比较这种简单的方式更好,还是直接将腰带解下,悬挂在那根看起来不怎么强壮的树苗上,再一荡又一荡,荡上去这样粗暴的方法更好时。苏衡已经倾下身来,在她开始琢磨第三种方法还没琢磨出头绪时,手忽然向下。
他抓住她的肩膀,再一抓一提,她的身子猛地离开了地面,直直朝他飞去。
她还来不及尖叫,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阿素几乎整个身子都倒在了他身上。一股似青松,又像松柏的陌生气息,混合着些许汗味,直直窜入鼻内。
这是她第一次与男子如此接近,即使跟大师兄,平时也保持着正常距离。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脸顿时热了,她忙用手去推他,站直了身子,又朝后退了两步。
她只顾着往后退,没意识到后面就要踩空。她左脚一歪,惊呼声还没响起,苏衡的手又伸了过来,一拉一拽,阿素重新跌进了他的怀里。
额头还不慎撞在了苏衡的胸前,她立刻用手捂住了有些晕的头。
苏衡忍住笑,看着忽然就傻乎乎起来的‘阿牛’,忽然起了恶趣味。他的手仍虚虚放在她的腰侧,还故意凑上前来,热热的呼吸吹在她耳侧:“阿牛小心,若再退两步,你又就要跌下去了!我帮了你,你不先谢我,忙着往后躲,是几个意思捏?”
见‘他’还捂着头,苏衡忙将笑意凝住,手忍不住往上移,就快要碰上‘他’的额头时,‘阿牛’冷不防蹦到了旁边,灵巧极了。
她拍了拍胸口,做出一副后怕的表情来,分外庆幸这会儿有泥土作掩饰,没让眼前这忽然变纨、绔的男子看出异样来。
接着又朝他作了个大大的揖:“谢苏公子拔刀相助,若不是你……”
苏衡见她一本正经的道谢,一点玩笑都不能开,那点恶趣味嗖嗖灭了。他摆摆手,又挠了挠头:“我说笑的,若真计较起来,我该谢谢你的。你帮我在先,我不过是不想欠你太多罢了。我们别谢来谢去了,我弟还疼得死去活来,我们还是赶路要紧,好么?”
阿素按住有些慌乱的心,慌乱地点了点头,拿起他方才用过的树枝,指了指前方:“就在前面,马上到了。”
苏衡点点头,俯身拉浪静时,忽然闻到手指处的异味儿。
这味儿如兰似麝,混着丝丝药草香,一点点沁入鼻内,就像刚采下木樨花,淡淡的,细细的,让他的心也痒痒的,暖暖的。
这味儿明显不是他的,也不是浪静的,就只有……他看着‘阿牛’隐于树下的身影,嘴角不由一笑:果然是还是个毛也没脱干净的孩子,身上还带着奶香。
他快步跟上,心情顿时愉悦了不少,还吹起了口哨儿,一会儿学布谷鸟,一会儿学黄莺,活波地不得了。
浪静使劲蜷着身儿,努力想减少点自己的存在感。结果少爷捏了捏他的腿,语气还有些无奈:“别扭来扭去,再动咱们都该滚下去了。我可不想学风平,成天跟个地瓜与土地公公亲密接触。”
风平是苏衡另外一个随从,与浪静从小服侍他长大。因为实在太蠢太钝,苏衡怕他没到风赤就笨死了,趁他呼呼大睡时带着浪静麻溜离开,没捎上他。
少爷虽带了一丢丢恶狠狠,浪静还是听出他没生气,终究是不敢动了。
穿过茂密的树林,再往里拐过一个山谷,阿素终于停下。
她指了指前方嶙峋的石块旁正抻着身子往外冒的紫色花,朝苏衡招手:“就是它们!你弟弟有救了!”
018 赠玉
(阿素将手拢在了嘴侧,朝苏衡大声喊了好几遍,又将衣袖放在额前,遮了遮耀眼的艳阳,嘴角隐隐露出笑意。
她的背后是一处空旷的悬崖,幽幽的青山静静矗立着。她耳朵边几根零碎的头随风轻舞,身形更见瘦弱。此刻她朝苏衡毫无防备地微笑,就像一株悄然绽放的海棠,肆意又明媚。
刚拐进山谷时,苏衡就注意到了那一簇簇开到极处的花∠色的花瓣在山风的吹拂下,分外惹眼。他忘不了第一次看到它们的时候,紫色的花簇成了层层波浪所带来的震撼。
风又送来浓郁的花香,不知是山花宜人,还是眼前少年的笑容醉人,他明明心潮涌动,脚却像被施了法,无法再向前挪近一步。
还是浪静挣扎着要下来,苏衡才觉自己的晃神。他努力集中精神往山花望去,终于在紫色花最多的地方,现了那块陌生中带着熟悉的黄丨色石头。
若看仔细些,还能看出当年自己在黄丨色石头上划下的几条痕迹。当然,这些痕迹也只有他看得出来,落在别人眼里,估计也就是一块多了几丝被侵蚀了几遭的普通石头而已。
他循目看‘阿牛’,他正在拭汗。‘他’脸本就脏,这会儿左擦右揩的,活脱脱变成了一只大花猫。
苏衡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声层层叠叠,如穿云破雾的阳光,又像山谷里流下的清泉。四周俱静,唯有风轻轻吹过,他的笑又以回音的方式在山谷飘荡开来。
一时间,整个山谷都是他朗朗的笑声。
阿素忍不住抬头看了莫名大笑的苏衡:光笑还不够,他还随手揪了根草咬在嘴边,摘了朵花放在鼻子跟前,再一个翻身,顺势躺了下来。
这人可真随性,洒脱。阿素不再看他,她不知道他这笑里有几个意思,更不知道他大笑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只半跪着,展开上衣,小心摘下紫色花瓣,又避开花枝上的刺儿。
苏衡挪了过来,看着‘他’半兜的紫色花,忍不住要帮忙,却没注意花枝上的刺。阿素刚想提醒他小心,他的手已经见血。他毫不在意地按了按小伤口,跟没事人似地问:“就是这花,可以解我弟的毒?”
