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校长!”
林校长抬起头,笑着说:“哦,莫言啊,我正看你的信呢,有什么事要这么正式啊?”
莫言红着脸走进来:“校长,对不起。我可以收回吗?那个……是我一时情绪冲动。”
校长镜片后面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慈祥的笑了:“好吧,拿回去吧!”
莫言把信拿在手里,轻轻的吁了口气。
“莫言啊,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也是我最看重的学者。我知道你一向律己甚严,但是无限度的给自己增加压力并不是一件好事。你还年轻,人生很多的美好快乐不是实验室里可以调制出来的,偶尔的放松一下你会前进得更快。”
林校长的笑容温和慈爱,莫言却觉得很愧疚。红着脸:“谢谢校长。”
回到办公室,刘小源就坐在他的桌子上等着他。两条长腿晃啊晃的,怀里抱着他的茶杯。莫言一阵感动,站在刘小源跟前,摆弄着手里还没拆封的辞职信。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刘小源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把手里的茶杯往他怀里一塞,瞟了他一眼,轻声的骂了一句:“天底下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蛋!”
刘小源转身走了。天蓝色的羽绒服,白色的牛仔裤,像窗外的晴空。莫言抱着茶杯,傻乎乎的站着。嘴角慢慢的漾起笑容。杯子里新沏的茶,热气袅袅的上升。莫言把杯子贴在胸口上,好暖和。
走出办公室,走廊上刘小源掏出了口袋里的东西——红三角牌纯碱。刘小源贼贼的笑,我不让你辞职并不代表我就原谅你,不整你了!欺负了刘小源不付出点代价,天底下有那么好的事吗?嘿嘿嘿……
“我知道有一天,你一定会爱上我!因为我觉得我真的很不错,哦哦……”刘小源一路吼着跑远了。
来上班的老师们好笑得躲着他:“这小子!吃什么兴奋剂了?”
莫言趴在洗手池边上哇哇的吐。本来早上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一下彻底的洗肠子了。
看着莫言脸色发白,好心的老师们纷纷问候:“小言啊,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啊?”
莫言赶紧摇头。
“没事,没事。”脸上勉强的笑着,肚子里骂着:这个臭小子………
***
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教室里的喇叭里播放着音乐。学生们陆陆续续的走进来。周建刘小源他们几个坐在一起说的正高兴,忽然音乐停了。天远柔和温润的嗓音传出来,立刻教室里的女生们一片尖叫声。周建不说话了,转过身子翻书。天远加入广播社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一听到他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周建的心就能呼的一下翻个个。这滋味真不好受,周建自己都开始痛恨这个臭毛病了。一个宿舍的兄弟,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至于嘛!可偏偏那个声音就一个字一个字的敲进他心里。
这家伙,天生就是干这个的,他要是进娱乐圈,那些大婉小婉肯定没戏!
“校际足球联赛即将开始,希望各个年级院系积极准备,取得好成绩。另外播送一个通知,参加吉他音乐教室的同学,今天下午的活动暂时取消,请各位同学见谅。”
刘小源立刻激动的搂住了周建的肩膀:“老大!你建功立业的日子到了!校队里唯一的一年级的正式队员啊~~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威风!”
一班的班长阿紫立刻跑了过来,那是个很结实的女生,爽快的像个男孩子。一拍周建的肩膀:“周建,你是咱临床系的希望啊!咱们俩班可就看你的了!你们班有几个好样的,我们班的人你随便挑,全听你的!”
周建大大咧咧的笑:“没问题!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今天下午咱就组队,开练!来他个打遍天下无敌手!”
刘小源把手举的高高的:“我!我!我第一个报名!”
周建伸手把他的爪子抓下来:“你报名拉拉队吧,那比较适合你。”
刘小源瞪着眼:“你看不起我!”
周建很诚恳的看着他:“源儿啊,我真不是看不起你。我问你,球场上俩门,哪个是咱们家的你知道吗?”
