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2 / 2）

刘妈回来了，说：“少爷不肯回来！少爷说，槐花要是敢去报官他就逃到外省去，一辈子也不回来了！”

章氏一听“报官”二字，知道是自己丈夫亏心，于是趴到床上嚎啕起来：“啊啊你个杀千刀的！你干的好事！你死在外面永远别回来啊……”

48、槐花出嫁

槐花扑通跪到章氏的面前：“小姐，小姐，你放心！我不报官！你别哭坏了身子，肚子里还有小少爷呢…….”

九九感到一阵心酸，槐花的善良让她感动和痛心xe

九九拉起槐花，对刘妈说：“你去对少爷说，咱们先不报官，你叫他回来商量怎么办！”

又对章氏说：“弟妹你也别太伤心了，是咱们刘家对不起槐花，你和延之得赶快商量个主意，是把槐花收在延之房里，还是让她嫁人或者怎么着？”

“还商量什么？让她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嫁人卖给人贩子，姐姐你做主吧！我不管了！”章氏一边挺着大肚子擦眼泪，一边狠狠地说

九九看着槐花，用眼神询问她的想法槐花眼中包含着羞愧依依不舍和无奈，她慢慢低下了头

九九此时深深地理解槐花，她再难面对自己忠心相待的小姐和姑爷了，即使再舍不得小姐即使自己再没有过错，她也必须离开！就像当年的自己，有一百个留下的理由，但是因为一个理由就必须离开，离开的理由就是-------无法再面对！

九九突然喜欢上这个顽强善良而忠诚的女孩了，她觉得自己有责任给她找个好人家！

九九是当过巫医的，却没当过媒婆，她在自己脑子里梳理了一百遍，终于想到了小凤家的小伙计，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又要去石门镇了

或许九九今天下午离开石门镇时，小凤说有事可以找她帮忙只是客气话，但是九九真的在第二天就去找小凤帮忙了！

……

关于槐花的聘礼和嫁妆男女双方都不计较，新房就设在小凤打理的仙芝堂药铺隔壁，布置得简单而喜庆

柱子是个憨厚纯朴的小伙子，九九和小凤没有向他隐瞒槐花的遭遇，柱子并不嫌弃，这让九九十分欣慰！

槐花和柱子的婚事择了日子很快就办了，竟然正好是大暑这天！镇子上的人都奇怪，怎么挑这么个大热的日子结婚？

九九挺着肚子亲自把新娘子槐花送到石门镇，还在小凤那里住了几天

也正是槐花和柱子办喜事这一天，小月在江郎山的仙居堂生孩子了，小凤第二天拎了鸡蛋红糖上山探望，回来说对九九说：“好重的孩子，竟然有九斤重呢！要是个小子，师傅在地底下不定多高兴呢！可惜是个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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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生计艰难

槐花嫁人没多久，延之就回来了，人老实了许多，天天窝在家里

槐花走后，刘妈伺候延之夫妻二人，小兰服侍二娘，还要烧一家子的饭洗衣服熬中药，十分的辛苦！九九努力自己照应好自己

只是九九那点私房能卖的都卖了，金银首饰自然是没有了，就连像样的绸衣皮袄也卖了！家里又有个病人，而且章氏就要临盆了，开销日益加大，九九觉得捉襟见肘了！

这天，九九正和小兰商量，自己好歹学过巫医，想挂个招牌，趁自己现在还能活动，给人看病算命还能挣点家用

正商量着，竟然有媒婆找上门来！

“恭喜恭喜啊我是受宋记当铺老板之托，前来给你家小兰姑娘提亲的！当铺老板家的二少爷看上你们家小兰了，想讨你们小兰做二房！小兰姑娘常去他们店里典当东西，二少爷遇见她好几回，见小兰姑娘又漂亮又聪明又有见识还口齿伶俐知道讨价还价……..天下有这样的好事，虽说小兰是个丫环，宋家愿意出一百两银子的聘礼！一般人家即便是娶正夫人也未必有这样多的聘礼，何况做妾的？虽说刘家以前是大户人家……”媒婆一口气说着，言语中流露出以刘家现在的处境要识抬举的意味

