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2 / 2）

“我还想读书，上大学；就算我考不上大学，我还想去打工。我高中毕业，打工的话工资不会低。就像二姐打电话来说的，一个月包吃包住还有一千块钱的工资。要是我做的得好，工资只会多不会少。到时我就送哥哥，送小弟读大学，读研究生，当博士后！”脸上露出憧憬的神色，一双清亮好看的眸子眨巴眨巴，天真地看向桌上的每个人，梦幻般地说道。

与此同时，安国平转头看了一眼李珍，正准备进嘴里的抽烟的动作一停，眼神复杂地又朝安若语看了过来。

而当安若语转眼去看父亲时，他又垂下眼去，开始自顾自地闷声地抽烟了。

“读博士后？”李珍倒是好奇，这个博士后是什么，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那是什么？”

“对呀，那是什么职位？”不仅是李珍，连安国平都愕然起来，本来纠结不安的脸上也只剩下了迷惑不解。

“就是很厉害的职位，比毕业后，工资一个月能拿一两万。”安若语心中一惊，啊，她差点忘了，对于孤陋寡闻又没甚学识的山村人而言，博士后这个东西东西还真的是新鲜的词。

她想了想，尽量通俗易懂地解释这个所谓的‘博士后’nad1（

安若语也不过就是顺口说了出来，她更怕自己解释越多，麻烦越多。

“一个月的工资就一两万块钱，那可是真不少了呀，都能抵得上村里一年的开支了。”李珍狐疑地望着自己的女儿，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嘲笑味道：“要这么高的工作，咋我们没听过，若语，不会是你胡编的吧？”

不然，她没听过，就连自己读过高中的老公也没听过？

“好了，不要浪费时间，说正事！”心事重重的安国平并没有将安若语的话听进耳里，只一味催促着李珍说今天的正事。

“妈，我并不想这么早嫁人。真的，我现在还小，还有哥的事，我觉得可能太早了☆重要的是，我们根本就不了解付阿姨说的那个亲戚人品怎么样，这样的盲婚哑嫁，我不愿意。”安若语不顾前方强烈的眼光，直直地看向李珍。

“你个死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你哥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都有孩子了，说这些有的没的，成有什么用？再说了，小情家条件那么好，以后孩子生出来也是享福的。你不想这么早嫁人，也没用。你付阿姨也说了，礼金八万，结婚就得有这八万，你不嫁人，这钱哪里来？”李珍快步转回身来，一巴掌拍上了安若语的脑袋，对她一直提‘并不想这么早嫁人，还小，太早’这些词表示反感甚至有些羞怒。

“什么盲婚哑嫁？啊？我跟你爸都是这样的，现在谁不是别人介绍然后结婚的呀？你哪里来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告诉你，我看这婚不错，你得嫁。”是呀，你敢不嫁，李珍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这是你付阿姨亲自介绍的，我看是差不了。”

没错，是的，安若语常常就是这么挨训的，只要她和哥哥或者弟弟抢东西打架，甚至只要只是与哥哥争论几句，哥哥欺负她，李珍就是这么一巴掌拍过来，不管那是她的脑袋，还是脸蛋nad2（

而错的，永远都是安若语，没有任何理由。

安若语脑袋被打的地方隐隐有些发疼，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后脑处。

家里五姐弟，只有哥哥和弟弟是受宠的，大姐和二姐很小就不在家，而她从来都是被嫌的那个，就像是多余的。

本想着爸爸多少能帮自己说句话的，可是听到他那么一说，安若语的心还是又一次深深的被刺了一下。

“爸，是不是你也决定把我卖掉？”安若语深吸了口气，正视着安国平，一切软弱和恻隐都遁去，她又恢复了她冷硬倔强的一面，既然李珍这么想，那她就想问问爸爸安国平的意思：“就因为八万块，就牺牲我一辈子的幸福吗？”

安国平抽烟的动作一顿，冰冷的脸明显愣了一愣，安若语明显感觉到爸爸眼中有心痛和瑟缩的情绪，接着嘴唇也微微地颤抖了一下，连带着两边的法令纹也跟着抽搐了一般。

“你为了你哥哥，牺牲，又算什么！”安国平在她直勾勾如审视般的目光里恼羞成怒起来，伸手就往安若语脑袋上打，却被她转身一闪，竟然轻易地躲过了他的攻击。

安若语立即想到，哥哥安若诚的一切，对安家而言，比任何事都重要，结婚这是一件大喜事，但却不能因为要成全这件喜事，而就此牺牲了她一辈子的幸福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作为父母，何其忍心？