周围的人都笑翻了,刘小源看着周建竖起的两个手指气的鼓鼓的。可恶!上个星期两个班的人玩球,刘小源多半场都跟着瞎跑好不容易逮着球一回身就给踢到自己网里边去了,还美的在球门前边扭啊扭的,气的一个队的人想揍他。
“刘小源,本人就是拉拉队队长,你要想报名得快点,不然拉拉队都没你的份了。”阿紫抱着胳膊笑眯眯的看他。
“哎呦那我可得快点,贴身看你们的三点式可比看台上过瘾多了!”刘小源的嘴可不是饶人的,大开大阖的阿紫都有点脸红,啐了他一口:“刘小源我告诉你,拉拉队穿三点式有你一身!”
男生们一声哄,哈哈大笑。
笑声中天远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看见周建身边还有个座位就坐了下来,低声问:“大家笑什么呢?”
周建摇摇头:“没什么,说着玩呢!对了,你的吉他教室干吗取消了?天远老师的吉他教室把北大有数的几个漂亮美眉都吸过去了,你知道有多少社团憋着找你打架呢?”
周建的玩笑让天远有点脸红,斜他一眼:“也包括你们足球队吗?”
周建笑了,天远小声说:“今天下午我有事,关于球赛的。”
周建侧过头低声说:“说起球赛,下午我就组队,你参加吗?”
天远笑笑,声音柔和悦耳:“我就不拖你们的后腿了,不过我也参加的。而且很重要噢!”
“啊?那你做什么?”周建一脸诧异。
天远浅浅的神秘微笑,斜睨着他:“你猜呢?”
周建立刻低了头,手上的笔在纸上乱画着。真要命,最近心脏好像要出问题呢!
“不会是让你当裁判吧?”周建低着头笑着说。
天远夸张的一扬头:“正是!”
“真的?”周建的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干吗?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啊?我可是有绝对的把握才毛遂自荐的,体育部的刘主任都承认我的裁判有专业水平呢!人家可以有学生教练,为什么就不能有学生裁判啊?”
“啊~~哦…对。”天远委屈的表情实在看不下去了,周建很明智的选择看书。好在老师来了。
老师一进来,立刻引起了骚动。这一节是药理学,可是进来的却不是莫言。基础系的张老师扭着肥大的腰身走上讲台:
“同学们,今天莫言老师病了,我来给他代课。这节课我们讲……”
刘小源脑袋翁的一声,病了?什么病?不会是……不会吧?那是食用碱,我只放了一小点。那是昨天早上的事啊,怎么会今天病了呢?
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刘小源坐不住了。站起来:“老师,他……莫老师怎么了?”
张老师正要写黑板,听见刘小源心虚的问话转过身来:“哦,昨天晚上莫老师不舒服,今天早上就住院了。好像是……”
“哗啦~~”桌子倒了,张老师看着一阵风似的冲出去的刘小源吓得目瞪口呆。
第五章
莫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家餐厅里走出来的,只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白。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众目睽睽啊!那只耗子还有个地缝钻呢!莫言越走越快,好像这样才可以减轻脸上的燥热和心中的愧恼。
这是他干的,一定是他干的!他是要让我当众出丑的!那双眼睛里的渴望和期待完全是盼着自己出乖露丑的恶毒,而自己却像个笨蛋似的心乱了一整天!莫言突然停住了脚步,狠狠的用手掌敲了敲前额。他已经走出了好几里地了才想起来,回学校是需要坐车的。
刘小源正趴在*吃零食看漫画呢,老威急急忙忙的走进来,一拍他屁股:“哎!莫老师找你。”
“呜?嗯……”刘小源吓的一口没咽好,噎的眼圈都红了。费了半天劲才把气顺过来,他找我?坏了,是不是小耗子惹事了?
“我不在!”刘小源干脆利落的缩进了被窝。
老威趴在他床边上:“我说你又惹他了吧?瞧那脸色绿的都赶上忍者神龟了!你可小心点。”
刘小源从被窝里探出头:“你不会说你压根就没看见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叫他别等了!”
老威不说话就看着他,刘小源叹了口气,也对,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躲的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管他呢,给他一个死不认账他还能把我吃了?
