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搁下了手里的茶盏,唤了一声苏培盛。苏培盛赶紧招呼了专为皇上敬茶的内侍监,拿着银签字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在茶盏里搅了一搅。
众目睽睽之下,那银签子果然一瞬间就变成了青黑色。
“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在水中下毒。”胤禛登时恼怒:“这样卑劣的手段,若是不严惩,何以肃清宫闱。苏培盛,仔细去查。”
“奴才遵旨。”苏培盛不敢耽误,领着内侍监们匆匆而去。
彼时,年倾欢才勉强回神:“皇上,臣妾有所不懂,下毒之人究竟是何目的。为何要在钟翠宫的饮水之中投毒?难道说,这钟翠宫之中,有她必杀之人?可若然如此,只需在那人的饮食下毒也就是了。何必牵连无辜。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阖宫上下都受了牵累,只怕此事不是这么简单!”
静徽慢慢的闭上眼睛,抽了口冷气:“皇上,臣妾以为贵妃所言不错。若是针对一人下毒,只怕动机就太明显了。反而一宫之人都受了牵累,才显不出到底这个人的目标是谁。此人必然是心存侥幸,想着浑水摸鱼,能隐瞒自己真实的动机。”
“真实的动机?”胤禛凛眸,缓缓看向皇后。“不知皇后以为,这个真实动机为何?”
“臣妾……”皇后一时答不上来。“只是有此猜测,还望皇上允许臣妾详细查明此事。”
“臣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前来复明之人,乃是太医院院判。“老臣有一喜事回禀皇上。”
年倾欢不约而同的与皇后同时看向皇上,似乎她们都知道这个“喜”代表了什么。
“你只说。”胤禛气定神闲,似乎没有多余的喜悦之色。相反,之前的忧虑也并未曾消减。
“回皇上的话,老臣替吉官女子请脉,发觉小主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院判眉目含喜:“老臣恭喜皇上。”
雍容的笑里,兀自糅杂了几分忧虑,静徽先是向皇上道喜,随后问院判道:“吉氏有喜,却有不幸中毒,不知这毒是否会影响她腹中的龙胎?你可曾仔细诊过脉?”
“回皇后娘娘的话,小主中毒不深,且胎气稳固,老臣仔细请国脉,并没有半点不妥。只需要将小主体内的毒素清除,再适当的用些滋补的方子,便可安稳无虞。”院判说话的时候,眼尾划过年贵妃的脸庞,随即稍微收敛了自己的喜色。
年倾欢也缓缓的笑了起来:“皇上,钟翠宫阖宫中毒,原本是戾气之事。然而吉妹妹是有福气的,总算是让这件事情由悲转喜了。且如今皇嗣平安无事,臣妾以为,只消让奴才们好好追查下毒之人,其余便是好好看顾吉妹妹的龙胎要紧了。”
“言之有理。”胤禛的怒气果然消退了大半。“朕去瞧瞧她。”
“是。”静徽与年倾欢同时起身:“臣妾恭送皇上。”
回头瞥了一眼云氏,静徽忧心道:“瞧你,脸色这样差,赶紧回房歇着去吧。稍后孙院判开好了方子,本宫让人给你拿过去。你就不用陪在这里说话了。”
“臣妾遵旨。”云惠谢了恩,缓缓的离开了正殿。
只余下皇后与贵妃双双而立。
“茶水不洁,贵妃真的不知么?”静徽有气无力的问。
“皇后娘娘贤惠睿智,相形见绌,臣妾当然不及。”年倾欢铿锵回道。“否则,臣妾什么都想到了娘娘前头,岂非不敬么?这样的大不敬,臣妾怎么敢当。”
静徽默默的凝视她的眸子,心中诧异:“从前本宫觉得,贵妃你是一心想着皇上的事情,如今这么看着,倒是眷顾你自己以及你的母家会更多一些。”
“臣妾不明白,皇后娘娘所谓何意。”年倾欢澹澹的目光,看不出有什么心绪。“怎的这两件事情就有联系了。臣妾身为皇上的贵妃,自当是在意皇上胜过一切。臣妾的母家,也是为皇上效力的家奴,再荣耀风光,都是皇上的隆恩眷顾。只是茶水不洁,怎么就关乎了臣妾顾及母家?这两件事,只怕八竿子也打不着。正如臣妾所言,娘娘贤惠睿智,并非常人可及。而臣妾却愚钝失察,并不明白娘娘所指。”
“你不用与本宫打哑谜。”静徽柔柔一笑:“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
