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节（1 / 2）

……

公园旁的大运河，河水发出沉闷的流水声，运河内的大轮船时不时鸣响汽笛，轰隆隆的一片繁忙嘈杂。而车内静悄悄的，平静的两个人，一个倾诉，一个倾听，在这个原本阴沉的下午，拉近了彼此间心灵的距离。

而在办公室内的郑昊宇，此刻拨通了谢婉莹的手机。铃声响了几次，可她还是没有接。打电话回老宅，由于老太太去世，宅子里更冷清了。

“喂，孙少爷。”柳管家穿着素服，脸色凝重。

“柳叔，你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还是要注意身体。”宋惠萍去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郑昊宇和柳管家都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中。

现在，他的身边又有了刘柳，但柳管家却孤单了许多。一直和宋惠萍主仆情深的他，短时间还真的很难恢复。

“我没事，就是年纪大了，难免多愁善感。孙少爷，你有事吗？”柳管家语气稍缓，身心俱疲的感觉。

“如果你会触景生情，那我把你接到南山别墅来吧！”郑昊宇很关心他，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柳管家摇摇头，“我老了，也不喜欢多折腾了。还是待在老宅吧，老太太的房间还在，我天天过去收拾一下，给她的香台上上香，感觉她还健在一样……”边说边眼角沁出泪珠，想到那日，老太太朝他挥挥手，她当时是那样的无助和虚弱，那他就该及时发现她的异常。他有着深深的愧疚感，总是认为老太太的离世和他有关。

“柳叔……”郑昊宇心里很难受，“我们都应该节哀，真的！”

“我知道了，孙少爷，你放心吧！”

……

郑昊宇迟疑了一下，“她呢？她最近怎么样？”

“她还和以前一样，老太太走了，她也没有下楼一趟。”柳管家叹了口气。其实，他对于谢婉莹一直有微词，如果不是她把郑昊宇逼成这样，那也许老太太的晚年就不会这么压抑难过。肝气郁结就是心病，而谢婉莹就是这一家人的心病。

“随她去吧！我想让你多注意她，嗯，有一件事也许你不知道，她居然单独来找刘柳，让她离开我。”

“你说什么？她去找过刘小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柳管家一惊，他怎么对此毫不知情。

郑昊宇早就料想到了，他平静地说：“就是过年后，所以刘柳误听了她的话，离开了我。”

“她的心怎么这么狠？”柳管家十分痛恨，原来这一切不是因果，是人为！如果没有她，那么宋惠萍就不会让柳管家去找郑昊宇，一环扣一环后，症结原来就是这个不祥的女人。

“算了，是我对不起她在先。现在，我真的很累，所以，我希望你帮我看紧她，不要让她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打她的电话一直不接，最近我会回来找她的。”

“嗯，孙少爷放心，我一定会看紧她的。你有空就早些回来，把事情解决了。”

“好了，我知道了。柳叔，你保重身体，我挂了。”

“嗯！”柳管家挂断电话，可他没有注意，在二楼的转角，谢婉莹已经听得清清楚楚。她的眼睛里，全是阴冷和凶狠，嘴里不住地念叨：“看来，他们又在一起了！”

而在新天国际大厦的大门口，一辆银灰色沃尔沃已经停了一整天。

“柳女士，你这是……”司机很是不解，早上九点就从大酒店出发后，车子就来到了新天国际的广场大门。可这位客户并没有下车，而是一坐一整天。现在马上就是下班时间了，不知道她还要在这等多久。

第一百九十一章最后摊牌

“柳女士，马上就快到下班时间了，你如果准备进去找人，那现在也许还来得及。”司机善意地提醒道。

女人依旧默不作声，她看了看手表，“马上五点了，一般都是这个时间下班吗？”

“是的，这些公司都是早九晚五，福利待遇很好。这家新天国际，是苏市的龙头企业，在长三角地区都是排的上号的大企业。”司机是土生土长的苏市人，这样的大公司，没有人是不知道的。

“我知道，很多年前，公司就发展的不错，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女人感慨，光阴似箭，一眨眼的功夫什么都变了。

“你也是苏市人吗？”司机好奇地问道，“很多年前就在苏市？”

女人苦笑，“我也是土生土长的苏市人，不过很多年前就全家移民瑞士了。”