硬着头皮晃进莫言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灯火通明,莫言站在窗前看着外边漆黑的夜色。
刘小源偷偷的歪头,看见莫言铁青着脸,腮上的肌肉不时的跳动。顿时心窝里像揣了个小兔子,冬冬的跳。装作若无其事:“莫老师,您找我有事?”
莫言慢慢的回过头,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条已经被菜汤果汁染的五颜六色的手绢,手绢的下面是那只可怜的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小白鼠。餐厅的侍应生把这个小东西交还给他的时候,莫言真想一头撞昏了算了。
“这个,还给你。而且请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莫言的眼睛都快喷出火了。
一看见那条手绢,刘小源就扑哧一声乐了,恶劣因子强烈泛滥:“莫老师,你吃的东西够杂的呀!这手绢上怎么这么多色儿啊?你吃就吃呗,还捎一个回来。最近都流行吃这东西啦?乖乖……”
“刘小源!你……”莫言气的语无伦次,手指都开始哆嗦。
刘小源笑嘻嘻的得寸进尺:“怎么啦老师?菜太咸了?我给您倒杯水……”
莫言被一股怒火冲的无法思想,猛地挥起手。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刘小源的脸上。粗暴的手掌打在细嫩的脸上,那一声清脆的响声在瞬间凝固的空气里不停回响,震的两个人都愣住了。
刘小源愕然的看着莫言,事情太出乎意料他有点懵了。张着嘴呆呆的看着他,脸上火辣辣的疼。从小到大,没有人敢动他一指头。今天这一巴掌打在脸上,那种尖锐的疼一直刺到心里。眉尖在颤,嘴唇在抖。刘小源狠狠的咬住嘴唇,别哭,不许哭!扬起脸,本来就大的眼睛使劲瞪着,不让那满满的水光溢出来。
莫言僵直的站着,不知所措的看着刘小源通红的脸。很想说声对不起,很想伸手**他的脸,可是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等着,等着他不知道的结果。
“我恨你!”
刘小源掉头跑了。莫言闭上了眼睛,无力的靠在办公桌上。极度的空虚掌握了他。作为一个教师,殴打学生是什么样的后果他很清楚。只要刘小源一状告过去,就等于结束了他苦苦打拚了十几年才有的今天。声誉,职业,抱负和理想都没有了。
“我恨你……我恨你……”
那双曾经充满了期待和渴望的眼睛,刚刚离去时的惊恐和委屈的泪光,不停的在心底闪现。也许以后再也看不见了,莫言忽然觉得阵阵心痛。
刘小源一口气冲到了操场上,慢慢的站住了。黑漆漆的操场上,风很冷。然而浑身燥热的刘小源根本没觉出来。泪像开关失灵的水龙头,哗哗的流。热乎乎的从脸上一直淌到衣襟上。他打我!他竟然打我!他以为自己是谁啊?我爸都没打过我!
“操场上是谁啊?怎么还不回宿舍?”一束手电光照过来,值勤老师!
刘小源吓了一跳,赶紧把眼泪擦擦。
“刘小源啊,这大冷天的你可真有够有毅力的!”值勤老师一边说一边拿手电往四周照。
刘小源两手往裤袋里一插:“老师,别找了,没女孩。就我一个人在这罚站呢!”
“是吗?”值勤老师狐疑的看看他:“这深更半夜的你干吗呢?”
“打牌输了,哥几个让我逮俩蚊子回去交赌帐。”
值勤老师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笑着骂:“臭小子油嘴滑舌的,赶快回去睡觉!”
刘小源在手电的护送下十分不情愿的回了宿舍。没直接回三一五,先到了水房用冷水好好的洗了洗脸。让他们看出来自己哭过了怎么解释啊?洗的脸蛋冰凉了以后,刘小源才一步三晃的回了屋。周建一看他回来了赶紧过来:“怎么啦?莫老师找你有什么事?”
“没事没事。”刘小源低着头含糊的说着,三下两下爬上床用被子蒙了头。
老威爬起来:“真没事啊?好家伙,看莫老师那样子我还以为他要把你拆了呢!”
