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2 / 2）

十一点，苏晴弹出了最后一个音符，起身。她面带微笑走下台，最近有不少客人会给她小费。一般苏晴只会收起一半的小费，另一半留给经理或是其他服务生。

酒吧经理，郑红，大家都叫她红姐。三十多岁，是个离异女性，独自抚养一个八岁的男孩小童。丁一给她的工资很高，可即使是这样也不足以解决他们生活上的困难。

郑红性格严谨认真，平时总是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但私下里对苏晴还是多几分照顾的，经常会带家里的饭菜分给苏晴吃。有时候休息时间郑红会把儿子带过来，小童很听话，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坐在那里写作业，遇到不懂的会很有礼貌的去请教苏晴。一来二往的，两人关系也是不错。

“这是今天的小费。”郑红递给苏晴说道。

苏晴接过钱，还是和以往一样，拿出一半，另一半放到郑红手里，笑道，“我看小童的书包也有些旧了，这些钱足够买一个好的了。”

每天郑红都要推脱好半天，她知道苏晴也不容易。但是今天，郑红没有理会苏晴递过来的钱，她面色慌乱，好像很不安的样子。

“红姐？”苏晴轻声唤道。

郑红自言自语的在那小声说道，“一定是哪里算错了，我再查几遍。”

“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吗？”苏晴担心的问道。

“最近的账一直对不上。刚开始差的不多，我跟老板反应过这个问题，他说都是些小钱也没有在意。现在越差越多，每天都出问题，再这样下去我肯定没法交代了！”

“今天差了多少？”

“一千多。”郑红苦恼道。

一千多块对于丁一来说根本不算钱，但是财务问题一般都是郑红经手，就算丁一不追究，其他人也会背后议论这件事，等时间久了郑红也难在这里做下去了。

“我能看看电脑吗？”苏晴问道。

郑红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赶紧点头，“当然好啊！你是大学生，脑子肯定比我好使，有问题一准能看出来！”

苏晴查看着记录，一旁的郑红又递上来一个本子，说道，“每天的账我都留了备份，这上面都是我记的，你看看有用吗？”

“嗯，我看看啊。”苏晴翻了翻本子，又查着电脑，疑惑道，“账目没错啊。”

“那钱是怎么少了的？！”郑红脸色一白，看了看周围，小声对苏晴说道，“该不会是被人偷了吧？”

苏晴沉思了一下，“这也不是没可能。如果每天都在少钱，那拿走钱的人很可能就是咱们这些人中的一个。”

既然是假设，苏晴也把自己算在其中，她为的是想让郑红安心，毕竟这种事大家都怕被怀疑上是自己。

“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等老板过来我和他谈一下。”郑红说道，也是在证明，既然她敢和丁一主动说明这个问题，那么钱肯定不是她拿的。

苏晴知道郑红很紧张这份工作，但目前一切都只是设想，“第一咱们没证据到底是谁拿的，也说不清它是怎么没的。第二，如果你冒然说出去可能造成丨人心惶惶的局面，丁一追究起来还是你要负责任。第三——”苏晴叹息道，“大家都在这里工作很长时间了，如果真是其中一个拿的话，恐怕也是有难处。不如咱们明天仔细观察一下，如果能发现最好，私下里好好谈谈，让他把拿走的钱都补齐。”

“那行，听你的。”郑红一点头。

苏晴从包里拿出钱包，数了一千块钱递给郑红，“这钱我先补上，再加上刚才的小费，刚好够了。”

“这怎么能让你补啊！”郑红不同意道。

“没事，等找到那个人再让他慢慢还我吧。平时管吃管住的，我也花不到什么钱。”苏晴一笑，说道。

“这、这——”

苏晴笑道，“拿着吧。放心，等他还给我我会要的。”

郑红最终还是收下了，尽管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看着郑红在忙，苏晴面色沉静的向周围扫去，如果真是在这里工作的其中一个，他不可能不露出马脚。要找，就找着几天有些反常的……

“砰！”不远处传来破碎的声音。

“我说小辉，你这几天都摔了几个杯子了？工资够扣吗？”一旁的调笑声。

郑辉赶紧收拾好碎片，不好意思的向周围的客人道歉，深鞠躬，态度非常真诚。

苏晴定定的看着那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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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