九九心里不愿意，但还是让她第二天来听回话

媒婆走了以后，九九问小兰：“你见过他家的二少爷吗？给他当小老婆怎么行？！”

小兰点点头：“我见过，看上去还算本分，小老婆大老婆的，我无所谓”

九九一惊：“即使是嫁给小户人家，也不能给这种少爷当妾呀！我看算了！”

小兰虽然红着脸，但是回答却斩钉截铁：“小兰愿意！一百两银子，小姐你可以不要摆摊了！给少奶奶坐月子给二娘看病还有小姐你生孩子都有了等熬到过年，章老爷家分的红利钱就能下来，日子就好过了”

九九泪如泉涌抱着小兰放声痛哭：“我这是把你给卖了呀！……”

小兰哽咽：“小姐说哪里话？小兰嫁到有钱人家是去享杆，小兰的命好，跟着小姐小姐待小兰亲如姐妹，小兰都不知道该怎样报答，现在又找了好婆家……”

九九觉得对不起小兰，小兰跟着自己没过几天好日子，但是，小兰迟早是要嫁人的，或许这是个不错的归宿！

小兰的婚事在中秋节前后风风光光地办了，九九花了四十两多银子给小兰置办了嫁妆，也算对小兰的一点心意！

半年里两个丫头都嫁人了，院子里一下子冷清了许多÷氏生了个儿子，九九托人给刘胜去了信，让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爹！虽说手头不那么紧了，但是平时刘妈伺候章氏，九九挺着个大肚子还要照应二娘，日子过得很辛苦！

天气越来越冷了！

俊杰一直没有来找九九，九九在心里一千次一万次地思量：俊杰回来了吗？俊杰看到了九九的信了吗？婆婆会对俊杰说些什么？俊杰会听婆婆的话吗？……俊杰他还爱九九吗？？？

转眼腊月到了，九九的预产期也过了好几天，但是依然没有要生产的迹象

刘妈从外面买东西回来，给九九带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令九九兴奋得热泪盈眶！

50、姑爷归来

中午，九九正在西屋里和章氏说话

刘妈进来放下篮子激动地说：“小姐，陈家姑爷回来了！”xe

九九听了一愣，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哽咽了半天，才说：“你是如何知道的？”

刘妈说：“刚才我路过酒庄，听见有两个人在说今年新科进士的事情，我想姑爷就是新科进士呀，我就竖着耳朵听那两个说，今年的浙江进士比上一科要多，光咱们江山就有2个，兰溪也有1个，我想兰溪的进士就是咱们姑爷呢！他们还说，今年皇上特别开恩，就连“馆选”落下来的进士也全部授了好的官职

这些进士五月“馆选”结束以后，八月全都回家过中秋，过年前这些进士全都要上任去了！”

九九仔细听着，生怕漏掉一丁点信息

刘妈继续说：“小姐你想，你是六月去的兰溪，那时候姑爷的确还没回来，七月里回来了，就该来找你，是不是？要是你们再见不上面，过年前姑爷可就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上任了！”

九九心里也着急，俊杰到底回来过没有？回来为什么也不来找我？过年前到任，都不让人在家过年呀？现在腊月，离过年还有十几天，想必俊杰早该走了吧？！

九九挺着大肚子站起身，“我要去陈家，明天一早就走！”

“不行呀小姐！你产期已到，随时随地就要生的，你是不能挪动的！”刘妈着急劝阻

九九二话没说就回到自己房里，整理起上路要带的简单行李来

西屋里，张氏也正和延之议论这事

“那陈家少爷多半是不要你姐姐了，否则回家怎么不来找你姐姐，我看是没有指望了！你想皇上都给封了官职了，要是陈家承认这个犯人女儿的媳妇，能封官职吗？”章氏说

“那也不一定，或许是姐夫没看到我姐给他的信”延之说，叹了口气又说：“即使看了信，又能如何？我姐可怎么办呢？我姐不会就这样和咱们生活一辈子吧？”

“你姐去找他，你也不拦着？”

“拦也白拦，我也拦不住随她去吧，我还清静两天！”

