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一治他们那些浑身懒病的狗奴才。”
李怀萍慢慢的绷了脸:“比起收拾那些狗奴才,本宫更想知道,究竟那支羊脂白玉的簪子,皇上是为谁准备的。”
“哼,奴婢这就去内务府问个清楚,看他敢不说。”冷玉愤恨道:“不说清楚,我就撕了他的嘴。”
郭大晋又顶着满头的阴云走进来,一个千儿下去:“娘娘,肩舆准备好了。”
李怀萍就着冷玉的手起身,问他:“你知道那簪子是给谁的?”
连忙摇头,郭大晋赶紧辩解:“奴才打听来着,可徐中川也不知道,皇上只是吩咐预备着,但给谁却未曾讲明。”
“行了。”收拾了心情,李怀萍看一眼身边伺候的人:“都别一个一个的耷拉着脑袋,拉长了脸,叫人瞧见,还当是咱们不高兴呢。本宫如今恩宠加身,事事顺利,已经是这宫里最得脸的妃子了。不能叫皇上多心不是。此事也不要再提及了,待到那簪子别在谁头上,这笔账,咱们再慢慢清算。”
“嗻。”郭大晋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暂且搁下了。自他侍奉齐妃以来,就没见过齐妃当众发怒。即便再难受,也不过是关上房门,叫冷玉从旁陪着。多少叫他庆幸。
“还有,往后内务府再送东西过来,别急着往本宫这里送。确定没有错再说,以免麻烦了你们,还得小心的伺候着。”李怀萍怀疑,这簪子是皇后故意让人送错的,笑容就慢慢的透出来。“本宫只是怕此事并非是奴才们的疏忽,而是故意有人为之,想叫本宫生气,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哼!”!!
第二百五十七章:人心叵测,无处躲避
“师傅,师傅,你们可回来了,皇上身边的陈福来取簪子了。”金宝瞧见徐中川领着常乐回来,连忙奔过来:“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奴才急得团团转,真怕这簪子要不回来,到底……”
“拿去!”徐中川不耐烦道:“一点点小事,你们都办的一塌糊涂。齐妃那关表面上是过去了,指不定日后怎么算计咱们。得赶紧想想法子,化解此事才好。真是活活被你们气死了,枉费本公公一世英明。”
常乐抵着脑袋,霜打的茄子一般,动也不敢动。
金宝也是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一脸郁闷的徐中川,不知道怎么才好。
“还愣着做什么,不赶紧去。不是说陈福还等着这簪子呢么!”徐中川催促一句,又转过味儿来:“陈福说了没有,这簪子到底是给哪一宫预备的?”
“说了,倒不是给妃嫔娘娘的,是给皇上身边新来的那个女官预备的,叫什么尔雅的。”金宝听了师傅的话,赶紧捧着白玉簪子奔去找陈福。
徐中川一拍大腿,登时蹲了下去:“真是作孽啊,给谁不好,竟然给了一个御前侍奉的丫头,这下子齐妃还不把咱们内务府的奴才生吞活剥了。你这臭小子,你气死我了,来日要是齐妃娘娘追究,你别怪我把你交出去平息风波。”
常乐也是委屈的不行:“师傅,真不是我的错。名贵的锦盒配名贵的簪子,我明明分配好了,也仔细检查了,哪知道东西到了齐妃宫里,竟然是名贵的锦盒装着紫玉簪子,一定……一定是有人手脚不干净,给调换了,故意害我。师傅,齐妃宫里的差事,就算小乐子没长心也不敢马虎啊。这事儿,一定是有人故意的!”
“那还不赶紧去查!”徐中川没想到,大风大浪他都闯过来,竟然要在这小河沟里翻船了。
常乐又道:“公公,咱们要不要将此事禀明皇后娘娘,让娘娘给咱们想想法子!”
“住口!”徐中川四下里瞧过,没有闲人在,才一巴掌拍在常乐头上:“你活腻歪了是不是,这样的话能挂在嘴上么!齐妃与皇后不睦已久,若是让她知道,咱们把这件没脸的事情禀明了皇后,她还不立刻跳上肩舆,兴冲冲的过来拧断你的脖子。”
常乐唬的脸色发青,再不敢乱说话。“师傅,那咱们该如何是好哇?”