活脱脱是个十万个为什么的好奇宝宝啊!一路上他不断问那救命药草叫啥,那毒虫叫什么,为什么你一看伤口就知道虫子很霸道……
阿素淡淡解释:村里的老爷爷说过,紫色花能解百毒,虫子算百毒的一种,应该大概可以解。
至于最后那个问题,她指了指浪静的腿:“如果是条温柔虫,你弟弟会这么欲、生欲、死的?”
一句话堵地苏衡没话说。他不气不恼,只是挠了挠头,手捻着两片花瓣,眼里都是笑意。
采够了,阿素又从药篓里拿出一个杵子并一个小木碗,捣起药来。苏衡忍不住又凑过去,想翻翻那药篓,想知道里面还藏着什么宝贝。
阿素不客气地横了他一眼,他立刻住了手,脸上讪讪。然后规规矩矩地听话,先是找来山泉给浪静洗净了伤口,接着将捣成烂泥的紫色花敷在伤口上面。
阿素拿出银针,找到伤口四周的丨穴位,轻轻扎上。等药劲过了,又找了几株可以直接吃的草药让浪静服下。等他腿上流出的血渐渐变红,她才颓了颓肩,缓缓站起。
苏衡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知道浪静的腿是薄了。他想好好谢谢‘他’,手一直在身上摸着。
阿素知道他的意思,刚想说不必,也正想提出离开时,苏衡从怀里掏出一个淡青中泛白玉坠子。
苏衡将它放到阿素手里,笑而不语。这是他准备送给妹妹远黛的生辰礼物,方才摸遍了全身,也只有它可以送出手。也唯有它,才能表达他满心的谢意。
它看起来有些不起眼,却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更难得的是,上面雕了好几只神态各异的猫。有的憨态可掬,有的活灵活现,做工精细,每根毛都清晰可见。若对着光看,猫儿们上像是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煞是好看。
阿素本想推诿,细细一想,又大方收下。一路上她不是没想过他要是起了歹念自己该如何,可她又隐隐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之所以改变主意,不过是想着那句古话‘拿人手软’,也想让他心安而已。
或许他是不想欠人情,阿素却知道这玉坠下的另一层意思:不要将今天的一切说出去,最好马上忘记,忘不了就烂在肚子里,永远别说出来。
她忍不住看了看上面的猫咪,只觉越看越可爱。又掂了掂重量,这封口费给的……真是不少呀!
确定浪静没大碍后,她快离开。过了这么久,水墨想是等急了。
苏衡先见‘他’微眯着眼的样子,只觉得有趣。又见‘他’毫不留恋地离开,又有些怅然。张着嘴对着‘他’的身影,想说点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他又忍不住琢磨‘他’的身份来。从‘他’从容不迫地给浪静瞧病,又一路带自己来找紫色花,那份不骄不躁的气度来看,‘他’肯定不只是一个普通药农那么简单,苏衡甚至怀疑‘他’脸上的泥是故意蹭上去的。
就像自己怀疑他一样,苏衡确定‘阿牛’也怀疑过自己。可‘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问,找到草药后立刻离开,即使送‘他’名贵玉坠也没怎么惊讶。
‘他’,至少是个识相,又懂得审时度势的人。一个普通的药农,能有这份临危不惧,又慎言少语的胆色么?苏衡不知道,他只隐隐觉得,未来的某个时候,或许他们还会再相见。青山绿水,来日方长,若是有缘,他们定会再重逢。
他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直到完全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往前推开了那块黄丨色石头。
只见一个洞口露了出来,凉风从里面徐徐窜出。
他大喜过望,让浪静呆着别动,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后,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浪静保持不动,眼里的泪一直打着转儿,硬是给逼了回去。先前他坚持跟着上山,反而拖了后腿,累得少爷一路背着不说,还浪费了时间。这会儿虽担心少爷的安危,却知道等待是最好的帮忙。
现在他勉强可以站立,在近处找了根粗树枝当拐杖,趁大军没来前,不断来回练习着。
不一会儿,苏衡出来了。他朝浪静笑笑,表示自己没事。他又朝天空放了一枚信号弹。沿路已做了标记,韩潼和张将军只需沿着记号,很快就能找到。
