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昊宇对她说:“刘柳,嫁给我吧!”
她对外面的事情已经没有了反应,完全沉迷在自己的梦魇中。郑昊宇的样子反复出现,结婚两个字一直在她的脑海中。
忽然,谢婉莹的脸越来越清晰,不一会儿,她就看到那个女人得意的目光。她挽着郑昊宇的手臂,回头对刘柳轻蔑地一笑,“我们生个孩子吧!”
“啊!”她惊恐地大叫一声,突然间睁开了眼睛。
白一帆正焦急地坐在她身边,小心地看护着她的输液。
“你醒了啊!还好,她们都下班了,你一直发烧,昏睡了一个下午,快要急死我了。”白一帆的脸上写满了关切,他再次摸了摸刘柳的额头,“还好已经退烧了。”
外面的中班护士吴芳花走了进来,她自从上次和刘柳深谈了几次后,和她的关系很不错。
“白医生,刘柳好点了么?”科室里的工作不忙,趁着间隙过来关心一下。
“好多了。”白一帆没有回头,眼睛一直盯着刘柳没有血色的小脸。
“那要不我去叫一份稀饭,让刘柳吃点东西再回去。”
“刘柳,你要喝么?”
刘柳摇摇头,“谢谢你了,我没有胃口。等盐水挂完了,我想回去。”
“那……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忙了。”吴芳花点点头,走出值班室后随手关上了门。
郑昊宇在车内焦急地等待着,因为下雨,他让老王把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
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还是不见刘柳的身影。郑昊宇急了,拨打了好几次刘柳的手机。
值班室内,刘柳无力地躺在,眼睛望着天花板,“刘柳,你的手机响了,在你昏睡的时候也响过好几次。”
白一帆看到刘柳痴痴傻傻的,对电话铃声毫无反应。
响了一会儿后,铃声又停了。刘柳不用看,心里都明白。
沉默……
输液结束,白一帆替她拔了针。这时,电话铃声又响了,她还是没有反应。
“你有事可以和我说吗?这个样子,我很担心。”白一帆对自己的感情从来没有遮掩,他是喜欢刘柳,所以才会关心她的一切。
稍后,刘柳坐了起来,她靠在床边,愣愣地说:“白一帆,帮我一个忙好吗?”
望着她那悲伤的神情,怜惜之情涌上心头,他微微地点了点头,而后说道:“你说吧,我一定会帮你的。”
……
郑昊宇在车里已经开始等得不耐烦了,他正想继续打手机时,看到刘柳从医院里走了出来。
他赶紧打开车门,正欲去迎接,忽然看到了刘柳身后站立的一位陌生男子。
郑昊宇看着他,阳光帅气,年龄也和刘柳相仿。他的眉宇开始微蹙,心底浮过一丝不快。
这么久都不下班,原来是和这个男孩在一起?
他的脸色马上阴沉了下来,待刘柳走到车旁,眸光中带着冷冽,语气冰冷地说:“今天下班怎么这么晚?打了你那么多次电话,怎么都没有反应?”
而后一张冷脸凝视了一下身边的男子,高傲地扬起头,完全没有将白一帆放在眼里。
刘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而后冷漠地说道:“不想接所以就没接,这个回答你满意么?”
“哦?这个回答我很意外!那现在可以回家了吗?”郑昊宇一把拉住刘柳的手臂,不顾她的意愿就想拖着她进车子。
“请你放开她,这位先生,你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很粗鲁么?”白一帆抓住郑昊宇的手,试图将他和刘柳分开。
郑昊宇深邃的眸子中,一道寒光喷射而出,他忍住马上发作的冲动,用轻蔑的眼神看着白一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和刘柳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人来插手?”
不满和暴躁即将显露出来,这时,他带着仅有的理智和修养,不想在此刻和白一帆起冲突。
“你放开我,怎么会和他无关?”刘柳一把甩开郑昊宇的手臂,转而挽着白一帆的臂弯,“我要和你分手,现在,马上!”一脸的决绝,让郑昊宇的怒火瞬间点燃了。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刘柳的手臂,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个人,他和刘柳都已经到了如此亲昵的程度了吗?