“你不是说有人动过手脚么!暗中去查,看看到底除了你,还有谁接触过那两个锦盒,谁动过,谁就是鬼。内务府里,容不得这样的东西。”
“奴才明白了。”常乐巴不得能赶紧把这个人揪出来,这样他就不用受这无妄之灾了。
“你切记,千万不要打草惊蛇,不要惊动旁人,若是这点子事儿你再办不好,就别怪师傅不讲情面。不用齐妃动手,我先送你去慎刑司挨板子,也算是有个交代了。听明白没!”徐中川因为心里不痛快,脸色发黑,难得的威严。
“奴才听明白了。”常乐连连点头:“师傅放心,奴才一定好好查。”
金宝将那羊脂白玉簪子交给陈福,便又返了回来,听完这师徒俩的对话,才洋洋得意的离开。后宫里,没有鬼是不会死人的。可偏偏这鬼,无处不在,还真就不是那么好捉的。
————
因为簪子的事情耽搁了,李怀萍抵达景仁宫的时候,殿上已经聚满了宫嫔,显然她来迟了。迈着款款的步子,迎着众人的目光,李怀萍昂首挺胸,目不斜视,朝着皇后一步一步的走上殿。“臣妾请安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
年倾欢端起茶盏,嗅着皇后赐的茶,却没有入口。身边的熹妃倒是喝的津津有味。“这茶不错!”
雁菡听年贵妃与自己说话,笑着搁下了茶盏:“皇后娘娘宫里的东西,必然是极好的。臣妾成日里总喝味道苦涩的,早就忘了清茶的滋味儿,这会儿自然得多品几口。”
武歆音挨着懋嫔做,打从齐妃走进来,就一直撇嘴:“姐姐,您瞧瞧,齐妃这算是返老还童了吧?瞧她身上的这件旗装,绣着白玉兰那么淳美的花也就不说了,竟然还是对襟的样式。真当她自己青春少艾,可惜啊,多少粉也填不平她脸上的沟壑。”
宋代柔噗嗤一笑:“妹妹这张嘴啊,可真是够刁毒。只不过刁毒归刁毒,竟也说的一字不差。”
“哼!”武歆音得意的翘起一边唇角:“这宫头啊,嫌恶齐妃的大有人在。懋嫔姐姐不就是其中之一么!妹妹这话送进姐姐耳朵里,当然是受用的。可咱们无论再怎么揶揄,怎么讥讽齐妃都好,也抹不去皇上对她的钟爱。”
“呸。”宋代柔轻啐一口。“哪里算的钟爱,宁嫔别逗趣儿了。皇上为何会如此,虽然现在看不明白,但必然是有缘由的。何况你也说了,连粉都填不满的沟壑,难道真的米死人不偿命么!有登高的时候,就必然跌重,不信咱们走着瞧。”
两个人正说在兴头上,只听见年贵妃略带威严的声音响起,于是互睨一眼,均默了声音。
“这几日齐妃侍奉皇上辛苦,难免倦怠,来的迟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本宫倒是少不得叮嘱齐妃两句,自己的身子要紧,毕竟不似新晋宫嫔那么充满活力了,且得好生保养着。”年倾欢听着皇后与齐妃虚以委蛇的话,只觉得胃里头翻江倒海,少不得呛白两句,也好让她们都闭上嘴。
果然这话一出,懋嫔马上就响应了。“可不是么!虽然齐妃姐姐依旧明艳照人,窈窕动人,但毕竟岁月不饶人,哪里及得上后宫里这些年轻的姐妹身子强健呢。姐姐可得好好保养着,补药汤羹一回都不能落下,保不齐上天保佑,还能让姐姐再得个小阿哥,为咱们大清开枝散叶,再添血脉呢!”
懋嫔这话,连皇后都骂了进去。年轻的宫嫔们哪个不是抿着唇低笑不语,成心瞧着笑话。
李怀萍虽然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毕竟是饱经风雨之人,又与懋嫔争斗多年,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输了自己的颜面。“懋嫔真是会玩笑,一口一个齐妃姐姐叫的格外亲昵呢!若论侍奉皇上,你可早于我许久。姐妹相称,到底是按年资按年龄,本宫可当不起你一句姐姐。”
故意不给懋嫔说话的机会,李怀萍接着道:“至于皇嗣之事,本宫不敢贪心。身旁有三阿哥已经足够。何况岁月不饶人,本宫也到底过了适宜生育的年岁,只盼着后宫里其余的姐妹能多尽尽心,为皇上多添麟儿。至于懋嫔你么,就同本宫一样,少为这些事操心为好。毕竟无论怎么操心,也终究是不可能的,你明白本宫的意思么!”
