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十分倔强。只要他醒着,就不吃不喝。因此等到他被送到盛京,早已十分虚弱,嘴唇俱已干裂,只是凭着被迷倒之后灌入的参汤撑着了。
第100章 美人心计
皇太极也知道,若是自己贸然前去见洪承畴,对方恐怕会更为强烈地反抗。虽然自己早已吩咐过范文程,让他亲眼检查过、将厢房之内一切洪承畴可以用来伤害自己的东西都给收起来,甚至派了暗卫监视他,但是这些个文人所谓的气节、这种信念、这种执着......因此皇太极特意将他安置在同为汉人的范文程府中,先派范文程前去规劝。洪承畴到盛京不过五日,这五日里面范文程一点消息也没有传来,也难怪此时他说有要事要禀,皇太极便马上从麟趾宫出来了。
皇太极到书房的时候,范文程一脸喜色地看着他,向他行礼。
皇太极也顾不得这些了,忙伸手免了范文程的礼,有些急切地问道:“先生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的确如此。”范文程恭敬地点了点头,“奴才劝了那洪经略数日,他都不搭理奴才。只是今日,奴才倒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说罢,他有些狡黠地看着皇太极。
皇太极摆了摆手:“先生快别和朕卖关子了!”
范文程笑道:“今日奴才如常去洪经略的厢房内与他聊天,却不想今日厢房内柱上落下一小块尘土,掉落在洪经略身上。皇上您猜怎么着?”范文程朝着皇太极眨了眨眼睛,“洪经略伸手弹走了那块尘土。”
“真的?”皇太极听罢,喜色溢于言表。没想到那洪承畴面上虽然油盐不进,然而却连掉到自己身上的一块小小的尘土都要拭去。若是真的存了必死之心的人,又怎会如此在意自己的仪容?
“不止如此。”范文程继续恭敬地说道,“昨日岳托郡王过府,给奴才带来了一个人。”
“哦?”皇太极一挑眉毛,“听先生这个语气,想来定是个关键人物。”
“确是如此。岳托郡王找到了一直贴身伺候着洪经略的一名家仆洪瑞,也幸得岳托郡王机智过人,从他那里得知了一些洪经略的爱憎之事。没想到那洪经略文武俱全,却偏生惧怕大明的皇帝和家里头的老夫人。”
听了范文程的话,皇太极低着头思索了一番。这洪承畴倒是有些有趣。最怕大明皇帝与母亲,忠孝两全么?
一般来说,若是找到洪承畴惧怕之人,一番威逼之后,可能会令他回心转意。无奈他最惧怕的却是大明的皇帝。这倒是不难理解。大明皇帝毕竟掌握着他的身家性命、荣辱与否,也正是由于洪承畴忠君,所以才誓死不降吧......然而现在洪承畴的母亲也在大明,不能过来劝降他。这么看来,也只能从他的喜好着手了。
皇太极瞥了一眼范文程,见对方仍是笑着看着自己,颇有几分卖关子的意思,心中划过一丝不满。看来自己对这些个汉人谋士的礼遇倒使得他们拿乔起来了。不过毕竟眼下还得多多依仗这些人,他硬生生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怒意,仍是和颜悦色地问道:“不知那洪承畴都喜欢些什么?”
范文程这才答道:“据那洪瑞说,洪经略最好漂亮女人。”
这倒是出乎皇太极的意料。看来那洪承畴再怎么了得,却也只是个普通的男人。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想到这儿,皇太极脸上露出了几分喜色:“这倒是好办的很,旁的不说,就是这宫里头的美人也多得很!”前段日子寨桑来访,又送来了好些个美人。只是皇太极于女色之上十分克制,再说了,那科尔沁送来的女子,可不是能够轻易消受的。因此这些女子他一个都没碰,只暂且将她们养在一处偏远的宫里罢了。
然而此时范文程倒是有些犹疑起来:“皇上,奴才觉着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想那洪经略在明朝那般的地位,什么仙女儿妖怪没有见过。能入他眼的,必是非同一般的女子!这美人计虽然易施,但是计中的美人可是难寻!”