刘柳的动作是那么扎眼,他怒火冲天地强行拽住她,恶狠狠地说:“再说一次,这样的玩笑不要开!现在,你马上和我回家!”
“不,我不会和你回去的!你忘了么,我和你现在的关系是平等的!我要和你分手,现在,马上!不是来请求你的同意,而是告诉你,这是我的态度。”
“你说的是真的?你不要后悔!”郑昊宇咬着牙,在白一帆面前,他的骄傲已经被无情地摧毁,他不能忍受自己乞求得来的爱情。
刘柳望着他那痛苦万分的表情,她的心其实也在滴血。伤害他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昨天他们俩还在海南的飞机上柔情蜜意,现在却要面对残忍的分手。
她已经受不了了,可是一想到谢婉莹的话,一想到自己扮演的不光彩角色,刘柳马上就硬下心来。痛苦而紧张的双手,此刻更加用力地抓住了白一帆的手臂,郑昊宇眯着眼睛,一脸的阴郁。
“看来,你们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冷笑着,嘲笑自己的愚蠢。
“这和你有关么?”刘柳反唇相讥,眼睛斜视了他一眼,心里却是瑟瑟发抖。
“哼,你说呢?难道你都不想解释一下,最近你突飞猛进的演技?当你和我缠绵悱恻的时候,原来早就和别的男人暗度陈仓了?”
“随你怎么想,我都不想回答你!”
“原来,你现在连演戏都懒得演了,获取了我的信任后,就为了今天来和我摊牌?”
他的话刺痛着刘柳的心,刘柳的脚快要瘫软了,刚刚发烧过后,她的身体还很虚弱,白一帆心疼地望了她一眼,而后说道:“好了,话已经说清楚了,现在我们走吧!”
白一帆坚实的臂膀此刻成了刘柳最强的依靠,她不敢正视郑昊宇的眼睛,虚弱地靠在白一帆的怀里。白一帆关切地搂着她,走到路边,拦下了一辆的士。
车子转眼间就开走了,只留下了愣在原处的郑昊宇。
刚才她是那么亲昵地靠在那个男人的怀里,曾几何时,她也是这么依赖自己的。他手中的拳头越握越紧,直到老王提醒他时间已经很晚了,他才痛恨地用手捶打了一下坚固的车身。
白一帆将刘柳带到了他的小公寓,下车时她已经快要虚脱了。他不知道这个女孩为什么要对男友撒谎,但他知道,她肯定有着自己的苦衷。
扶着刘柳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眼睛都发直了。
白一帆体贴地到厨房去煮了些稀饭,找出一罐子没有开封的肉松,盛在碗内,端到刘柳面前,“吃些东西吧,你中午就没有吃,身体怎么受得了?”
“我没有胃口,不想吃!”她的声音轻轻的,气若游丝般,惨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原本红润的嘴唇也发白了。
白一帆心疼极了,把粥碗放下,“我知道你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如果你想哭就哭出来,憋着更难受!”
他的这句话一下子就触动到了刘柳心底的忧伤,眼泪顺着脸颊,慢慢流淌下来。她没有用手去擦拭,任凭眼泪流淌着……
白一帆的心疼极了,他现在才明白,爱一个女孩,你的心会随着她的快乐而快乐,也会随着她的痛苦而痛苦。
他一下子就将没有反应,独自流泪的刘柳抱在怀里,深情万分,“刘柳,让我照顾你好么?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你,以后你的人生让我来守护,好吗?”
刘柳的身体很僵硬,她的心完全封闭了起来。外界的刺激已经对她毫无作用了。她被白一帆用力抱着,没有挣脱,也没有感觉。
而回到南山别墅的郑昊宇,黑着脸一声不吭地走进了书房。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多日前还在自己身下婉转缠绵的女人,此刻居然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不,我不信!你会骗我!”他大吼一声,推倒了房间里所有的书籍。
吴英站在门外,听着郑昊宇一阵一阵的嘶吼怒摔,她紧张地问老王:“先生这是怎么了?怎么没有看到刘小姐?”
