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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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是如何办到的。

“太残忍了。”用脚尖踢了踢乌鸦血肉模糊的尸体,黎笙嫌恶的避开了目光,连苹果都没胃口继续吃下去。

“乌鸦是凶兆。”见公主也用可惜的眼神看着那几只鸟,尔雅连忙解释了一句,然后又抓了一颗小青梅递给她,“要不要......试试?练武不一定要从头练起。”

像是现代的女子防身术一样,有些救命之招并非需要学习基本功,只需将一两个绝招练得熟练了即可派上用场。秦商欣然接受了这种方便快捷的方式,任他小心翼翼的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后亲自带动着她的手掷出了那颗青梅。

因为毕竟是他借着她手腕的力量打出去的,这个小“暗器”的威力并没有那么大,只是刚刚飞到门口的位置软软的打在一个人的身上便停住了。

“奴才见过公主。”无辜中招的来者连看都没看一眼那滚落在地的小果子,冷着一张脸拜见了她。

“是你啊......”看到“受害者”的神情,秦商不自觉的抱住了双臂。虽然这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她仍是觉得眼前这个人冷漠的吓人,“苏.....你叫苏什么来着?”

“苏寒。”对方第二次自报姓名,而且一如初见时那样懒得跟她多说一个字。

“是母后叫他过来给你送东西的。”最后还是带着他进府的施锦解释了一下缘由,顺便招呼着后面的侍卫们把皇后赐的东西都抬了进来。

最近天气转凉了,皇后不放心公主府下人们办事,便干脆亲自置办了一些用来过冬的物件叫人送过来,还叫新上任的司礼监提督跟着。秦商在那些东西里翻了翻,然后抱着个小暖炉悄声对自己的驸马爷说,“难不成顶替你位置的人还要学你吓人吗?”

换做一年前,她是绝对没有胆子对施锦说出这样的话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没有利害关系的两人相处的已经很是和谐平静,即使听了这句话,施锦也只是好奇的扭头瞥了一眼苏寒,然后不在意的笑了笑,“我之前还在宫里的时候就见过他,他一直都是这个性子。”

“长得帅的特权吗?”默默感叹了一句之后,秦商突然觉得深宫的规矩也没那么严苛,好奇的问道,“你知不知道他又是为了什么事才去装太监啊?”

“装?”听了这个词,施锦只是摇了摇头,“这宫里怎么可能有第二个我。”

“你说什么?”秦商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迅速回过身又打量了一遍苏寒才压低声音震惊的说道,“那他就是真.....真太监.....?”

施锦认真的点点头以示默认。

“怎么可能?”她仍是觉得这个事实难以让人相信,“他说话的声音那么正常,还有喉结......”

“因为他是十八岁才进的宫。”施锦对当年这个每天冷着一张脸的手下仍有印象,便也记得很清楚。

“太可惜了......”直到苏寒带着人离开后,秦商还在为这样一个男子竟然想不开当了宦官的事情而感到惋惜。

“每个人都有一些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谈及此处,施锦的语气纵使再是轻描淡写,也掩不住其中的万般惆怅。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又有谁会选择抛弃一切委屈自己。

叫人将东西收拾好后,抱着几个精巧小暖炉和披风的秦商决定不用大道理去安慰自己的驸马,而是选择了实际行动,“要不要去禧福寺看看?”

*

这是两人第二次正大光明的前往禧福寺。为了不让宫里的父皇母后怀疑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一次,秦商不仅带上了琴瑟静好,还拽上了黎笙尔雅,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踏进了寺院大门。当然,之所以挑这几个人,也是她相信这几人绝不会泄密。

因为深居简出再加上寺里主持的刻意隐瞒,虞苏姜怀有身孕一事至今未被外人知道。而如今胎儿已满六个月,身为父亲的施锦却因鹒犁与边境守兵一事经常被叫进宫中,至今才有机会前 ...

(来看望爱人。

“又要下雨了。”一走下马车,秦商就叹了一口气,最近几日天空总是阴云密布,似要趁着冬天来临之前把雨下个够本。

“静好,你跟他去看虞姑娘,帮他守着点。”拐进内院后,她开始安排几个人的任务。施锦早就迫不及待的去了虞苏姜的房间,静好听了这话也连忙应了一声跟了过去。至于剩下几个人,便跟着秦商去了殷阮那里。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正在看着经书的殷阮一见这几个人的到来,倒是吃了一惊。

“来给你送东西。”秦商举着手里的小暖炉和披风晃了晃,“这寺里那么冷,又没有这些东西。”

“倒是辛苦你了。”殷阮欣然的接过了这些东西,然后邀她进屋来坐,“你不知道,这寺里岂止是冷,半夜还总是有奇怪的声响。若这里不是佛门净地,那些后妃们都要怀疑这是鬼怪作祟了......”