“哦，归国华侨。那还真的是老乡呢！”司机很健谈，打开了话匣子，和女人侃侃而谈起来。

女人淡淡一笑，眼睛盯着公司大门方向，似乎若有所思。

“这个新天国际还真的是具有传奇色彩。据说公司是老太太宋惠萍发展壮大的，后来经历了儿子，大孙子，现在是小孙子在管理。公司是越做越大，但他们家族却是人丁金贵。好像这家的男人寿命都不长，所以啊，苏市人都说这是个传奇家族。对了，前段时间听说宋老太去世了，开了追悼会，连市里的领导都去了。”老百姓对于这点谈资都是门清门清的，在他们看来，这样的大企业神秘又高贵。

女人没有应声，只是点点头，这些情况她在网上早就知道了。这么多年以来，她也一直在关注着郑家的情况。毕竟郑家是大家族，在网上也不难找到他的相关信息。

“现在新天国际的总裁是郑昊宇，郑家唯一的男丁了。”她说。

“是的，年纪轻轻，很有魄力，公司在他的手里发展最迅猛。人又长得帅，前段时间还一直在闹他的绯闻。呵呵，有钱人嘛，这些事情都正常！”司机笑着说道，“嗯，已经五点了，估计新天国际里的人也都下班了。”

女人寻着他看着的方向，眼睛怔怔地望着大门。

没过一会儿，一个身材修长，容貌不凡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他进入了一辆劳斯莱斯，关上车门就离去了。

只是短短的一瞬，凝视几秒的时间，她便认出了他——郑昊宇，就是他！她在网上无数次细细观察过他，所以郑昊宇的容貌已经铭记在心。他和郑佳山在眉宇间有几分相似，但他有着郑佳山没有的气势和风度。他就是天生的王者，俊逸儒雅还带着一股难言的霸气。

等车子远远开走，她轻叹一口气，“还是回酒店吧！明天是周六，周末我不用车，你到周一老时间过来。”

司机感到莫名其妙，但这是客户的**，他自然不能多问，“那好吧，我这就送你回大酒店，有事你可以联系我。”

女人轻轻按住自己的额头，似乎有些不适，“嗯，知道了。”而后闭上眼，便再也不说话了。

上完中夜班在家休息的刘柳，此刻正和吴英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她特别爱吃开洋三鲜馅的馄饨，这不，睡了一天，下午和吴英准备好馅料，便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吴姐，你说昊宇喜欢吃开洋吗？在我老家宜市，这是必吃的美食。”刘柳的脸颊泛着红光，虽未施粉黛，却依旧光彩照人。

“嗯，刘小姐，这我还真的不知道。先生的口味偏淡，开洋馄饨我们还真的没有准备过。再说，他以前在家吃饭的机会不多，特殊的喜好还真的不知道。这还是我的失职呢？”吴英说道，手里在熟练地包着馄饨。

刘柳的小手很巧，或许是做护士的缘故，她觉得自己忽然变得贤惠多了。她巧笑如嫣，“嗯，那我一定要让他吃，我做的，他不吃可不行！”

“呵呵……”吴英听了，轻笑起来，“刘小姐做的，先生就是再不喜欢也会吃的。先生那么疼爱刘小姐！”

刘柳一听，脸又红了，“吴姐，你现在怎么也变得这么贫了，真的讨厌啊！”她嘴角轻扬，恬然一笑，这是一种幸福的表情。

“叮铃铃……”

“叮铃铃……”两人说说笑笑，“嗯？刘小姐，是不是你的手机响了？”

“是吗？”她抬头，“嗯，好像是的。我去接，吴姐你先忙。”说完，洗了手，便跑到客厅里去了。

刘柳拿起手机，“喂，你好！”

“刘小姐，你好！听出我是谁了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阴冷异常的声音。

刘柳一惊，“啊？谢婉莹？”她不自觉头皮发麻，一想到郑昊宇和她说的话，后脊背突然有了一阵寒意。

“看来刘小姐的记性很好啊！可是，你怎么会忘了自己说的话了呢？现在还和我的丈夫在一起？你难道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是不道德的吗？”谢婉莹犀利的语言，让刘柳听了手脚发凉。