“小晴，你今天休假怎么还过来？”看着在那擦桌子的苏晴，郑辉走过来问道。

“嗯，反正我都住这了，休息时间也没什么事做，不如过来帮帮忙。”苏晴说道。

郑辉有些犹豫的问道，“最近怎么没看到丁哥过来？”

“应该是家里有别的事吧。”

“那……他今天来吗？”郑辉问道。

苏晴放慢了手中的动作，余光注意着郑辉的神色，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你找丁一有事？”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郑辉笑着说道。

苏晴停顿了一下，问道，“小辉，你最近还在玩游戏吗？”

郑辉一愣，立刻摇头说道，“不玩了，早就不玩了！我后来想想，又浪费钱又浪费时间，没什么意义。”

“那就好。”苏晴抬起头看了一眼郑辉，说道，“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咱们是朋友对吗？”

郑辉点头笑了笑。

苏晴现在更加确定郑辉有事瞒着自己，否则一个正常的沉迷游戏的男生，怎么可能那么快的就放弃了。而且，郑辉的眼神太过闪躲，看的出来他根本不擅长说谎。

“苏晴，这边有人找！”郑红喊道。

这才七点多，还没开始营业，是谁会找自己？苏晴擦了擦手，心里想道。

郑红指了指最角落的一个位置，灯光很暗，大概只能看出个隐约的影子。

苏晴走上前去，还有几步的距离，她突然汀脚步nad1（

“许川？”苏晴有些惊讶的唤道。

“不欢迎？”许川侧过头，嘴角带着笑意。

苏晴尴尬的一笑，坐到许川对面，还带着几分不好意思。那晚后，他们两个一直没有见过面，也没有联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苏晴想了一会儿，这才找到的开口话题。

“我一直知道。”许川抿了口水，“在这里还好吗？”

“嗯，还不错。”苏晴笑道，“完全够养活我自己了。”

许川沉默片刻，“其实，如果你住在这不方便，可以去我那里了。”

苏晴一怔，没能消化许川的话。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我常常不在家，房子总是空的，你要去阿星也不用寄养在宠物店了。”许川解释道，眼里透露着真诚。

苏晴笑着摇摇头，“谢谢你，不过还是算了吧。我住在这里打工很方便，平时人也多，大家互相做伴。”

许川认真的看着苏晴，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苏晴不再像之前的那个小姑娘了，好像长大了。而且，之前的苏晴总是给人不食人间烟的感觉，带着冷淡。现在，能从她身上清晰的感受到生活的气息。

“嗯，看你的意思。你随时都可以去我那里。”许川说道。

苏晴看了看许川面前的那杯水，说道，“喝点别的吧，我请你。”

许川一笑，“我只喝水，保持清醒。”

苏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眼神不自觉的飘向不远处的郑辉nad2（

许川又抿了一口水，没有放下。像是在观察着杯子，看的很仔细。两人都十分安静。

“砰！”一个服务生手中的托盘撒了一地。

“郑辉，你走路不睁眼啊！”

“抱歉、抱歉！我真没看到！”

“算了，我捡起来就好。不过我说，你这两天怎么一直这么心不在焉的？”

“没事。”郑辉蹲下，一起捡着托盘。

“是不是你爸爸又来找你麻烦了？”那人小声问道。

因为隔得有些距离，苏晴没有听清楚二人之间的对话，微微皱眉。不过，她感觉那个服务生好像知道一些关于郑辉的事。

许川放下杯子，突然开口道，“他有问题。”

苏晴一愣，回过神问道，“谁有问题？”

许川看了一眼郑辉的方向。

“你怎么知道小辉有问题？”苏晴瞪大眼睛问道。

“你要离他远”许川表情严肃。

“怎么了？小辉人很好的，再说，他也不过是个大孩子。”

“苏晴，相信我的直觉。”许川说道。

郑辉给许川送来的水，这是他们两个人唯一的一次近距离接触。但是，郑辉的气息、动作、神色都在直接反应着问题。许川不是一个无聊的人，别人怎样都与他无关。

只不过，这里有苏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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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

“可是小辉他——”苏晴还想在说什么。

许川打断了苏晴的话，面色认真的看着她，“苏晴，你要是相信我，就听我的。”