老王也是忧心忡忡,他面露难色,“我也不怎么清楚,好像刘小姐和别的男孩子好上了,她要和总裁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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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一章我的故事
白一帆慢慢松开了她,望着泪眼朦胧的刘柳,用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讲讲么?我一定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倾诉才会释然,白一帆学医,自然也就懂这个道理。
刘柳愣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眼神中全是忧伤落寞。
白一帆也不说话了,用手抚摸着她的脊背,试图宽慰她的情绪,抚慰她的悲伤……
“我和他的故事,你愿意听吗?”淡淡的,轻轻地吐气如兰。
“说吧。”
“我和他是在大二那年认识的,那次相遇,让我对他这个人,一直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他当时就提出要包养我,我吓坏了,然后就跑了。”
刘柳的思绪回到了那次晚餐,一想到当时的场景,她的心又抽动了一下,全身不寒而栗。
当时郑昊宇霸道邪冷的目光,让她至今难忘。
“然后呢?”白一帆知道她在回忆过去,感受到了她身上的僵硬。
“后来,我以为我们不会有交集了,可命运就像预先设计好的一样,在学校的开学典礼上,我又碰到了他。”
“他居然又提那件事,我强装镇定,当场再次拒绝了他。”
“他为什么对你那么感兴趣?”白一帆觉得有些异常,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老板,玩弄女性的一贯方式么?
“我也不清楚,虽然心里害怕,可我觉得没必要理会。毕竟,只要自己洁身自好,那就不会和他有瓜葛。”
白一帆点点头,但凡有意被包养的女人,大多时候都是自己也有那个意愿吧。刘柳在他的印象中,一直是个娇羞单纯的姑娘,所以她如果没有特殊原因,刘柳决然不会跨出那一步。
“后来,家里出事了。爸爸公司破产,房产抵押后,他禁受不住打击,跳楼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一说到父亲,刘柳的眼泪有开始止不住了。
白一帆的眉头紧锁,原来刘柳开朗乐观的面容下,心里承受了这么多的苦楚。
“那个时候,我才体会到了人情冷暖。我和母亲借住在舅舅家,他们家的条件一般,经济也不宽裕。”
“后来,母亲查出有严重的抑郁症,没有办法,我就把她送到了苏市的慈济医院。”
“住院期间,有舅舅的接济还有方伯伯的帮助,我业余时间就打工,有空就去照顾母亲。”
“原来是这样,我能想象出,你当时的生活,压力肯定很大,对么?”白一帆关心地问道。
刘柳“嗯”了一声,“可那还不是最苦的时候。”
“后来,我在咖啡厅打工时,又遇到了他,他还是那种尽在掌握的神情,我害怕极了,一个人时都经常想起他的眼神,心里充满着恐惧。”
“妈妈的病治愈了,她和我在实习的医院旁租了一个小单间,我们的生活虽然清苦,但至少还能相互温暖。”
“阿姨后来又得了白血病,是么?”白一帆问道,那次送夏梦回家,偶然间提起过。
“是的,那才是压垮我自尊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了你母亲的医疗费,你才去找他的?”白一帆继续问,他心底的疑惑也越来越大了。
“母亲后来急性发作,骨髓移植是唯一的出路。那时候,我已经彻底压垮了,我不能失去最后的亲人,所以,我只能去找他,然后把自己给卖了。”
她的脸上有一种凄冷之美,嘴角的一丝冷笑,让白一帆的心更疼了。
“他对我控制,开始我不适应;后来,他居然将我母亲藏到了国外,迫于这些,我只能去迎合他。”
“他这样做很卑鄙。”白一帆手中的拳头,不知不觉握紧了。
“虽然他对我那样,可我还是对他心存感激的。”刘柳笑笑,“是不是有些可笑?我就是这样一个没用的人。”
“不,这正可以说明你的善良……”白一帆的眼神里,盛满了深深的爱,他的心里没有鄙夷,只有疼惜。
“你不用安慰我,当时我天天都生活在自我厌恶中。这样的生活,让人不齿。”
“你不要这样说你自己,你也是被迫的。”白一帆给刘柳倒了一杯水,而后看着她。
“后来,在慢慢的接触中,我对他的看法改变了。他虽然外表冷酷,但心还是好的。他关心我,爱护我,当然还是在控制我,人就是这么奇怪,时间久了,我居然也适应了。”
“这是一种正常的心理反应。”白一帆听后,若有所思。
“可他也在改变自己,我觉得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他将我母亲的治疗情况定时转交给我,后来,他还特意带我去看望母亲。”
“你觉得他的本性是被隐藏了,是么?”白一帆听后,剑眉轻蹙。
“也许吧,在一起生活久了,发现了他心底的一些秘密,然后也会莫名的心疼他。慢慢地,我越排斥这样的感觉,而我越发现自己深陷其中。”
刘柳开始变得激动,“直到后来,他离开了一段时间,我才确定了自己的内心,我……爱上他了。”
“相爱?”白一帆摇头,“也许是一种特殊的感激呢?”