“那依先生之见,得要怎样的美人才行?”这么看来,科尔沁送来的那批庸脂俗粉是不成了。
范文程略一思索,答道:“奴才认为,这美人的关键不在色,而是在气度上。洪经略固然好色,那明朝美人还少的了吗?因此咱们派去的美人首先要气度非凡,不媚不俗,还要能言善道,审时度势,施之以情,晓之以理。若是比起这自命不凡的洪经略,还要更高一筹,那才能令他心服口服。”
“这...”皇太极这下子可是犯了难。范文程这意思,这美人只是最基本的条件,最重要的是,这美人还得见识广博、气度非凡,要有能将洪承畴折服的魅力。皇太极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两年前自己在花园假山后的湖边见到娜木钟的情景来。只记得因着是晚上,借着微弱的烛光与并不明亮的月光,并不能看清娜木钟的脸。然而那时候她露出的哀愁气质和如诗的谈吐,却一下子令他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皇太极突然醒悟,原来自己那时就对娜木钟动了心么?
而站在一旁的范文程见皇太极沉思良久,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还以为他已找到了适合的人选,忙不迭问道:“大汗是否想到了合适的人选?”
皇太极这才回过神来,略微有些尴尬道:“这美人的要求着实有些高,朕还没有想到。不知先生有何高见?”虽然方才皇太极想到了娜木钟,不过他却一点都没有想到要让娜木钟去劝降洪承畴。皇太极潜意识中认为,不论娜木钟是否有这个能耐,她应当是被自己好好护着宠着的,这些糟心事不必让她知道。
范文程略有些尴尬,吞吞吐吐道:“奴才心中倒是有个人选...只是还望皇上不要怪罪才是......”
皇太极惊讶地一挑眉,原本他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想这范文程倒真是有了理想的人选?他摆了摆手:“先生有话不妨直言,朕恕你无罪。”
“昔年奴才便听闻永福宫的庄妃娘娘蕙质兰心、气度非凡,且又精通儒家文化......若是庄妃娘娘去,倒是有些胜算。”范文程的话倒也没有说死,只说有些胜算。然而即使如此,还是勾起了皇太极的怀疑。他深深地看了范文程一眼,若是听说庄妃蕙质兰心、待人和善便罢了,又何来精通儒家文化一说?这汗宫内的蒙古妃子,认识汉字的人统共也就那么一两个,更别提吟诗作对了。范文程此举究竟何意?皇太极原以为范文程虽是汉人,但是却是个可用之人。然而此时他对范文程不禁产生了不满,更加产生了怀疑。这只老狐狸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皇太极心意的变化其实也就发生在一瞬之间,不过他并没有否定范文程的话。他突然觉得,这可能是个解决多尔衮和大玉儿之间的龌龊事的一个契机。因此皇太极态度暧昧道:“先生这个建议也不能说不好。朕觉着,可以召睿郡王与勤郡王入宫一同商讨此事。”这睿郡王便是多尔衮,而勤郡王则是岳托。
传旨的太监速度很快,而多尔衮与岳托收到皇太极的旨意之后,也不敢怠慢,即刻骑马进宫。皇太极与范文程在书房只喝了一会儿的茶,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多尔衮与岳托便已到了书房。
皇太极给范文程使了一个颜色,范文程将这事详细地说给了多尔衮与岳托知晓,而皇太极则坐在桌后仔细地打量这两人的神情变化。当范文程说道建议让大玉儿去劝降洪承畴的时候,岳托面色如常,连一些惊讶都没有,想来早就知晓了这件事情,最大的可能是在范文程向自己禀报之前,他们就已经商量过这件事情。而多尔衮听到要让大玉儿去劝降的时候,面色大变,还未等范文程说完,就十分激动地反驳道:“这算什么馊主意!竟要让庄妃去劝降?她……她是皇上的妃子啊!这么做太有伤国体了!”
