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2 / 2）

蔺医生伸长脖子：“你在干什么呀？拆家当呀？”

“给小赵腾地方，我们搬回小房间”

“你急什么？后天才回来，我看你是兴奋过头了！”

……几天以后

赵晓俊从区政府大楼出来的时候，天下起了雨，上海的冬天阴冷潮湿，赵晓俊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他在大楼外，看着灰涩的天空，犹豫了一下，毅然冲进了雨中！

年底了，大家都很忙刚才在组织部副部长的办公室里，赵晓俊感觉到了这种忙碌副部长心不在焉地问了几句“身体怎么样？”“还适应吧？”就开始偷偷看手表其间，还不时有人试图进来汇报工作有数个电话打进来

赵晓俊觉得自己是那样碍事，似乎在被无形的巨手驱赶，他根本就无从开口提赞助的事情，也不合适向组织部提出他匆匆从皮包中掏出一小盒虫草，在部长的惺惺推辞中，逃也似的离开了组织部

雨中的赵晓俊把皮包顶在头上，大步向不远处的外协办跑去

外协办是负责对口支援的，全区所有的帮扶资金援助物品都通过这个口子出去，每年好几百万哪！赵晓俊头顶的皮包里，还有最后一盒虫草

312、世界之外

世界之外

……

“在的，我们主任就在办公室里”年轻的女职员向走廊尽头的办公室指了指

走廊不长，幽暗而宁静，似乎所有的人都在聆听赵晓俊的脚步声，于是，赵晓俊心虚起来，他放慢脚步，犹豫着伸长脖子向办公室里张望：“许许主任”

“是小赵啊快请进！快请进！”洪亮而明快的声音

许主任快步迎了出来，右手一把握住赵晓俊的手，左手有力地拍着赵晓俊的肩膀：“唉呀！我们的援藏精英回来了，辛苦了！辛苦了！快坐！”

赵晓俊感到一阵温暖，外协办是所有外派干部的娘家，这话真不假

当赵晓俊羞涩地掏出小小的礼盒以后，许主任板起了脸：“小赵！你这就不对了！到我这里怎么还来这一套？你在西藏也不容易，还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快拿回去！”

女职员进来倒茶，赵晓俊慌张起来，不知该如何隐藏这明目张胆的“贿赂”可是许主任并不遮掩，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让礼盒躺在桌子上，如同无人认领的孤儿一样躺在那里

许主任的坦然，让赵晓俊觉得自己很猥琐从广阔天地锻炼回来，居然做这样狗皮捣蚤的事情

送礼原本可以是一件很真挚坦荡的事情，赵晓俊惭愧，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心里藏着龌龊

“许主任，是这样的，我们昂热县是日喀则地区最贫穷的县之一，很偏远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资源，一年的财政收入只有……”

赵晓俊兜了好大的一个圈子，才说出了在心底默默背诵过无数次话来-----

“我也知道，区财政出的援助资金是区政府统一调配的，可能没法动脑筋了不过，区里有没有什么效益好的企业单位或者富裕的街镇愿意出点赞助，您看能不能帮我牵线……”

尽管赵晓俊说的十分客气和委婉，但是豪爽的许主任还是沉下了脸：“区财政？区财政什么时候拿出过对口支援的帮扶资金？！每年几百万的经费，全都是我拉虎皮做大旗，扛着区委区府的名头，硬摊派给企业和街镇的！为这事没少挨下面的骂！十万二十万地收了来，区领导风风光光地举着大支票出新疆西藏四川，那都是我厚着脸皮化缘化来的！”

许主任越说越激动其实他大可以给赵晓俊留点面子，比如说：牵线？好吧，让我找找看，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我会和你联系的然后再也不联系这样打发赵晓楷赵晓俊也不至于难堪但是，许主任是那样决绝

“每年的摊派，这些企业街镇都跟我讨价还价告状骂娘，我t比要饭还难看啊把钱交给区里好歹还是给区长面子你倒好，直接要钱给到县里？谁愿意出这个冤枉钱啊你说说！你说说！谁愿意！全区象你这样的挂职干部多了，我……”

赵晓俊觉得许主任的唾沫星子已经喷到了自己的脸上最后，他再一次逃一般地离开了

再一次走在风雨中，赵晓俊没有将皮包顶在头上，没有大步狂奔这次，他垂着头，提拎着包，有气无力地缓步踯躅在街道上

他觉得自己是一个从天边来的怪物，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没有同类！

……

水电路，蔚家

厨房里，蔚八一洗完碗，不满地把围裙和抹布狠狠地扔在灶台上，气呼呼道：“怎么回事？说好回来吃饭的，不回来吃也不说一声？一个电话也没有！跑到哪里去了？”