“蝼蚁尚且偷生,臣妾卑微,只想平平安安的陪伴在皇上和娘娘您身侧。这样惊天动地的响动,臣妾不敢胡思乱想,更不敢乱来。”年倾欢少不得勾唇浅笑:“何况娘娘总是能明察秋毫的,臣妾就算不明白,也没有畏惧。一切的一切,从来都在娘娘您的掌控之中。正如同此事,娘娘必然会查明真相,给皇上以及六宫一个交代。”
对上年倾欢的眸子,静徽忽然觉得,这个女人的心思越发的刁毒了。从前是狷狂自傲,目空一切,此时便是越发的不可一世。分明整件事情与她有这撇不开的关系,她却就是不肯承认,把这滚烫的山芋往别人身上扔,当真可恶至极。“皇上要妹妹协理六宫,正是希望妹妹能尽心的替本宫和睦六宫,肃清宫纪。妹妹别忘了,钟翠宫也是六宫之一。”
“臣妾当然记得,也明白皇上和娘娘的苦心。但协理六宫便是协助娘娘您,您尚且未动,臣妾怎敢先行。此事,只待娘娘发落,臣妾便依照懿旨协理,绝不敢推诿搪塞。究竟如何是好,还望娘娘明示!”!!
第六十六章:情难割舍,委屈至深
“你那是什么样子?”年倾欢有些烦闷。虽然与皇后的交锋险胜一筹,但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庆幸之事。何况皇后历来刁毒阴险,城府极深,往后的每一步更加得谨小慎微。日子过的不但不舒心,反而还得更加用心的防备,哪里能偷偷的露出笑意来?
乐琴抿着唇瓣,并没有小心翼翼的收敛脸上的笑容,反而将这笑意慢慢的舒展延伸,透着一股子喜庆。“娘娘,皇上才得了九阿哥,转脸钟翠宫又传出了好消息。吉官女子再度有孕,皇上为宽慰她中毒受惊,晋了她为答应,这样喜上加喜的事情,奴婢既然现已知晓,就不敢不高兴。”
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发觉乐琴的话也有些道理,才觉得自己的脸皮绷得太紧了。非但没有笑意,反而会有些失落与辛酸。“此言不错,到是本宫学足了小家子气,不懂得替皇上高兴了。”
“娘娘,奴婢并非此意。”乐琴只觉得年贵妃心里不宁静。“今儿在钟翠宫里,皇后娘娘可是看尽了娘娘您的脸色。您不愿意分忧,皇后就只得凡事自己操持着来。稍微有个什么差池,皇上也只会怪她不尽心。与娘娘您没有半分关联。也难怪皇后的脸色会那么不好,这才是真真儿的报应。”
若说乐琴方才的话还有几分道理,此时的言谈便未免显得太不和身份。“乐琴,我知晓你的心思,也晓得你是为我好。但皇后操持王府、后宫这么多年,明明阴鸷却博得了贤名,你可知为何?”年倾欢对上乐琴的眸子郑重其事道:“言多必有失乃是其一,其二便是喜怒不形于色。无论心里有多恼这个人,有多介意她的存在,也不要外泄分毫。
如此,落在旁人眼里,只有她甚至庸懦的慈惠。她的包容叫做宽以待下,她的容忍叫做贤惠仁慈,她的气度叫做母仪天下,总而言之皇上看见的,永远都是皇后好的样子。没有分毫的不妥。这便是为何皇后如今人老珠黄,得不到皇上的垂怜却能得到皇上的敬重最要紧的手段。”
乐琴明白,贵妃是怪自己太过张扬了。可从前,贵妃不就是喜欢这样张扬的自己伺候在身侧么?曾几何时,贵妃不就是这般的狷狂自傲,目中无人么?怎么忽然就变了。手段变的高明了她可以理解,这是为求自保,不得已的改变。但怎么连心也变了,变得这般陌生,叫人难以捉摸。“娘娘是不喜欢奴婢数落皇后娘娘的不是么?可是娘娘从前……”
“你也会说了,那些都是从前的事情。本宫从前的失策,已经无法扭转。如今,再不想有什么闪失。为了以策万全,谨慎、妥当、步步为营,才是上佳之策。”慢慢的闭上眼睛,脑中浮现出皇上端着那盏毒茶,慢慢靠近自己唇边的画面。年倾欢只觉得心里很乱。那个时候,她竟然可以如此冷漠的沉不住,由着皇上饮下毒茶。也不愿意吭气,不愿意让他知道,自己根本就已经洞悉一切。
“奴婢明白了,再不敢胡乱得意,给娘娘添乱。”乐琴收敛了神色。说到底,她想要为自己屈辱的上一世讨回公道,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年贵妃的恩宠与提携。“娘娘,咸福宫到了。”
“唔。”年倾欢于肩舆上慢慢的走下来,就着乐琴的手步入了咸福宫。虽然皇上还没有开恩,恩准懋嫔出宫。但如今这咸福宫的宫门已经不必成日锁闭了。来去倒也自如了些。“姐姐这几日可还好么?”