你为了你哥哥，牺牲，又算什么？

安若语嘲讽的笑了。

“你哥是家里最聪明的人，学习成绩又好，他成家，那就是我们安家的大事，你牺牲自己的幸福，成全你哥也是应该的。”安国平接过李珍的话，瞪着安若语。

他顿了一顿，很是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养育十六年的四女儿，突然觉得她是如此的陌生nad3（

那个又呆又笨的安四妹，不是只会哭哭啼啼逆来顺受的吗？

她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强硬？

“爸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这样不公平，凭什么为了哥哥就牺牲我的幸福，牺牲我的未来？我不同意！我不愿意！”安若语满腹酸楚，面对这个无奈又无情的父母，她实在说不清楚自己对他们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她既希望能得到父母的认可，但前世被遗弃的事实仍然耿耿于怀，令她始终无法完全释怀，那种伤，那种痛。

“你说的什么胡话！”李珍被安若语的表情和语气给震住，一时语塞，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这事，不是你不愿意，不同意就可以说当作不会发生的，儿女婚姻大事，哪家不是父母做主的？这事我们说了算，你不用再说了，这事我跟你妈决定了。”安国平坚定的说完，又是找了盒烟出来抽。

“爸，妈，我可以去打工的，可以赚更多的钱。”见李珍和安国平被自己慑住一会，虽然是一会，安若语趁热打铁再接再厉地游说道：“给我半年时间，我可以赚回这八万，甚至更多的钱。只要，你们同意晚半年，就可以了，真的。”

“说这些都没用，你高考完就嫁了吧！”军国平终于返过神来，这个女儿变了。可是那又如何？安若诚是他们安家的希望，能娶许小情，以后的生活随之改变。

一个不得自己喜爱的女儿，牺牲就牺牲了。

就算变了又如何？还能反了天不成？

怎么说，自己也是她老子。

似乎又看出安若语的想法：“你要是不同意，明天你就不用去上学了。”

安国平把烟头扔在地上使劲的踩了踩，扔下这句话，正要转离去：“实在不行，就先把她关起来吧！”

什么？连最后十天都不让去了吗？

实在不行，就把她关起来吧！

安若语的身体猛的抖了一下，脸色苍白，语文无力，好像泄愤般的笑了起来，却比哭起来还难看。

“爸，妈，真的不可以吗？”

沉默的答案，让安若语心酸不已，泪又流了起来。

“行，我答应，你们让我嫁什么人，就嫁吧！”

第二十话 被关禁闭

？

第二天，安若诚带着换洗有的衣服，一个人去了学校。

而安若军也被妈妈赶着去了学校，不许他多问，不许他多说。

也许，爸爸安国平和李珍都觉得安若语的变化，怕她做了什么事。反正也决定让她嫁人了，几天后的高考，考或者不考，都没有意义，便把安若语锁在了房间，一再的警告，不许她再想有的没的。

安若语看着紧闭的门，盯着不知看了多久，又打开那个很小的窗。透过刺眼的阳光，看到自己的影子，有些茫然，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性格很好，好到软弱可欺。

曾经，也是一味的听从，叫嫁人就嫁人；说离婚就离婚；说陪喝酒就陪喝酒；说陪人上/床就上床，最后的结局，惨不忍睹。

可是如今，又来一次，反抗了，似乎自己的性子好像没什么变化，安若语开始气脑着自己。

昨天那样的自己已经达到极限，而爸妈的想法却是更高一层，直接禁闭。

知道安若语的想法是上大学，而高考就是梦想的起点，还没有开始，就要把这个抹杀掉，这叫安若语又如何能心甘？只是，她是该自私一次，只为自己搏一次吗？安若语讨厌这样的自己，纠结着从前和现在的一切会发生的事，把自己弄得很乱。