……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九九就带着十两银子两件厚衣服几块油饼，悄悄出门了！

51、天寒地冷

天空中飘起了大雪，雪花不紧不慢地落着，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不久田野就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河里结了冰，船都退九九雇的小车，吱吱呀呀地行了一整天，在小客栈里宿一夜，

九九第二天下午才到了陈家

九九没敢走正门，她敲开了后院的边角小门来开门的小丫头没有认出裹着头巾的九九，或许她根本就不认识九九，一边跺着脚，一边往手上哈着热气：“找谁？”

九九问：“李妈在吗？”

“哪个李妈？

”

小丫头问：“

奥，那个做针线的李妈早被老夫人辞掉了！去了哪里我不知道”

九九心里一沉，忙问：“少爷的老奶妈在吗？”

“你等在这，别乱走”小丫头交待了一句，就一溜烟跑了

九九站在雪地里，觉得腰酸得很，又冷又累，从半开的门张望自己熟悉的家园，眼睛模糊了

老奶妈一路小跑来到边门，见到九九时，吓得面如土色，哪里敢把九九领进屋子，急忙把九九拉到院外的角落里小声说话

“少奶奶，你可别再来了！你见不到少爷的，他去京城上任去了！你托李妈带了信是吧？不知道怎么被太太发现了，信烧了，李妈也被赶走了！少爷七月回来过，太太告诉他，说你……”老奶妈语言又止

九九着急：“说什么？没关系，你快说吧”

“太太说，少爷进京赶考一离开家，少奶奶你就走了，而且一走就是两个月，回来说是怀孕了，也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太太顾及陈家的脸面，就找了理由把你休了”奶妈接着说：“少爷一开始还不相信，吵着闹着要去找你问个明白，太太不许呀！而且你们家又犯了事，少爷是封了官的”

九九哭了，她觉得自己唯一的消破灭了，问：“他难道不要自己的孩子了吗？”

奶妈上下打量着九九，继续说：“少奶奶，不是我老太婆话多，我也劝你一句，别再来了！我们少爷今年二月底离开的家，按说你要是怀的陈家的孩子，这会子就要过年了，也早该生下来了你现在还挺着肚子满世界跑，你自己算算日子，别说老太太不信，我也不信这孩子是少爷的！”

九九一听奶妈怀疑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涨得脸发紫，本想说些什么，可是她摇摇头

九九没再说什么，和老奶妈的一切解释都是多余的！

九九谢过老奶妈，转身向风雪中走去

痛彻心肺的寒冷，揪紧了心，一阵腹痛袭来…….

不！不能把孩子生在这里……

52、无家可归

凭着自己学的那些巫医基本扯，九九知道自己真正的宫缩还没有开始，如果幸运，也许还来得及回家

于是，雇了轻快马车，以最快速度向江山飞奔g

……

同一天上午，廿八都家中，章氏和延之正烤火，二娘叫李妈来请小夫妻俩去正屋

二娘躺在床上，憔悴不堪，哪里还是当年俊俏*的戏子？哪里还是当年端庄华贵的二太太？二娘用无奈而愧疚的眼神望着延之夫妻

“少爷少奶奶啊我林氏嫁到刘家这么多年，可惜没有生育，承蒙少爷和小姐的照应，我才能活到今天现在我自己也知道活不了几天了，熬不过这个冬天的话，就要烦劳你们替我发送了”二娘绕这么大圈子，大家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二娘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我在这儿吃饭吃药花了少爷小姐不少银子，按说我也不该提那六十两银子本钱的事，但是现在就快要过年了，我也不在意什么分红了，你们看能否请章家老爷把我那六十两还给我？”

延之和章氏心里一惊，心想哪里还有什么六十两，连二百两都没了！夫妻俩只好先答应去章家商量，搪塞过去

回到东屋，延之对媳妇说：“看来瞒是瞒不过去了，没想到老太婆会要本钱，姐又不在家，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回来了怎么处置咱？”

章氏沉默了半天，狠狠地说：“这房子的房契在我们手上，对吗？我看你姐多半是留在陈家了！陈家要是不认她，她再回来就身无分文了，又是个产妇，难道靠我们养活，要我们来伺候吗？”