彼时,宋代柔正在用五彩的丝线,打成精美的络子。瞧着贵妃进来,脸色转喜:“妹妹来了,快进来坐。我让人把这些都收了,好好和妹妹说说话。”
“不必了,姐姐,就这么说话挺好的。”年倾欢示意乐琴不必跟着伺候,自顾自的择了一处落座,也顺手拿起了丝线,低眉打着玩。“好几日不与姐姐说话,妹妹心里头闷得慌。这时候前来,打扰了姐姐的性质,姑且打个双心结给姐姐取乐好了。”
“双心结?”宋代柔懂年贵妃的意思,却故作不懂的问:“怎么不是同心结,一字之差,意思却大相径庭。似乎说的不再是一双鹣鲽情深的璧人,而是两个闷闷不乐的女子,愁容相对,各自心病。妹妹聪慧,怎么会不知这一字,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呢?”
十指翻飞,年倾欢将那红色的线几回翻绕,在掌中编程好看的形状。“姐姐是明知故问了,你我相对而坐,不正是两个闷闷不乐,愁容相对的女子么?双心结,便是姐姐与我的心结了。”
“呵呵。”宋代柔轻轻的握住了年倾欢的右手:“若说我有心结,那是情理之中。可你如今风头正盛,哪里是一个吉答应能媲美的。有什么可忧愁的?”
“圣旨这么快就传到姐姐宫里了?”年倾欢有些不敢置信,但还是默默的颔首:“是了,吉答应侍奉圣驾不久,如此之快的有了皇嗣,当真是值得庆贺的喜事。也难怪皇上不愿意耽搁,速速就让苏培盛晓谕六宫了。”
“理当如此。”宋代柔将她的手,牢牢的攥在自己的掌中。“情理之中的事情,妹妹何必不开心。这不是明知道天会下雨,还傻兮兮的站在宫道上踱步,擎等着淋雨一般么?怎的妹妹就不愿意躲开这样的阴霾与悲凉?”
年倾欢说不上是为什么,心里就是不舒服。“这段时间,妹妹只觉得心力交瘁。姐姐是知道的,诞育福宜之时,妹妹险些赔上性命。若不是太后的恩惠,只怕妹妹也要随着福宜去了。如今太后这种境遇,只求妹妹能设法相救十四阿哥,可皇上的性子……容不得妹妹草率。只这件事情,就足以令我忧思难抒,更何况是别的。”
其实心里真正难过的,似乎又不是这一件事情。年倾欢只是不想在旁人面前,太凸显自己的悲愁,故而这般说。从知道吉怜有孕开始,她的心就像被蜜蜂蛰了,隐隐作痛,却有无计可施。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还深爱着皇上,她想不出为什么心会这样情不自禁的疼。
可那个人,根本不值得自己去爱。
怎么越是清醒,反而越加的痛苦。她想哭,明明什么都明白,却还是把自己逼到了这个地步。“姐姐,钟翠宫阖宫中毒,下毒之人究竟存了什么歹意,妹妹不得而知。皇后看似病弱,实则却是以弱凌强,心里没有半刻的松懈,目的便不是要我万劫不复。福沛虽则平安,但身子却不济,孱弱不堪。娘胎里带来的虚亏,让他看上去比旁的孩子瘦弱不少。姐姐,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哪一样不是在剜我的心。旁人看着我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可实则我心里的苦楚,又能和谁说,也就只能在姐姐这里一吐为快了。”
这些话,听得宋代柔伤心不已。“如你这般显赫,也有如此之多不为人知的辛酸。更何况是旁人了。妹妹,说句不中听的话,皇后惯常不得宠。从前在府中,的确有过显赫专房之时,但很快,我便顶替了她的恩宠,而李怀萍又顶替我取而代之,成为新宠。这一宠,便是近十年的功夫。这期间也有过许多断断续续被皇上看中的格格、侍妾,但终是不得长久。
直到你的出现,一下子就夺走了李氏全部的风光。她焉能不恨。皇后又焉能不恨。若说李氏怨恨的是你,我怨恨的是李氏,而皇后当怨恨的却是我,是李氏,更加是你。所以,她要怎么对付你,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看似是她阴鸷凶残,但实际上,若将你搁在她的位置上,也未必就没有这份怨毒。所以啊,妹妹,你不必太在意皇后的心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应对自如保全自己,便是最好的抉择。”