“是爱,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我会牵挂他,担心他,无时无刻不想见到他。”
刘柳的话让白一帆无语,现在的他不是也如此么?
“他有老婆么?”白一帆突如其来的问了一句,这让刘柳再次崩溃。
“他很神秘,百度,周围的人,都不知道他的情况。我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但都有些自欺欺人的感觉。后来,他向我提出求婚,我就彻底忽略了这个不敢面对的问题。”
“他还像你求婚了?”白一帆简直不敢相信,那刘柳为什么要和他分手?
“是的,就在平安夜,他向我求婚了。”嘴角划过一丝苦涩的甜蜜,“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童话故事中的公主,一切都像梦一样美好。”
“那……”白一帆犹豫,他怕又刺激到她,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提出分手,而且还拿你做挡箭牌?”刘柳无奈地看了一眼白一帆。
“因为那个老套的梗!他的老婆找到我了。”苦笑,摇头。中午发生的一切又浮现眼前。
“是不是今天中午?所以你淋雨发烧了?”白一帆一惊。
“你都猜想到了,是吗?”
“她对你做了什么?”白一帆的脸上布满惊恐,郑昊宇的老婆会轻易饶了刘柳么?
“你怕她打我骂我,是吗?”刘柳摇摇头,“没有,她很平静,出乎意料的平静,而且非常地通情达理, 一个很温柔善良而且体贴入微的女人。”
这是谢婉莹留给刘柳的全部印象,她当时的表现堪称完美。
“这是个聪明的女人。”白一帆看事情很透彻,“因为她大吵大闹未必会让你们分开,相反,她越是善解人意,你就越是自责。所以,你选择主动离开,是吗?”
“嗯!”刘柳点头,她难道不应该这么做么?原配和小三,她本来就不光彩。
“如果我没有猜错,她还拜托你保守秘密。而你,肯定也答应了。”
白一帆的话让刘柳大吃一惊,她惊讶地望着他,“你怎么全都知道?”
“很简单,如果我是她,我也会这么做。你那么单纯善良,也一定不会拒绝。”白一帆看得很清楚,人都是有私心的,刘柳太单纯了,又过分自尊和自责,所以,她肯定会主动离开,然后来成全他人。
刘柳苦笑道,“即使她不这样说,我知道了郑昊宇有家室,那除了离开,我还能做什么呢?”
“也许这就是你的弱而他的老婆恰好抓住了你的弱”
“她是郑昊宇的太太,法理和情理上都占着,我是小三,是不光彩的角色,所以,主动离开是唯一的选择,难道不是么?”
“唉,也许吧!”白一帆叹了一口气。
“你一定很鄙视我吧,没想到,几年没见,我变得如此不堪……”刘柳痛苦地低头。
“恰恰相反,我反而越发地喜欢你!”他的话让刘柳有些不知所措,“你不要开玩笑了。今天的事情,真的很感谢你。”
白一帆摆摆手,“你觉得我会现在开玩笑么?”他轻笑起来,“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刘柳有些莫名其妙,她无措地望着他,不知此时该如何。
这时,白一帆突然站了起来,他微笑着,脸上洋溢着灿烂和阳光,“那让我现在郑重地说一次,我,白一帆,从今天起,正式追求刘柳!希望你能在心伤治愈后,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他和煦的微笑,一下子有些夺目。刘柳傻傻地看着他,一时呆住了……
而整晚在家发脾气的郑昊宇,此刻正坐在椅子上,酒瓶随意散落一地,他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
失望、伤心、难过、愤怒。他不相信,以前的一切都是假象,刘柳居然一直在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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