“啊!!!!”像是配合她的话,不远处的院落里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真的假的?”殷阮也被这叫声吓了一跳。

“不对.....”仔细分辨了一下那声音,秦商的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那是静好。”

虞苏姜住的小院子离这里并不远,几人匆匆跑了过去,然后便看到静好捂着嘴坐在地上不断向后退着,仿佛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一样,连眼泪都被吓的流了出来。房门是开着的,秦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施锦的背影,便也大着胆子走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怎么了?”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她这轻轻一拍竟让施锦就此无力的跪倒在地上,仿佛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而没了阻挡视线的人,秦商终于清楚的看到了屋内的场景。

血,流了一地的血。倒在血泊中的虞苏姜早已没有了气息,唯有两只手还保持着死前的样子护在小腹上。可就是在那已经血肉翻飞的小腹上,被剖开的肚皮里静静的躺着一个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人间就失去性命的婴孩。

第39章 游戏开始

(这个画面已是超乎人们所能想到的残忍,尔雅几乎是瞄到一眼之后就立刻伸出手挡住了她的眼睛,“您别看了。『』”

“怎么了?你们看到什么了?”被琴瑟挡着眼睛的黎笙不解的嚷着。

“阿弥陀佛。”闻声赶来的主持海禅大师闭上眼念了一句佛,“施主,节哀顺变。”

亲眼看到这种场景的冲击力是难以想象的,一向自认大胆的秦商连手都在微颤着,若不是尔雅一直扶着她,她可能早就像是施锦那样瘫跪在地上。

“这是谁干的......”虽然明知道海禅大师也不会知道这一点,她仍是颤抖着声音这样问着。

“禧福寺的守卫昨夜都未察觉有异事发生。”佛门清净地发生了这种事情,海禅大师既觉愧对佛祖,又愧于自己的失职。哪怕是见惯了生死之事,看向那屋内的惨象后也难掩眼中的哀悯。

旁人尚且如此,何况那个最应该悲伤的人。

冷静一点......坚强一点.......秦商在心里反复的这样对自己说着,然后轻轻移开了尔雅挡在她眼睛上的手。满地的鲜血已经几近蔓延到门槛这里,施锦还是失魂落魄的跪坐在血泊中,仿佛对这世上的万物都失去了感觉,看不见也听不见一切。秦商小心的走到他身侧蹲下身,但又不敢轻易去碰他,只能试探着喊了一句,“和希?”

这两个字就像是一个打开开关的魔咒一样,施锦听了之后总算找回了一些意识,无神的双眸微微垂下,然后在接触到满眼血红时有慢慢张大,连带着眼周的皮肉都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人在痛苦到极致时反而不会流下眼泪,但又任谁都看得出那几乎可以称得上惊恐的悲痛。

“帮帮我。”眼看着他整个人的身体都因为悲痛而出现异常,秦商迅速的做了决定然后朝着身后尔雅喊道。

如同心有灵犀一般,在这种时候尔雅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她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然后下一刻便举起手一掌劈向了施锦的后颈。眼下毫无抵抗力的施锦很快就成功的失去了意识,秦商在他倒在地上之前及时托住了他,这才沉声交代下去,“在他醒来之前......去找副棺木,然后......然后.....”

剩下的话她真的不知道如何说出口,因为无论用怎样委婉的字眼都是对那个年轻的母亲和婴儿的不敬。『』

“我知道了。”幸好,琴瑟明白了她的意思,像是哄孩子一样拍拍她的头,然后一言不发的用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尔雅。

尔雅一如往常一样略显局促的别开了脸,在琴瑟离开去处理虞苏姜的后事的时候才走至秦商的身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声音轻柔而又坚定,“先回家吧。”

“回家......”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秦商看向已经失去意识的施锦,不由喉间一酸。自己确实是有家可回的,但这个人呢......

他再也没有家了......

