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哥,你怎麽样?有没有多喝酒?有没有头痛?”少女从自己的神思中恍过神来,紧张地问道。
“喝了一点,睡前再喝了醒酒汤,已无大碍,倒是少华,几日不见,酒量见长,直接拿酒当水喝了。”
“没有,姐,你别听二哥乱讲,我没什麽事。”少华突然像个害羞的小男生,像被家长捉住痛脚般为自己申辩著。
“少华,只此一次,以後可不许再这样了,喝酒伤身,知道吗?”静华语重心长地说道,她怎麽能不知道眼前阳光般的少年昨夜喝了多少酒呢?船坞之中,当他吻她时,她的唇齿之间都是他身上浓浓的酒味,当他们肢体纠缠时,她就陷入了浓烈的酒香中,晕晕沈沈。他是在借酒浇愁啊,那麽多的苦闷无处发泄,只能喝酒,醉酒,忘情,忘爱。
“嗯,以後再也不会了。”少华看著少女,两人默契地相视,彼此的关切都在这一眼秋水之中。她离自己是这样近,只要收紧双手就可以将她紧紧搂个满怀,可少华知道现在还不可以,他唯有等待,再等待,等她的心完全为自己敞开。
“好了,不要早上一起来,就看到你们兄妹三人温情脉脉的画面,真叫人心生妒忌呢!”斜卧在榻上的红衣男子夸张地打完懒思,继而风情万种地对著商斐之说道“你说,对吗,商兄?是不是这个画面太过美好了,让人看著妒忌啊,我都恨不得也有个这样的姐姐呢?好了,不开玩笑了,商兄,到了这个地界,可有什麽好玩的节目?你可要尽下地主之宜哦!”
“那是当然,今日便是上巳佳节,城中会很是热闹,大家可一同游街看烟花。”商斐之笑著说道,“後面还有许多余兴节目,保证让大家尽兴而返。”可他的目光却是直直地看著静华,好像很是期待她的赏光。
“这个君紫衣,真是!”静华腹地里暗自骂道,原本一早她就想带著少华离去,好跟这个心怀叵测的商斐之越少打交道越好,可这个可恨的红衣男竟那麽厚脸皮,还想留下来蹭吃蹭喝,自己的辞行现在怎麽说都不合时宜,想走不能走,想留不能留,真是个祸害人的妖精啊!
偷香(限)玲珑
三月春光无限,湖垸畔更是!紫嫣红,繁花似锦,好一片烂漫风景。在豪华的游船上,看著周遭那些游春的人们,那些可人的男男女女,他们手拿兰草跟芍药,三五邀约著,在河边大声欢笑,将春天清爽的空气都搅动得欢腾起来。记得夫人对她说过,上巳节也是女儿节,十五岁及笄的少女那年的上巳更是每个女孩一生中最华美的蜕变,由丑陋的虫蛹破茧成美丽的蝴蝶。然後,会有一个英俊卓绝的男子走进她的生命,相知相爱,结为伉俪,白头偕老,相濡以沫。她曾经也无数次幻想过这天的到来,幻想过那个男子的面容,幻想过自己与他幸福相依的画面,幻想过……可真的到了今天,到了这个情人相约的节日,她自己也不禁感慨万千。
正兀自陷入自己沈思中的少女,静立在船舷一隅,沈溺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她不知自己茫然的面容有多麽动人,像不惹尘世烟火的仙子那般飘渺迷幻,船上一众男子的目光不禁都投射在她的身上。
“静华。”好听的男声在背後响起。
少女回转身去,只见木椅上的清雅男子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束粉色的芍药花,傻傻地专注地看著她。在她的目光下,男人修长的手指摘下其中最娇豔的一朵,将他递给一旁的阳光少年,少年会意地接过,转而将它插入少女黑色的云鬓间。刹那风华绽放,花容绰约,再加上少女双颊间那抹动人的绯红,那娇羞的低头,更增添了少许的妩媚。恍惚及笄那日,盛装的少女款款走来,露出妩媚的笑容,风华绝代。
