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上面,身上穿了一件白色棉裙,旁边是婴儿床和小摇篮,而她正坐在那里装一只小木马。
安装倒不是很难,链接部位的卡扣都是现成的,只需要旋几个小螺丝,只是她肚子实在太大了,头闷一会儿便扶住后腰直起来歇一歇,很不容易的样子,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很满足惬意,头顶粉色的灯光照下来,黑亮的头发顺着纤细颈脖挂下去...
那一个瞬间冯厉行觉得连翘美得令人不舍得呼吸,仿佛周身都散发着淡淡温温的香气,就连岁月也不慌不忙起来,只因为有她参与他的余生日子。
〃连翘......〃冯厉行走过去,拿走她手里的螺丝刀,将她拥入怀中,突然说:〃要不我们搬家吧?〃
〃为什么?〃
〃好像有点挤,安安,即将出生的孩子,你,我,还有以后我们的宝宝...月嫂,下人...这么一算,现在这套公寓不够宽敞......〃
冯厉行之前名下就有好几处房产,现在所住的公寓只是其中一处。
考虑到连翘要做月子,所以最终选了西郊月牙湾附近的一套三层小别墅,因为那里周边环境好,开窗便能看到整片月牙湖,远离城区的污染和嘈杂,比较适宜宝宝和产妇疗养。
装修和家具都是现成的,要搬进去的话只需要添置一些软装和生活用品。
冯厉行知道连翘喜欢古色古香的东西,特意拿了许多古董家具的画册回来给她选,选定几样再带她去看实物,这样也免得她大着肚子来回奔波。
除此之外又安排了园艺公司的人过来把整个后花园全部翻土重新种绿植,知道连翘喜欢白茶花,特意辟了一大块地出来种了花苗进去......
茶花的花期较长,从10月份到翌年5月份都会开放,但盛花期通常在1至3月份。
〃等宝宝出生,这些茶花应该都已经开了...〃冯厉行搂着连翘站在那片花苗前面,对未来似乎满是期许!
或许在乎一个人便是这样,想给她最好的东西,想给她最美的日子,而自己也会在这些〃给予〃中体会到幸福和甜蜜。
连翘开始渐渐不去参加业内活动和宴请,毕竟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行动不便,只早晨去公司上班,下午准时回来。
有时候会亲自去接安安放学,闲暇时间窝在月牙湾画画手稿,裁裁衣服,那块男士方巾也已经完全秀好了,角落的字样全部显了出来,有时候她自己看着上面针秀的纹路,会忍不住笑自己。
宝宝很多小衣服也都是她亲手做的,有时候坐在工作间一做就能做一晚上,冯厉行心疼,但见她做得开心,也就不会多管。
那两个月时间大致是连翘最安逸的日子,心好像都沉淀下去了,不再理会时尚圈的浮华繁复,也不需要日日化精致的妆准备好随时面对媒体镜头,更不见圈中的人,不过倒是见过宋微言一次。
那次是宋微言主动联系连翘的,约了连翘喝茶,连翘便去了。
宋微言自己开了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过来,连翘见到她的时候真正是大吃一惊。
这哪里还是她印象中来自小地方的那个朴素清丽的宋微言。
黑色短裙,细跟鞋,原本黑色的长发烫成酒红大卷,往茶馆的藤椅上一坐,先掏出一支烟。
〃余总,您抽么?〃
ps:
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忍心写下去……真希望岁月一直这么静好。
难道你们就没人同情一下小冯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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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6 出事,长命锁
?
“我不抽☆新章节全文阅读”连翘靠在藤椅上,轻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有孩子。”
宋微言这才意识过来,赶紧道歉猛吸一口便将手里的烟掐灭。
“对不起。我忘了孕妇不能吸烟味。”很瑟瑟地笑了笑,又将茶杯里的水往烟缸里倒了一些,彻底灭掉烟头上的火星。
那个动作刚好可以让连翘看清宋微言手背和腕上的伤,问:“怎么弄的?”
“烟头烫的
。”她回答得很自然,毫不避嫌。
连翘胸口一下觉得有些闷,宋微言又抬起眸子朝她笑了笑,笑容中已经没有往日的清秀和羞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乏和讥讽。
也不知她在讥讽谁,倒像是阅经无数之后的一种无谓无惧,可连翘心里觉得不舒服。她本意上不希望宋微言变成这样。
“最近怎么样?瞑色那边还能适应吗?”