两柱香时间过后,张作猛与大军到了。苏衡将事情的经过简单汇报了下,独独隐去了赠玉坠子这一层。张作猛什么都没说,只说了句‘辛苦了’。然后,他让士兵们挨个下去,最后与苏衡一起跃下。
很快,他们消失在山内。只有一簇簇的紫色花,在山风的吹拂下,依旧努力吐着芳香。
019 云崖
(6素绾回到北崖时,水墨还保持着蜷伏的姿势。见师姐平安归来,他立刻跳起,紧紧抱住了她的腰。明明担心地紧,害怕地紧,他却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问。
阿素摸着小师弟颤抖的身体,低声哄了哄,心里满是愧疚。
待完全平静下来,水墨扯下头上已经蔫了的药草,轻声道:“师姐,我们再采点草药吧!不然回云崖,师父见我们出来这么久,什么也没带回去,会担心,会起疑的。”
阿素点点头,只觉得水墨越来越懂事了。她仔细将他头上的草药,草屑清掉,又将他的头散开,以手当梳,重新挽了两个角。
“水墨,方才师姐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他没恶意,虽没说多少真话,可师姐不觉得他像坏人,我还帮他弟弟治好了腿……是师姐不好,害你担心受怕了。”
水墨将一朵黄丨色花塞进嘴里,含糊地回答道:“师姐,我就是太小了,真想快点长大,那么下次危险来了,我就能挡在师姐前面,而不是躲在草丛里,什么也做不了。师父说男子汉该冲到前面,保护像师姐你这样的弱女子的。”
阿素不禁哑然失笑,水墨的话太暖心了,暖地她不想去想苏衡出现在飘渺山的真正目的,也不去想该怎么处理怀里那条捂得有些热的玉坠子。
她捏了捏他的小圆脸,轻轻点头。两人没再说话,专心采药。很快就采好了,他们一改来时那副慢悠悠的姿态,加快脚力,飞快赶路。
他们在一片翠竹前停下,又极有默契地相视一笑:终于到家了。
大片翠竹后面,盖着几间竹舍。竹舍前面的两排篱笆内,种着几畦整齐的药圃。微风拂过,已经抽芽的药草,抻着瘦弱的身子,迎风招展着。
山下气温高,山腰处却温暖如春。别处还不到季节的药草,这儿却已破了土,抽了芽。
无论是篱笆,还是竹舍,都是就地取材。篱笆后边儿一块竖着的石块上,镌刻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云崖。
星星点缀的绿意旁,一个还梳着总角的童子,蹬一担水,正在认真浇水。
万籁俱静,只听得见水的哗啦声,一声又一声。
已经不怎么苍翠的竹舍,在经年的风霜吹打下,渐渐呈现出墨褐难辨的颜色。一缕白色的炊烟袅袅升起,徐徐攀上天际。
一个鹤童颜的老者,从竹舍内走出,只听一声飞鸟的扑腾声,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立在了他手上。
他拿着一把谷子,白鸽就着他的手,在仔细啄食。吃完后,它并未立刻飞走,而是跳上老者的肩膀,也保持着同样的眺望姿势。
一人一鸽,就这样静静站着。只有拂面而过的轻风,带来轻轻的沙沙声。
童子浇完水走过来,朝老者行了个礼:“师父。”
“丹青,取些清水来,小白想是渴了。”6延博摸了摸白鸽的羽毛。
“好。”丹青放下木桶,疾步往里走去。
不须片刻,他端来了清水。小白歪着头,瞅了瞅6延博。
6延博笑笑:“去吧!”
小白这才飞到丹青跟前。
6延博凝视着饮水的小白许久,直到一声清脆的嬉笑声传来,他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一个身着绿色衣裙的女子,带来一串银铃般的轻笑声。笑声由远及近,就像一只展喉清啼的黄莺,婉转而多姿。
6绿宜上前,扯着6延博的半角衣袖撒娇:“师父,饭已经好了。我做了您最喜欢的春卷儿,刚炸出来可香了,又酥又脆,师父你一定得多吃”
6延博知道这妮子心里想什么◎天他只提了一嘴儿,今早天还没亮,她就和阿音在厨房各种忙。
丹青停下手里的活计,朝她行礼,喊了声‘二师姐’。
6绿宜未语笑先出,朝丹青挤了挤眼,声音暖暖的:“喔,丹青今天好乖。”
6素绾和水墨放慢脚步,生怕影响小白鸽喝水。谁知小白鸽一扭头,立刻迎面飞了过来,绕着阿素飞了好几圈,‘咕咕’叫个不停,欢喜地不得了。
水墨摸了摸小白,小白轻轻啄了啄他的手,以示你好。然后又直直盯着阿素看,意思很明显:阿素你为什么不给小白顺毛,不开森,我不开森。
阿素吐了吐舌头,手轻轻在它头上摸了三下,然后一扬手,小白展翅,飞了两圈,最后又飞回阿素肩上。
站着的三人立刻现了他们。6</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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