船上的男子们就这样呆呆盯著她,各自敛著心神。
“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芍药。”自古以来,芍药便是多情的“解语花”,不仅是定情之约,也有愿恋人身体康泰的祝福在里面,而慕白、少华的赠花之举其意不言也明,静华仿佛听到了芍药花瓣中传出来的爱的声音。
有别於游船,在马车上看街上热闹的街景又是另一番风景,行人熙熙攘攘,街上灯红柳绿,嬉闹喧嚣。行到一处,马车停了下来,掀开遮布,只见红红的小灯笼挂满屋檐,照得整个金粉楼台红彤彤的,下了车,旖旎而香豔的气息扑面而来,一阵阵的甜香熏迷了人的眼。几个衣著豔丽的女子见势忙嬉皮笑脸迎上来,娇声娇气“商爷,您来了啊,快请进,请进。”
几个男人见这场面波澜不惊,似对这司空见惯,脚步直往里走,唯有静华惊诧了眼,她再如何想也想不到商斐之居然会带他们来这烟花之地消遣?这个王爷真是百无禁忌啊,不知该说他风流还是下流。
可走在这灯火通明精雕细琢的大厅,看著这周遭浓妆豔抹的脂粉女子,感觉这即使是豔俗之地倒也另别有一番雅韵。一行人就这样被仆役带往二楼一个雅间坐下,推开窗,正对厅中搭起的半圆小台。
“商兄,你真会享受,这个玲珑苑小弟可是慕名许久,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反响啊!”那只红色的狐狸像见到油荤的美食露出了一脸垂涎之色,看得静华那是汗毛直竖,男人果然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啊,见了美色就忘乎所以,但自己的小哥哥、小弟除外。可当她偷偷地瞄眼瞧那两个男人,他们的视线却也不在自己身上,而是都投向了窗外那处高台。她还暗自纳闷,难道是自己高估了他们?正怀疑者,楼下几声清脆的琴声传来,好戏似乎开场了。
果然,台上四周垂下的厚重帷幕缓缓升了起来,只留一层淡淡的薄纱,随风轻轻飘曳。
隐隐地,透过薄纱,静华只看到一人一袭长袍端坐其中,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没有多余的头饰只用根天青色的发簪束著,她的身形瘦削,背对著看台众人,古琴放在她盘起的膝上,被长袍遮住,只偶尔抬手间露一点古木之色,随著她的轻抚,那飘渺不似人间的仙乐之声缓缓流出,让人如痴如醉,恍如仙境一般。
这样一个瘦削的背影,和著那高远的琴音,不禁让静华浮想联翩起来。该是怎样曼妙的人儿,才弹奏出如此让人著迷的音符呢?可直到琴音骤歇,帷幕落下,她还是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这里不是烟花之地吗,为何会有如此清淼的高雅之乐,还有隔著纱帘弹奏的伶人?很好奇很好奇,可她开不了口去问眼前的臭男人们,他们的魂估计都早被那个女人的琴声给勾走了吧!
虽然心绪很不平静,可静华还是佯作无事般吃著手边的零嘴,看著窗外的景色,还有那个高台,真希望还能听到那个琴声。虽然自己从小就不喜琴音,可头一次听到能让自己无比惊豔的琴声,再不懂之人,也会心生歆慕之意罢。
可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缓缓推开,一个淡青色的身影悠然入内。
静华有一下子的愣神,这不是那个……那个……高台上的弹琴之人吗?可……她……他……到底是男还是女啊?
