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林摇摇头,也许是压在心底太久,也许是夜风温和,他突然很想说说陈年往事。
我和他高中就认识,他爸和我爸是一个单位的。那会儿我们关系也一般,我和他考了同一所大学,他高我一个年级,所以刚进校那会挺照顾我的。后来……
赵嘉林停下来,喝光了手里的啤酒,半晌没说话。沈砚也不催问,静静听着海浪的拍打。
过一会儿赵嘉林捏扁铝罐,继续说到:后来十一放完假的时候,我爸工作的公司出了经济贪污案件,数额巨大。我爸是公司法人代表,所以也被起诉了。我妈那会儿正在外地出差,听消息就急匆匆地开车赶回来,路上遇到车祸……没抢救过来。
沈砚愣住,随即后悔提起这个话头,他没想到会引出赵嘉林血淋淋的回忆。
抱歉嘉林……
已经都过去了。赵嘉林的声音低低的,像夜雾里的海浪:不过我接到电话的时候完全傻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整个人丢魂似的在学校里游荡。少杰从他爸那儿听到消息后就来找我,他拎着我去向院里请假,帮我收拾东西买了最近一班机票,陪着我一起回去面对那个支离破碎的家。他告诉我要联系亲友,要找殡仪馆先处理妈妈的后事,又去找他在检察院工作的叔叔打听我爸的情况。其实他当时也就是个没出社会的大学生,但是他为了帮我,自己不知道问了多少人,请教了多少事才给我理出个头绪来。后来我清醒了,开始替我爸找律师打官司。那个律师在邻市出差,要我尽快整理材料交给他。可当时我正在给我妈办葬礼,少杰知道了就直接让我去找律师,说葬礼的事有他在。我在我妈出殡的前一天赶回来,那些亲戚告诉我,少杰完全是按一个儿子的身份在执行那些规矩,按时上香、磕头、绕棺、给宾客回礼,一刻都没休息……他就这么替我这儿子尽了两天的孝……
赵嘉林有些哽咽,眼角泛红:等我妈安葬好以后,我又得去处理我爸的官司,那个学期我就没回去上过课。少杰本来还要陪我,我让他先回了学校。那时候我刚进校没两个月,同学也和我不熟。他怕我留级,主动跑去找我同学套近乎,替我写作业、考勤,连期末考试的复习他都把同学的笔记发给我。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袁少杰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在我最难的日子里只有他陪着我……
沈砚默默听着他的残酷旧事,心内五味杂陈,由衷的说了句:嘉林,你太不容易了。
赵嘉林抹了把脸,苦笑: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喜欢上了他。我不想让他知道,怕他会嫌我恶心离开我。从来也没指望他会回应我,可人吧,总有一个不切实际的念想,我一边告诉自己不可能,一边又存了希望,万一呢?万一他对我也有那么一点点别的感情呢?从大学到现在,七年了,我就这么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现在,应该醒了。
沈砚没说什么安慰的话,他揽住赵嘉林的肩膀,心里似乎体会到了不可说不可求的痛苦。
如果,如果在你最难的时候,我能帮你一把就好了。一个微弱的想法如野草般落在沈砚心头,牢牢扎根。
9
沈砚睡得不太安稳。他一会儿梦到前女友拉着他去自习,一会儿梦到赵嘉林在舞台上矫若游龙的舞姿,最后梦到他陪着赵嘉林喝酒,喝的星星都旋转洒落下来,赵嘉林眼角通红的对他说,该醒了。
沈砚揉把脸慢慢坐起来,天色刚亮,旁边睡袋里赵嘉林还在沉睡,鼻子眼睛都埋进去只留个黑色的发旋给他。
梦见前女友还好理解,赵嘉林算怎么回事?沈砚晃晃脑袋,昨晚喝完酒倒头就睡,现在还有点不清醒。没等他琢磨明白乱七八糟的梦,手机响了。
赵嘉林被铃声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沈砚正在听电话,一脸严肃。
等他挂了,赵嘉林用未清醒的低哑嗓音问:怎么了?要加班吗?
绕城高速出了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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