范文程也没想到多尔衮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大,他看了一眼稳稳地坐在桌后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们皇太极,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便只能劝慰多尔衮道:“王爷别急,您听我细细说来。只要庄妃娘娘趁着洪承畴心旌动摇的时候,趁虚而入劝降他即可。奴才觉得,只要不弄假成真,便说不到‘有伤国体’罢。”
然而多尔衮还是一脸的不赞同:“纵然如此,总是有损颜面。国家大事理应由咱们男人来想法子,怎么能让一个弱女子去承担!”他作出那样子的糊涂事,害得大玉儿怀了自己的孩子,每日担惊受怕也就罢了,怎么能让她去趟这趟浑水?不管结果如何,这事儿只要是传出去被人知晓,那大玉儿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范文程神情庄重、苦口婆心地继续劝道:“洪承畴是咱们入主中原、安定天下的关键,听说庄妃娘娘最肯顾大局,为了大清的前途,只有……”然而他心里可没有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耐心。范文程觉得今天这睿郡王可是奇怪极了,这皇上还没什么大反应呢,他这么激动做什么?
然而多尔衮却是不听,生气地打断了范文程的话:“等等,难道就找不出别人可去吗?”
范文程十分无奈,现在这情况可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啊!他瞥了一眼岳托,岳托马上帮着上前拉住了激动地脸红脖子粗的多尔衮:“庄妃娘娘向被誉为‘满蒙第一美人’,难得又读书知史、见解不凡。听拙荆言道,娘娘最可贵的是性情温婉,令人一见,如沐春风……”
还没等岳托说完,多尔衮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动作之大,不禁令范文程侧目,而岳托也是目瞪口呆。他昔年和多尔衮一同随着皇太极出征的时候,多尔衮可是一个稳重睿智的人,怎么现在变成了这个心浮气躁、奇奇怪怪的样子?他还想再说,皇太极突然出声:“够了!你们两个郡王,都是我的左膀右臂,在这里拉拉扯扯地成个什么样子?”
看到皇太极脸上的愠色,岳托和范文程都恭敬地垂头站到一旁,不再说话了。而多尔衮却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突然跪倒在地:“皇上,奴才有事要私下向您禀报!”
第101章 和盘托出
多尔衮此言一出,岳托和范文程均惊讶地看着他。今日多尔衮着实是反常的很,此刻竟然还提出有事要单独与皇太极禀报,这实在是令他们疑惑万分。
反观皇太极,却仍是一副淡定从容样:“哦?是么?既然多尔衮有事要私下禀报,那岳托与范先生就先出去候着吧。”岳托与范文程闻言对视了一眼,便默默地退出了书房。
书房内只剩下了皇太极与多尔衮两人。然而跪在地上的多尔衮却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方才范文程与岳托均都同意让大玉儿去劝降洪承畴,他一时情急之下才想要将自己与大玉儿的事情向皇太极和盘托出,求皇太极放过大玉儿,然而现在冷静下来,他才发觉自己刚才的行为到底有多鲁莽。若是直接将他与大玉儿的私情告诉皇太极,惹怒了皇太极,恐怕等着大玉儿的就是杀身之祸了!因此他跪在地上,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一时陷入了困境。
而皇太极坐在书桌之后,端起书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跪在下方的多尔衮的反应。这个幼弟,与自己虽然不是一母所出,然而从小到大,自己都是把他当作亲弟弟提携教养长大的。即使是后来那贱人阿巴亥作出假传旨意、欲让自己的儿子继承汗位之事,自己都没有因此而迁怒多尔衮。得知他与大玉儿在阿巴亥昔日寝殿私通的时候,自己内心对多尔衮的失望大过于他染指自己的福晋的愤怒。也是那个时候,皇太极才意识到,这个弟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会跟在自己后头练骑术、练布库,因自己的一句夸赞就能单纯地乐上大半天的弟弟了。他想要的,更多。
许久,皇太极才开口:“说罢,你究竟有什么事情非得要私下跟朕说。”
多尔衮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皇太极,只支支吾吾道:“奴才...奴才觉得不应让庄妃以身涉险。”
皇太极皱了眉毛:“这话你方才就说过,岳托和范文程说的话你也听见了。朕让他们俩出去,是想听听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再者,若是你只是想说这些话,何必要私下跟朕说?”