313、脑子坏了

脑子坏了

“说是去拉赞助了，拉不来也得回家艾不回家也得来电话啊”蔚八一从晚饭以后就开始叨叨这句话，一直到上床睡觉

刘思扬满不在乎：“拉赞助嘛，要有应酬的，男人总有可以去的地方，你的什么？”hxe

蔺医生和蔚志鹏一直板着脸，嘴上不说，心里不爽：小赵这孩子，过去不是这么不懂规矩的人……

夜里十一点多，家里的电话终于响了，蔚八一从床上跳起来接电话

是赵晓俊有气无力的声音：“喂，是你吗？八一……”

蔚八一立即一顿数落：“你怎么回事？都几点了？你在哪里？都干什么去了？你不回来电话也不打，我爸我妈都的死了……”

赵晓俊缓慢道：“不好意思，姐，你们先睡吧……别管我，我没事，晚点回来，呃嗯……今晚可能不回来了…...反正别的我，我没事”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蔚八一对着话筒“喂”了半天，生气！在哪，干什么，什么也没说

没事？没事就是有事！一定是有什么事了！

床上的刘思扬迷迷糊糊地问：“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蔚八一一边穿衣服，一边回答：“你先睡，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蔚八一出门以后立即拦了一部出租车，上车以后只说了一句：“去五角场”

因为她在和赵晓俊的电话里，依稀听到了这样的背景声音：五角场站到了，靠站请当心……是公交车靠站的声音

赵晓俊一定是在公交车站旁边的公用电话亭打的电话

下了出租车，蔚八一茫然了！诺大的五角超途经的公交线路有十几条，五条路口附近布满了公交车站点只是现在是半夜，宽大的马路几乎没有行人，更没有一辆公交车

雨退，空气湿润清冷，世界停止了躁动，白天喧嚣的中心花坛朝阳百货大楼蓝天宾馆……静静储，

蔚八一站在五角的中心，环顾四周，满眼全是路，却举步维艰！

公交车的末班车大都在十点半左右，半个小时以前-----也就是十一点还在运营的公交车应该只有从宝山开来的90路

蔚八一朝黄兴路口90路车站走去车站的附近并没有电话亭，只有一个小小的胭脂杂货店，已经打烊了估计这个小店是在半小时以前末班车开过以后才打烊的，小店里应该有公用电话但是现在，四周并没有赵晓俊

“赵晓俊----”蔚八一盲无目标地大声叫着，叫声宏亮，在空旷的五角场上空回荡

翔殷路口小饭店旁，背光阴暗的夹弄中，油腻肮脏的小台阶上，瘫坐着的赵晓俊试图站起来，但是麻木的双腿不听使唤，他挣扎了几下，踉踉跄跄地拖着自己的影子走出弄堂，，站到了被路灯照亮的马路中间

蔚八一远远地看见了站在马路中间，有个木纳的人影，她愣了一下，便狂奔过去！

“晓俊你怎么在这里？快回家去！……你喝酒了？！你的衣服怎么是湿的？淋了雨了？你和谁一起吃得完饭翱……走走走，先回去再说！”说着，拉着赵晓俊的胳膊就走

赵晓俊用力摔掉蔚八一的手：“我不回去，我没脸见你爸妈，这么晚就不要惊动他们了”

蔚八一：“什么惊动不惊动的？你不回去他们才的呢！走啊别站在马路中间”

赵晓亢“不走！不回去！站在这儿被车子撞死算了”

蔚八一生气了：“高原缺氧把你脑子烧坏掉了吧？你想干啥呀？不回去你去哪？”

赵晓俊怒目圆睁，咆哮道：“对！我脑子坏掉了！我是白痴！我是废物！呜呜呜……”嚎啕大哭起来……

314、顺理成章

顺理成章

五角超宽阔的大马路上，赵晓俊掩面嚎啕，蔚八一一时不知所措，上前抱住赵晓俊任凭午夜不多的车辆从身边疾驰而过

她知道他今天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向人开口要钱，赵晓俊这种研究生毕业，又在检察院工作的读书人实在拉不下脸皮来的br />

许久，蔚八一柔声道：“回家吧”