“也许是我太多愁善感了。”年倾欢抹去了从眼底低落的泪:“后宫里的人,若是想活得长久,便是最不能想这样的事情,来分自己的心,乱自己的心。这些我都懂,只是一时感触罢了。让姐姐见笑了。”
宋代柔听她这番话,反而更加忧心了。“认识妹妹这么多年,从未见你如此。心中必是委屈到了极点吧。妹妹呀,无论怎样,活下去才是最要紧的。你只瞧我落得如此田地,不也想方设法的哄自己佯装无事,便可知了。咱们若是‘嘎嘣’一声倒下了,你信不信,马上就有人胆大包天的从咱们的尸首上踏过去,且还能做出一副无比纯真的样子,给皇上看她有多痛心。所以,不值得为了这些人与事,乱了自己的心。太后的恩,你能还多少是多少。还不了,太后也必然不会怨怼你什么。这宫里啊,没有比太后更明白的人了。”
“但愿有朝一日,我也能如太后活的这般明白。”年倾欢用力的攥了一下懋嫔的手,复又继续垂首编那个双心结:“幸亏有姐姐在,我才不至于憋屈死。走着瞧吧……”!!
第六十七章:机关算尽,自诩聪明
不过一日,皇后就给了皇上一个交代。说起这个交代来,简直让人啼笑皆非。若是不了解皇后的之人,骤然听说了这样的经过,甚至会以为这是杂耍的把戏,哪里又能当的了真呢。
年倾欢抿着口中的茉莉茶,轻轻嗤鼻,只是不愿意多做理会罢了。却不料皇后反而先开口问她的意见。
“贵妃,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本宫已经详加赘述了。虽则是奴才无心之失,却也坏了大事。还险些伤及了吉答应腹中的龙胎……当如何处置,你怎么看?”静徽依旧是平和柔顺的样子,且略显得有些瘦弱的身子,看上去比前几日更加弱不经风。
年倾欢顺势搁下了手里的景泰蓝缠枝盏,略微有些踌躇:“娘娘一向于宫中广施恩惠,宽严相济,想必此番也定然会给奴才悔过的机会。不过是徒手捉了一条蛇,取了胆服食,又将垂死的毒蛇扔进了井中,可似乎这奴才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不过隔天的功夫,就赶紧承认了整件事,也总算是有所担当。”
揉了揉脑仁,年倾欢显得有些为难:“有过不可不罚,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太后的身子不济,宫里头又有怀着身孕的宫嫔,只怕也见不得阴戾之事,说来说去臣妾也只得为难之词,犹豫不决了。还是凭皇后娘娘一句话。”
雁菡不免奇怪的睨了年贵妃一眼。从来这一位贵妃娘娘都是杀伐决断,从不留情的。无论这奴才是否真的有错,还是替旁人顶下了罪过,身为贵妃协理六宫,要取他的性命,不过是略微点一点头的事情。只是今日这么听着,贵妃倒是动了几分恻隐之心,叫人吃不准她的真心了。
“臣妾听闻,日前贵妃娘娘去了慈宁宫给太后请安。虽然只是略坐坐就离开,但今日一见,贵妃必然是听懂了太后的教诲。凡事应当宽大为怀,得饶人处且饶人。否则怎么奴才都惊了吉答应的胎,贵妃娘娘也能平心静气的宽恕呢!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李怀萍因着忌惮先前皇后的话,这时候对贵妃也愈发的提防起来。与皇后同心同德,总比夹在皇后与贵妃之间看两面的脸色要容易许多。
如此想来,她便急不可耐的想要对皇后表明自己的中心。“臣妾倒是觉得,贵妃娘娘应当拿出往常的魄力,铁腕治宫,如此,也能叫受惊不小的吉答应宽心不是。如若不然,这后宫里的奴才,谁没事儿都捉条蛇来取胆,取了胆就扔在井中毒害小主,岂不是连累的小主们,个个人心惶惶。整个宫里不就要乱了套了么?”