“你……”宋代柔气得嚯一声站起身子。
年倾欢怕她口不择言,连忙道:“齐妃这话,本宫却不赞同。身为额娘也好,身为庶母也罢,六宫妃嫔无论是谁诞下了大清的血脉,咱们都该一视同仁,怎么会有不操心之说。何况身为宫嫔,本就是上承君恩,下继子嗣,本分如是,当然都得尽心。齐妃莫不是只惦记着君恩,忘了本分吧?”
宋代柔听贵妃揶揄齐妃的话总算痛快,便走上前对皇后一福:“皇后娘娘恕罪,嫔妾身子未曾痊愈,此时多有不适,先行告退。”
静徽饶是颔首:“你身子弱,便好生歇着。春日容易招病,凡是以自己的身子为重。”
“谢皇后娘娘。”宋代柔领着自己的侍婢匆匆退下,只觉得胸闷的快要窒息。她是千算万算也算不到,齐妃竟然还有风光的一日,这简直太令人发指了。
“你是……”迎面遇着一个人,宋代柔只觉得有些面熟,一时间不曾想起是谁。
那人轻缓的福身,口尊:“尔雅给懋嫔娘娘请安。”
“哦,对了,你是御前侍奉的那位尔雅姑娘,怎么你今日……”宋代柔觉得眼熟,并非是因为她在翊坤宫见过尔雅,还因为尔雅这身装扮,令她想起一个非常厌恶之人。“本宫第一次见你,你身着女官的衣裳,看上去知书识礼,俨然大家闺秀。不想今日更换了旗装,又是另一番容姿了。到底本宫眼拙,未曾瞧出你原本清秀的样子。”
尔雅脸颊微生绯意,低头乖巧道:“娘娘过誉了,奴婢愧不敢当。”
“你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宋代柔奇怪,怎么择了这个时候给皇后请安。
“正是。”尔雅也不隐瞒:“奴婢入宫多时,还未曾向皇后娘娘请过安,故而今日前来。”
这才是真的有好戏看了。宋代柔一下子来了精神,只觉得通体舒畅,胸口也不闷了:“好好好,难得本宫与你投缘,就为你领路好了。你便跟着我,入殿向皇后请安吧!今儿可是真正的好,人齐,也省得你逐一拜访,累着自己。”
尔雅哪里知道懋嫔的用心,只是含笑谢过:“劳烦懋嫔娘娘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新人拔萃,光辉耀眼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宋代柔笑容可掬的走进来,一副眉梢含喜的样子。
静徽有些诧异:“懋嫔去而复返,所为何事?”
哪知道宋代柔却一脸的喜色,神秘兮兮道:“臣妾去而复返,乃是为人领路。皇后娘娘一见便知。”
年倾欢与雁菡几乎在同一时间就明白了懋嫔的话,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心里都有了计较。
李怀萍则充满疑惑,懋嫔方才愤愤离去,才转身的功夫,竟然一脸喜色的走进来,指不定又能闹出什么幺蛾子。且这件事情必然和自己有关,只看懋嫔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就一清二楚了。
“是谁?既然由你带路了,就领进来吧。”静徽大致上能猜出一些,但终究是不明白。不过胜在今儿人齐,但凡有事,她这个正宫娘娘,只看不说,反而有益。
“奴婢尔雅,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愿娘娘吉祥如意,金安万福。”尔雅款款的走上来,身姿轻盈,一身淡紫色的旗装很是好看。巧就巧在,那旗装上也绣着玉兰花,却不是白玉兰,而是鲜嫩的粉色。只看这绣线的颜色,便知道是绣娘们费了心思染出来的,又掺了银丝,使之光泽好看。于是行动之间,点点的光彩,格外灵动。
武歆音揉了揉眼睛,诧异道:“皇后娘娘,您说臣妾是不是眼花了,怎么瞧着这位姑娘,竟与齐妃有几分相似。”
于是众人的目光,从尔雅身上齐齐刷刷的转移到齐妃身上。各种的好奇,各种的猜测,各种的鄙夷,总之每个人的脸上,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表情,难以平静。
“宁嫔真会说笑,本宫怎么及得上尔雅姑娘楚楚动人。”李怀萍在看见尔雅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就已经凝滞了。不光是因为她的旗装与自己都是紫色,也不光是因为同样绣了玉兰花,更不光因为她的容貌与自己昔年竟有相似。而单单是因为,她的头上,赞戴着内务府才取回的白玉簪,正是梳妆时曾经簪在自己鬓边的那一支。