赵晓俊倔强地摇摇头

“我和刘思扬在鞍山新村租的房子一直空关着，离这里只有两站路，走过去也不远，要不我陪你过去，你在那里住一夜？”蔚八一问

赵晓俊点点头

……

鞍山新村，蔚八一租住的小房间里

赵晓俊呆坐在床沿上，蔚八一烧了一壶热水，从厨房里提进来，拿出脸盆毛巾，倒出半盆热水，端到赵晓俊面前

“怎么湿衣服还没脱掉？快洗洗脸，早点睡吧！我先回去了，天无绝人之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蔚八一轻轻放下脸盆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没用？特别可笑？！”赵晓俊低声问道

蔚八一摇摇头：“你觉得我会这样看你吗？你在我心目中是怎么样的人，难道你不知道？”

赵晓俊默默留下了眼泪他走上前去，一把将已经走到门口准备离开的蔚八一拉到床上，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她了，他不会让她离开的！

赵晓俊紧紧抱住蔚八一，“八一，你知道吗？我又多想你！……”他还没说完，蔚八一就点点头

……

蔚八一竟没有挣扎和反抗，她自己都觉得奇怪，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就在赵晓俊进入她身体的那一瞬间，她还觉得这是顺理成章不可阻挡的事情，她恍然觉得赵晓俊还是陈俊杰是自己深爱过的丈夫，和赵晓俊的肌肤之亲是她期待的，她觉得兴奋和快乐无比

可是，当蔚八一从床上坐起来时，她突然意识到这里是自己的新婚小巢，她意识到，她是在和自己的妹夫瞎搞！她对不起刘思扬！

她匆匆穿着衣服，赵晓俊温柔地从身后搂住她，柔声道：“八一……”

“别说了，早点休息吧”蔚八一掰开赵晓俊的双手，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

水电路，蔚八一蹑手蹑脚地进了家门，小斌斌睡梦香甜，刘思扬鼾声震天

蔚八一躺在床上，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被莫名的情绪折磨到天明

……

劳动局，安全监察科的办公室里

蔚八一黑着眼圈，心烦意乱地翻看着传阅文件

奚望走到她身边，将一份事故处理单放在她面前：“你看看，果然是在事故赔偿上有问题”

是半个月前李爱国经手的那个事故蔚八一仔细看了一遍，不觉咧开了嘴：“胫腓骨骨折赔一万四千五？！哼哼！够可以的了！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只是协调，双方认可就行了，你管这么多呢！”

奚望对蔚八一的态度很不满：“你怎么这样？如果以这个案子为参照，别的事故善后还怎么处理？！我就不信他李爱国没有帮着伤家敲诈厂里！”

“敲诈？你有依据吗？现在厂里愿意拿钱出来息事宁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算了！你还能怎么办？”蔚八一翻了翻白眼

奚望死死地盯着蔚八一：“怎么办？所以我要来问你，你看该怎么办？反正不能就这样算了！”

315、帮个大忙

帮个大忙

蔚八一叹了口气：“好吧，打电话约他们厂长来聊聊，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吧”

……当天下午，劳动局，小会议室里sg

奚望和蔚八一的对面坐着事故单位----飞达机械厂的副厂长

副厂长：“不好意思，两位科长，我们厂长今天下午有会议，所以派我来关于那个事故的处理，还有……有什么问题吗？”

奚望看了蔚八一一眼

蔚八一问：“对于善后的处理金额，你们是依据什么来确定的，你们厂以前有这样的先例吗？”

副厂长支支吾吾了半天：“嗯……这个，先例倒是没有……不过，我们飞达机械厂的效益还是不错的，所以金额上……再说这个事故也比较特殊……”

“特殊在哪里？”

最后副厂长不得不承认：“负责处理这个事故的劳动局经办同志也就是你们科里的李爱国李工，他要求我们多赔一些，伤者家属挺蛮横的”

蔚八一沉下脸来：“蛮横就多赔了？你们总得有些原则吧？”

副厂长犹犹豫豫：“我们也是根据你们劳动局的要求……其实这一万多只是小头，大头是我们还准备赞助十万元，李工老家村子里有条烂泥路，他要我们帮着修成水泥路……”

奚望大吃一惊，他拍了一下桌子：“什么？他还要你们赞助修路？这不是明摆着敲诈勒索嘛！”

副厂长吓了一跳，赶紧解释：“不不不是要我们，是介绍是介绍我们厂每年也有慈善帮困赞助的费用，有预算的，有预算的，如果不用掉，上级或者其他人也会找上门来的……”

奚望怒不可遏：“有预算也不行！我们是机关工作人员，怎么能为自己家修路，岂有此理！”