年倾欢不难猜出,皇后一定是用了什么手腕,让齐妃也变得敢多嘴了。她只是想起,昨日懋嫔说的那句话,皇后是一个一个恨过来的,齐妃最先夺走皇后作为嫡福晋的恩宠,难道她还会默许整个女人显赫一世么?
“齐妃这般说,便是你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年倾欢顺势相逼:“既然有了主意,怎么不说出来,请皇后娘娘恩准呢?莫不是你觉得,故意让娘娘托着病中不适的身子,在这里干着急为好吧?”
李怀萍眸子一紧,赶忙起身朝皇后一福:“娘娘明鉴,臣妾可没有这样的心思。”眼尾的余光,嫌恶的划过年贵妃明艳的面庞:“臣妾不过是觉得,贵妃言行举止与从前不一罢了。若说真有人存心要给皇后娘娘找麻烦,此人也必然不会是臣妾。”
“哦?”年倾欢淡淡的转了转眸子,脸上维系着平和之色。“胆敢故意给皇后娘娘找麻烦的人,怎么这后宫之中会有么?还是齐妃你觉得皇后娘娘心胸狭隘,不能容人,才会总有人碍娘娘的眼?齐妃,不是本宫多嘴非要提醒你,只是这样揣度皇后的心思,等同于僭越。你若真觉得皇后娘娘不能容人,本宫还非得多问一句,到底是谁,生生碍了娘娘的一双剪水秋瞳搬的凤目?”
知道与年贵妃一番口舌,自己肯定落不到半点好。李怀萍慢慢的放下了急色,沉静一笑:“贵妃娘娘天生的伶牙俐齿,又在这宫里头独树一帜,臣妾再如何胆大,却也不敢与娘娘您相较。更别说是入娘娘所言,僭越皇后娘娘威仪。臣妾不过是想着能替皇后娘娘分忧,也希望贵妃娘娘能早有定论,解决了此事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静徽略微点了下头,示意齐妃安坐。“本宫知道,各位妹妹都有心了。这件事情,原本就是奴才的疏失。如此,便交给慎刑司发落吧。只需做些苦力活,不伤他性命也就是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太后抱恙,吉答应承运,见不得血腥之事。如此,倒也算是有个交代了。年贵妃意下如何。”
抿着唇瓣,年倾欢柔美一笑,语调煞是好听:“全凭皇后娘娘做主。”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着吧。”静徽摆了摆手:“本宫乏了,改日再与诸位妹妹说话。”
妃嫔们起身相送,看着皇后离去。谁知道皇后就着映蓉的手才走了没两步,整个人身子一晃,忽然就歪倒向一侧。
幸亏随侍的奴婢眼尖伶俐,把的把,扶的扶,生生的稳住了病容憔悴的皇后,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年倾欢乃众妃之首,少不得由她出生过问。“胡来喜,还等什么,赶紧去传御医啊。”快步走上前去,看一眼面色枯槁的皇后,她心里也是纳闷。按理说,皇后的身子不好了这些日子,太医院早该尽心侍奉。怎么非但不见起色,反而还说晕就晕呢?“你们都散开,别围的这样紧,皇后娘娘窒闷,怕是呼吸要受阻了。赶紧来几个人,先扶着皇后回内寝休息。其余人便等在这守着,以备侍疾。”
“是。”宫嫔们齐齐应声。但这声音里,有多少人是真的服从年倾欢的管教,又有多少人是碍于她贵妃的地位,可想而知。只是这个时候,她也不愿意多做计较。总得先搞懂皇后的心思才能安心不是。
“齐妃、熹妃。”待到御医来时,年倾欢唤了这二人。“你们随本宫进去。”
“是。”二人对视一眼,随后跟着年贵妃走进了皇后娘娘的内寝之中。
“着人去请皇上了没有?”年倾欢问身边的乐琴。
乐琴点了下头:“娘娘放心,去请御医的时候,就已经着人</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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