延之没有听懂媳妇话的意思，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章氏说：“把房子卖了，拿着银子走人！”

延之没有想到媳妇会这样打算，问：“那我姐回来了怎么办？”

“她又不是你亲姐姐！她被夫家赶出来，我们收留她这么久已经够意思了！现在我们自己也没钱过日子了，我们卖掉自己的房子，还要问她吗？而且她很可能再也不会来了，去陈家享杆！我们就这样等下去吗？你想等她回来告诉她，你赌博把二百两本钱输掉了，对吗？！”章氏分析得很有道理，足以说服延之

“那老太婆怎么办？”延之问

“你还管她干什么，她又不是你娘，我们养她这么久，她还缠着我们要银子！”章氏是下了狠心

主意已定，小夫妻二人赶忙开始收拾东西，给了刘妈几两银子，打发她走□妈拿着银子不知所措，犹豫了很久，被小夫妻驱赶着只得离开了

赌局老板早就看上这套小院，延之直接拿着房契去，很快就换回了一百两银票天黑以后，延之带着老婆儿子和所有值钱的东西，雇来的小车很快就消失的茫茫大雪中

于此同时，九九在一家小客栈住了下来

生怕把孩子生在路上，九九次日一早继续赶路，直到下午才到家

院子里热闹极了，赌局老板带着一大帮伙计在搬东西--------不，在搬人，他们把二娘连同床板一起搬了出来，还有九九的一些衣物用品也一起被扔了出来

九九的章氏和小宝宝的安全，急忙往院子里大声叫着：“延之，弟妹，延之……”

“别叫了，他们走了！房子卖给我了，一百两！你们快搬走吧，别耽搁我们搬进来！”赌局老板向她们挥舞着房契

眼看就快天黑了！

53、栖身破庙

她得马上找遮风避雨的地方，但是她不能丢下二娘！

九九捂着肚子来到廿八都唯一的一家客栈，想请人帮忙来抬二娘，店小二过来一看，一个就要生了，一个就要死了，伺候不了！赶紧拱手道：“另寻高处吧！”xe

天，彻底黑了下来，雪越下越大了！

雪地里，九九拖着二娘艰难地向镇外一座破旧的小观音庙爬去……

九九突然明白什么是仇恨了！她从来没有这样憎恨过谁，即使是小月和石头，或者是婆母，九九都能够尝试慢慢理解和原谅他们，甚至反省自己的过失

但是对于延之和他媳妇，九九不能理解，为什么世界上有这样卑鄙自私的人，她不能原谅他们，永远也不会原谅！

……

九九推开土庙的门，惊讶地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一个住客-----一个十三四岁的衣衫褴褛的精瘦男孩，坐在草堆里，正惊恐地望着九九拖着块床板艰难地越过门槛！

借着昏黄如豆的长明灯，九九认出了那个男孩，是半疯半傻的小乞丐，九九给过他铜板，即使最艰难的日子，九九也给过他馒头和稀饭

小乞丐也认出了九九，看见九九痛苦不堪地扶着大肚子，他犹豫帮九九一起把二娘和床板拖进门内，并把自己的有点温热的稻草堆让给了九九

九九忍着痛问：“你认识我吗？”

小乞丐点点头

九九又问：“你愿意帮我吗？”

小乞丐再点点头

“你认识去石门镇的路吗？”九九接着问

小乞丐点点头

“你跑到那里要多少时间？”九九问

小乞丐伸出三根肮脏的手指头，又蜷起了一根，剩下两根手指

“两个时辰？”九九问

小乞丐点头

“现在帮我去找个人，好吗？”

乞丐点头

“你到石门镇东街口，那里有家仙芝堂药铺，你找老板娘，说是廿八都的九师妹需要她帮忙，然后把她带到这里来！”九九说着，拿出最后的一小块碎银子，递给小乞丐

小乞丐摇摇头，没有接银子，起身掩上庙门撒腿向石门镇飞奔而去……

54、迎接新生

阵阵腹痛袭来，九九看了看弥留中的二娘，然后挣扎地平躺在草垫上，退下衬裤，用裙子盖住小腹</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