*

“这是怎么了?”一行人刚冒着雨回了府便撞见了正好前来拜访的李辰卿。

“我现在没心情理你,回去吧。”好不容易才平复了一下心情的秦商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只是招呼着下人先送昏迷的施锦去房里。

“微臣也不是来找殿下您的。”李辰卿的目光落在了余惊未了的静好身上,“你没事吧。”

平静了许多的静好有些疲惫的点点头。

“真的没事?现在就出发赶路也没问题?”李辰卿又详细的问了几句。

“去哪儿?”静好总算是听出了不对劲。

“绥京。”他说着便想上前去扶住她,只可惜很快便被人拦住。

“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尽管眼下最重要的是刚刚发生的事情,但秦商也不至于到了对其他事不闻不问的程度,听了这诡异的对话之后连忙挡在两人中间,又回头问自己的侍女,“静好,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皇上的旨意,我现在已经是绥京阳州的知州,明日就出发上任。”李辰卿当真给她解释了一下,然后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静好,“但我今日不是来向殿下您辞行的,我是来带她一起走的。”

“你们才认识多久啊?”虽是这样说,秦商还是记得很清楚,这两人在李辰卿刚进公主府时便一直呆在一起,几天下来确实能产生感情。但即便如此,她也觉得这太不现实,“静好,你知道他有多......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静好一直都是天真单纯的可以,对一个人的喜恶也表现的很明显。正因为如此,也更容易被迷惑被欺骗。秦商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这一次,出乎她的意料,静好先是感激的对她的担心一笑,然后才点点头,“您说的奴婢都知道。”

“你真的知道还是被他骗了?他这个人最会骗人了。你是中邪了吗这么喜欢他?”即使当事人就在面前,秦商也无所顾忌的这样说着,只求让这个傻丫头清醒一点。

“殿下,您也用不着这样说吧。”李辰卿听得有些恼火,“而且我是当真.....”

“小姐,”再一次用最初的称呼叫了一声自己的主子,静好郑重的朝着她跪下身,“您说的事情奴婢都明白。可是奴婢已经想了好多天了。您就原谅奴婢一次吧......”

“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秦商叹着气去扶起她,然后说道,“我只是觉得太突然,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您的眼里根本留意不到其他人。”李辰卿平静的指出了问题所在,“即使是在您眼皮底下发生的事情您也没有注意到,您的眼里只有那个颜公子,心里也只想着那个颜公子的事情。你身边的其他人做了什么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你根本不知道......”

“我......”秦商想要反驳,可是说了一个字就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我明天再过来。”最后,李辰卿又跟静好说了一些事情便离开了。

“你就这样无名无分的跟他走?”秦商再一次质疑道。

“怎么就是无名无分了。”因为喜事而一扫刚刚余惊未了之感的静好总算露了个笑脸,“只不过现在他还没上任,别的事情也要推一推。”

“真的假的?”秦商还是对此持有怀疑的态度,然后又很快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你们两个怎么不想想我会不会同意?万一我不放你离开怎么办?你可是我的人。”

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个买了身的侍女敢擅自决定自己的终生大事还要离开主子的。

“因为您一定会答应啊。”静好回答的不假思索,极为坚定,“您是奴婢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人了。”

好人......又是好人......总是被扣上“好人”的头衔,秦商觉得自己实在是愧对这个称呼。还记得当年施锦总是说她命太好,但是直到今日她才发现,与别的人相比自己确实是最幸运的人。如 ...

(果她这种程度的好人就能拥有这么多的好运,那若是她以后努力的当个真正的好人,老天会不会听到她的愿望,把她这些近乎奢侈的好运分一点给她身边的人。

最起码,不要让那个已经失去了人生意义的人也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我去告诉哥哥一声。”见她默默站在那里不语,尔雅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在的得到她的同意之后往西院走去。

在颜府生活了十一年,这府里的每一条路他都清楚的很。当避开所有下人来到那个房间前之后,他刚敲了敲门问了声,“哥哥你在吗?”,已经有人从房间里将门打开然后迅速拉他进来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甩在桌边。

并没有反抗的尔雅被这一甩撞上了桌角,额上立刻红肿了起来,但他丝毫没有在意这点小伤,自己站起身整了整衣衫才看向面前的人,“你这是做什么?”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话。”刚刚接到手下消息的颜央还处于震惊中,“你闹够了没有?”