刘柳被她的话噎住了，一时居然无语。

“我好像和你说得很清楚，但你却敬酒不吃吃罚酒，像你这样的女孩，连起码的自尊自爱都没有吗？”她语气越来越重，刘柳被她说得头脑发胀。

“你……你听我解释……”刘柳自己都感觉，她的话底气不足，“你和昊宇的事情，他都告诉我了。”

“哦？是吗？你相信他说的，是吗？”谢婉莹失去了耐心，声调骤然提高。

刘柳轻咬着下嘴唇，用最大的勇气，强装镇定，“对！我相信他说的，同时，也希望你能够善待自己和他人，能够从仇恨中走出来！”

“哈哈……”

“哈哈……”谢婉莹发出尖锐的笑声，震得刘柳耳膜都快震破了。她一手扶住沙发，假装镇定。

“看来你还真的是不知羞耻！好的，你如果执迷不悟，那我就不会对你客气了！你等着！”谢婉莹咬牙切齿，眼睛突爆，脖间的青筋都根根暴起。那样子恐怖，狰狞，就像一个歇斯底里，又最后癫狂的女鬼，令人不寒而栗！

“啪！”不容刘柳多说，电话便挂断了。刘柳听到“嘟嘟……”声后，双腿瘫软，一下子就坐在沙发上。呆呆的，愣着神，手机在手里滑落了。

“刘小姐，刘小姐？”吴英在厨房内隐隐约约听了些，发现外面许久没有动静后，便走了出来。

“你怎么了？刘小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吴英有些着急，在她身边坐下，关心地问道。

刘柳浑身打了一个寒噤，想到谢婉莹刚才的话，心底一阵发寒。她有些害怕，有些慌张，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吴姐，几点了？”她呆呆地问了一句，手机掉落在地上。

“五点半了，先生估计马上就要回来了。”

“你都包好了吗？”

“差不多了。我看你的脸色有些差，要不休息会儿吧？”

刘柳苦笑道，“没事，那我去帮你吧！”她虚弱地站起身，双腿无力，几乎没有站稳。

“小心！”吴英眼疾手快，马上扶住了她。“你真的没事吗？”

“嗯，没事的。我们快去包吧，等昊宇回来就可以吃现成的了。”她有些踉跄，扶住吴英去了厨房。

刘柳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心事重重的，包一个馄饨就发一会儿呆。吴英焦虑地望着她，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郑昊宇的车子驶入了南山别墅，刘柳还沉浸在刚才的思绪中，完全没有听到车子的发动机声。

他走进客厅，到处寻找刘柳的身影。随意的一瞥，发现了刘柳掉落在地的手机。

手机怎么会扔在这？他有一丝疑惑，碰触到手机屏后，显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郑昊宇一惊：谢婉莹打过电话？在仔细翻看了时间，就在不久前！

这下他着急了，郑昊宇赶紧大喊：“刘柳？刘柳？”他好害怕，担心她又会像上次一样离开他。

“昊宇……”刘柳从厨房内走了出来，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你回来了……”刚刚的事情还心有余悸，从她灰沉的小脸上就可以看出，她都经历了些什么。

“刘柳！你还好吗？”郑昊宇跑过去，用力地搂着她，害怕她消失，害怕她离去。

“饿了吗？我给你包了馄饨，马上就可以吃了。”刘柳怕他担心，故意没有说出谢婉莹来电的事情。

郑昊宇深情地望着她，他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没有多问，微笑着抚摸着她的肩膀，“嗯，好的！我还真的想尝尝你的手艺，馄饨我也爱吃。”

二人走进餐厅，馄饨的阵阵香气已经扑面而来。刘柳其实有心事，但还得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郑昊宇心里有数，但为了这难得的幸福时光，也选择了闭口不谈。

“你尝尝这个口味，是我们那特有的，不知道你喜欢吗？”刘柳贴心地为他夹了一个，放到他面前的碗里。

“嗯，我肯定爱吃，只要是你做的，毒药我也吃进去。”郑昊宇笑着，一口就吞了下去。刘柳被他的表情逗乐了，“咯咯咯！”笑了起来，“我才舍不得毒死你呢，你知道你对我意味着什么！”她深情睨望了他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郑昊宇一口一口地吃着，开洋的味道有些怪，其实他有些不适应。但刘柳的一片心意，他不能拒绝，假装吃得很开心，其实也在考虑谢婉莹的事。