“挺好。”宋微言将带着伤的手指一圈圈摩挲着茶杯沿,脸上一直带着愠愠的笑,“就是有点忙,压力比以前大。”
“那你觉得开心吗?”
这问题倒让她顿了几秒,唇抿着喝了一口茶,笑得更加明显了。
“开心啊,当然开心,终于如愿以偿了,呵呵…”
“呵呵…”连翘也跟着她笑,又闲聊了一会儿,宋微言提出要去抽根烟,连翘点了下头。她便出去。
手机落在桌上,一根烟的功夫。她的手机响了五六遍,全是杨钟庭的电话。连翘没有接。
大约五分钟之后宋微言回到位置上,有些无奈地将烟盒和打火机放进包里:“抱歉,烟瘾有些重,不抽就觉得浑身难受。”
“我知道,我也抽。”连翘不介意,只是好奇,“可我记得你以前不抽烟。”
“嗯,以前不抽,不过上个月打胎,药流的。疼得太厉害才试着抽了一支,结果就上瘾了,越抽越凶。”
连翘心里一咯噔:“杨钟庭的孩子?”
宋微言没说话。(棉、花‘糖’小‘说’
“为什么不生下来?”
“不想生!有意思吗?”
“可毕竟是一条生命!杨钟庭不承认吗?”
宋微言低了一下头,脸上再度显出那丝很清淡的笑容:“他承认,他当然得承认,不然也不会给我买辆车
!”
就是她开的那辆敞篷跑车,杨钟庭送的,为了弥补那团被药打掉的血肉。
连翘已经不知说什么好,闷闷地又喝了半盏茶,便起身要走,宋微言却将她摁住,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红色的盒子。
“这是什么?”
“给你宝宝的见面礼。”她把盒子塞给连翘。
连翘打开,里面躺着一块老银长命锁,用红线穿着。
“我知道你也不缺那些金玉贵器,但实在想送你个东西,所以就弄了这个长命锁,是我叫老家那边镇子上的一个老银匠打的,按照我们那里的说法,这东西可以保佑宝宝长命无忧,不过就是做工糙了点,希望你别嫌弃。”
连翘将锁拿在手里,下端挂的几个小铃铛“叮铃当啷”响了一串,虽不是稀罕物,倒也讨人喜欢。
“不嫌弃,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宋微言又笑了笑,目光定在连翘的肚子上,“大概什么时候生?”
“快了,预产期是12月份。”夹有扔划。
“真好。”宋微言目光闪了闪,突然抬头看着连翘,“余总,你知道你运气很好吗?至少能够遇到一个真心对你的人,愿意接受你的过去和孩子。”
……
宋微言走的时候连翘还坐在茶馆的藤椅上,目送她穿过马路往街对面停的那辆红色跑车走去,长腿纤长,腰肢细致,似乎更瘦了些,而且边走边又从包里抽出一支烟点燃,很熟练地抽着,开车门进去……
手里的长命锁被窗外的风吹得“叮铃当啷”响,连翘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又做错了什么。〖〗
预产期之前的半个月,连翘几乎已经不出门了,成日拖鞋素衣地在家窝着,做做小衣服,听听胎教音乐,练练产前瑜伽,日子平淡安宁,以至于有时她对着镜子中素颜的自己都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以后的日子也将这么过下去,在这栋房子里相夫教子,渐渐老去,与世间千万个平凡的女子一样
。
花园里的那片茶花长势也很好,园艺公司的人定期会过来料理,甚至有几株已经开始冒芽抽苞。
之前送给冯厉行的那盆连翘也从公寓那边移了过来,枝叶已经铺散开,之前种的那个小花盆已经不够了,冯厉行又叫人给她换了一个大一些的盆子。
谢从凉也给宝宝寄了见面礼,一块上好的昆仑玉,上面雕了宝宝的属相动物,应该是早就叫人准备好的。
似乎一切都很顺利了,大家也都接受了连翘单独生下周沉孩子的事实,只是作为宝宝的“准父亲”,周沉那段时间一直没联系连翘,连翘便也没去打扰他。
倒是苏怔给连翘发过一条短信:“我现在也不知道叫你什么好,叫姐姐也不行了,你肚子里怀着我的弟弟…话说我弟弟什么时候出生?到时候要通知我,我要过去!”