周建看他不想说话,知道他心里不痛快,肯定和莫言又杠起来了。拍拍他的脑袋:“行了,没事就睡觉吧!”哎!这小家伙什么时候能安分点。
灯关了。黑暗里刘小源从被子探出头来。该死的莫言!大坏蛋虐待狂!我要报仇报仇报仇!我要去告你……告你殴打学生!对,打学生可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嗯,明天就去找校长,我要告状!他把我的脸都打伤了!刘小源**脸,有伤吗?
“呼”的跳起来,刘小源打开灯光着脚站在地上照镜子。左照右照,脸上除了有点红以外,连点痕迹都没有。我靠!有没有搞错!我这么疼居然连点伤都没有?伸出俩指头,我捏我捏我捏捏捏!刘小源认命的叹口气,自己跟自己,真下不了狠手。算了,还是想别的辙吧!一回头,哥几个全睁着大眼看着他呢!
“干吗?我睡不着撒癔怔玩不行吗?”刘小源插着腰嚷。
关了灯抹黑爬到*,刘小源掰着指头数整莫言的法子。没有一千零一怎么也得有三百六十五,我每天换一样!数着数着,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这一夜,莫言没有回家。在办公室里呆呆的坐到天亮。今天的课还是要上,可是该怎么面对就要来的判决。想了又想,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
脚步沉重的走进课堂,莫言几乎没有勇气抬头看一眼讲坛下的学生。清清嗓子,莫言拿起了教案。周建身边的座位是空的!他没来?在偷偷望过去的一眼里,莫言的心思转了好几个圈。正在讲的话也停了好一阵。
周建终于受不了了,停下手里的笔记举起了手,莫言三番四次的顾盼欲言又止的艰难太让人难受了。
“莫老师,刘小源今天病了,不能来上课了。”
莫言一惊,“他病了?”脱口而出的惊愕和紧张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周建愣了一下,回答道:“是,昨天半夜他就开始发烧了。今天早上校医给他开的药,让他休息几天。”
“哦……”莫言象是给猫抓了心,慌乱又理不出个头绪。一堂课讲错了三个地方,反复的修正让莫言一头大汗,学生们满头雾水。
阳光照进三一五寝室,*,刘小源趴在枕头上沉沉的睡着。门轻轻的打开了,莫言站在门口。这个时候学生们都在上课,没有人会看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莫言和他脸上无法解释的难过。轻轻的走进来,站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刘小源,圆圆的娃娃脸烧得通红,长长的睫毛疲惫的垂着,遮着那双水一般清澈的眼睛。如果不是昨天冲动的一巴掌,绝对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莫言不自觉的伸出手,手指滑过他温润的面颊,小心的柔柔的抚*,生怕惊醒了他。对不起,对不起……莫言在心里反复的念着,心里有个地方越来越疼。
感觉到温暖的手指离开了脸颊,刘小源从睫毛缝里偷偷的看莫言转身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好失落。看到他进来就吓的赶紧闭上眼睛,脸却莫名其妙的发烧。真怕他会揭穿自己装睡,那样尴尬的面对面他可受不了。可是他却站在床边看着自己,手指在抚*他打过的地方。那种痒酥酥的温柔感觉,打死他也不能承认其实他很想要得再多一点。
门关上了,阳光都变得冷清了。刘小源轻轻的叹了口气。
***
莫言坐在桌边,看着面前的一叠稿纸出神。就要结束了,很留恋吗?是啊,十六岁进入这座著名的校园,超乎常人的刻苦远大的抱负让他从同辈中脱颖而出,提前结束学业,保送美国留学,回国任教又破格提升。可是,医学院最年轻的的教授,在他的顽皮学生手中结束了他的光辉前途
莫言苦笑了一下。何必等着别人来宣布罪状呢,还是自己了结吧!提起笔,在纸上写下那几个让他心惊的字——辞职书。
莫言趁着办公室里没人,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进箱子。结束了。他不想在这个时候面对别人诧异的眼光和安慰</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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