吃过晚饭，刘柳心里有些闷，就先独自上楼了。

吴英走进书房，给郑昊宇沏了一杯碧螺春，“先生，您回来前，她好像打电话给刘小姐了。刘小姐当时脸色都变了，整个人都虚脱了一样。”

郑昊宇的脸色铁青，他手握着茶杯眸光冷冽，过了一会儿，他严肃地说道：“是该回去最后摊牌了。”过后，又闭口不言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最后摊牌

明后两天刘柳还是固定休息，她心事重重的样子，让郑昊宇揪心难过。

“明天你去找夏梦方飞吧！我正好有些事情，估计这个周末不能陪你。”郑昊宇从书房里出来，上楼后，轻松地说道。

刘柳刚才洗了一个澡，头发还没有完全吹干，“嗯，我知道了，我们和好的事情还没和夏梦说呢。要不，我一会儿打电话，和她约一约，万一她没空呢？”

郑昊宇是担心她一个人在家里无聊，胡思乱想所以鼓励她出去和朋友聚聚。他早就不是那个一心想控制她的郑昊宇了，现在的他，担心她的喜怒哀乐，担心她的忧愁烦恼。因为在乎，才会如此挂心。

刘柳其实明白他的意思，为了不让他过分操心，她点头应允了。

夏梦还和楚云轩在公司里忙碌。虽然经过二人的努力，公司接到了几个小单子，但如果要维持整个公司的运营，这点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楚老板，今天物业过来了，说是下个月就要续交房租了。”夏梦说道。

楚云轩眉头一皱，今天已经是三月二十五了，没有几天就是交款的最后期限。一年的房租就是六十万，这还不包括物业和水电的费用。以前生意好时，这笔钱倒也不算什么，可现在公司的资金捉襟见肘，六十万还不是一笔小数目，他真的是一筹莫展了。

“你是不是有困难？这么一笔钱？”夏梦关心地问道。

楚云轩其实最不愿让夏梦看到他这副面容，他勉强地笑笑：“没事的，我会想办法的。”

夏梦心中有些疑惑，“我知道公司现在的状况，你肯定有难处，就不要骗我了。”

“我……”楚云轩想反驳，但谎话他也说不出口，于是只好苦笑道：“你看我，真的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比一年了。”

他也曾经辉煌过，如今却连房租都交不出来，这样的心理落差，自然是常人不能体会的。

“楚老板，其实，我们没有必要租用这么大一块场地，写字楼有很多，目前公司也就几个人，我们可以换个小一点的地方。”

夏梦的提议其实很实际，有一个空壳，维持着这么大的经营成本，其实根本没有必要。

“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夏梦，做我们这一行的，门面很重要，如果在一个很寒酸的地方，人家就会觉得你没实力。”

“我懂你的意思，但目前我们既然决定开拓网上业务，那，写字楼这块，我们就得压缩成本，找一个面积小很多的，但也是在高档写字区的办公室，有面子但也照顾到我们的银子，你觉得呢？”

楚云轩思索了一下，“嗯，那也只好这样了。明天是周末，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找一找吧，时间也不多了。”

“嗯，好的，我今天就把工作收尾一下，明后两天就和你去看看。”

而刘柳打了电话给夏梦后，夏梦正好和楚云轩谈好了这件事情。许多话在电话里也讲不清楚，所以这次约会就这样泡汤了。她们不知道，后来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两位好友的这次错过，居然会变成离别。

周六一早，郑昊宇就出去了。他没有说去哪，但刘柳从他凝重的脸上，看到了他的忧虑。她没问，而是温柔乖巧地叮嘱他在外小心。

回到别墅，刘柳翻开自己的小箱子，里面还有许多母亲的随身物品。有她的身份证，病例卡，交款收据等。

她一件一件地整理着，这时，一张交款单映入她眼帘。这是一笔六万的交款记录，刘柳细想了一下，回忆起这是当时李骏代交的那笔。

她这才想起自己还问李骏借了一笔钱，当时给母亲化疗用的。翻阅手机，想起许久没有和李骏联系，而后拨通号码，准备将这一笔钱还给他。

刘柳没有动用过郑昊宇的一分钱，但她这一年来工资加奖金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拨通了号码，可电话那头传来了语音服务的声音：“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刘柳愣了一下，想起李骏的话，他可能会去国外的分公司几年，想必这个电话早就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