连翘真是被他弄得笑也不是,恨也不是,这孩子从来不按牌理出牌,让人琢磨不透的样子,而且已经开始以宝宝哥哥自居,似乎心眼里已经接受这个孩子是他的弟弟。
真是搞不懂他怎么想!
连翘预产期的前一个星期,冯厉行出了最后一次差,和王琦飞米兰,临走的时候跟连翘保证:“我肯定会在你生之前赶回来!”
“嗯,我等你。”连翘挺着肚子送冯厉行出门,临走时他还不舍得,又搂着她腻了一会儿,也不管司机就在旁边看着。
“自己在家注意一点,医院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薛阿姨我也已经打过招呼,另外我给你留一个司机,一有动静就让薛阿姨给医院打电话……”他已经把所有事都给连翘安排得妥妥当当,连翘笑着答应。
冯厉行走的那天阳光特别好,初秋,微风朗朗,他的休闲白衬衣下摆被吹得飘起来,露出里面棕色的皮带扣子和一小截玉色的肉。
连翘呼吸停了停,挥手与他道别。
大约是冯厉行走后的第二个晚上,连翘看完一部电影正准备睡觉,手机却响了,宋微言的电话
。
“余总……能不能来禾田会一下?”声音很虚弱,说这么一句话像是用掉很多力气……
连翘披了一件针织衣出去。
禾田会她之前没有去过,但是这地方在圈内很火,只是名声不大好听,有人给它取了个别名叫“流香池”,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个欢场之地,装修极度奢华,却也荒yin无比,进去消费的基本都是男人,声色犬马,享长夜之欢。
连翘挺着肚子,在里面找了很久才找到宋微言电话里所说的那栋楼,三楼,她一个个房间统统找了一遍,也没找到宋微言,打她电话也一直没人接,连翘都快放弃了,却在靠近楼梯口的拐角处听到斜对面的洗手间似乎传来手机铃声……
连翘推门进去,铃声断了,里面没有人。
“微言?宋微言?”连翘又试着喊了几声,依旧没人回答她,她只能掏出手机继续打电话,铃声果然再度响了起来,是在最里面的那个厕位隔间中传出的。
连翘心跳一停,突然感觉头顶的白光照得后背冷汗冒出来。
敲门,依旧没人回应,连翘只能找了工作人员过来把门撬开,“铛-”一声,锁掉下去,手忙脚乱间把门往里推开,光线一下子流淌进去……
连翘当时只觉眼前一片血红,腥得她差点呕出来。
宋微言就半蜷在地上,后背靠着马桶的瓷壁,头耸拉着,勉强薄臀的短裙下伸出两条光裸的腿,腿上全是血迹,不是一点点,而是一大片一大片,粘稠地顺着从腿.根流到脚踝上,仿古瓷砖上也淌了一大片猩红……
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微言…”连翘几乎都不敢喊她的名字,地上的人却早就已经昏迷不醒。
“叫救护车,叫救护车啊!”愣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冲身后早也已经呆若木鸡的工作人员喊。
11月份的深夜已经很凉了,连翘裹着单薄的线衫站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踱步
。
她不是害怕,不是无助,更多的是悲戚和痛心。
大约大半个小时后手术室门上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连翘赶紧凑过去。
“她怎么样了?”
医生很冷地腻了连翘一眼,顺便还瞟了一眼她隆起的肚子,问:“你是她的家属?”
“不是,只是朋友,她到底怎么了?”
“你看不出吗?你朋友早孕,孕期内还进行剧烈性.行为导致恶性流产,刚才已经给她做了清宫手术。”
怎么可能?她不是前两个月刚流过一次吗?
“那现在她…”连翘正要问医生宋微言现在的情况,却见一个护士从手术室里匆匆忙忙地跑出来:“李主任,不好了,病人出现大出血……”
连翘一下子懵在原地。
眼前的李主任再次将挂在耳朵上的口罩带上,冲那护士吼:“先上止血栓,通知家属签字!”自己转身往手术室里跑。
门再度被关上,警示灯重新亮起来,连翘在门口站了很久也回不过神,大约20分钟后另一个年纪较大一些的医生穿着手术服风风火火地过来,身后跟着两名护士,手里拿了好几袋血浆。
连翘想追上去问几句,可她们直奔手术室去,门再度被关上,她被拦在门口,手心已经全是汗。
随后的等待便是度秒如年。
好不容易熬了将近一个小时,眼前的门终于被推开。
以为要好了,却只是跑出来一个小护士,冲着连翘嚷了一声:“你是不是病人家属?是家属就过来,病人大出血止不住,已经进入休克状态,现在只能摘除子宫,需要你在同意书上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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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 小雪,摘除子宫
?