皇上,竟然将那么名贵的白玉簪子,赏给了御前侍奉的一个奴婢。
静徽露出和蔼的微笑,禁不住颔首:“本宫听闻御前新来了个侍奉的姑娘,不想如此的乖巧聪颖,容貌出众。走上近前来,好好让本宫瞧瞧。”
“是。”尔雅虽然是第一次见皇后,但并不显得生涩胆小。相反,纵然是迎着众人难以分辨明暗的目光,她也容止优雅,仪态万千。“奴婢入宫多日,迟来向娘娘请安,还望娘娘恕罪。”
“无妨。”静徽大度:“你是在御前侍奉的人,最要紧的便是好好侍奉皇上。本宫原是不拘礼节的,何况你今日前来,已经礼数周全了。”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静徽禁不住心中喟叹,到底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虽然相貌与齐妃有些相似,但比从前齐妃年轻时更加楚楚生资,看着就赏心悦目。
“多谢皇后娘娘体谅。”尔雅又是一福。
宋代柔趁机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擎等着看好戏一般。“昔年齐妃娘娘在咱们府中侍奉的时候,那可是风姿绰约,倾国倾城,不想竟然人有相似,咱们这一位尔雅姑娘,有过之而无不及,瞧着就让人心里舒坦。这可真是极大的缘分呢。”
言外之意皇上尝不到这个新鲜的,只好拿齐妃缅怀一下。这么想着,宋代柔忽然又问:“尔雅姑娘是否弹得一手好古筝?”
尔雅有些错愕:“奴婢的确喜欢弹奏古筝,但技艺算不得好,不知懋嫔娘娘如何晓得。”
“这就是了。”宋代柔看一眼面如死灰的齐妃,抿着唇瓣,连连发笑:“皇上就喜欢古筝弹奏出的曲调,否则也不会请齐妃于御花园中演奏。只是不知尔雅的技艺,是否如同齐妃一般纯熟呢!”
似乎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年倾欢却反而更加迷茫。皇上喜欢尔雅,大可以直接册封为宫嫔,即便对方不愿意,也着实不敢违抗皇命,实在不至于宠幸齐妃,隔靴搔痒,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的烂法子。她想不明白,皇上为何这样纵容尔雅,近乡情更怯,可这样一个看上去清秀乖巧的女子,是怎么给皇上出了一道难题,令得皇上如此头疼,亦只能望而却步。
一直安安静静的听众人说话的耿幼枝,这会儿有些憋不住了。抽了个间隙,她便问尔雅:“姑娘是御前侍奉的女官,何以今日却着了一身旗装?哦,姑娘莫要介意,本宫只是好奇而已。”
尔雅并未有愠色,平和笑道:“回禀娘娘,奴婢乃是满人,入宫侍奉之初也是着女官官服。只是皇上觉着奴婢如此穿着太过刻板,于御前走动,犹如上朝一般。故而恩赏奴婢可以着满人旗装。”
“原来如此。”耿幼枝点了点头:“你穿这浅紫色的衣裳到底好看,的确是比官服要惬意许多。”
静徽瞧着时候也差不多了,便道:“尔雅,皇上也快下朝了,身边不能没有人侍奉,既然请罢了安,你便回养心殿候职吧。往后闲暇无事,随时可来本宫这里说说话。你容貌清丽,本宫也很喜欢。”
“多谢皇后娘娘厚爱。”尔雅毕恭毕敬的行了礼:“奴婢告退。”
雁菡的目光划过齐妃的脸庞,瞧得出她是尽了力在隐忍着心中的郁闷,少不得添油加醋。“臣妾倒是觉得,齐妃与尔雅格外投缘。容貌的相似倒在其次,又皆是擅长古筝。若非缘分使然,臣妾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何了!”
“还能为何!”宋代柔笑的前仰后合:“还不是咱们的皇上,眼光一直未曾变过。昔年喜欢那时候的齐妃,如今喜欢这时候的尔雅。这巧合啊,缘分啊,其实皆是皇上的用心。要我说,齐妃姐姐可真是沾了尔雅的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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