一次，又一次的逼着自己翻看着书，依旧没有办法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眼睛也有些胀痛，她抬起头，对上窗外那不刺目的光，久久无法平静。这几天发生的事，自己能接受了吗？安若语又不自觉的问自己，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转身，看到墙壁上，一行字，瞬间就开朗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没错，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敌强我弱，不是发生冲突的时候nad1（她收回视线，同时也收敛起万马奔腾般的情绪，细细的回忆以前的一切。

对于自己再一次走上既定的命运轨迹，安若语的心情还是有些庆幸，既然命运已经无法逆转，那自己该像这句话一样，忍。

顺着曾经的路再走一次，至少在第一个命运的拐点就该珍惜这样得之不易的机会。如果现在连高考这个命运拐点都要失去的话，那未来的改变还有机会吗？

答案是没有！

那样的痛苦，她确实没有那么强大的心再来一次。

安若语想通后也就不那么纠结了，甚至心情大好起来，认真的复习起来。

连续两天，安若语都没有到学校报到，开始班主任李清玉以为是她生病了，可是这关键的时候生病，她还是有些担心的。

现在的高考压力对很多孩子来说特别大，所以容易感冒生病。可又想到那天安若语跟她说的话，李清玉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找安若诚问话。

“若诚呀，若语都已经两天没来学校了，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李清玉关心的问，又观察着安若诚。

她发现，当她把他叫到办公室时，他的眼神有些闪躲，像是害怕她问安若语的事一样。

“没，没什么事。”对于爸妈关安若语禁闭，安若诚完全是没有准备。

这一切的起因，全都是因为他，因为许小情怀孕了，要结婚，要高昂的礼金。

因为这事，他还跟许小情小吵了一架，现在还在冷战。但是，面对即将的紧张的高考，安若诚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nad2（

为这事，安若军连续两天都来特意跑到学校来骂他，骂他没有用，骂他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幸福就自私的牺牲安若语的幸福。

现在连安若语高考也可能不会参加，这样的事，安若诚怎么做得出来？面对小弟这样的的责问，安若诚又一次的无言以对。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怎么回答。

安若诚也希望安若语能参加高考，能考上大学，能上大学，能嫁一个好男人，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是，现在许小情怀孕了，孩子是自己的，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办。要不是现在他住到学校了，在家，他更不知该如何面对被关的安若语，所以当李清玉过来问自己时，他是心虚的。

李清玉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若诚呀，家里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告诉老师，老师也许能帮上忙。你看离高考只有几天了，若语的成绩又那么好。如果因为家里的一些小事就错过高考，那可能就是担识了若语的一辈子呀。”

见安若诚低头不语，李清玉便猜想，也许是家里大人的事：“要不，今天，我就跟你一起去下你们家吧。”

“去我们，我们家？？”安若诚有些慌张了，若是让老师们知道爸妈反安若语关禁闭，老师们会怎么看自己，怎么看自己的爸妈？

特别是这些个知书达礼的老师们，面对家里的封闭的思想，会怎么说？

“是的，最后几天了，我不希望我的学生，因为一些小事，而错过高考。你可知道，这样的一次错过，真的会是一辈子后悔的事。我不希望我的学生会存在这样的遗憾。”李清玉以前一向不太喜欢安若语，可是最后的这一个月，她看到了她的改变和努力。

那样惊人的天赋与努力，没有早发现，是她这个做班主任的过失nad3（

而李清玉更是觉得，安若语更是自己教的三个班的一百多个学生当中，那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的人。只要她在高考中发挥正常的话，文科不得全县第一也得进前五。

“李老师，那个....”安若诚想拒绝，但这两天来耳边全然都是小弟对自己的责骂；现在老师去家里的话，会不会对安若语好些？

他不知道，可现在的安若诚真的想帮安若语，也许，让安若语嫁人的事，他不能决定，但是能帮她完成高考，自己会不会好受些？

特别是在许小情那里得知，付芳名帮安若语说的那个亲的对象，是个傻子时，他就不淡定了。

虽然说，那个傻子不在县城，可是傻子的父母在听说有人愿意嫁给儿子时，高兴得不得了，礼金也可以按县城的风俗来八万，甚至还要再给买五金，别人家平时都是只买三金的。

得到这样的消息，李珍和安国平连续两天嘴角都是乐呵呵的含着笑，却苦了他安若诚。

为了这事安若诚跟许小情吵也吵了，闹也闹了，可是，他和许小情的婚是必须要结的，因为孩子！

“李老师，谢谢你！”安若诚向李清玉鞠躬，不等李清玉的反应。

“因为我的事，我爸妈把若语关禁闭了。今天去我们家，能不能帮若语说服我爸妈，让他们给若语考完试？”安若诚又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跟李清玉说了一遍。