冯厉行正在米兰某餐厅陪人吃晚饭,交杯换盏间突然接到连翘的电话。〖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她的声音抖得很厉害:〃冯厉行...冯厉行......〃光喊他的名字却不说话,冯厉行都急坏了,当即扔下刀叉就走出去:〃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是不是要生了?〃
〃不是。不是...〃她脑子里一片乱,眼前全是猩红的血,好不容易抬着虚乏步子磨蹭到椅子上坐下,这才有了一些力气。
〃到底怎么了?连翘,你倒是说话啊!〃他都要急疯了,恨不能现在飞到她身边。
连翘却只是大喘气,也不像是在哭,倒像是濒临窒息前的挣扎和反抗。
许久,她才说了一句:〃宋微言...出事了...〃
......
小雪,初候
。虹藏不见。
邺城已经入冬,天光乍现的时候晨曦照在身上也不觉得暖。
连翘在病房醒过来,宋微言却还没有醒。
摘除子宫是一个大手术,麻醉药没有过去,再加上她失血过多,脸色白如纸。
连翘守着她又熬了一会儿,但是自己也有身孕在身,不宜太劳累,于是只能替她雇了一个看护陪着。
回去的路上想着不放心,又给董秋打了电话。
董秋似乎还没起床,声音迷迷糊糊的:〃余总,您这么早...〃
〃小秋,你听我说。微言出事了,刚做完手术还没醒,我也不知道她在邺城还有没有其他朋友,只能麻烦你去守一下,你今天也不用去公司了,我一会儿把医院和床位号发给你。〃
〃可是...弋总监那边?〃
〃弋总监那边我会给你请假。〃
小秋倒也没什么不愿意,满口答应了,只是最后说:〃弋总监那边我自己跟他说吧,就不麻烦余总了。〃
连翘回到家后便爬床上睡觉。
在医院几乎守了一夜,以为沾床便能睡的,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满脑子全是在洗手间找到宋微言时的场景,满腿的血。苍白的脸,还有手术结束后医生对她说的话。
〃你朋友怎么这么不注意?前几个月刚药流过,当时就没流干净,子宫内膜严重感染,她还不小心一点,这么快就跟人同房,又不做措施,不知道女人流产之后半年内最好不要二次怀孕吗?......啧啧......真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子怎么想的,私生活一塌糊涂,又不知道保护自己......〃
就在这些痛苦的纠结中,连翘在床上愣是躺了一个小时,最终还是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却睡得极其不安稳,乱七八糟地做梦。梦到五年前她只身一人在巴黎,去华人区某个小妇科诊所做孕检的场景,当时那个华人医生对她的态度也极其不好,见她是黄种人,表情又唯唯诺诺的,于是先让连翘掏了护照和证件,很轻渺地睨一眼,立即眼皮一翻:〃啧啧......才18岁啊,刚成年就把自己肚子给搞大了......〃
讽刺一番才抬眼,操了一口南方口音:〃小姑娘你这孕期已经很长了啊,怎么到现在才来做检查?想把孩子留下来伐?...不想啊......不想的话只能打掉咯,但药流已经来不及了,月数太大,只好刮宫喽,不过刮宫也有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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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国他乡,冷言讽语,世间就是这么寒凉,谁也不会对一个刚满18岁又怀了孩子什么都不懂却要独自面对这些绝望和恐惧的小女孩给予哪怕一丝丝温暖。
连翘怀安安的那几个月仿佛都是在一片不安和惊恐中度过,好像世界都是黑的,人心都是脏的。
真是不堪回首的岁月,她最近已经尽量不去想了,可宋微言的事情又让她把那些伤疤全部揭了出来。
冯厉行开房门进去的时候,整个卧室都洒满空阔的阳光,床上的沙幔从顶上挂下来,随着微风轻荡......
连翘缩在被子里,头埋着,看不见她的五官,只能看到柔顺的长发铺在披着刺绣睡袍的肩膀上,肩膀似乎还在一抽一抽......
小妮子,没有睡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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