在她疑惑的目光下,只听淡淡清浅的男音响起,低首作揖道。“玲珑见过王爷,见过各位公子、小姐。”
静华又不禁唏嘘起来,这世道为什麽那麽多不辨雄雌之人,他明明是男子却比女子更俊秀夺目,明明是星灿月朗之貌,却还有一副温柔似水的声音,让人迷惑了去。而比之君紫衣那妩媚阴柔的风情,他却有另一番神采,更灵慧秀美出尘俊采。
“玲珑,许久不见,你的琴艺又略有长进了啊!”商斐之似与之相熟,拉起他的手就让他在静华身边坐下。
“哪里,只一粗陋之音,堪能入耳罢了。”男子清浅一笑。
“真是谦虚啊,早已听闻玲珑苑里玲珑音,乃是世间难闻的仙乐之声,没想今日在得闻仙乐之时,竟还有幸见到玲珑之人,实在是有幸,有幸!”君紫衣又开始施展起他的花言巧语。
“实不敢当,倒是今日托王爷之福见到各位风采出众的公子、小姐,才是玲珑的福气。”男子温柔和煦的声音浅浅地说著,让人如沐春风,连对坐的慕白、少华都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而静华从他进来就一直在盯著他瞧,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像著了魔般就这样看著他,自己的小哥哥,小弟,还有那个讨厌的红衣男都是美男子啊,照理说她应该是百毒不侵,不会被男色给迷惑了眼啊!可这次好像是彻底认栽了,她控制不住不去看他,世间怎麽有这样的人儿,一双手不仅能弹奏仙乐之声,人也长得倾国倾城,声音更是温柔得过分,那麽完美的人儿,怎麽能不让自己看个够呢?
或许是自己真的太不收敛了,对坐的少华见状轻咳出声,静华才恍过神来,可视线来不及转移就直直对上了转头看她的青衣男子的眼,她顿时感到狼狈异常,忙尴尬地笑笑,却在不禁意间捕捉到那男子嘴角轻抿的一笑,还是淡淡的笑容却让人感觉到幸福,像是从内心真正地笑出来。
“玲珑公子见笑了,这是小妹,没见过大世面,看到新奇的事物总是像个小孩子般。”谢家二少为静华不甚优雅的举动开脱道。
“没有,令妹很是可爱聪慧,让我不禁想起自己的小妹。”男子的眼神温婉带笑,在望向静华时,像突然想到什麽事时,一瞬间空洞了下去,但又再瞬间隐去。
偷香(限)变节
外面星月微尘,夜色朦胧。楼内歌舞笙箫,其意喧嚣。不知何时,夜空中燃起了绚丽的烟火。玲珑苑里雅间的窗户一径打开,看客们纷纷围到窗边观看,而静华也欢快地推著慕白的木椅,和小弟他们一起到了沿湖而靠的窗边赏烟花,只见星空如黑色的帷幕,灿烂的烟花在其中一朵一朵竞相开放,天空不时在白昼与黑夜之间交替。
从小到大,从没有见过那麽多的烟花在自己的眼前绽放,那麽美那麽绚丽。还有身边有小哥哥,有小弟的陪伴,静华感觉到心底溢出满满的幸福感,心也随著那朵朵烟花一起盛放开来。烟花在天空绽放,虽短暂,却带给人美丽的身影,自己也想像烟花一样,留给自己所爱之人永久的美丽。
金粉楼台,画舫凌波,桨声灯影,浓酒笙歌,无视地上红尘的这一切,烟花继续在天空绽放,明明灭灭。
一朵烟花陨灭,四周寂静下来,在这一刹那视觉的黑暗中,一道冷光倏然闪过,一杆箭簇,以迅即不可阻挡的锋利,破空而来。
它直直擦过静华眼前直朝身後端坐饮酒的商斐之而去。它是那麽凌厉那麽猝不及防,静华突遇这种场面只感觉心惊肉跳,浑身都像被点了丨穴般不能动弹,明明看到了却无力阻挡,就这样看著它朝那人飞速而去。“小心!”她想大喊告诫,却不知自己有没有来得及喊出口。她只看到那人还在拿著酒杯啜饮著,不知对这突然的变故早已了然端坐不动还是酒意麻痹了他的神经,对这无力阻挡。
眼看著就要逼近他的咽喉,刺穿他的喉咙,谁知一道淡青色的身影飘然闪过,随即一声沈闷的声响,他倒了下去。这仅仅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刹那发生。又一道烟花绽放时,玲珑苍白的脸色暴露在众人眼前。
只见商斐之低下头,看著瘫软在自己怀里的玲珑,看著他渐失血色的脸,不禁焦急起来,“你,怎麽那麽傻,为我挡下这支箭?”