而李清玉的脸色相当难看，眼神落出些难受。

李清玉也是农村出来的孩子，但是，都二十世纪了，还有这样的事发生，真是难受。

第二十一话 老师来访

？

当天下午，李清玉就跟高三年级主任黄师太黄建英说了这事，并邀请一起去西江村，主要是路程有点远，而黄建英，又是老师堆里唯少数有车一族；当然还有就是李清玉知道黄建英对安若语的连声不绝的称赞与重视。

“黄主任，李老师，一会到我们家了，真心希望你们能说服我爸妈，最好能让若语能返学校，把高考给考了。”安若诚对安若语是有些愧疚的，但是，对宠溺自己的爸妈，他也不敢反搏什么。

就算是把家里的事说了，却还是故意的隐藏了许小情怀孕的那段。

“若诚呀，我和李老师也只能是尽力，你要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黄建英做了十几年老师，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父母没遇见过？

只是听到李清玉跟自己说安若语的事时，自己还是惊讶得合不了嘴巴。农村和山村都有很严重的重男轻女的思想，可是二十一世纪了，还这么严重得离谱的，还是少见。

特别是像安若语这样的好苗子，虽然发现得晚了些，但使些好肥料，还是没问题的。又听安若诚说他和安若语是村里至今唯一对考上高中的人，这要是继续考上大学，那也是给家里，给村里，给学校争脸的事，怎么就因为钱给放弃了？

太可惜，所以李清玉一提意再来最后一次家访里，黄建英立马同意甚至一刻也不愿意停，下午就开车来了。

一路上听安若诚说家里的事，说村里的事，又看着这坑坑哇哇的马路两旁，看不到任何人烟的山林。黄建英和李清玉都不禁皱眉叹息，路不好，又是山村，不是外出打工，那就唯有读书，才会更有出路。

“谢谢！”安若诚听到两位老师的叹息声，他的心更是不能平静了。他读了这么多书，更是明白，农村的出路更多的就是读书。

多少同伴，多少比自己大的，比较自己小的人，初毕没毕业就出去打工赚钱补贴家里了nad1（他们家，若不是爸爸年轻里读了高中，当了村书记，他们七口的大家，生活也不好过，虽然现在也不并特别好。

安若诚今天让黄建英他们把车停到了村口，并没有像许小情他们那次直接开到家门口。李珍和安国平都坐在家里等着，中午里得知儿子的班主任和学校主任要来家里家访。李珍没有出去打麻将了，安国平也没有去出干农活了。就连被锁了两天的安若语也给放了出来做家务。

“爸，妈，这是我们学校的黄主任也是我们的英语老师，这位我们班主任李老师。”安若诚和老师他们一样看到安若语在猪房那边煮猪食，觉得有些惊讶。却也没有忘记给自己的爸妈做介绍。

“黄主任，李老师，这是我爸和我妈。你们先坐，我去看若语叫过来。”

黄建英和李清玉交流了下眼神，李清玉点头后，黄建英才开口：“安爸爸，安妈妈，我们今天来是因为安若语已经两天没有去学校上课了。若语的成绩特别好，学校很重视，怕她生病感冒什么的，就特别派我和李老师过来看看。你们都知道的离高考也只有一个星期了，这可不能担误的。这高考呀，可是孩子一辈子的大事呀！特别是若语的英语，上次都考了全校第一，你们说，要是这么好的苗子生病，而不能去考试，多可惜呀？”

英语考满分？这个使李珍和安国平不仅意外，还很惊讶。

他们知道安若诚的成绩一直都是全班前三，安若语的成绩却一直是一般。这突然听学校的主任说英语考满分150，这真让他们有些不太相信。

“真的？”李珍怀疑的问，更是猜测着，安若语一再坚持说去上大学，是因为成绩变好了？

“黄主任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班的英语就是黄主任亲自教的。所以学校特别重视，学校还特意让若诚和若语到学小宿，包吃住。这都是方便成绩好的学生，专心考上更好</br></br>