多尔衮一阵语塞,此时他的心里矛盾极了。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多尔衮,你可一定要撑住,万不可泄露了你和大玉儿的事情!”然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诱惑着他:“反正皇上根本一点都不宠爱大玉儿,他娶了大玉儿至今,统共也就没宠幸过她几回,封她为庄妃也不过是为了全科尔沁的面子罢了。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向他要了大玉儿罢!”此时大清尚未入关,权贵之间互换小妾倒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只是就是不知多尔衮是怎么想的,别说当初大玉儿是以侧福晋之尊嫁给皇太极,算是正妻,就是只是一个庶福晋,皇帝的女人又岂是他能随便肖想的?
但是天人交战之后,多尔衮还真的说出了口:“奴才...奴才有个不情之请。”
皇太极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只是多尔衮兀自低着头,并没有看到:“哦?说来听听?”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退路了。多尔衮硬着头皮一口气说道:“奴才想让您将庄妃赐给奴才!”
皇太极忍不住冷笑起来。多尔衮虽是对自己自称奴才,然而他心里面恐怕没这么想。这不,连自己的女人都敢染指,现在竟然还敢跟自己要人了!皇太极看着跪在地上的多尔衮,嘴角的嘲讽意味甚浓:“你说不让庄妃去劝降洪承畴,说是有辱国体,我倒还以为你真的是为我大清的名声所考虑,却没想到你是存了私心。这么说,你和庄妃早有私情?”
多尔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皇太极怒极反笑:“朕的永福宫庄妃,如何能够赐给你,这不是徒留笑柄给别人么?!朕的脸面,大清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光了!且照你这么说,朕的后宫,倒是能够随意任你挑选了?”
此时多尔衮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但是既然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便没有退路了。他猛地开始磕起头来,每一下都是实打实地磕在地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不多时,他的额头已是一片红肿。他一边磕头一边道:“奴才只错了!只是...只是庄妃已经怀了奴才的孩子!”
他此言一出,皇太极气得将手边的茶盏丢到了他身上!皇太极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子嗣尚且如此艰难,大玉儿那个贱人竟然这么容易就怀了多尔衮的孩子!
多尔衮倒也没有躲开,因此茶盏结结实实地扔到了他的身上,顿时他胸口处的衣裳湿了一片。茶盏应声而落,飞溅开来的碎片从他的脸上划过,霎时间出现了一道血痕。然而比起他所做的荒唐事,这些并不算什么。皇太极和多尔衮都深知这个道理,两人一人气急,一人愤怒,因此一时之间书房之内都没有人说话。
又过了许久,皇太极复又开口:“你跟朕说这件事情,就不怕朕杀了你和大玉儿?”
多尔衮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且情势也不能更差了,再开口说话之时倒是带了点考量:“自从奴才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心里头总是觉得寝食难安,一直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向您坦白。大玉儿怀了奴才的孩子,这件事情总会被发现的。与其到时候杀大家一个措手不及,倒不如趁着这个时机,奴才痛痛快快地认了这件事,请求皇上的责罚。”
皇太极在心底冷笑。多尔衮这话说的倒是好听,也不想想,要不是范文程提到让大玉儿去劝降洪承畴,他如何会跪在地上就范?自己这个幼弟,以前自己总觉得他纯良坦率,是个可用的将才,现在看来,他的心机也是不可小觑。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冷静下来,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来。
此时书房内的气氛剑拔弩张,书房之外的气氛倒是轻松多了。这书房本就是为皇太极处理国事及与汉人议事所设,在外间的都是汉人,与范文程颇为熟稔。因此范文程与岳托从皇太极的书房退出之后,与相熟的同僚打过招呼,便寻了一张小桌子与岳托坐下,自有机灵的宫女端了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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