“你说什么呢?”尔雅像是觉得荒谬的说了一句。但颜央很快便看到了眼前的少年一点点敛起脸上无辜的神情,又慢慢的将一边嘴角上扬,直到扬起一个足够嘲讽又愉悦的弧度,“哥哥啊,你看不出来吗?我明明是从今天才开始闹啊。”

“十一年。”见到他这幅神情,颜央反倒平静了下来,“你终于玩够了。”

“是。”尔雅的笑容未减,甚至略显狡黠的朝他眨眨眼,但是说出的话里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意,“所以,你可以开始害怕了。”

第40章 昭然若揭

(施锦终于从后颈的疼痛中醒来时,已是接近夜幕降临。『』不得不说,这完全是尔雅那一击还有强行灌下去的安神药物的功劳。

“你醒了?”因为一直派人盯着他,秦商很快就接到消息赶了过来,但仍是不敢刺激到他,只能小心翼翼的这样问了一句。

刚刚找回意识的人还处于朦胧的状态里,施锦从床上坐起来,就那样怔怔的坐在床边,似是在努力的找回昏迷前的感觉。不过,仅仅是过了片刻的时间,他便痛苦的捂住了后脑的位置。

“怎么了?头还疼?”她走近了几步,担心的看着他。

“昏昏沉沉的,困。”虽然昏迷了那么久睡了那么久,施锦的表情还像是一个严重缺少睡眠的人,甚至称得上疲惫不堪。

虽然他在醒来后没有第一时间想起那件最悲伤的事情,但眼下这个状态也让秦商有些不安,“难道是脑供血不足?”这是她所能想到的第一个医学术语,也是这种症状的最合理的解释。

“我想看看苏姜。”仿佛后脑压了一块大石一般,只觉得自己连坐着都昏昏欲睡的施锦好半天才努力的说出这句话。如果说醒来前是想逃避悲痛,现在他却想用刻骨的悲伤来压过这种无力感。

秦商没权利也没理由拒绝他这个要求,尽管再担心也还是伸手扶了他一下,让他从床上站起身,然后才带他走出门。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迎面遇见的颜央自是明白他们二人要去什么地方,不由担心道,“禧福寺并不太平。”

“那我叫尔雅跟我去。”她本是回答的自然而然,却没想到颜央几乎是立刻问了一句,“为什么是尔雅?”

为什么?因为听说他的武功是这府里最高的。秦商本来觉得自己的理由很是充分,但被他这样认真的一问,反倒不自觉的换了一个说法,“因为你不方便陪我.....”

当然,她又一次的刚说完就后悔了。仔细想想,这个说法真是活似女朋友埋怨男朋友不陪自己而去找了另一个男人代替。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跟你们去。”颜央回答的很是果断迅速。

“你今天好奇怪......”秦商先是扶了一下还在头痛的施锦,然后小声嘟囔了一句。

当然,她并不会拒绝这个提议。

三人到达禧福寺的时候,那副梓木棺材已经停在了大殿中。ww知道了这个消息的皇帝暂时没有细究事情原委,只是叫寺里的和尚先为这个可怜的女子彻夜超度。

未出世就死去的婴孩是要以另外的方式安葬。而棺木中的虞苏姜被收拾好了肚子上的伤口,穿着一身干净素雅的衣裙,以最体面的样子躺在那里,阖上的双眼如同睡着了一般。爱人就在眼前,从门槛到灵前,短短十几步的距离施锦却走了仿佛一生那么久,直到走至棺木旁边,无言的望着里面的女子,用这最后的目光去镌刻永久。

生怕闲杂人等太多扰了这清静的秦商并没有带任何侍从前来。但望着这场景,她知道自己也不必停留,于是先吩咐了里面的僧人们先行退下,然后才与颜央关了这殿门,只留了那两人在其中最后一次独处。

人们在最震惊的时刻不会立刻做出悲伤的反应,但是往往在事后回想起或有感而发的时候痛哭流涕。

“他不会有事吧。”抹了一把眼泪,秦商只觉得喉间越来越酸几近疼痛。当看到虞苏姜的倒在血泊时的残忍场景她没有哭,但此刻看着那静静躺在棺木中的女子还有旁边无言的施锦时,她却悲伤的不能自已。

失去了至亲之人的痛苦,颜央在之前已经尝过了两次。虽然不至于对大殿里的那个人感同身受,但也能够了解那种感觉。所以对此,他只能为身边的少女拭去眼泪,不是用哄骗而是坦白的安慰道,“以后如何只有依靠他自己。你能做的就是相信他可以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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