玲珑整个脸似乎因疼痛而紧紧皱起来,神志似乎还有些清醒,“对不起,王爷,让您受惊了……”话还未说完,便昏迷了过去。
静华忙推小哥哥过去,检查玲珑的伤势,她在心中也暗暗为他祈祷千万不要有事,一定要平安,也相信他一定会平安。因为她知道只要小哥哥出手,他一定会没事。
谢家二少被江湖人誉为“玉面神医”,他的医术当是万分了得,他只用刀轻轻挑破箭簇周围的衣服,看了下周围血的颜色,便对商斐之轻声说道:“无甚大碍,箭未入骨,只伤了周围皮肉,将养一段日子即可康复。”
周围人之前被提高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而早在刚才变故发生的一瞬间,许多船工打扮的护卫尽数从暗处掠身而出,警戒在楼屋之前,保卫雅间中的那个主子,而现在,其中看是将领的人物都一一跪在门口,为自己保卫失职低头请罪。
而此时的商斐之,浑身上下散发出凌厉的气息,仿佛一头被惊怒了的豹子,让人看著直害怕。他厉声吩咐下去,要找出暗袭之人,势要让他也尝尝万剑穿心的滋味。
就这样一出变故,打乱了静华辞行的步调。在商斐之的别院待了数天,虽然还是每天好吃好喝好玩,可总觉地什麽事在悄悄发生。
自上巳节回来之後的第五天,静华实在感觉无趣,一早起来就去找小哥哥他们,可找遍了整个别院也瞧不见他们的身影,虽然见怪不怪,因为这几天偶尔商斐之会带小哥哥他们去玲珑苑去看望玲珑,而每当自己表示也想要跟去时,他们会说那里不适合女孩子去之类的云云,把自己排斥在外。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呢?他们一定打著看望病人的名义背著自己在那里花天酒地,在那个销魂窟乐不思蜀吧!
“真是,你们不让我去,我偏要去,而且从那晚之後都没看过玲珑,不知他伤好没有?”於是她回屋略做打扮便大摇大摆穿著男装进了声色犬马的玲珑苑。
她也奇怪过,这个玲珑苑为何以玲珑为名,为何那麽多美貌歌姬,却只有玲珑一个伶人,还有这里精致不菲的布置,玲珑与王爷的关系,等等等等,都让人迷惑。
“小哥哥他们会在这吗?还有玲珑会住在哪呢?”走过一间间豪华的花厅和包厢,时不时莺声燕语、孟浪狂放的言语从这些紧闭的房门中传了出来。还有的更甚过份,直接敞了小窗,在那里面毫不避讳做著抽插运动的男女,那个污言秽语更是不堪入耳。静华不小心瞥了一眼,便忙遮住眼睛赶紧走人,真不知道会不会长针眼。可绕来绕去,静华连玲珑的房门在哪都不知道。不过这也难不倒她,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吗,她不相信没有人会不喜欢钱的。
偷香(限)探病
静华找了一个看著较为顺眼的丫鬟之後,忙问了玲珑的住处,她却紧抿双唇不肯说,可看到静华手中那闪著诱人光芒的银锭之後,忙用手指了指方位,便拿过钱财跑了。可看到那一排排连排的厢房後,静华彻底无语了,那个丫头不会是在诓她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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