苏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郑辉，又看向许川，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

许川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苏晴不经意的瞄了一眼，显示的是“沈青”。

接通后许川没有说话，但是电话那边的哭声实在是太大了，苏晴略微有些不自然的转过头看别的方向。

“说话。”许川低声说道。

电话那边带着哭腔叫着许川，哭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

许川挂断电话，轻叹道，“有点事，我先走了。”

“好。”苏晴点点头。

“明天再来看你。”许川起身，又重复道，“记得我说的话。”

许川走后，苏晴闭着眼睛趴了一会儿。似乎是第一次，听见沈青那么惨的哭声……到底是谁能把她欺负成这样？

不知不觉间，苏晴慢慢睡着。快过年了，酒吧的客人少了一半，估计差不多是回老家了，这几天苏晴他们的工作也是轻松不少。

突然，睡梦中的苏晴感觉肩膀一沉，身上暖和了几分。她强睁开疲惫的眼睛，模糊间看到了郑辉。

“把你吵醒了？”郑辉不好意思的说道。

苏晴揉揉眼睛，发现身上多出来一件厚外套，顿时清醒不少，“谢谢啊。”

“没事，你先穿着吧nad1（睡着了容易感冒。”郑辉说道。

苏晴看了看周围，一个客人都没有，大家已经开始收拾了，问道，“现在几点了？”

“都到下班点了，你睡的可真久。”郑辉轻轻一笑，从桌子右侧推过来一杯冒着热气的橙汁，“喝点吧，暖和暖和，一会儿收拾完我送你回去休息。”

“嗯。”苏晴一笑。

“郑辉呢？！给你爹我出来！”酒吧入口处传来一阵大吼声，紧接着就是摔东西的声音！

苏晴一愣，对面郑辉的脸色瞬间苍白。

服务生小宝慌张的跑过来，口齿不清的说道，“郑辉，你爸来了，在门口跟保安摔呢！”

“走，我。”郑辉起身跑去。

苏晴拉住小宝，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小宝是这里年纪最小的，和郑辉关系最好的一个，平时二人住在一起，所以郑辉的事他多少知道些。他一脸着急的说道，“郑辉的爸爸是个赌鬼，经常输钱，不管郑辉躲在哪他都能找到。我见过他爸爸三次，每次只要郑辉不给他钱就被狠揍一顿。”

苏晴惊道，“怎么不报警啊！”

“没用的，郑辉的妈妈虽然去世了，但是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如果郑辉不拿钱，那些小孩肯定要替他挨揍！”

“天啊，还有这样的父亲！”苏晴不可置信的说道，起身也要赶过去。

小宝挡住她，“你一个小姑娘凑什么热闹去，万一碰到你了怎么办？”

“那也不能干等着郑辉挨打啊。”

“不是有保安嘛，丁哥说过，只要郑辉的爸爸来，就把他挡在外面nad2（再不行就直接送到警察局反省两天。”

“丁一知道这事？”

“嗯，第一次郑辉爸爸来闹的时候丁哥给过他五万，他还答应了永远不来打扰郑辉哥，没想到没过多长时间又来了。丁哥也是没办法，才让保安尽量挡挡，毕竟是郑辉的爸爸。”

两人正说这话，只见郑辉低着头走进来，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褶皱。

“郑辉哥，你怎么样？！”小宝跑过去问道。

苏晴也跟着走过去，担心的看着郑辉。

郑辉抬起头，嘴角和右眼角有些青肿，鼻子底下带着血迹。苏晴抽气道，“你受伤了？”

“这点哪算伤啊。”郑辉无所谓的一笑。

“他又打你？！”小宝生气道。

“哼，不光是打了。”后面跟着过来的红姐冷哼道，“还把郑辉身上的钱、卡全都拿走了！”

“哥你不会还手啊？！都拿走了你怎么生活？！”小宝气的眼圈发红。

郑辉感觉还很轻松，揉了揉鼻子，“钱再挣呗，家里还有弟弟妹妹，他要交学费的。”

“你心态可真好。”红姐翻了个白眼，“我要是你早就疯了。”