蔚八一此时却眼睛一亮：“其实，修桥铺路是行善积德的好事既然你们有钱，你回去问问你们厂长，有没有支援西藏的打算？比如捐个十万二十万的，你们是机械厂，捐点机器设备什么也行啊”

奚望诧异地瞪大眼睛看着蔚八一：“你说什么呢？！”

副厂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不知道她是在讥讽还是试探

蔚八一正色道：“我是认真的，今天关于事故的事情就到此为止，我们只是问问情况而已西藏有个非常贫困的县叫做昂热，赞助的事情，麻烦你回去问问厂长，有没有这个可能性，我等你的消息”

副厂长走后

奚望对蔚八一极其不满：“你怎么回事？！事故的事情你就不打算查下去了？还顺便拉赞助？”

蔚八一：“事故的事我不管了，管不了这么多了赞助的事情，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算你帮我一个大忙了，好吗？”

……

赵晓俊在吃晚饭之前回到水电路家中，被蔺医生好一顿数落

刘思扬乘机也参和几句：“小赵啊不是姐夫我说你！找人要钱这种事，关键是要皮厚，热脸贴冷屁股照样得笑嘻嘻！还得会看山水见风使舵，不能直来直去……”

蔚八一抱着彬彬从里屋走出来，鄙夷地打断刘思扬：“光说不练，有本事你替小赵想想办法”

刘思扬不说话了

赵晓俊看见蔚八一，不觉心中一漾想到昨天晚上的事，赵晓俊心跳加速！

作者题外话：边工作边写小说时件很不明智的事情！匆匆忙忙吃完中饭，利用中午休息的这点时间，紧赶慢赶才码出一千字来，赶紧上传了最近单位挺忙的，过完年，各种节前没法处理的麻烦事情扑面而来......累！

对了，今天2月22日，我和老公的结婚纪念日还真够“二”的！自己祝快乐！永远！

316、你还嫩点

赵晓俊看见蔚八一，心里涌出无限温暖，恨不得上去搂住她可是刘思扬在超他只好尽量保持自然

刘思扬憋了许久，冒出一句话来：“你有本事，你这个在政府机关干事的姐姐怎么不出手翱你联系这么多厂……”zee

蔚八一不无得意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想办法？哼！走着瞧吧！”

赵晓俊无限期待无限感激无限甜蜜无限爱恋地望着蔚八一，他觉得她是这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

“开饭了，开饭了！”蔺医生在厨房里招呼大家

……

几天以后的一个清晨，蔚八一刚刚上班来到办公室

李爱国微笑地走到蔚八一面前：“有空吗？有件事想找你聊聊”

蔚八一一愣，一边心里快速盘算着是什么事，一边跟着他去了小会议室

李爱国轻轻关上会议室的门，和颜悦色地问蔚八一：“听说前几天你和奚科一起把飞达厂的人找来，了解那个重伤事故的事情，对吗？”

蔚八一冷静地点点头：“是的主要是赔偿金额的事情，比一般惯例要高很多，想问问原因”

李爱国似乎并没有不悦，依旧平静地说：“这个事故我是经办人，为什么不先问问我呢？”

蔚八一心中有些后悔，那天自己的情绪比较乱，前一天晚上和赵晓俊私会，一个晚上没睡好，所以白天奚望来找自己，自己也没好好考虑，直接把飞达副厂长找来，确实有点冒失

她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依旧是要辩解的：“那天你正好不在，奚科长要结案签字，比较着急……再说，找飞达厂还有别的事情……”

李爱国变了脸色，冷笑道：“别的事情？是不是要他们赞助西藏二十万的事情？”

蔚八一一惊，刚想说些什么，可是李爱国没给她机会他终于露出了原有的嘴脸：“你看，我们的生活中充满人情世故，你也不例外嘛，都有私事要办！你想整我？先要看看自己屁股干净不干净！”

蔚八一义正词严：“我不想整人，我只想把事情办得公正些！一个骨折事故赔一万多，这就是不公正！至于赞助西藏的事情，也不是私事，而且只是征求厂里的意见，不存在屁股干净不干净！至少比给自己老家村里修路干净！”

李爱国颇为不屑：“不是私事？！为你妹夫拉赞助不是私事？我告诉你，那个重伤事故受伤者家是村里的贫困户；我们县是全国有名的贫困县！不比你妹夫那个县好多少！我要是不干净，那你也是假公济私！不过如果要算谁更不干净，我的十万，你的二十万！如果进监狱，我判十年，你判无期！和我斗？你还嫩点！”

蔚八一气愤：“假公济私？我蔚八一从来……”

李爱国不耐烦地打断她：</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