“苏晴。”郑辉突然唤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嗯。”苏晴心里一阵叹息。

……

外面飘着雪花，似乎也没有那么冷nad3（

二人走在外面一路沉默，郑辉不见了刚才的轻松感，而是散发出沉重的气息。

直到把苏晴送到那间私人酒吧的门口，郑辉才开口冷笑道，“有时候我想过，为什么他还不死。”

苏晴想开口，但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的父母人很好，即使没能一直陪伴她。

“呵，你不用拿那么可怜的眼神看着我，这世界上比我惨的人还有很多。”郑辉叹息着笑道，“所以说，至少苏晴你是幸福的，和父母的回忆都是美好的。”

郑辉伸手拍了拍苏晴肩膀上的积雪，“你在我眼里就像位公主，让人舍不得伤害你。”

苏晴不明白的看着郑辉。

“快进去休息吧。”郑辉说完，没回头的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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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

苏晴还是如同往日一样，不到八点就来酒吧帮忙整理。但是今天整个酒吧的气氛好像有些怪，大家也没在工作，而是聚在一起说着什么。

“苏晴，这里来！”红姐对苏晴招招手，压低声音唤道。

“怎么了红姐？”苏晴有些摸不着头脑。

郑红拉近了苏晴，小声说道，“老板来了，把郑辉叫过去单独谈话呢。”

“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苏晴问道。

郑红面色一沉，摇摇头，“还有别的原因。”不过，看样子郑红有些不想开口。

小宝闷闷的瞪着郑红，不高兴的说道，“肯定不是郑辉哥，你们都冤枉他了！”

苏晴越听越乱，纳闷的问道，“你们说的都是什么啊？”

“丢钱那事。”郑红清清嗓子，声音又低了几分，“是郑辉拿的。”

“有证据吗？”尽管种种因素都指向郑辉，苏晴从心里还是有些不信。

郑红点点头，说道，“郑辉自己亲口承认的。”

“不会的！”小宝还在为郑辉辩解，磕磕巴巴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后，低下头情绪很不好的说道，“就算、就算是郑辉哥拿的，那也是为了家里的弟弟妹妹……谁有那样的老爸，都得被逼的走投无路。”

苏晴没有说话。丢钱只是这两天发生的，莫非郑辉真的有什么逼不得已的苦衷。

“郑辉哥出来了。”小宝扯了扯苏晴手臂，担心的看向郑辉。

只有郑辉一个人走过来，面色疲惫，脸上细微的胡茬也没刮，带着酒气nad1（

“哥——”小宝走上去，正想开口问。

郑辉摸了摸小宝的头，对大家微笑道，“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走了。”

“丁哥让你走的？”小宝不信的说道，“肯定是你理解错了，我去问问。”

郑辉拉住小宝，神色平和的说道，“是我自己要走的。”

“好了，我先去收拾东西，以后有时间我会回来找大家玩的。”说完，郑辉微微鞠躬，眼里流露着不舍。

……

苏晴敲了敲包间虚掩着的门，见丁一坐在沙发上发呆。苏晴坐在旁边，看着丁一面前冒着青烟的半截香烟。

“郑辉有说拿钱的原因吗？”苏晴开口低声问道。

丁一没有回答，而是严肃的看着苏晴说道，“许川跟你说过的话还记得？”

苏晴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住了。

“郑辉的事。”丁一提醒道，“你不要插手了。”

“是不是许川和你说什么了？”苏晴一惊。

“苏晴，你记住。人一旦被逼入绝境，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为什么不帮他？”

丁一起身，看样子是不想再说下去了。他走了几步，说道，“有的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

十二点，苏晴下了台，看着空荡荡的右侧nad2（以往，郑辉都会等在这边，先送苏晴回去，再回来到酒吧打扫收拾，从不间断。

“红姐，我先回去了。”苏晴打了声招呼向门口走去。

“你自己行吗？让小宝送你吧。”郑红有些不放心，毕竟是大晚上的，就算离得再近她也不放心。

苏晴一笑，“没事，整条酒吧街我都熟悉了。”

“那你自己小心啊。”

这几天夜里连着下起小雪，独自走着的苏晴想到郑辉，每次弹完琴，他都会给苏晴准备一杯热饮，让苏晴暖暖身子再出来。到外面又会递给苏晴一个暖瓶暖手，郑辉常说自己禁冻，双手插着兜，等把苏晴送</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